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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魅影

        2019-09-10 07:22:44雷切爾·凱恩馬紅旗
        現(xiàn)代世界警察 2019年4期
        關鍵詞:莉亞塞西蓋爾

        雷切爾·凱恩 馬紅旗

        雷切爾·凱恩是非常暢銷的《天氣女巫》的作者,第六卷《稀薄的空氣》已于2007年8月出版發(fā)行。她還寫了一部青年系列叢書——《 摩根維爾吸血鬼》。其中的第三部《午夜小巷》于2007年10月發(fā)行。此外,她為《詩樂》寫了很多奇異的懸疑故事,包括《邪惡的交易》《 邪惡的代價》,還發(fā)行了有關雅典娜軍隊的小說《瞄準線》。

        在《我盛大奇幻的婚禮》中,塞西莉亞·洛克哈特在一位不死的海盜船長身上,找到了她的理想伴侶。但是,即使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真愛的旅程一刻也沒平靜過。

        波士頓 九月

        坦率地講,如果知道婚禮能夠轟動整個東海岸,并成為媒體爭相報道的事件,塞西莉亞肯定會去做一個更好看的發(fā)型,坐一輛跑得更快的豪華轎車,最好由一位全國運動汽車競賽協(xié)會的明星車手來駕駛。

        “馬上就到!”豪華轎車的司機安慰說。此時,塞西莉亞正挽著新郎的胳膊,透過煙灰色的車窗,焦急地看著跟在兩邊的新聞采訪車隊。記者們探出車窗,大喊著向他們提問。還有不斷閃耀的頻閃閃光燈。“我看見前面的街壘了。”

        街壘被拉到兩邊,轎車緩緩駛?cè)?,非常完美地停在一處被警車包圍的車位上。警車上警燈閃爍。還好沒有警笛長鳴。塞西莉亞舒了一口氣。她非常確定,最后一輛黑色SUV里面坐著著名電視人拉里·金以及奧普拉。

        塞西莉亞看著新郎,希望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緊張。“這——真是非同凡響!”她說。利亞姆·洛克哈特——利亞姆·洛克哈特船長——微笑著。

        “丫頭,你曾經(jīng)隨死人和被破解的魔咒一起航行,并且嫁給了一位海盜!” 他說,“你也許需要重新定義一下‘非同凡響’?!?/p>

        他說得對。她打量著坐在相對安靜的豪華轎車里的他。他也看著她,非常平靜。自從他們乘著那艘十八世紀的海盜船“甜蜜哀傷號”——利亞姆的船——返回到波士頓海港,并且制造了這場媒體風暴以來,在這六個月左右的時間里,利亞姆已經(jīng)在某些方面很好地適應了這個現(xiàn)代世界,而在其他某些方面,則還沒能完全適應。比如,他剪了頭發(fā)?;ò椎念^發(fā)顯得很整齊,發(fā)型不新潮也不古老??山Y(jié)婚禮服卻絕對是老古板的樣式——質(zhì)量上乘的黑色錦緞衣褲按照他倆見面時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的樣子剪裁制作而成,只是干凈了許多——沒有砍痕,沒有子彈打的洞,也沒有各種各樣的污漬。

        以俗世的眼光來看,他并不英俊。但是他睿智非常。一對黑色的眼睛既深邃又神秘,就像大海一樣。還有他迷人的嘴唇??傊麃喣房雌饋矸浅2诲e。當塞西莉亞看見他左手上的金戒指閃閃發(fā)光時,還會身體顫抖,渾身的汗毛都興奮得豎立起來。

        我們結(jié)婚了。并不是什么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是曾經(jīng)被詛咒過的海盜;一個是普普通通的公司職員,為了薪水曾經(jīng)在辦公室辛勞了將近三十年,辦公室的熒光燈都把她照黑了。

        但是,當他看著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個女神。

        利亞姆抬起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暖暖的輕柔的嘴唇印在了她的手指上?!胺潘牲c,親愛的!”他說,“不要著急?!?/p>

        “我沒事兒。”她微笑著撒了個謊。他打開車門,先下了車,伸出一只手,華貴而又優(yōu)雅地將她攙出轎車。這樣的動作她只在文藝復興時期的童話里讀到過。在街壘的另一邊,各路媒體都被攔截在那里。照相機幾乎要吞噬這里的一切。她太緊張了,根本不敢看歡呼著的人群。不停閃爍的閃光燈讓人覺得,天空又多了一顆太陽。

