王火乍
石峰上了一定年紀后,兒子、情人他都想要??伤皇蔷谒阌嬛?,也看到不少男人因為情人想上位,最后鬧得滿城風雨,雞犬不寧。所以,他不敢找太有主見的漂亮姑娘,怕控制不住。
在飯店遇到當服務員的楊柳后,石峰終于做出決定,就是她了。楊柳乖巧聽話,上班面對客人時,甚至表現(xiàn)出老實人才有的局促與不安。她的柔弱,激發(fā)了石峰的呵護之心。
秘密在一起的七年里,楊柳先后生了兩兒一女。石峰樂壞了,給楊柳和孩子們提供優(yōu)越的物質條件。他與妻子離婚后,正打算給楊柳和三個孩子一個明確的名分時,卻發(fā)現(xiàn),楊柳遠沒有她表面上看著那么簡單……
2010年8月16日,石峰在酒店大辦生日宴,慶祝自己五十歲生日。宴會很熱鬧,可他心底卻空落落的。
都說人到了五十歲,就該“知天命”了。意思是說,五十歲之后,對個人榮辱就該看淡了,做事也不再非求個結果不可。但他做不到,他想要個兒子,否則奮斗了一輩子才攢下的家業(yè),以后都留給女兒女婿嗎?在他眼里,女婿畢竟是外人,他不想替外人做嫁衣,得有個兒子,人生才圓滿。妻子也五十歲了,再生孩子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想做試管嬰兒找人代孕。
因為,他還有個小九九……
1960年,石峰出生在西安郊區(qū)的一戶貧困家庭。從小他就是個老實人,喜歡鉆研,且不達目的不罷休??伤X子不活絡,不會算計,只能靠一個“勤”字,勤能補拙嘛。他那笨頭笨腦的老實樣,總讓旁人笑話。
可石峰卻憑借這份“笨拙”,上了高中,考進大學,最后在一家工廠做技術員。還是憑借那股子愛鉆研的笨勁,他成了廠里的技術骨干。最后,他居然被心高氣傲的廠醫(yī)院護士代秀玲看上了,人家倒追他。她說,我就喜歡這樣的,過日子踏實。這讓不少腦子靈光的男人羨慕又嫉妒,還時常在廠里找他麻煩。
代秀玲是廠里一個小領導的女兒,長得漂亮,潑辣大方,很多男人覬覦她,可又不敢招惹。但她在石峰面前,卻愿意變成溫順的小綿羊。結婚后,夫妻倆在岳父母的幫助下,開了間小小的加工廠,承接廠里的一些零碎業(yè)務。石峰只負責生產,其他事務,都是妻子張羅。
時間一長,他就知道了妻子的厲害,做事風風火火,殺伐決斷。反倒是他,才是真正的溫順小綿羊,家里女強男弱。好在妻子也照顧他的感受,讓他掛名公司老總,也帶他在人前露面,受人恭維。好在公司的技術是他負責,他也趁機藏下不少私房錢。
老話說,飽暖思淫欲。有錢有閑的石峰,希望妻子溫柔體貼,可只能妄想。代秀玲就不是那小鳥依人的類型,再說,這些年若不是她強硬的外表和作風,公司早就被擠垮了。
某天,代秀玲正為公司的事發(fā)愁,卻看到石峰在那嘰嘰歪歪的,就借此機會,把石峰訓得跟孫子似的,說他整天躲在女人背后……
石峰氣不過,約了幾個朋友出來喝悶酒。朋友身邊都有年輕漂亮,又柔情似水的姑娘依偎著。想到家中的母老虎,石峰內心蠢蠢欲動。姑娘的柔美身段,還有那青春的氣息誘惑著他,更重要的是,她們聽話、奉承,男人只要一個眼神,她們就知道要做什么,并乖乖執(zhí)行。
這些,石峰從未享受過。
老話說缺啥補啥,他就缺一個溫柔的年輕女人,還缺個兒子。所以,他不想做試管嬰兒,他想在享受魚水之歡的同時,悄悄把生兒子的心病,一并治好。
他喜歡嗑瓜子,香噴噴的瓜子擱在兜里,想吃時,抓一把,不想吃,就放回去,不擔心腐爛,不擔心丟失。他不喜歡吃雪糕,吃太快,冰得太陽穴疼,吃太慢,就都化了。原本該好好享受的東西,卻總被牽著走,不自由。
在找情人上,他想要嗑瓜子的感覺。
2011年元旦,石峰參加朋友的飯局。新來的服務員把隔壁包間的一盤剁椒魚頭,端上了石峰等人的飯桌。他們發(fā)現(xiàn)不對勁時,魚已經(jīng)吃了大半。
隔壁包間的客人要求免單,而且讓服務員當眾道歉。動靜傳到石峰耳里,他知道這些人是想趁機占便宜。但他的性格,處理不了這樣的事情,也不關他的事。
可他恰恰就注意到了這個犯錯的服務員。她二十出頭的樣子,性格內向,剛開始點菜時,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估計以前沒做過與人打交道的工作。她五官挺清秀,稍加打扮,不差,而且,她身材飽滿,屬于好生養(yǎng)的那一類。石峰不否認他有非分之想。這個服務員,剛好符合他設定的情人標準:年輕、溫順、老實。
