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布朗杰

這一次我又寫到青稞，寫到一群身殘志堅的人

他們的疼痛，始終是我不能表達(dá)的部分

活過來又死去，死去又活過來。如此反復(fù)

把輪回的真諦，都撒播到我的詩句里

青稞是祖先留給我的盤纏，也是我唯一的遺產(chǎn)

我寫著青稞，好像寫著長長的遺囑

“誰把愛獻(xiàn)給貧窮的人，誰就把愛獻(xiàn)給了諸神

誰把愛獻(xiàn)給所有的人，誰就是我的神”

戒指與佛珠

它們是鄰居。雖然生活在同一條手臂上

卻老死不相往來

五行之中，它們?nèi)允青従?/p>

屬金，屬木。既相生，又相克

一個推崇浪漫主義。一個宣揚(yáng)宗教主義

一個迷戀愛情。一個秉持佛法

若有輪回一說，它們還是鄰居。各司其職

或守今生之榮華，或求來世之甘露

世間萬事萬物，大抵如此

——有些在明處發(fā)光。有些，卻在暗處

洛扎老人與刀

好木頭要雕佛。洛扎老人的刀口上

是慈眉善目的佛

剩下的木頭要雕念珠。念珠上

是洛扎老人的刀，走的路

無用的木頭雕根拐杖。再不雕

洛扎老人像用舊的刀，越來越鈍了

吃蘋果的老人

他的臼齒又掉了三顆。時間的利刃

削蘋果一樣，削他

他嚼蘋果，好像嚼著鐵

即便這樣，他仍嚼著。跟一顆咬碎的蘋果較勁

或者，他并不想咀嚼一顆紅彤彤的蘋果

他只是嚼著，生活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