        利亞姆拽著她的手,看著她,沖她眨了眨眼睛。他彎下身來,附到她耳邊,說:“很快就會結(jié)束。然后,我們就自由了?!?/p>

        塞西莉亞穿著全絲綢的禮服,有點手忙腳亂——這是按照十八世紀的樣式做成的結(jié)婚禮服,還有一件緊身胸衣,目的是為了讓她顯得更秀麗些。挽著利亞姆抬起的手臂,她匆匆走過站在街壘邊的警察,走向婚禮接待處。

        “甜蜜哀傷號”在碼頭邊隱約可見。這是一艘很大的輪船,船帆緊緊地捆綁著。塞西莉亞卻看見人們像蜘蛛一樣,蜂擁著攀上纜索。

        “奇怪!”利亞姆說,“碼頭上應該有一隊榮譽衛(wèi)兵迎接我們的到來。”他從兜里掏出一只精美的金表——他自己的金表——看了一下,皺著眉頭,“我們很準時,并不算早?!?/p>

        越靠近這艘船,她的不祥之感就越強烈,禁不住顫抖起來。船員們在甲板上匆匆忙碌著。利亞姆加快了步伐,穿著黑皮靴,邁著大步,走了過去。塞西莉亞也一邊用一只手扶著頭紗,趕緊跟上去??腿藗儜摵芸炀鸵搅恕斎?,就算不考慮交通堵塞,僅僅通過安全門就會耽擱他們一些時間。

        專供旅客上下船用的活動梯也沒有為她降下來,即使利亞姆大聲命令也沒用。他罵了一聲,朝著從大船上懸下來的繩梯揮了一下手。

        “爬上去?”她問道,“穿著這樣的衣服?你開玩笑吧?”

        他不是開玩笑。他的聲音不像她那么優(yōu)雅。但當他俯身下來把她抱上去,輕輕放在甲板上的時候,她覺得很寬慰。他單手就把她抱上去了。利亞姆身材瘦削,卻異常地強壯有力,仿佛全身都是鋼筋鐵骨。

        利亞姆沒有說他多么思念他的船,但是現(xiàn)在她看出了他的變化。那不曾被她注意到的明亮眼神黯淡下來,有一種微妙的力量貫穿在他的全身。這里是他的家,不是一間他們?yōu)樗诤8鄹浇鼫蕚涞墓?。利亞姆·洛克哈特和她都是屬于這兒的,屬于甲板,而不是陸地。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特別想哭。這里才是他的幸福所在。這讓她感到,自己很渺小而微不足道。

        利亞姆沒注意到這些。他皺著眉頭,用船長犀利的目光掃視著甲板,然后向她投去了表達歉意的一瞥,便離開她,大喊:“阿蓋爾先生,這兒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阿蓋爾!”

        塞西莉亞現(xiàn)在才看到,接待用品全都胡亂地堆在船頭——款待賓客的桌椅、桌布、潘趣酒碗、銀杯、長條彩色紙帶、使用電池的晚會燈、放音樂的喇叭,還有人因為害怕而蜷縮在那里,有服務生們、音樂主持人,還有婚禮攝像師。

        她驚恐地看著。這時,一幅寫著“祝賀船長和洛克哈特夫人”的橫幅上掛著兩個水手,從桅桿上蕩下來,掉到了那堆接待用品上。

        這時,一雙手從背后把她抱住,嚇得塞西莉亞倒抽了一口氣?!罢堅?,夫人!”一個粗魯?shù)穆曇粽f道。她反抗著,但是,無濟于事。他用雙臂摟住她,把她抱起來就走。

        “放開!”她尖叫著,扭動著身體,試圖找到利亞姆。她聽到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就大聲喊:“利亞姆!”

        “安靜!”抱走她的人吼道,一只手捂著她的嘴。他急匆匆地把她帶到了黑暗的門廳里,一腳踢開船長室的門,把她扔在了里面。“你惹的麻煩夠多的了?!?/p>

        她跌倒了,膝蓋和手撐著地,扭回身瞪著他。他身材矮小,但是很結(jié)實強健;一頭黑發(fā);一雙散發(fā)出野性光芒的眼睛;一個神秘的藍色環(huán)狀文身盤繞在喉頭,直達胸膛。

        換句話說,恐怖至極。

        “待著,巫婆?!彼麉柭曊f道,然后就“砰”地關上門,走了。一聽到這個人的腳步聲走遠了,她就趕緊去嘗試開門??墒?,毫無疑問,門已經(jīng)被鎖上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在屋子的角落里,塞西莉亞看到了她的藍色衣箱——多虧了提前運到——她沖上前去,把一件可愛的休閑外套扔到一邊,從箱底找到了藍色牛仔褲和舒服的白襯衫。這次她帶來了自己的靴子。又在利亞姆的衣櫥里找到了一根海盜式粗腰帶,算是搭配完畢。

