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修
簡介
好不容易東山再起又過上有錢人的生活,莫靜舟發(fā)誓要做蘇州府最冷酷無情的有錢人??墒瞧藭r,家道中落孑然一身的未婚妻卻找上門,莫靜舟懷疑她是為了錢,并且已經掌握了證據!只是雖然不斷拒這丫頭于千里之外,卻不舍得丟棄她給予他的關懷。莫靜舟:“夫人,你驗尸的樣子格外迷人呢!”
一、莫宅命案
莫靜舟這兩日守在宅子里,哪兒都不想去,每日里看完了賬本,就開始犯頭疼,原因是他家大門口戳著一個不速之客,著實令他無奈。
“主子?!?/p>
一旁的管事兒上前,道:“那丫頭已經守了兩日,您不見她,倒還好說,可是今日那明將軍上門,這要是撞見了總歸是不好看的?!?/p>
他說得著急,莫靜舟也是煩躁,他思忖再三,最后鳳目一挑,罷了,找她說道說道去。
他想罷起身,往大門口走去。
門口正端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聽聞身后有腳步聲,便猛地回頭,與莫靜舟視線對上的時候,兩人雙雙一愣。
莫靜舟瞇眼,這就是閆家大小姐閆筠,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兒時見她便呆呆傻傻的,不管怎么撩撥她,她都就只會睜著一雙大眼睛懵懂地瞧著自己。莫靜舟那會兒得知與她的婚約后,特別不服氣,但卻很好奇她對于此事的反應,便找她把此事說了,誰知一向呆傻的閆筠聽后愣了半晌,竟慢慢地有了些笑意,面上帶了幾分羞澀。
那時莫靜舟撓撓臉,想說,這丫頭喜歡他?他怎么沒瞧出來啊。
那時莫家和閆家算是世交,有婚約并不奇怪。可是沒過多久,莫家遭了變故,莫老爺子和一個不知來歷的女人跑了,莫靜舟的母親受不住打擊,帶著他離開家鄉(xiāng),不多久病逝,莫靜舟獨自摸爬滾打多年才翻身,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
當初事發(fā)的時候,閆家就在裝聾作啞,這么些年也不見他們的影子,雖說也不能強求人家,但莫靜舟心里怎么都是有疙瘩的,好不容易日子舒坦了些,這閆筠卻忽然找上門。
莫靜舟懷疑她是為了錢,可是他沒有證據。
不過,這丫頭倒是沒什么變化,一雙大眼睛,呆呆地望著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而閆筠更是訝異,莫靜舟從小便生得一副好皮相,多年不見,他愈發(fā)好看了,簡直比戲班子里的花旦還好看。
莫靜舟冷冷地瞧著她,說:“你在我宅子門口坐了兩日,不累嗎?”
言下之意是,我不準備放你進去,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可是閆筠微微一愣,慢慢爬起來,拍了拍衣服,有些害羞地撓撓頭,道:“還好,就是有點餓?!边@兩日她都是啃的干糧,水都沒能喝幾口。
莫靜舟嘴角抽搐,忍著怒火道:“誰管你餓不餓,我說,我是不會接受你的,你趁早走了吧?!?/p>
閆筠大睜著眼睛,十分無辜的樣子:“可你是我的未婚夫呀。”
當時莫家生變之時,怎么未聽到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夫!
莫靜舟氣結,閆筠低頭,雙手無處安放一般扯著衣角,莫靜舟這才發(fā)現,這丫頭穿得極為樸素,閆家好歹是個大戶人家,難不成……
他未能細想,一旁的小廝倒吸一口氣,他一扭頭,看到不遠處緩緩走近的幾個身影,他暗叫“不好”。
閆筠就瞧著一個英俊成熟、一身長衫的男人走過來,他身后還有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和兩個小廝。
莫靜舟強行扯著嘴角,笑著說:“明將軍今日來得好早?!?/p>
眼前這個男人便是駐扎在蘇州府的將軍明涑,和莫靜舟算是好友,快四十歲的人,依舊是俊朗非凡,只是近期身體抱恙,沒有往常雄姿英發(fā)的模樣。
“我就說你今日這么熱情還來迎我?!泵麂承α耍凵衤涞介Z筠身上,閆筠倒是大大方方地與之對視。目光流轉間,莫靜舟突然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后。
“這位是?”明涑身后的男子突然問,閆筠這才瞧見他,這人生得溫和面善,白凈得很,不知為何,閆筠覺得瞧他有些眼熟。
莫靜舟不自然地咳了咳,道:“我一個故人,幾位先請進吧,我隨后就來?!?/p>
說著他逃難一般拉著閆筠沖進屋里關上門。
閆筠一臉憂郁地望著他:“不是故人,是未婚妻。”
莫靜舟怒了:“少跟我裝傻,我就把話挑明了說,我不會娶你的,我……”
話音未落,閆筠忽然目光一凜,表情變得凌厲,猛地撲上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毫無戰(zhàn)斗力的莫靜舟被她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要挨揍呢,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瞇起眼,豈料身上沒什么動靜,下巴卻突然感知到一陣噴灑的熱氣。
一睜眼,閆筠湊近他,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還伸手拉住他的領子,低聲道:“你低下來點?!?/p>
莫靜舟呼吸一滯。
“我,我告訴你啊,你色誘也是沒有用的,你去打聽打聽,整個蘇州府論美貌沒人贏得過我?!?/p>
莫靜舟一個勁地胡說八道,這人向來人慫話還多,但是蘇州府沒人比他好看什么的絕對是真的。
“噓?!遍Z筠的指尖在他唇上微微點了點。他呼吸有些亂,雖不知這這丫頭突然這是要干嗎,可是看她一臉凝重,反倒不像是在調戲自己。
胡思亂想間,莫靜舟覺著自己肩上癢癢的。閆筠慢慢伸手,提起來個什么東西。她微微松了口氣,莫靜舟挑眉,扭頭一看,瞬間石化了。
閆筠手上,正提溜著一只蜘蛛,和莫靜舟小眼瞪大眼對視半秒后,莫宅上空響起一聲慘叫。
莫靜舟:“啊啊啊,你捏牢它!”
