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韻 民慧
今年35歲的劉小雅,碩士畢業(yè),在廣州大學工作。丈夫唐辭博士畢業(yè),在中山大學當老師。小雅懷孕后,大字不識的農(nóng)村婆婆來到廣州。這婆媳倆好像一個來自火星,一個來自金星,處于完全不同的軌道,卻每每碰撞得天空失色……誰知幾年下來,這婆媳倆不僅和諧相處,文盲的婆婆還成了畫家……劉小雅“改造”文盲婆婆的計劃,究竟是怎樣完成的?
2008年10月,在一次學術(shù)會議上,劉小雅認識了唐辭。劉小雅時年25歲,出身于廣東省廣州市一個公務員家庭,碩士畢業(yè)后在廣州大學工作。唐辭比她大5歲,博士畢業(yè),在中山大學當老師,老家在遼寧省阜新市海州區(qū)農(nóng)村。劉小雅漂亮、端莊,唐辭談吐幽默,氣質(zhì)儒雅,雙方互有好感。不久后,兩人很自然地相戀了。劉小雅父母擔心她與唐辭農(nóng)村的家人處不來,劉小雅不以為然。2010年5月,兩人領(lǐng)證結(jié)婚了。
2011年3月,劉小雅懷孕后,唐辭回老家,接母親來廣州照顧妻子。他父親在老家種了幾畝地,母親張霞在鎮(zhèn)上一家刺繡店幫忙畫鞋樣。張霞手很巧,家里的枕套、被套都是她親手做的,上面繡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現(xiàn)在年紀大了,眼睛不好,沒辦法再繡花了,她就只幫忙畫樣子——把花鳥蟲魚的圖案畫好了,交給繡工在圖案上繡出來。
聽說兒媳婦懷孕的消息,張霞把手上的活計安頓好,忙跟著唐辭來到廣州。劉小雅安排雙方父母聚餐。餐桌上,劉小雅的母親一直講女兒從小到大有多優(yōu)秀,言語中處處顯示出優(yōu)越感。
劉小雅和婆婆張霞情同母女
兒媳優(yōu)越的家境,讓張霞感受到很大壓力,她擔心兒子在家受氣,處處維護他,幫他在兒媳面前出頭。本是夫妻之間的善意調(diào)笑,婆婆偏要在中間橫插一杠,讓劉小雅覺得很無趣。唐辭口味清淡,不能吃辣;劉小雅孕期反應大,愛吃辣。張霞竟然趁她上班去了,把辣椒醬偷偷扔掉。劉小雅心里很憋屈。
2011年12月,劉小雅生下女兒,問題隨之而來。對于吃慣了苦的張霞來說,劉小雅休產(chǎn)假不用上班,只帶一個孩子,還有自己忙前忙后,根本用不著兒子伸手。她是心疼兒子,而且她認為兒子讀了博士,是大學老師,不該干這些婆婆媽媽的事,認為兒媳讓兒子當個稱職的“奶爸”,純粹是嬌氣。
劉小雅是家里唯一的寶貝女兒,家務活幾乎從來沒接觸過,更不要說帶孩子了。而且,她認為剛做媽媽的女人,理應得到丈夫的照顧和呵護,這才是愛。可這些,她跟婆婆根本講不通,沒法溝通。日子在磕絆中一天天過去。劉小雅覺得她和婆婆,好像一個來自火星,一個來自金星,根本不可能處于同一個軌道,卻每每把天空碰撞得失色。
2013年5月的一天晚上,劉小雅把孩子哄睡著后,在衛(wèi)生間給孩子洗衣服,女兒突然大哭起來,她趕忙跑進房間查看。原來,女兒睡醒后在床上玩耍,玩著玩著摔了下來,嘴巴磕得鮮血直流。
唐辭回到家,劉小雅抱怨婆婆沒看好孩子,導致孩子受傷,唐辭卻說:“我媽年紀大了!”劉小雅火冒三丈:“我真不該嫁給你……”
張霞聽到他們的爭吵,從房間出來,說:“你們別吵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明天就回東北!”
唐辭聽母親這么一說,臉色一沉,要求劉小雅給母親道歉。劉小雅心一橫,說:“我要跟你離婚!”
一聽“離婚”二字,張霞急了,說:“我不回去了。我聽你的,孩子這么小,離婚了孩子怎么辦?”
劉小雅心里也清楚,離婚是氣話,再說婆婆也妥協(xié)了,她也不說話了,但仍余氣未消。
經(jīng)過那次爭吵,張霞不敢跟兒媳嗆聲了,兒子要做家務,她也不再攔著。劉小雅看到婆婆的改變,心里好受了許多。
2013年9月,劉小雅父親突發(fā)腦溢血住進醫(yī)院。不久,母親因為照顧父親勞累過度,也病倒住院了。劉小雅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父母和孩子,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寢食難安。
當兒媳家遇到那么大困難時,張霞身上東北人的豪氣被激發(fā)出來了,她提出由自己去醫(yī)院陪護,劉小雅欲推辭,也不想欠婆婆這份人情。唐辭對妻子說:“就讓我媽去吧,我媽照顧人有經(jīng)驗?!?/p>
張霞每天一大早做好飯送去醫(yī)院,直到晚上劉小雅父母睡了,才回家休息。有一次,劉小雅去醫(yī)院給父親送衣服,看到婆婆正在擦拭和清理父親的嘔吐物,她心里很過意不去,對婆婆說:“媽,這些天讓你受苦了!”張霞手一揮,毫不在意地說:“傻孩子,一家人不要那么客氣?!?p>
婆婆張霞在畫畫
張霞在醫(yī)院陪護劉小雅父母半個多月,直到他們病情穩(wěn)定。劉母出院那天,拉著張霞的手,感動地說:“親家母,我女兒能有你這樣的婆婆,是我們劉家的福氣?!睆埾夹Φ溃骸坝H家母,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沒嫌棄我這個農(nóng)村人,我謝謝了?!?/p>
張霞如此仗義地替她照顧父母,讓劉小雅感動。婆婆性子急,過去很多沖突是因為她在氣頭上,沒好好說話引起爭吵。想清楚這些事后,劉小雅決定采取“三天后”原則——當婆婆說話做事不合她心意時,不要立刻當面說,三天后等大家心情平和了,再委婉地提出來,盡量避免與婆婆正面交鋒。
張霞是北方人,習慣吃面食,做的飯菜不是炒面條,就是煮面條、蒸饅頭,做菜只會簡單的醋熘土豆絲、干煸豆角、番茄炒蛋等老三樣。時間長了,劉小雅吃不慣,于是她便自己下廚做飯。
一天,劉小雅買了一條魚,清蒸了端上桌。張霞心直口快,拿筷子撥拉了幾下那盤魚,說:“這個可咋吃啊,腥得要命?!眲⑿⊙判南?,我好心好意給你做飯,你吃不慣就算了,何必要說得那么難聽!放在以前,她肯定發(fā)作了,但是這次,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說什么,低著頭默默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