        把那套可愛的緊身衣脫掉就花了不少時間。她也沒脫白色蕾絲內(nèi)衣褲,直接在上面又套上了更方便實用的衣服,再穿上靴子,系上腰帶,然后開始在屋子里找武器。她找到把匕首。正考慮帶不帶彎刀的時候,聽到了外面騷亂的人群。越來越近的喧囂吵鬧讓她打了個冷戰(zhàn),就像是一盆冷水從后脊梁上澆下來一樣。他們正沿著大廳走過來。

        門口“嘩啦嘩啦”地響了幾聲,然后“砰”的一聲門開了。利亞姆和阿蓋爾沖了進來。阿蓋爾先生個頭矮小,梳著拿破侖式的發(fā)型,戴著本·富蘭克林式的眼鏡,規(guī)規(guī)整整地穿著一件十八世紀樣式的猩紅色外套,白襯衫,黑褲子,都是嶄新的,干凈整潔。他一邊向塞西莉亞點頭致歉,一邊插上了門閂。“夫人!”他說,“恭賀您新婚大喜。非常抱歉這里一片混亂?!?/p>

        利亞姆在櫥柜里亂翻,尋找武器,找到了一把猙獰的雙刀刃、一把六連發(fā)的左輪手槍、 一把嶄新的半自動手槍。利亞姆看到了塞西莉亞注視他的目光。他略帶歉意地聳了聳肩:“有備無患?!?/p>

        “那是童子軍,不是海盜!”她說。

        “丫頭,你怎么知道他們是哪一路人?”

        喧嚷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在門外。門上傳來錘子敲擊的聲音。阿蓋爾退后幾步,面朝著門,冷冷的目光從眼鏡里透出來,目不斜視,舉著手槍,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

        “阿蓋爾先生!”利亞姆說。

        “長官?!?/p>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嗯——”阿蓋爾抱歉地瞟了他一眼,“我想,那粉色的花臺布就是那根最后的稻草。不過,他們已經(jīng)抱怨了好幾個月了。說您又一次著了魔,還說現(xiàn)代世界就是個被邪惡驅(qū)使的世界。我甚至說服不了他們,電視機不是什么惡魔精靈。”

        門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塞西莉亞看見木門顫抖著。

        “還是請你長話短說吧,阿蓋爾先生!”利亞姆說道,語氣里沒有絲毫的驚慌。塞西莉亞從利亞姆翻過的一堆東西里又拿了把匕首,斜著牢牢別在腰間?!拔矣X得,這個門堅持不了多久的?!?/p>

        阿蓋爾先生點點頭?!按瑔T暴動,船長。他們今天一定要帶船離開這兒,絕不再拖延?!?/p>

        “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崩麃喣防淅涞卣f。他彈出了半自動手槍上的彈夾,檢查了一下,又熟練地安上去。

        “問題是,長官,這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長期混亂的風險。”阿蓋爾說,“那些肉體凡胎的人,等等之類的,”他嘆了口氣,“好在我至少已經(jīng)說服他們把那些服務人員和晚會的組織者安全送上了碼頭。但是,無論如何,他們要帶船離開這兒。我想,招待會開不成了?!?/p>

        “這些現(xiàn)在還不好說。我一直都在傾聽他們的聲音。一直在聽?!?/p>

        阿蓋爾看起來似乎有點惱火。“是。不過——你必須承認,長官,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你變了。我也幫不了你。我承認,現(xiàn)代世界的確令我眼花繚亂。我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竟然如此墮落。都是我的錯,船長。”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請原諒!這也許是件好事。他們是海盜,絕大多數(shù)的心都黑透了。他們不屬于外面的世界。他們是混在羊群里的狼。最好讓他們待在海上,待在能夠監(jiān)視到他們的地方?!?/p>

        “如果我們還能活下去,再討論這個問題吧!”利亞姆瞟了一眼塞西莉亞,好像是突然之間才想起那邊的塞西莉亞,“親愛的,我需要你躲避一下。如果兄弟們指責是你蠱惑了我,你最好不要讓他們看見你在這兒。你會成為導火索?!?/p>

        “可是——你要干什么去?”

        利亞姆與他的大副交換了一下目光,然后轉(zhuǎn)身向門走去?!奥犖业拿?。”

        塞西莉亞點了點頭,退到了房子的最遠端,挨著船尾窗戶。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非常耀眼。躲在旁邊的陰影里不容易被進來的人看到。房門在連續(xù)的撞擊下不停地顫抖著。

        “是時候了?!卑⑸w爾小聲地說。

        利亞姆走到門前, 朝門閂開了一槍,打開門,大聲吼道:“你們大家都給我安靜!”這句話的效果非常顯著。這群人站在大廳里,氣勢洶洶。但是面對利亞姆的盛怒,還是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一時鴉雀無聲。利亞姆徑直走到他們中間?!澳銈兊降紫胍墒裁??叛變嗎?誰是主謀?站出來!”