想到她不僅被客戶刁難,之后還要被領導訓斥,更要承擔經(jīng)濟損失,石峰突然就想看看隔壁到底什么情況。他借口上衛(wèi)生間,路過隔壁包間門口時,特意停留看了一下。那姑娘委屈地哭了,正在不停地向客人道歉??擅鈫握劜粩n,爭論不休,道歉也持續(xù)著。
欺人太甚!石峰突然就有了怒氣,她的柔弱,激發(fā)了他的保護欲。巧的是,那一桌客人里,剛好有一個是他公司的經(jīng)銷商……
服務員叫楊柳,上大三了,想趁著元旦做幾天兼職,沒想到鬧出了這樣的事。石峰擔心楊柳被公司處罰,又和值班經(jīng)理說了情,讓她不要扣楊柳的工資,小姑娘,不容易。領班答應了。楊柳很感激石峰,可她沒有打折的權限,也不敢向領導提要求,只能不停道謝。好在領班機靈,給他們加了菜,最后也打了折扣。
石峰離開時,給楊柳留下一張名片,告訴她,愿意的話,可以到他的公司實習,有工資,而且等大四畢業(yè),就能積累一年多的工作經(jīng)驗了。楊柳眼里流露出的感激與崇拜,石峰很受用。她就是一張白紙,他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書寫。她成了他的情人,對他,一定會言聽計從。而且,楊柳涉世未深,又是個內向乖巧之人。她是一顆瓜子,不是雪糕,他相信自己能夠掌握節(jié)奏。情人的事,妥了。
為了避嫌,他把楊柳安排到其他部門,也交代她,不要透露他們之間的關系。楊柳乖乖照辦,溫順得就像他在妻子代秀玲面前那般。他果然沒看錯人。
短短兩個月,楊柳就成了他的女人。他終于知道什么叫溫柔體貼,就像帝王,只需往那一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楊柳真是一張白紙,什么都不懂,都要石峰親自教。他很享受這個過程,他是老師,她是聽話的笨學生。他偏偏喜歡她的笨。他這些年費盡心思藏下的私房錢,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楊柳懷上了,石峰說:“把孩子生下來。”
“我的學業(yè)呢?”
“一張紙而已,有我,你還需要它嗎?”
楊柳答應了。為避人耳目,加上也對楊柳放棄學業(yè)的補償,他在楊柳老家省城,給她買了一套房,讓她在那養(yǎng)胎,她家里人也方便照應。兩地相隔五百公里而已,他開車,幾個小時就能到。
2012年6月,楊柳生了個六斤重的兒子。石峰高興壞了。再聽到妻子的訓斥時,他只當淋了場毛毛雨,清爽。
七年里,楊柳給石峰接連生了兩兒一女。想到自己快六十了,居然還能如此迅速地開枝散葉,石峰時常開心傻笑。妻子問他笑什么,他說沒什么,想到一個笑話而已。
那笑話,就是妻子。你繼續(xù)強勢吧,反正有人已經(jīng)給我溫柔了,不稀罕你。
為了給兒女一個美好未來,從一開始,楊柳就和石峰商量,孩子今后都要上私立學校。這是自然,他石峰不缺錢,以后兒女也要有能力接下他的家業(yè)才行。更何況這些年里,楊柳無怨無悔幫他生孩子,又異常懂事,從不提婚姻。
石峰心里反而過意不去。他上輩子估計是拯救了銀河系吧?否則怎么會碰上這么好的女人,不僅對他言聽計從,替他生兒育女,且不吵不鬧,不想著上位。他家中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兒子也滿地跑。還缺什么?都不缺,滿足了。
楊柳不提,他卻有了離婚的打算。只有這樣,今后他的兩個兒子,才能名正言順繼承他的家業(yè)。雖然離婚后,家產少了一半,但也足夠了。他把離婚娶楊柳的想法說了,楊柳勸他,不能心急,反正孩子還小,萬一哪天他妻子不想過了,她主動提離婚,他還能多分財產。
你看,多體貼的女人,別說打著燈籠難找,恐怕把探照燈用上,都找不著。除了好好珍惜,多疼多愛,沒其他辦法。所以,當楊柳提出想開一家美容院時,石峰二話不說,打錢。楊柳好不容易讀了大學,卻為了他,連畢業(yè)證都沒拿到。他得兌現(xiàn)當初的承諾,告訴她,你的選擇沒錯。
