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彭

（一）

今年的春，似乎來得比往年早。

3月，是乍暖還寒時候，3月的風輕拂著，3月的雨淋漓著，3月的花含笑著……可是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么，我努力找尋著記憶。

院中的夾竹桃盛開了，油綠的葉子襯著嬌嫩的花，很好看，可總是覺得太靜了，似乎少了點什么。風吹在臉上，涼涼的，癢癢的，樹上的一片葉子似一只蝴蝶，打著旋，飄舞著，輕輕地落下來。記憶在那一刻忽然醒了過來，那些蝴蝶，從記憶深處翩然飛來，我忽然記起，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它們了。它們?nèi)ツ膬毫耍?/p>

（二）

家門后有一片小樹林，那里，是兒時最愛去的地方，那時候的我們最貪玩。晨時同伴們的一聲呼喚，便簇擁著一起朝小樹林跑去。太陽還沒睡醒，樹林里的陽光也是懶懶散散的，和著微涼的露珠，分外清爽，大家一路上有說有笑。

當?shù)谝皇獯┩该悦傻男淞謺r，所有的生物在這微微的霧氣里閃著光，很美很安靜，一路尋過去，竟不見半點兒蝴蝶的影子，莫非，蝴蝶還沒醒？

鄰居家的奶奶喜歡養(yǎng)花，每到花期，她的小花圃里都能見著許多蝴蝶，大的，小的，白的，黃的……它們一起揮動翅膀，在花朵上飛舞盤旋，輕盈似精靈。那時候，我們經(jīng)常往奶奶家跑，奶奶做的點心很甜，我們總是嘗著甜點，趴在窗臺上看花，而更多的是盯著大大小小的蝶，翅膀一閃一閃，一不小心便帶著花香和甜味，與蝴蝶進入夢中。夢里的我們，乘坐著巨大的蝴蝶，飛得很高……

后來，奶奶搬走了，花圃內(nèi)雜草叢生，那些精靈般的蝴蝶也越來越少，最后，它們也消失了。

（三）

春日又至，鄰居家院墻內(nèi)傳來輕輕的木屐聲，我一下來了精神，飛似的跑過去，望著奶奶熟悉的身影，我甜甜地叫了一聲。奶奶總是慈祥地笑著，一臉的和藹溫柔。這次奶奶回來，似乎變得不愛走動，時常坐在窗臺旁，盯著花圃出神。奶奶是想那些蝴蝶了嗎？算起來，那花圃也有三年未打理了。奶奶不在家的日子里，我也曾給它澆水施肥，企盼著鮮花簇擁，蝴蝶翩然，可盡管我學著奶奶的樣子做得再好，也只有茂密的雜草跋扈地生長。

奶奶曾說過，小樹林深處，有一種很香的花，若是開得熱鬧些，蝴蝶怕是都愛往那兒跑，我盤算著，要去小樹林的最深處，尋幾株花，引幾只蝶來，要讓奶奶的花圃再次熱鬧起來，好讓奶奶的心情明媚些。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多事情都被歲月沖淡。再后來，鄰居家花圃的雜草被除盡，鄰居奶奶再也沒有音訊。鄰居家一直都很安靜，房門緊閉，門戶深鎖。

好想念哪！那些花香四溢的春天，那些靈動的蝴蝶，那慈祥和藹的臉孔，那安靜美好的時光。我以為找得到蝴蝶，便能尋得到逝去的春天，可是，早就不一樣了！

我望著夾竹桃上閃動著的白繭，一點兒一點兒張裂開，從里邊慢慢伸出觸角，伸出翅膀。它在花上盤旋，精靈般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