        一陣遲疑之后, 一個人站了出來。是那個抱走塞西莉亞并把她扔到船長室的人?!皢藤悂?!”利亞姆說著,點了點頭,“說說你干的事兒吧?!?/p>

        “船長?!边@個人說,他聲音很低,有點沙啞,聽起來很堅定但是又透著緊張,“伙計們,我們一致認為,不能再耽擱了。這個地方,它被施了魔法。我們需要呼吸大海上清新的空氣?!眴藤悂啿蛔栽诘卣f著,然后把目光投在了站在他附近一個瘦瘦高高、有些笨拙的人身上——臉龐瘦削而剛毅、大眼睛——他向喬賽亞投以鼓勵的目光。“你知道這是真的,長官。大伙兒在這兒會發(fā)瘋的。我們最好把那個巫婆扔在那邊,就像以前做的那樣——”

        利亞姆快如靈蛇一般,一下子將短彎刀頂在了喬賽亞喉嚨上,刀尖兒輕輕劃著他的喉結(jié)。喬賽亞連連吸氣,一動不動。

        “你是在說我妻子,喬賽亞·沃克?!崩麃喣份p輕地說,“在你接著往下說之前,最好再想想,好好想想。”喬賽亞清楚,這樣硬碰硬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所以他改變了談話方式?!拔覀儾幌胱屇切┠闼^的現(xiàn)代人,那些裝模作樣的龜兒子們在我們的船上走來走去。無論如何,我們不允許他們嘲笑我們。我們受夠了,長官?!?/p>

        利亞姆放下了刀,一抬手,狠狠地在喬賽亞臉上揍了一拳。他一個趔趄,倒在了圍在門口的那群人的懷里?!澳闶軌蛄耍彼麕缀跏且а狼旋X地說,“我也受夠了。我才不指望你們中任何一個人生活在現(xiàn)代世界。你們是你們母親的恥辱。”

        喬賽亞·沃克聳了聳肩膀,抬起下巴,那架勢仿佛在激利亞姆再給他一拳。“要說的已經(jīng)說了,長官。抱歉,我叫你的女人是巫婆。但是,是她把我們帶到這兒的。如果我們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的話,她就必須走!她已經(jīng)完成了使命——魔咒已經(jīng)解除了——她的事做完了,不是嗎?”

        沃克的聲音往上揚,算是一個提問,甚至近乎懇求。但他的目光依然還是那么強硬和直接。利亞姆也絲毫沒有示弱。

        “不!”他說,這是從嗓子眼兒里發(fā)出的低沉的聲音,“你動了我的女人!你是要經(jīng)受酷刑,然后被處死的。你我都很清楚這些吧,沃克先生?”

        他們彼此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視著。水手們竊竊私語,推推搡搡。塞西莉亞的心怦怦直跳,手心不停地出汗,大氣不敢出,聽著外面的聲音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利亞姆暫時壓制住他們的氣焰,但是很快又失去了控制。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等等!”塞西莉亞脫口而出,從暗處走了出來。令她驚訝的是,他們果然停下了。所有鬧事兒的人,包括喬賽亞·沃克。他們一下子停止了喧嚷,把注意力都轉(zhuǎn)向了她。 “這是我們的蜜月。你們不能在我大喜的日子里把我殺了,對吧?”

        沃克皺了下眉頭。另一個人附身說道:“這女人說得沒錯。這樣會帶來霉運的?!?/p>

        “難道比把個女人放在船上還要糟糕嗎?”沃克喝道,“這個女人?”

        寒西莉亞深吸一口氣,脫口說道:“假如洛克哈特船長同意帶船出航一段時間——呃, 我不知道——一個月,怎么樣?就當是一次蜜月航行。如果那之后你們還這樣認為,那么你們就把我們送回岸上,你們?nèi)ジ赡銈兊氖虑楹昧?。我們也不會再提結(jié)婚典禮的事情。我保證躲得遠遠的?!彼蝗粵_他們一笑,“我也不希望你們總看到我和你們的船長。”

        聽到這些話,船員當中發(fā)出了一片飽含贊許和認可的笑聲。就連沃克也只好強壓怒氣?!昂冒?!”他應允著,“這樣也行,也行。”

