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均峰
茭草青青野水明,小船滿載鸕鶿行。
鸕鶿斂翼欲下水,只待漁翁口里聲。
船頭一聲魚魄散,啞啞齊下波光亂。
中有雄者逢大魚,吞卻一半余一半。
這首明末詩人吳嘉紀的《捉魚行》把魚鷹捕魚的過程描寫得活靈活現。明代如此,現在依然如此。古詩詞中提到的鸕鶿,就是大家俗稱的魚鷹。微山湖的漁民放鷹捕魚已有數百年歷史,湖上約有300余名放鷹人,微山島上也有60余人,多出自沿襲魚鷹捕魚這一古老技藝的放鷹家族。
呂高燕,就是微山湖上的一名放鷹人。小的時候,他就跟父親習得放鷹捕魚的本領,五十歲的年紀,跟魚鷹朝夕相處已有近40年。他以魚鷹為伴、以漁為生,風風雨雨,不離不棄,固守著古老傳統的魚鷹捕撈方式。
作為微山湖微山島呂莊呂氏放鷹第7代放鷹人,我與其相識、相知緣于2009年一次攝影活動中的偶遇。此后,每年不同季節(jié)我都要拍攝他的漁鷹捕魚及鷹藝表演,至今達10年之久。作為好友,也目睹了他從一名湖上漁獵的放鷹人,逐漸轉變成魚鷹文化的表演藝人,實現了當代經濟多元化背景下對于古老漁湖生活文化的堅守。
作為微山湖上為數不多的放鷹傳承人,提到魚鷹捕魚,呂高燕說:“我們大半輩子漂泊在這湖上,從沒離開過湖,沒離開過魚鷹,魚鷹養(yǎng)活了我們的家人,我們和魚鷹有難以割舍的感情!”其實,牧鷹捕魚是非常艱苦和危險的活兒,每到捕魚季,他往往早上5點進湖,晚上5點多回家,劃著小船不停地追趕魚鷹,經常累得衣服來不及脫,人就睡著了。數九寒天,刺骨湖風吹在臉上像針扎一樣,面部和手腳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凍傷。遇到惡劣天氣不能返回就在湖中過夜。
在經濟多樣化發(fā)展的今天,微山湖上的放鷹人后代子女多數不愿從事這種又臟又累、收入并不豐厚的行業(yè),這一極富特色的漁獵生活文化形式也正瀕臨消失,引發(fā)文化學者的擔憂?,F在這個季節(jié),湖邊所能看到的魚鷹捕魚,已是為發(fā)掘和保護漁湖文化的旅游表演項目。
呂高燕也由原來的放鷹人,逐漸成為了保留旅游景點上一個專業(yè)的魚鷹表演者。來到“微山湖鷹文化攝影基地”,可以欣賞到這樣的場景:放鷹人把滿載魚鷹的鷹排子劃出荷塘葦蕩,然后用一根特制的木桿,把魚鷹從鷹架子上一只一只挑起來放入水中,口中不斷吆喝出各種咒語般的口令,配合著木桿敲擊船身發(fā)出的不同節(jié)奏的聲響,湖上立刻熱鬧而忙碌:
鷹,下水、入水,逐魚、叼魚;
人,左抓、右拋,抓鷹、搶魚。
這時的呂高燕像極了一位“高手”,抄起桿頭纏有網兜的長桿,迅速將鷹撈到船上,一手掰開鷹嘴,一手輕搦鷹嗉,動作干凈利索,似信手般尋常。于是,一條或大或小的湖魚就會被吐進船艙里,偶見那閃耀陽光的金鱗紅尾的大魚現身船艙,便引觀者驚呼或贊嘆……
這種儀式感極強的傳統文化活動表演,吸引著眾多游客前來觀看、攝影。游客絡繹不絕,從最初每天接待的幾十人、幾百人,到現在旅游旺季的幾千人。面對日益紅火的表演市場,呂高燕說起將來的打算,他希望微山湖的“魚鷹捕魚”能申報非遺項目,以將這個古老的捕魚方式保留傳承下去。
(編輯/張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