閆筠被他揪著袖子扯得東倒西歪,可就是不舍得扔了,這蜘蛛個頭不小,可是能入藥的,好東西呢!
于此同時,外面:“啊啊啊,主子,不好了!”
管家瘋了一般沖進來,閆筠嚇得一蹦,失手把蜘蛛扔了,順手摸摸莫靜舟的頭。莫靜舟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怒視管家:“你喊什么,見鬼了你!”
管家一臉驚恐地說:“是明將軍,他,他死了!”
二、留下
莫靜舟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后閆筠沖了出去。
“不可能,剛才還活生生的!”莫靜舟蒙了,不說明涑死在他這里處理起來有多棘手,就交情而言,莫靜舟也是極為震驚,明涑和他交好,雖說不是什么摯友,但也幫過他不少。
閆筠跑到現場時,明涑隨行的男子一臉驚魂未定地瞧著地上。只見躺在地上的,是一具穿著明涑衣物的焦尸,燒得漆黑,根本辨認不出樣貌,可是衣物卻毫無損傷,明明白白就是明涑的裝束。
若死的真是明涑,那就蹊蹺了。
閆筠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死法,面色一下凝重起來。
莫靜舟黑著臉走過來,看到尸體也是大驚,明涑的幾個手下都不是吃素的,瞧著莫靜舟來了,個個眼睛發(fā)紅。
“莫老板,我家將軍方才說去尋你,卻死在了院子里。”
莫靜舟知他有意懷疑自己,冷著臉問一旁的男子:“如是,你說?!?/p>
這男人叫盛如是,是明將軍自小養(yǎng)大的,原本是明將軍身邊老下屬的兒子,多年前他戰(zhàn)死,明涑就收養(yǎng)了他,多年來一直照顧著,感情十分好。
“將軍看你久久未來,便去找你了,誰知。”盛如是有些梗咽,不忍看著尸體,道:“方才丫頭喊叫,我們才出來看?!?/p>
隔著衣物被燒死,這么蹊蹺的場面讓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有種顛覆認知的感覺。
幾個下屬上前:“莫老板!”
莫靜舟正是焦躁,瞧著他們更是惱怒,幾人逼近,閆筠卻猝不及防站到莫靜舟前面,攔住他們。
“做什么?”她目光凌厲,語氣冰冷,與方才懵懂呆愣的模樣完全不同,連腦內亂作一團的莫靜舟都抽空出來驚訝了一下。
“我們家將軍是…”下屬憤恨道,卻被閆筠打斷。
“他方才與我在一起,何況誰殺人會特地挑在自家下手的,你是傻子嗎?”閆筠三言兩語懟了回去,莫靜舟訝異,突然感覺這圓頭圓腦的丫頭渾身閃著光。
“而且,就算他不死在這里,他也活不久了?!遍Z筠瞧著盛如是,盛如是目光里閃過幾分異樣。
“你家將軍抱病很久了吧?天天吃藥卻不見好轉,不出意外的話是活不過這個年關了,若真想害他,何必急于一時?!遍Z筠冷聲道,明涑府上的自然知道他的身子,可是這件事由這丫頭冷言說出,著實氣人。
幾個下屬都是武人,氣不過就不管閆筠是個女子,伸手便要擒她,莫靜舟驚了,下意識的把閆筠拉回來,護在身后。
閆筠眨眨眼,這是,怕她受傷?
閆筠的話不是沒道理,莫靜舟沉思之際,卻感覺自己的衣擺被扯了扯,一回頭,閆筠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那個啥,我怕?!彼÷曊f。
她打小就是這樣,平日里一副呆傻的模樣,可一旦遇到什么危險場面便能認真起來,瞬間氣場拔高兩米,母親怕她嚇著別人,便教她關鍵時刻要服軟,要學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莫靜舟一臉黑線,剛才氣勢磅礴口齒伶俐的是誰??!
閆筠望著他瞬間五味雜陳的表情,還以為自己的撒嬌起了效果,低頭害羞一笑。
莫靜舟扶額:“還是先通知衙門吧。”
這么一具焦尸擱在自己院子里,他瞧著也不好受,閆筠揪住他袖子的手驀然收緊,小聲在他耳邊道:“別,我還沒驗尸呢!”
莫靜舟大驚失色,這丫頭還有這技術?
可盛如是卻久久不應,似是不樂意,久久僵持之際,門口突然響起一聲慘叫。
“將軍!”