美容院沒開多久,楊柳就告訴他生意失敗了。具體開店的事,石峰并不過問,他在經(jīng)商方面也沒天賦,賠就賠了唄,反正也沒多少錢,就當花錢買經(jīng)驗。誰做生意不是這么過來的?之后,楊柳又想開賓館,石峰覺得開賓館,只要地段好,估計也不會虧,又給楊柳打錢。賓館裝修的時候,他還跟著楊柳去看了一次,就在客運站不遠的一條街面上,人流量大,位置也好??吹綏盍敲瓷线M,想趁著年輕時多作嘗試,努力拼出自己的事業(yè),他很高興,更覺得幫助她,義不容辭。
2018年4月,大兒子準備幼升小了,再過兩年,二兒子也要上小學,接著便是小女兒。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楊柳和石峰一商量,打算買套好一點的學區(qū)房。最后,他們買了一套五百萬的大房子,登記在楊柳名下。他這些年轉給楊柳的錢,少說也有一千多萬了,他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他想,不能拖了,該給子女和楊柳一個交代。況且,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尊重楊柳的決定,平時見面,孩子只叫他伯伯,免得別人說閑話。他要趁早轉正,名正言順當爸爸。
妻子沒料到他有膽離婚。就你?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居然也學人家在外邊養(yǎng)女人?別被騙了都不知道。石峰很自信,他找的女人與眾不同,不是你這個母老虎能理解的。當妻子得知他居然在外生養(yǎng)了三個孩子時,反倒平靜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離就離吧,也忍了好多年了。財產你少分點,滾吧。
石峰也想多分些家產,可他不是妻子的對手。如果硬要爭下去,可能最后一分拿不到。好在他分到的錢,已經(jīng)不少。
石峰把離婚的消息告訴楊柳時,楊柳的驚喜顯得有些不自然,竟藏著一絲慌亂??伤麤]多想,接下來就要和孩子們生活在一起了,又有佳人相伴,美滋滋的。
石峰想把證領了,再好好辦一場婚禮。楊柳卻推辭了,先緩緩吧,最近狀態(tài)不佳。他沒強求。恰逢暑假,楊柳帶著三個孩子參加夏令營,石峰也想去,但楊柳讓他把房子重新裝修。
某天夜里,在和楊柳通話時,他隱約聽到兩個兒子在那頭叫爸爸,他一高興,準備應答。突然想到孩子們沒叫過他爸爸,怎么突然就改口了?他不動聲色,仔細聽,卻沒了。他問,剛才兒子叫我爸爸?你聽錯了,孩子們在看動畫片,大頭兒子小頭爸爸。
可在掛電話前,他又聽到女兒說了一句,“爸爸,我要尿尿?!边@次,不是幻聽。
第二天一大早,石峰就飛往楊柳所說的夏令營地址,根本沒有這個項目。打電話給楊柳,她依舊說在夏令營,地址就是石峰正站著的地方。
為什么要騙人?楊柳知道露餡,消失了。石峰找尋不見,不得已報警。結果卻讓他差點吐血。
楊柳2011年就和別人結婚了。孩子呢?孩子是他的吧?抱歉,不等他做親子鑒定,楊柳就交代了,孩子也不是他的,一個都不是。他這才知道,楊柳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友,可兩人都窮,在成為石峰的情人后,他倆將計就計,用石峰的錢,過上他們想要的日子。大兒子出生前,他們就領了證。之后這幾年,花著石峰的錢,買房買車開店做生意。
這就是為什么孩子叫石峰伯伯,卻不是爸爸。人家有爸爸,小孩又不會撒謊,如果兩個人都稱呼爸爸,一定會露餡。而且,石峰和他們在一起時,楊柳很少讓孩子與他單獨相處,更提前打招呼,在伯伯面前,不許提爸爸,否則會嚴厲處罰……
目前,楊柳夫妻涉嫌詐騙,已被拘留。
石峰原本想著找個溫順、聽話、老實的情人,沒想到最后還是被耍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楊柳和她丈夫也是咎由自取,有正道不走,卻想著行騙,最后害了孩子。怪誰呢?只能怪他們心中的貪念。他們的故事,剛好印證了一句話:有些人因為貪婪,想得到更多的東西,卻把現(xiàn)在所擁有的也失去了。
編輯張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