        利亞姆強壓住心頭的憤怒,故作輕松地說:“那么,只要你們把我的屋子打掃干凈,好讓我迎接我的新娘,我才不會管你們出航還是去投奔你們的海神爺爺呢?!?/p>

        人們都松了一口氣,阿蓋爾也是。當然,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無論如何都要支持利亞姆。好在塞西莉亞能夠看出,他并不愿意與船員們反目成仇。

        利亞姆轉(zhuǎn)身面對塞西莉亞。只是短短的一瞬,熾熱的目光互相凝視著。她勉強一笑。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霸徫译x開一會兒?!?他說,“我盡快回來。”

        他們一個挨著一個地走了出去,只剩下塞西莉亞一個人。一陣坐立不安之后, 她走到屋子一角。那里原本是利亞姆掛吊床的地方。吊床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張豪華的羽毛床,潔白嶄新,撒滿了玫瑰花瓣,香氣撲鼻。

        “噢?!彼驼Z著,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噢, 利亞姆。”太可愛了。

        她舒展地躺在床上,孤零零的,有點冷,聽著頭頂上船員們“咚咚”的腳步聲。

        我應該帶本書來,她想。

        可這是她的蜜月啊。誰會想到,她還會需要帶本書呢?

        門的咔嗒聲吵醒了她。門“砰”地開了,進來一個人,幾乎完全被一個巨大的銀托盤擋在后面。托盤里裝滿了精美的茶具。船身搖晃著,他禁不住蹣跚起來,但還是很熟練地穩(wěn)住了身形。

        他把托盤放下來的時候,塞西莉亞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是利亞姆。他面帶微笑。

        “早上好,親愛的。我們已經(jīng)航行了一段時間了。”利亞姆倒了一杯茶,又把量杯里的奶和糖加了進去。他知道塞西莉亞喜歡在茶里加奶和糖。然后,把茶杯遞給了她。她坐在床邊,靜靜地聽著利亞姆給她講述他們的船現(xiàn)在在海上的位置,以及有關他的航行計劃,時不時地點著頭。而她所能夠明了的是他眼神中的光芒、抑揚頓挫的聲音中傳遞出的喜悅。雖然她希望看見他的這個樣子,可這同時也讓她產(chǎn)生了猶豫——我不適合他。這樣的生活才是適合他的東西。也許在波士頓的時候悄悄離開,讓他們繼續(xù)他們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選擇。

        利亞姆的敘述停了下來,把茶杯放在一邊。她瞥了一眼自己的杯子,發(fā)現(xiàn)居然空了。她盡管平時很喜歡喝奶茶,可竟然什么味道也沒嘗出來。

        她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利亞姆正站在她面前,彎下腰來把瓷杯從她手里拿走,輕輕放回到托盤里。“吃餅干嗎?”他問道,聲音平淡得出奇。托盤里還有曲奇、奧利奧——她最愛吃的那種。她差點兒笑出聲來。

        “不要了,謝謝你。”她說,“利亞姆——”

        他沒有再浪費時間問她別的,塞西莉亞話還沒說完,他就在她身邊,吻上了她的嘴唇。這是熱烈而又多情的一吻,跟婚禮上溫文爾雅的吻大不相同。這是一個海盜式的親吻,要征服她的吻。她感受到整個身體都興奮地回應著。當他松開,讓她喘口氣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從深深的肌膚般溫暖的大海里懶懶地漂浮出來一樣。她想馬上再鉆進去。

        利亞姆抬起身,臉上的表情讓她也不禁顫抖起來。她從來沒有讓人那樣凝視過她——一股熱流從腳底升起,把她溶化成了水。這種拋棄一切盡情享受的感覺美妙無比,噢!

        突然,她聽到遠處的一聲喊叫。利亞姆的笑容消失了。他扭過頭來,皺著眉頭。她什么也沒說。而他顯然已經(jīng)說完了。他從她身上翻滾下來,咆哮道:“天煞的,伙計們!人在船在!”

        她聽到一種尖利的呼嘯聲急速傳來,越來越大。他一把抓住她,翻滾到床下。兩個人都重重地摔落在床和屋檐之間的地毯上。說時遲,那時快!那個什么東西擊中船尾。整艘大船就像被一只大手端著猛烈搖晃一樣。直欞格的窗戶被炸飛,飛濺的玻璃碎片和致命的彈片到處都是。

        就在她眨眼之際,赤身裸體的利亞姆已經(jīng)站了起來,嘴里不停地低聲發(fā)出各種惡毒的咒罵。他一邊問道“沒事吧”,一邊抖落了褲子上的玻璃碎片,直接穿了進去,沒理會那條可愛花哨的短襯褲。