這聲音一響起莫靜舟就頭疼,果不其然,門口沖過來的正是明涑的夫人沈儀,想必是有人通知她了,她崩潰地撲過來,一瞧著尸體,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莫靜舟扶額,沈儀帶了人來,哭夠了就爬起來劈頭蓋臉的質問他,他自是能應付,閆筠瞧著將軍府的下人抬了尸體,不像是準備送往衙門,便想先查看一下,誰知還未靠近,就被盛如是攔了下來。
他眼圈紅紅的,瞧著很是傷心,不過倒沒有沈儀那么激動。
“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開口卻是這么一句,閆筠眨眨眼,方才就有熟悉感,這么一仔細看更熟悉了,直到盛如是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驚訝道:“閆筠,你是閆筠對不對?兩年前,我在杭州染了病,還是你父親為我治的?!?/p>
閆筠一向記性不好,但此時也想起了些眉目,說起來,閆家也是家道中落,父親為了躲債帶著她四海為家,算是個游醫(yī)吧,只是不久前父親也沒了,她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不得已才來找莫靜舟,莫靜舟不想搭理她,倒也是預料之中。
只是未曾想,還能遇見故人,而且是這么個情況下。
“聽聞這幾日有個姑娘守在莫宅門口,想必就是你,雖不知是為何,但你若沒地方去,可以來我府上住幾日?!笔⑷缡翘嶙h。
閆筠眨眨眼,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她還沒來得及答應,手腕突然被拉住,一扭臉,莫靜舟面色不太好地把她拽退兩步。
“我府上的人,就不勞您惦記了。”
莫靜舟冷聲,閆筠瞬間睜大了眼望向他。
“你,你說我是你府上的人?那你愿意留下我了?”閆筠激動的問。
莫靜舟咬牙切齒的點點頭。
算了,看在她方才為自己說話的分上。
雖說他與明涑關系不錯,可是這盛如是他卻不太喜歡。
閆筠瞬間開心了。
沈儀雖瞧著尸體面目全非,但也未懷疑,一時之間找不出兇手,她命人把明涑的尸體帶回去,心里暗暗盤算著,走了沒兩步,一回頭目光毒辣地望著盛如是。
“是不是你!恨他對你不好,便下了殺手!”
盛如是聞言,目光瞬間涼颼颼的,瞧著她,冷冷地說:“若我真存著這心思,第一個殺的,該是您才對啊。”
沈儀似是被他這模樣驚到了,惡狠狠地沖莫靜舟警告幾句后,拂袖而去。
三、你準備何時娶我?
莫靜舟不知宅子里何時才又平靜下來,等他冷靜下來梳理一切時,閆筠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你準備何時娶我?”她激動地問。
莫靜舟不想回答她,他心好累。
閆筠托著臉感嘆道:“你長得真是傾國傾城、秀色可餐,讓我食指大動呢。”
莫靜舟一時間消化不了這句話,心說這丫頭怎么改變如此之大,可是要說拒絕。
他想著她白日里維護自己的模樣,一時間倒也說不出狠話,畢竟這么多年,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是自己扛著,被人保護的感覺,倒也還不錯。
莫靜舟一時走神,閆筠心下一動,猛地撲上去,抱著他脖子在他面頰上親了口。
“這么說你答應娶我了?”
莫靜舟的臉頰瞬間通紅,閆筠貼著他,呼吸交纏間,莫靜舟聽到自己沉重暴躁的心跳,瞬間連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
“不。”他咬著牙把閆筠扒拉下來,大步離開。
讓她住進來已經是退步了,還想得寸進尺?
莫靜舟哼哼唧唧地回了房,剛才的心跳肯定是錯覺,臉紅是因為天氣熱!莫靜舟在深秋的夜晚拿著扇子閃了幾下,然后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可是臉上被親過的地方似乎現在還有余溫。
這丫頭不知為何性情大變,還是說,自己以前根本不了解她?
莫靜舟無奈地扶額,事情有點多,明涑突然死在自己家了,如果是被人謀害,那兇手肯定是想讓他背鍋,他怎么能坐以待斃。
第二日一早。
閆筠呼哧呼哧地背著自己的小包袱出現了。
莫靜舟眼前一亮:“你準備走了?”
閆筠愣了愣,不滿地問:“你是不是有點表現得太開心了啊?”
莫靜舟摸摸臉,他有嗎?
閆筠眸光一閃,笑著貼上去,抱著莫靜舟的胳膊,莫靜舟有些受不住,道:“你一定要和我這么親密嗎?”
“你是我未婚夫,親密點不好嗎?”閆筠笑著問。
莫靜舟嘴角抽搐,說:“就算是也沒必要這么親密吧。”
閆筠瞬間笑出了聲:“你總算承認我們的關系了!”
莫靜舟呼吸一滯猛地搖頭,閆筠的笑容僵在臉上,目光相撞間,閆筠慢慢松開他的胳膊,低頭整了整自己的小包,有些不自在地撓撓臉。
“那將軍的尸體被帶回去了,肯定不讓衙門的醫(yī)師驗尸,我去看看能不能找找死因?!遍Z筠說著,轉身往外走,莫靜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望著她的背影突然來了句:“用不著如此討好我,我會不會擔這罪責也與你沒什么關系?!?/p>
閆筠的身影猛地僵住,但未回頭,繼續(xù)大步離開,莫靜舟眨眨眼,默默地捶了下自己的嘴。
話說重了?
