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來得忒急了,民國文人筆下的北京之秋最美,可惜持續(xù)不了幾天。尤其今年,夏日的暑氣還沒有消退,冬天的寒意不打招呼就貿(mào)然登場。這幾天,葉子未黃先落,連觀復(fù)貓都早早回了屋,躺在暖暖的窩里隔窗看景,比我們還自在。滿街的人著裝與冬天差異不大,變得暗淡起來,女人的大圍脖捂得只剩下美麗的眼睛;陽光斜射,陰影分出了樹的層次,帶葉的樹木不知為什么比夏天多了滄桑,不言不語,等待更嚴(yán)酷的寒流到來。北京這幾天風(fēng)冷雨驟讓人們感到今冬一定難過。難過也得過啊,人類的歷史就是與自然相依相偎相愛相殺的歷史,在沒有供暖的過去,也不知人們都是怎么抵御嚴(yán)寒的。
——馬未都《秋之黃》
誰都期待迎來一個浪漫清涼的秋季,然而,大自然的腳步誰也阻擋不住。秋來得著急,走得也著急,與其抱怨,不如像街上的樹木一樣,做好準(zhǔn)備,迎接寒冬。況且,冬天雖寒,亦有其美,遵循自然的時令,好好地度過每一天,這才是最有意義的生活。
盛夏的小山上,青草混合蘑菇味,很好聞。采蘑菇的我,驚飛了一對胖鴿子,兩只貪嘴的,啄人家地里的老黃瓜種。那些黃瓜種老得發(fā)亮,一條條也是胖胖的,綴了一地。眼角上明明有鳥影,定睛看時卻只有棵棵粗細(xì)的松樹。雷聲、各種鳥鳴是背景樂。一只山鴉苦苦地叫著,“喲——”,長長的還有尾聲,間或一只野貓“喵——”,也帶顫顫的余味。膽小的估計受不住,可我享受。蘑菇一個個像有約定,蹲在青苔上,只等我的手??上疫€是上山遲了,好多還是爛了,上了白夢(霉斑)。
——非云《如雨起時》
這段文字寫得非常靈動。蘑菇、鴿子、黃瓜這些自然界的物種在作者的筆下,就像是一個個可愛的孩子,它們有著胖乎乎的外形,有著孩子們的調(diào)皮與可愛,即便是那山雞、野貓的叫聲,聽起來都很享受。如果沒有一顆熱愛生活的心,是絕對觀察不到這些的。
饒宗頤晚年曾夫子自道,稱其一生做人做學(xué)問,只是守株待兔,有幸抓到了幾只兔子。饒宗頤沒有打誑語,守株待兔的這一個“守”,正是成就大師之法門。守在書齋,守著學(xué)問,“恒兀兀以窮年”,守的實是一生的寂寞。名利場中,熱鬧臺上,一定出不了大師。饒宗頤之守,守的也是笨功夫,老老實實,孜孜矻矻;做學(xué)問原沒有終南捷徑,出兩本暢銷書,登幾回講壇,就儼然成大師,怕只是笑談而已。今日之世,成明星容易,成大師難。許多學(xué)者和作家成不了大師,甚至連學(xué)者、作家亦做得不像,只是因為他們不能守,或者他們原就沒有東西可守。你道饒宗頤守的什么?守的是一顆心,心最難守。
——且庵《守株待兔的大師》
守是什么?是守住初心,是守住夢想,是守住自己不為外界名利所誘惑的自律,亦是守住十年如一日坐穩(wěn)冷板凳的堅持。我們常說,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原因是什么呢?就是沒守住自己,沒守住那一顆寶貴的初心。
我跟著流水走,又見到驚喜。在一巴掌寬的溪流中,游著兩條小魚,火柴那么長。小魚像沙子那樣黃,半透明,露著骨骼,但沒刺。魚甩一下尾巴動一下,眼睛是兩個黑點(diǎn)。除了飛過的那只鳥,小魚是沙漠里唯一的生物。當(dāng)然我也是生物,眼睛比魚眼大,不會飛。我把小魚團(tuán)到手心,像個壞人那樣想:它長到餐桌上的紅燒魚那么大要多長時間?把魚放回水里,另一條急忙趨近它,像詢問它受傷沒有。沙漠有水流過,像大自然的謊言。大自然偶現(xiàn)詭異,但不撒謊。它讓沙漠里有水,有魚和柳樹,這是一個生態(tài)系統(tǒng)。再往前走,我見到了壁虎似的蜥蜴。再往前,水面寬了,游著不一樣的魚,水邊出現(xiàn)幾朵野花,有一只野蜂飛過,一條蜥蜴跳進(jìn)水里……
——鮑爾吉·原野《更多的光線來自黃昏》
沙漠里有流水,這好像是大自然撒的一個謊。然而,這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著的。對于大自然,人類不明白的事太多了,除了由衷地贊嘆這一個個的奇跡外,我們要做的就是,悄悄地來亦悄悄地走,不破壞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