        她一聲不吭地點點頭,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才問了句:“發(fā)生什么事了?”她能聽到甲板上拉響的警報聲和頭頂上船員跑來跑去的聲音,感覺到船尾晃得十分厲害,幾乎把她甩到墻上。她的問題沒有得到直接的答案。

        “現(xiàn)在情況很糟糕。至少是這樣的情況。”他說,然后彎下身體,快速地吻了她一下,“穿上衣服。如果有人登上了我們的船,你要好好表現(xiàn)!你現(xiàn)在是船長夫人了?!?/p>

        她搖搖晃晃地向他敬了個禮:“是的,長官?!?/p>

        他看著她, 眼神里充滿了渴望和遺憾。他手指在額頭一碰,很隨意地敬了個禮,向門口沖去。

        塞西莉亞快速穿好衣服,并且用他留下的那幾件伸手可及的武器武裝好自己——一把匕首、一把短彎刀,還有一把手槍。她檢查了一下,子彈滿膛。

        “我不會在角落里躲著?!彼f。這是一個無可辯駁的宣言。沒有人和她爭論。至少現(xiàn)在沒有。她離開船長室,沿著狹長的廳走了出去。來到甲板上,他被明晃晃的太陽光照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船帆高高揚起,“甜蜜哀傷號”以很快的速度行駛在水面上,就像一只飛翔的鳥。船員們有的在桅桿上,有的在桁端上。在上層后甲板區(qū),利亞姆正在方向舵那邊。阿蓋爾靠著欄桿,也在那兒。

        “它追上來了!”阿蓋爾喊道。塞西莉亞跑到船舷邊,向外探出身子,想要看個究竟。在他們的后面,在尾流的盡頭,她看見一條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推進的船。船要小些,但有面巨大的方形主帆。帆寬比帆高大很多。另外還有一面三角帆。船型又細又長,它滑過水的樣子像一條鯊魚。阿蓋爾說得對,它確實很快。盡管他們的船有更多的風帆,但是那艘船還是追了上來。“它又進入我們的射程了!準備加農(nóng)炮!”

        塞西莉亞瞪大著雙眼,看著一個小黑點穿過藍天,越來越大,飛到船中間爆炸了。碎片到處亂飛。有些碎片落在了她的腳下。她看見,那些碎片是光滑的瓷片,不是金屬的。

        他們?nèi)拥氖谴晒迒幔?/p>

        接著,一種綠色的、稠稠的液體飛濺到甲板上一片很寬的地方,著了火。神秘的搖曳著的火苗在一瞬間突然加強,猛烈地燃燒起來。

        “希臘之火!”阿蓋爾在上層后甲板區(qū)大喊著,“別用水!熄滅它!快!”

        她給那些蜂擁著搬運備用帆布趕去滅火的船員們讓路。

        “洛克哈特夫人!” 阿蓋爾吼道,他的聲音一點也不友好、輕松,“如果你非得要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應該到上面來!”

        她眨了下眼睛,看到利亞姆和阿蓋爾都是一臉的不滿。

        “我們過會兒再討論誰是這里主事兒的,” 她剛一登上甲板,利亞姆就對她說,“阿蓋爾。是不是那個瘋子薩爾維額斯?”

        阿蓋爾回答著,從兜里找出一個小望遠鏡,觀察了一下那條船,然后把望遠鏡遞給了船長?!皩ΑJ恰⒖??!?/p>

        利亞姆“啪”地合上那個小望遠鏡,遞回給了阿蓋爾,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上面的瞭望斗里傳來一聲喊叫:“當心弩炮!”塞西莉亞手搭涼棚,看見了一支巨大無比的長矛朝他們飛來,射向船首。長矛穿透木板,就像是穿透一塊黃油那么輕松。

        “得到港口休整一個星期了?!卑⑸w爾嘆了口氣,“真見了鬼了!”

        “他在逗我們玩?!崩麃喣愤呎f邊轉(zhuǎn)動著方向舵,“甜蜜哀傷號”迅速改變了航道,“他有沒有使用加農(nóng)炮的跡象?”