罷了,她若一去不回也是好的,反正……
莫靜舟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賤招子,人家說兩句好話自己非得頂回去。
相比之下閆筠倒是沒那么難過,莫靜舟厭惡她也是有理由的,只是她不曾想自己聽了這話心里也會空落落的。
將軍府離莫宅不遠,閆筠一路打聽,摸到將軍府大門的時候,發(fā)現這門口氣勢恢宏但卻未置靈堂,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盛如是正在里面交代著下人什么,一見閆筠來了,還有些意外。
“我可否瞧一瞧將軍的尸體?”閆筠問,盛如是有些為難,但也沒拒絕。
“將軍死后,夫人太過傷心,我便幫著操持府上的事情,只是他身份特殊,死訊如果傳出去必定引出亂子,所以夫人不愿意讓衙門的人知道?!?/p>
盛如是說著,帶閆筠去了擱置尸體的屋子,那副軀殼被燒的面目全非,不說瞧不瞧得出是不是明涑,就連男女都難辨認了,閆筠的醫(yī)術也算能獨當一面,可她真是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死法,身上燒成這樣,衣服完好。
那日見著明涑時,她敏銳的聞到他身上似有淡淡的藥香,而此時只有焦味,其余的聞不出了。
莫非是中了毒?
閆筠眨眨眼,自顧自地轉身出去,一抬眼,便瞧見莫靜舟急匆匆地走近。
他原是擔心這丫頭貿然過來會被沈儀欺負,所以急著過來,豈料遠遠的就瞧見盛如是站在她身旁,那股子著急莫名就變得酸溜溜的。
“我還擔心你找不著路,看來是我多慮了。”莫靜舟沒好氣地說,閆筠瞧著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兒得罪他了。
相顧無言,閆筠想著反正尸體也仔細瞧了,正想著回去,沈儀卻從外頭回頭,一眼瞧見了莫靜舟,瞬間火氣就上來了。
“莫靜舟你居然還敢來將軍府!”她咬牙切齒的說著,一扭臉看見盛如是,火氣更盛:“是你帶他們進來的對不對!你個狐媚子,當年就該把你趕出去了事!”
盛如是面色一下沉了下去,閆筠呆了,狐媚子?為何這么說他?
莫靜舟懶得和這女人爭辯,拉著閆筠就想快些離開,沈儀氣極了,隨手從一旁抄起一個花瓶就往莫靜舟扔過去,閆筠驚叫,迅速掙脫莫靜舟攔到他前頭,那花瓶重重砸到她肩上,閆筠悶哼一聲,到底是身子瘦弱了些,沒站穩(wěn)摔了過去。
莫靜舟瞬間紅了眼,陰冷地望著沈儀:“夫人自重,明涑已經死了,若我想對你動手怕是沒有人會護著你!”
他急忙想去扶閆筠,有人卻搶先一步,盛如是沖上去把她抱了起來,便急忙要到屋里去。
“閆筠!”
莫靜舟大睜著眼,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只能急忙喊出她的名字,卻做不到上前把人搶下了,因為閆筠正定定的望著盛如是,似是在思索什么。
他身上,也有那股子藥味,跟明涑身上的味道一樣。
雖不知有何不妥但總覺著有關聯,因此她沒有拒絕,盛如是抱著她,在莫靜舟要殺人一般的眼神中,走遠。
四、就此別過
莫靜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他對閆筠就沒一句好話,可是瞧著她被別的男人抱走,心里又十分不痛快,完全忘了閆筠是為他擋下那一瓶子的。
罷了,肯定是錯覺,他早就是個心硬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對那丫頭有感覺?
他扶額,可心里這一陣陣發(fā)堵又是怎么回事?
再說閆筠那邊。
盛如是抱著閆筠只覺得輕飄飄的,有些訝異,他知道閆筠這些年過得不好,不過她出現在莫宅的時候,還是驚了一把。
“你身上,為何有有明將軍一樣的藥味?”閆筠直接問。
盛如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找著藥,說:“你也知道他病了,每日的藥都是我親自熬的,身上有藥味不奇怪?!?/p>
閆筠壓根沒打算讓他幫自己上藥,雖說肩上疼的不行,可是盛如是碰不得。
“我的意思是,為何是你?而不是將軍夫人?”
明涑病了,貼身照顧的難道不該是自家夫人?就沈儀昨日的話語中,貌似明涑對他也不是那么好。
盛如是頭也不回:“將軍府的家事,哪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他有意回避,閆筠也不再問,反正問不出什么,不過莫靜舟和明將軍相識,問他或許還能知道的多些,只是這個男人也是奇怪,自己纏上人命官司,倒是一點不著急。
閆筠拿了盛如是的藥,慢慢往回走。
莫靜舟當然不著急了,且不說他這么些年不是白過的,沈儀若真想對他做什么他也不怕,如果兇手真想嫁禍給他,自然會跳出來,他現在沒心思去想那個,因為,他不痛快啊,很不痛快!
閆筠剛到大門,就瞧著一個艷麗的女子扭著腰走近,閆筠眨眨眼,她這也是要進莫宅?
“你是何人?”她不解。
那姑娘挑著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嬌滴滴的開口道:“莫老板喊我來送酒?!?/p>
閆筠雖說兒時是大小姐,但這些年摸爬滾打倒也長了不少見識,送壇子酒卻讓這弱柳扶風的美嬌娘來,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閆筠原地站了半晌,突然酸了鼻子。
兒時莫靜舟雖不說待她多好,但時常也關心著,不像如今這般模樣。
閆筠抹了把臉,抬步沖進莫宅關上大門,把人姑娘攔在外頭,然后大步往莫靜舟屋里走去。
莫靜舟本來也是郁結,又不知該如何發(fā)泄,于是他想了個辦法,讓閆筠吃醋!
