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梵

一些夾河而立的山，一條穿城而過的河，一座見證歷史的橋梁，一條貫穿古今的絲綢之路，把這個城市拉得幽深而狹長，平緩而跌宕。

在蘭州黃河風情線，一條條羊皮筏子停泊在碼頭上，像是在等待前來過河的商旅，又仿佛在等遠方的你來將它們擺渡。

如果把這些羊皮筏子，看成是留守在黃河岸邊的老人，那么他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勇猛的后生。想當年，他也和生活在黃河兩岸的其他后生一樣，把羊皮縫革為囊，充入空氣后，綁在木排上，做成擺渡用的船只;也會和其他后生一起，在“峽把式”的吆喝聲中，運送貨物。黃河邊的后生自幼就曉得，在黃河上航行時，怎樣跳過險灘，怎樣翻越濁浪，怎樣化險為夷，怎樣在開筏前沐浴凈身，祭祀河神，又怎樣在經(jīng)過事故多發(fā)地段和漂流途中路過河神廟時，停下筏子祈福，進廟燒香。他們在擺渡貨物的同時，也擺渡日子的艱辛和幸福的淚水。

自古被稱作金城的蘭州，是黃河流域上唯一一個河水穿城而過的城市，也是渡口眾多的地方。在蘭州，無論走哪條路線，不渡過黃河就無法進入河西走廊。所以千百年來，這條溝通中原與西域的要塞，不但是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上的貨物集散地，也是歷史上的軍事戰(zhàn)略要地。那么蘭州為何被稱作金城呢？據(jù)說，當年人們在這里修筑城池時挖出了金子，故名金城。另一種說法是，蘭州城群山環(huán)抱，固若金湯，取“金城湯池”的典故，被命名為金城。

許多年后的今天，當太陽從黃土高坡上冉冉升起時，你仿佛能看見從長安趕來的商隊，正慢悠悠地朝這座古老的城池走來。與此同時，城里的另一支商隊已經(jīng)搭著羊皮筏子或船只，陸續(xù)渡過黃河，在大漠上留下了美麗的剪影。由此可以想象，千年以前，在這條空前絕后的絲綢之路上，無數(shù)的商旅經(jīng)過一路的車馬勞頓，把中原的瓷器、玉器、銀器、藥材、茶葉、絲綢等運往西域時，來自西域的商隊也把他們的良馬、駱駝、牛羊等物資帶到中原。我想他們在這里歇腳、住店、留居或交易期間，一定會把美味的蘭州牛肉拉面留在記憶深處。

奔流不息的黃河，締造了蘭州特殊的地形地貌和風土人情，也豐富了蘭州的歷史遺跡和人文典故，久負盛名的五泉山就是這樣一處地方。

話說漢武帝時，霍去病奉命西征匈奴，由于長途跋涉，到達此山時，部隊已是人困馬乏，口渴難耐，可是附近卻沒有水源。血氣方剛的霍去病便拿起馬鞭，猛擊山石五下，剎那間五股清泉噴涌而出，從此以后，此山就叫五泉山了。兩千多年后的今天，一尊霍去病西征的大型塑像矗立在天水北路的高速路口，遠遠望去，只見騎于馬上的霍去病手持長矛威風凜凜，將士緊隨其后。而游人如織的五泉山上，人們依然通過這個美麗的傳說，去尋訪神秘的五口泉水。

一陣微風吹過，那黃河母親正微笑地看著她的嬰兒，那河面上的羊皮筏子又開始擺渡了，那原始粗獷的排歌又吼起來了。

歌聲中，我仿佛看見一列羊皮筏子輕快地跳出險灘，又穩(wěn)穩(wěn)地躍過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