        “還沒有。”阿蓋爾說著,“他要是想用,我們也毫無辦法?!?/p>

        這時,另一只船悄然駛在他們的左舷一側(cè),距離非常近。塞西莉亞能清楚地看見那條船優(yōu)雅的線條和側(cè)舷上的三個洞口。這些洞口太小,不可能是炮眼——難道是槳眼?甲板上人群熙熙攘攘,大部分穿的是褪了色的簡單短上衣,也有一些人穿著鎧甲。

        船尾部弧形魚尾前面獨自站立著一人,雙腿叉開,非常穩(wěn)健。他身材壯碩強健,身著羅馬帝國時代的精美鎧甲,與閃閃的頭盔下那張深紅色的臉龐非常相配。鎧甲下面穿著血紅色的衣服。他在陽光下非常耀眼,就像是一尊不可戰(zhàn)勝的天神。

        兩條船齊頭并進,這位羅馬船長——他還能是誰呢——歪著腦袋, 面對著他們?!奥蹇斯卮L!” 他說,聲音洪亮,就算是在喧囂混亂的戰(zhàn)場上也能傳遍四方,更別說這一片小小的水域了,“在可愛的海面上遇到你,真是不錯!”

        “最好永遠別見! 你這個滿嘴蒜臭的混蛋!”利亞姆沖他喊著,“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薩爾維額斯?”

        薩爾維額斯走向船的欄桿,雙手放在上面,盯著利亞姆。不,塞西莉亞猛然意識到,他正在看的人是她。

        利亞姆也意識到了。“你想要干什么,羅馬人?”

        “沒有不透風的墻!”薩爾維額斯說,“我從荷蘭人那里得知你破除了魔咒?!?/p>

        “所以你就到這兒來,這么目光粗魯?shù)氐芍??”利亞姆說,“用弩炮打穿我們的甲板就為了好玩,還是為了發(fā)泄心里積怨?”

        薩爾維額斯出人意料地笑了起來,露出了一排寬大堅實的牙齒,雖然有些發(fā)黃。“我想親眼看看奇跡的發(fā)生。既然我已經(jīng)——”他沖另一位身著鎧甲的士兵微微點了下頭。那位士兵于是對“阿奎拉號”甲板上的人們吆喝著什么。

        “當心飛橋!”“甜蜜哀傷號”上有人喊道。一架巨大的橋仿佛裝了彈簧似的從羅馬人船的甲板上彈射出來。橋?qū)捵銐騼扇齻€人并肩行走。橋的一端用鉸鏈固定在“阿奎拉號”甲板上,另一端上帶有鳥嘴一樣的鐵鉤子。橋頭砸下來,撞斷了“甜蜜哀傷號”上的欄桿,頭上的鐵鉤子深深地嵌在了甲板上的木頭里,把兩艘船緊緊連在一起。

        羅馬水手和士兵開始蜂擁著通過這座橋,呼喊著作戰(zhàn)的口號。

        塞西莉亞拔出手槍和短彎刀。海盜們——她的海盜們——也已經(jīng)嚴陣以待,吶喊呼號,集結(jié)起來,對抗入侵者。

        薩爾維額斯船長站在那兒沒有動,還在看著上層后甲板區(qū)的他們?nèi)齻€。他的臉飽經(jīng)風霜、剛毅無比,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如你所說,船長,你的人現(xiàn)在可是肉體凡身了!”他說,“我的可不是。讓他們退下,利亞姆,沒必要這樣去送死?!?/p>

        “我一擊之下,就能讓你葬身海底。就這樣短兵相接,絕不會失手!”

        “你當然可以,”薩爾維額斯說道,獰笑著,“如果你覺得這樣對你有好處的話。如果你有太多的槍炮子彈沒地方用的話,那你就來吧?!?/p>

        利亞姆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什么條件?”

        “放下武器,保證不傷你們一個人。只要你給我想要的,我就放你去航行,保證你毫發(fā)無損?!?/p>

        甲板上,雙方的士兵正在激戰(zhàn),但讓塞西莉亞感到害怕的是他們會受傷,甚至可能死去。她看見了甲板上的斑斑血跡,而羅馬人雖然被槍炮打中,被刀劍刺中,卻依然能夠繼續(xù)進攻。他們肯定會贏。毫無疑問。

        利亞姆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她看見他那因為憤怒而僵硬的肩膀。他的雙手在背后緊緊地攥著。

        “你想要什么,薩爾維額斯?”

        薩爾維額斯搖搖頭?!澳惴畔挛淦魍督?,咱們再談!”

        阿蓋爾拽著船長的胳膊。“不要!”他說,“我們可以打敗他們。我們以前就打敗過他們?!?/p>

        “我們以前能打敗他們,是因為我們不怕刀劍槍炮?!崩麃喣氛f,“是因為‘甜蜜哀傷號’的背后有魔鬼之風,可以保護它戰(zhàn)爭時不受傷害。我們現(xiàn)在不能這么做了?!?/p>

        他們對視著,然后利亞姆松開了大副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他說:“船是你的了。你得到了我的承諾。叫你的那群海狼收手吧!”他把短彎刀和手槍放在甲板上。

        薩爾維額斯對站在附近一個穿著軍裝的羅馬人做了個手勢。那人就吹出一聲尖利的哨聲。正在進攻的羅馬士兵和水手退后了,“甜蜜哀傷號”上的船員也馬上聚集起來,圍成攻守兼顧的一圈,把死傷的同伴拖了回來。

        “放下你們的武器!”利亞姆喊道,“馬上放下!”