他在屋里坐了沒多久,就聽得外面急切的腳步聲,一抬眼,閆筠一臉嚴肅地走近,莫靜舟挑眉,這表情有點不太對啊。
閆筠瞧著他,心里雖說有怨氣,但一瞧見莫靜舟倒也說不出重話了,反正當初也是自己非要他接受自己,人家不愿的,
罷了,強求不得。
莫靜舟瞧著她逐漸委屈的模樣,便知道她肯定是碰見那酒女了,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呢,閆筠一擺手,道:“我瞧見外頭的女人了,你放心,我不會趕她走的。”
莫靜舟:“???”
閆筠嘴一瞥,立馬就要哭出來一般,抱著包往外挪啊挪,說:“你不愿意直說便是,若你心里有人了,那這婚約便就不作數了,我娘說當著自己媳婦面找別的女人的都是壞人,就此別過!”
說著閆筠拔腿就跑,莫靜舟趕忙沖上去拉住她,結果一個失手碰到了閆筠受傷的那處肩膀,瞬間疼的她哭出聲。
莫靜舟心疼地幫她揉,順嘴問:“盛如是沒幫你包扎?”
閆筠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我怎么可能讓他幫我,我的身子當然要自家丈夫才能瞧得?!?/p>
莫靜舟眨眨眼,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往床榻那邊走去。
閆筠蹬著腿:“放開我,你現在已經不是我未婚夫啦!你有別人了?!?/p>
莫靜舟挑眉,小心翼翼地把她擱到床上,按住。
“那只是個酒家,常給我府上送,你想歪了吧,一點不正經,還有,你方才不也給盛如是抱了去,那時可曾瞧過我一眼?”
莫靜舟越說越委屈,伸手松了松閆筠的衣領,在閆筠倏然變紅的面頰處懲罰地捏了捏,然后雙手抱小孩般把她抱起,腦袋擱在自己肩上,慢慢褪下那一邊衣衫,只瞧見右肩處青紫一片。
閆筠歪著頭瞧著他,不滿道:“我也是有原因的,那盛如是身上的藥味和明將軍身上一樣呢,我覺著奇怪,便想問問他,他說將軍病后便是他在熬藥照顧。”
莫靜舟一愣,有些不解:“據我所知,盛如是幾年前便搬離了將軍府,隔著幾條街呢,還日日送藥上門?”
他取了藥輕輕覆在閆筠肩上,雖說他和明涑認識很久,但對于這盛如是倒不甚了解。
“若你覺得他有問題,一會兒我讓人查查他,明涑不怎么提他,倒也不知這兩人的關系究竟如何?!蹦o舟說著,上好了藥,就要把閆筠推開。
嘗到了甜頭的閆筠哪還像方才啊,瞬間成了狗皮膏藥,抱著莫靜舟脖子不撒手。
“我不回房!”她咬牙。
莫靜舟摸摸她的腦袋,在她額頭上輕啄了一下,小聲安撫道:“乖?!?/p>
他想想也是好笑,不久前兩人還劍拔弩張呢,這會兒又粘粘糊糊的,莫靜舟笑笑,罷了,這樣也不錯,他原本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孤身一人了。
再見到閆筠時只當自己也不會再關心她,看來老天最愛打人臉。
五、你能親我一下嗎?
既然閆筠如此關心明涑的死因,莫靜舟也不想再坐視不理,他派人去查了盛如是的過往,天暗下來后,管家回來了。
閆筠此刻正在屋里呼呼大睡。
瞧她累著了,莫靜舟本不想喊醒她,但瞧著這丫頭圓滾滾的睡臉,忍不住戳了戳。
閆筠撓撓臉,哼哼唧唧地念叨:“舟,舟?!?/p>
莫靜舟心里瞬間溫柔得一塌糊涂,自家這丫頭做夢都想著他呢。
“粥,皮蛋瘦肉的,多放肉少放蔥花!”閆筠翻了個身。
莫靜舟:“......”
他到底在感動個什么勁!
閆筠睡夢中一甩胳膊,搭到莫靜舟腿上,摸了摸,莫靜舟挑眉,這丫頭手不安分,動來動去的,莫靜舟深吸一口氣,在事態(tài)發(fā)展到不可收拾前,把她弄醒了。
管家在外頭候著,閆筠醒后茫然的看著莫靜舟,他幫閆筠揉了揉眉眼,把人叫了進來,那管家瞧了四下無人,低聲道:“主子,你想知道的,我打聽著了?!?/p>
“明將軍十多歲便上了戰(zhàn)場,當時他有一個老部下,打仗時丟了性命,將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便收留在了身邊,也就是盛如是?!?/p>
閆筠眨眨眼,這個早就知道了哦。
“盛如是當年也才八九歲的模樣,好在將軍對他不錯,那幾年相伴左右,感情應該是很好,只是明將軍娶了夫人后,便不那么疼愛他了,那孩子生的女相,瞧著貌美,后來不知為何傳出他妄圖勾引將軍,正巧那段時間將軍不在府上,他便被夫人打了一頓趕了出去?!?/p>
莫靜舟恍然大悟一般:“我倒是知道那年他被趕了出去,倒不知是這個原因?!?/p>
事關明涑名聲,怕是被收了風聲,知道的人甚少吧。
“后來明將軍回來了,就把他尋了回來,當時他年少,遇著事也只能憋著,好在幾年后年歲大了能自己過日子,便出了府,來往就少了?!?/p>
管家說著,閆筠皺眉,這要說盛如是心里有怨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他若要報仇,那殺的不該是那心狠手辣的沈儀嗎?就這番話里,明涑待他還算不錯。
不過目前來說,明涑的死因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
閆筠在屋里調配著藥,昨日她瞧尸體的時候趁盛如是不注意取了點明涑的皮肉回來,瞧著是燒死的,誰知道有沒有中毒什么的。
她將那一點點人肉擱在藥水里,等著瞧變化,莫靜舟此時卻出現了,熱情地撲了上來。
“這一大早的也不見你去找我,果然女人啊,得到了就厭倦了!”他不服氣地哼哼唧唧,但是手腳卻麻利地抱緊了閆筠。閆筠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眼睛還是離不開那藥水罐子,按理說明將軍生了病,這拿藥養(yǎng)著的人泡在這藥水了怎么著都有點變化,可是此時一點毒的跡象都沒有。
莫靜舟不滿的看著她,噘嘴:“你能親我一下嗎?”
閆筠扭過頭:“唔?!?/p>
閆筠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扭臉繼續(xù)觀察。
莫靜舟瞬間感覺自己被冷落了,衣衫不整的抱著閆筠左右搖晃,纏著閆筠不放,閆筠一扭臉就撞上他湊過來的臉,瞬間被這張放大的俊臉吸引,兩人自然而然的黏糊到了一起,閆筠抱著他的腦袋吻啊吻,吻啊吻,直到莫靜舟都有點不耐煩了。
算了,這丫頭還小,別的他暫時就不做指望了。
莫靜舟笑了笑,閆筠紅著臉松開他,一眼瞧著毫無變化的藥罐子,有些失落的倒在莫靜舟懷里,腦子打結。
還是那句話,兇手若想栽贓,那為何到現在都不出來搞事情,讓莫靜舟這個背鍋的毫無危機感,若他的目的只是殺了明涑,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兩人溫存了一番后,莫靜舟有事出去了,閆筠想的頭疼,便晃悠到了院子里。
莫宅雖說比不上將軍府那般恢弘,倒也素雅的很,她沒方向的亂轉悠,不知不覺便轉到墻根下,四處再無路了。
閆筠本想著轉身離開,可不偏不倚,她一扭臉,卻發(fā)覺墻頭有些異樣。
前兩日下了雨,墻上泥土疏松,此時一邊還有著泥土,一邊卻干干凈凈的,莫非是有人翻墻了不成?那為何留的不是腳印。
閆筠眨眨眼,那日和明將軍一同來的,除了盛如是,還有幾個人來著?
六、陰謀
隔天一早,閆筠在床上躺著,莫靜舟本想著來幫她敷藥,一開門,就見這丫頭解了一 半的衣服,正自力更生的上藥呢。
莫靜舟瞬間有些難過,他家這丫頭小時候也是嬌慣的大小姐,這些年是遭了什么,才變得如此堅強。
他也知道,閆筠家里糟了變故,一開始難免以為她是為了他的錢,或者說為了日子過得好些,現在想想,她或許只想要個依靠。
閆筠見他來了,還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腳亂地穿起衣服,莫靜舟上前,將她攬在懷里,溫柔的幫她捏著肩膀。
閆筠眨眨眼,心里甜絲絲的,真的好久沒有這么安心了,這幾年她自己生存漂泊,她不確定莫靜舟是否還記著她,如果記得還行,若真的無緣無分了,她再獨自離開倒也沒什么。
只是,得了甜頭了,以后未必還能受得住苦。
閆筠握住莫靜舟的手,這感覺真的有些不真實。
兩人氣氛正好,門外忽然有人來報。
“主子,盛少爺來了,說是有事想請閆小姐。”
莫靜舟皺眉,剛想回絕,閆筠卻突然起身,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
“我先前動了明將軍的尸體,想必被他發(fā)現了,我先去一下?!遍Z筠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保護好自己?!?/p>
小兩口眼神一對上,瞬間頓悟了什么似的,莫靜舟囑咐了幾句,突然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事情總要有個結果,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盛如是,只是沒有證據,也不好輕舉妄動,如今,有人坐不住了。
他起身瞧著閆筠出去,突然一拍腦袋,如果猜的不錯,沈儀這會兒應該出事了。
閆筠一出門,就瞧見盛如是坐在馬車里,轉頭沖她笑笑,似是請她上去。
她不怕什么,倒也有事問他,便上去了。
“將軍的尸體被動過哦,可是你做的?”盛如是眨眨眼,平淡的問。
閆筠瞧著他,道:“一時不慎罷了,你找我做什么?”
盛如是笑了,笑的格外好看,閆筠想起他勾引將軍的傳言,此時一瞧或許是真的,這男人的樣貌不次于莫靜舟,只是他瞧著太內斂,像是藏了許多心事。
“報恩。”他看著閆筠,一字一句的說:“報恩,跟我走?!?/p>
說著馬夫猝不及防地揚鞭,閆筠還來不及下去,便跑出了老遠。
“你最好放我下去!”閆筠厲聲,盛如是卻瞧著窗外,一副吃驚的模樣道:“咦,那不是將軍府嗎?怎么會有衙門的人,那躺在擔架上的,可是沈夫人?”
閆筠詫異的扭臉,果不其然,將軍府抬出一個人,雖說看不清臉,但是盛如是說那是沈儀,那該就是她了。
閆筠冷笑,開始動手了?
“將軍夫人一旦抱病,將軍死了的消息必定會傳出去,雖不知你的目的,但是?!遍Z筠瞧著他,好笑的問:“你為何叫她沈夫人,他不是你家將軍明媒正娶的妻子嗎?看來你的確是厭惡她?!?/p>
盛如是聞言不作回答,只是望著外面。
閆筠撓撓臉,道:“我倒也打聽了一下你,你過得不好,試想一下若要報仇那死的該是沈儀而一定不是疼愛你的將軍,除非,傳言有誤?!遍Z筠看著他:“如果你是兇手,還想好好過日子的話,那一定得找個人嫁禍。”
盛如是慢慢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在他的眼神中,閆筠似是想到了什么,瞬間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的看著逐漸遠離的將軍府。
“說得不錯。”盛如是看著她:“找個人嫁禍,不多久捕快就會知道明涑死了,繼而追查他死在哪兒,莫靜舟就是第一個嫌疑人,你說,捕快會不會趕緊提審他呢?”
閆筠愣了半晌,莫靜舟要是進了衙門,他那高傲嘴欠的模樣還不得吃苦啊,她咬牙,大力的砸著車窗想跑出去,被盛如是攥著胳膊壓制住。
“你救過我,我便也救你一次,走的遠遠的,就不會被牽連了?!?/p>
閆筠惡狠狠地看著他。
真是好手段,明涑這么些年在朝堂上沒少樹敵,如今他死了,將軍府自然成了不少人覬覦的對象,各種牽扯尤為復雜,為了將軍府的安危,也為了明涑的顏面,沈儀便只能瞞著,等到暗地里調查清楚,若無法查出兇手,也斷不能讓外人瞧見明涑這般死狀,實在不行,也只能對外稱是病逝。
但一直不肯透露明涑的死訊,便不能引來捕快,可如果她倒下了,事情自然會敗露,盛如是為了全身而退,不愿自己泄露消息,而是暗算沈儀,這般心機,閆筠開始懷疑當年在將軍府被折騰欺負的到底是沈儀還是他盛如是了。
可是,紙包不住火,沈儀自然做不到萬全,明涑的死訊瞞不了幾日,但是盛如是卻急著實行計劃,他像是等不了的樣子,這卻是為何?
車子一路開回盛府,盛如是扛著掙扎的閆筠進了屋里,把她扔在床上。
“你你你別過來啊你過來我就毒死你!”閆筠揪著衣領子,盛如是冷哼:“放心吧啊,你那小身板也就莫靜舟喜歡,你先在這兒呆著吧,莫靜舟想必已經被捕快帶走了,我得去瞧瞧,必要的時候,說兩句話?!?/p>
他勾唇一笑,閆筠氣的想撲上去撕了他,可惜等她爬起來的時候盛如是已經鎖上門出去了,他把閆筠關了起來。
閆筠急的在屋子里打轉,早說肯定不上盛如是的車,這人跟瘋了一樣,根本不否認她的猜測,說明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莫靜舟怕是兇多吉少。
閆筠拍著胸口,道:“冷靜,莫靜舟肯定沒事,他那么聰明?!?/p>
可是越想反倒越著急,閆筠望著被釘死的窗戶,咬牙,絕對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七、真相
盛府的下人比莫宅的還少,盛如是一天都不見蹤影,閆筠廢了好大功夫才把窗戶釘子弄松動了,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這深更半夜的,她出去了也摸不到路,不過得虧她個子小,躲在暗處慢慢挪了半天,終于瞧見了大門,閆均無聲的歡呼了一下,卻沒意識到身后微微的聲響,等她準備行動時,卻突然被抓住了胳膊,捂住嘴。
耳旁一個熟悉的氣息噴灑在面頰處,閆筠的心都快被嚇出來了,莫靜舟低聲道:“別怕,是我。”
莫靜舟松開她,閆筠借著微弱的月光把他上下查看了個遍,確定是莫靜舟后,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莫靜舟心疼的抱住她,安慰道:“沒事,捕快沒有為難我,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過來了,倒是盛如是那小子,給我添了不少堵?!?/p>
閆筠一咬牙:“收拾他!”
兩人小心翼翼地繞過后院,準備爬墻離開,豈料墻邊上是幾間屋子,屋內漆黑,但屋子背后似乎閃著微弱的光,像是著了火。
閆筠縮到黑暗里,莫靜舟靠近那處時,敏銳的聽到了些細微的動靜。
兩人靜下來,慢慢移到后面,只瞧見屋后微弱的火光旁,一個女子正燒著紙,小聲抽噎著。
“嗚嗚你,你說你啊,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死的這么慘嗚嗚嗚,主子壓根就不惦記你,你瞅瞅,也就我給你燒紙?!?/p>
閆筠縮回去,和莫靜舟對視一眼,兩人走出老遠后,她小聲說:“我先前在你院子墻上瞧見了些拖拽的跡象,你說會不會?”
莫靜舟冷哼:“或許明涑根本沒死。”
要殺他有一百種辦法,何必把人燒的面目全非這么殘忍,或許,死的根本不是明涑,而是盛府的下人,盛如是為了掩蓋他不是明涑的事實,就把人燒成炭,再換上明涑的衣服,這樣才能解釋這奇怪的死狀。
那日,他先和明涑在莫宅等莫靜舟,期間暗暗叫人換了尸體來,再趁明涑出去尋莫靜舟的時候將他打暈帶走,如此一番麻煩的動作,表明這個人根本不想殺明涑,否則明涑那身子,反正也撐不住多久。
莫靜舟挑眉,勾了勾嘴角,道:“寶貝,來都來了,總得把事情弄清楚啊,盛如是的打算估計不止如此呢?!?/p>
閆筠愣愣的看著他,總感覺這人笑的像只老狐貍。
倆人直奔盛如是的臥房,卻撲了個空,翻箱倒柜一番后,閆筠望著屋內一幅畫出神。
“吳道子的真跡?上次我在明將軍屋里也見到了,那副是真的,這副肯定是假的?!?/p>
閆筠念叨著,伸手扯了一下,四下忽然死一般的寂靜,莫靜舟感覺這場景有些令人瑟瑟發(fā)抖,趕忙拉了一把閆筠,不拉還好,這下畫被扯了下來,接著后面的墻壁“喀喇”一聲,似是挪動了一下。
十分有見識的兩人瞬間明白過來,有暗格!
閆筠整個人差點沒掛在莫靜舟身上,小兩口慢慢推開那堵墻,只見里面燭火幽幽,十分陰暗。
里面是間屋子,屋內榻上躺著一個蒼白的人。
“明涑!”
莫靜舟大驚,這床上躺著的不是明涑還是誰?只是他已然不像往日那般俊秀,此時消瘦又蒼白,十分病態(tài)。
一旁猛地傳來一陣茶杯破碎的聲音,閆筠望過去,只見盛如是坐在椅子上,杯子被打翻,十分詫異的看著他們,眼里還有倦意,看來是被吵醒的。
場面一度很僵。
“明將軍!”閆筠上前,明涑還活著,只是很虛弱,她從包里摸出銀針,剛要施針,盛如是卻瘋了一般沖上去大喊:“住手!”被莫靜舟攔下。
“你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卻把他藏起來,你安得什么心!”莫靜舟怒了,明涑好歹是多年好友,盛如是這個恩將仇報的狼崽子!
“你知道什么!我怎么能便宜了他讓他死得那么快?!笔⑷缡羌t著眼,似笑非笑的說:“當然要好好折磨?!?/p>
話音未落,莫靜舟一拳砸到他臉上,把人打翻。
“他這么多年待你如何你是失憶了?”他按著胸口,怕把自己氣死。
盛如是卻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著說:“他待我好?你可知,自從他娶了沈儀,我過得是什么日子?我原本不知道,還以為那女人怎么欺負我他都護著,他是待我好的,他說什么我都信?!?/p>
盛如是說著,忍不住笑出了聲,但笑著笑著就哭了,瘋了一般握拳,狠毒的眼神在望向明涑的時候卻又變了,不忍心一般移開視線。
“我的苦楚全是拜他所賜,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當年沈儀欺辱我全是他默許的,他面上對我好,其實比誰狠!”他崩潰地大喊。
施針的閆筠頭都不回的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何毒了他又救回來?將軍這病怕你弄出來的吧?存心下毒。”想了想,閆筠好笑的回過頭,問:“而且,想殺他又下不去手,用燒焦的尸體混淆,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是恨他還是愛他?”
這句話太過直接,導致盛如是直接僵在原地,莫靜舟嘆氣,不咸不淡的接著砸出一個重擊。
“我與明涑相識多年,還真不知他是如此冷血的人?!彼淅涞恼f:“我只知道,前些年你還小,不能獨自生活,可是又遭沈儀欺負,他為了送你出去才刻意冷落你?!?/p>
盛如是猛地抬頭,定定的望著他。
“明涑那幾年不常在家,若是你常在家受苦他根本難以照拂,還不如叫沈儀以為他冷落你了,不在乎你了,放心讓你離開?!蹦o舟越想越氣,憤憤的說:“你離開后,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他何時吝嗇過!”
仿佛當頭一棒,盛如是愣在原地,死活不肯相信莫靜舟的話。
閆筠收了針,昏黃燭火下,明涑緩緩睜開眼,與盛如是對視之時,滿滿的淡漠。
沒有了,以往面對他的一切心思都在這幾日被磨成了痛苦和無奈,其余的,都沒有了。
“靜舟,送我離開吧?!彼麊≈ぷ?,盛如是顫抖著想上前,卻又不敢,莫靜舟嘆氣,說:“捕快在外面,臭小子你還殺了自家下人吧?別以為不用負責任了?!?/p>
明涑聞言淡淡的瞧了一眼盛如是,終是什么都沒說。
這一晚,格外寒涼。
盛府一直亮燈到后半夜。
大街上。
閆筠縮在莫靜舟大衣下取暖,十分惆悵的問:“為什么盛如是沒有直接殺了明將軍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莫靜舟望天,或許還有比恨更深的東西在支撐著他和明涑,只是往后會如何,誰都不知道。
“算啦!”閆筠蹦了蹦:“不重要了,好在你沒事了,我們趕緊回家吧!唔該想想日子了!”閆筠開心的說。
“我有說要娶你嗎?”莫靜舟來了一句。
閆筠瞬間僵在原地,愣愣的望著他,目光瞬間閃爍,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的樣子。
“好好好成親成親?!蹦o舟心疼的抱緊了她,看來以后真不能隨便開玩笑,這丫頭離了案子瞬間就單純回去了,說什么都信。
兩人慢慢走遠,莫靜舟不由得摟緊了自家媳婦。
不管什么情況,都該要珍惜眼前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