        短刀、匕首、手槍都噼噼啪啪地扔在了甲板上,有的人非常不情愿這樣做。塞西莉亞意識到,她還握著自己的武器,便極不情愿地彎下腰,把它們放在了甲板上。

        她站起身時,阿蓋爾還緊握著槍,利亞姆正面對著他,嚴肅而又堅定地說:“見鬼, 這是命令!”利亞姆的聲音突然柔和了下來,“放下武器吧,鄧肯!我發(fā)誓,絕不會讓他把你帶到那艘船上去!”

        阿蓋爾最后終于點了下頭,眼神中依然野性、怪異。他扔下了槍和劍,像利亞姆一樣,昂然站在那兒。薩爾維額斯船長分開他的船員,穿過那座臨時木橋,登上了“甜蜜哀傷號”。他朝著船尾走去,穿著涼鞋的雙腳在木板上邁著自信的步伐,紅斗篷在他的身后像面旗子似的飄揚著。

        他走上了上層后甲板,笑了笑,轉(zhuǎn)身面對塞西莉亞。

        “我是奧盧斯·薩爾維額斯·盧普斯,”他說,“是‘阿奎拉號’的船長。你就是……”

        塞西莉亞舔了舔嘴唇,咸咸的,可能是汗水,也可能是海水?!叭骼騺啞ぢ蹇斯?。洛克哈特船長的妻子?!?/p>

        “妻子?”薩爾維額斯看了洛克哈特一眼。“確實是,祝賀你。結(jié)婚多久了?”

        “一天?!彼龂@著氣說。

        “啊,很好。那他就不會太想你了。”薩爾維額斯說著對他的大副點了點頭。那人便過來抓住塞西莉亞,將她的雙臂緊按在她的肋部,把她推到了那群羅馬人當中。這些羅馬人便緊緊將她圍攏起來?!斑@就是我的條件,利亞姆。讓這個女巫跟我走!我不會動其他人一根手指頭。”

        利亞姆臉上頓時一點血色也沒有,就像森森白骨似的?!皧W盧斯!”他牙關緊咬,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話,“如果你現(xiàn)在不放了她,后果將不堪設想。真的不堪設想。”

        “我同意。”薩爾維額斯輕快地說,“肯定不堪設想,那是對你來說。我不愿意讓你的血浸洗甲板,利亞姆??墒遣还茉趺礃?,我要把你的女巫帶走!”

        利亞姆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為什么?”

        薩爾維額斯聳聳肩?!袄妗N也履切┖商m人不久也會回來,那個瘋子佩格,還有其他人。他們都在想辦法破除他們身上永遠的魔咒。她可是個值錢貨?!彼穆曇粝癖粯雍?,“所以,別擋我的道。”

        利亞姆看著他,有如瘋了一樣。“值錢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個能破除魔咒的女巫?!?/p>

        “她不能!”

        “她破了你的,不是嗎?”

        “那是——”利亞姆努力控制著自己,“那是個意外,你這個蠢貨!”

        薩爾維額斯聳聳肩?!胺凑饬恕!彼Φ酶铀翢o忌憚,冷若冰霜,“我保證她回到你身邊時完好無損,除非她像你的大副一樣不聽話。那樣的話,我就得好好管教管教她了?!?/p>

        利亞姆一言不發(fā),平靜地彎下腰,從甲板上撿起一把短刀,猛地扎進了薩爾維額斯盔甲的縫隙處。他的兇猛令塞西莉亞大驚失色。

        阿蓋爾抓住了利亞姆,把他拽了回來。薩爾維額斯低頭看著插在他身上的短劍,平靜而又緩慢地拔了出來。血順著劍鋒直淌,而他卻若無其事。他把短劍扔給利亞姆。利亞姆靈巧地在空中接住,立刻擺出了自衛(wèi)的架勢。“就憑這個,你根本奪不回你的女巫。我要把她賣給荷蘭人,或者任何為了破除魔咒而愿意出大價錢的人。至于他們會對她怎么樣,就不關我的事了?!?/p>

        阿蓋爾用盡全身力氣,把利亞姆的雙手緊緊按在他身后,對他悄悄低語著。塞西莉亞想要掙脫,但是抓著她的那雙手大而有力、強勁無比。

        奧盧斯·薩爾維額斯·盧普斯率先走上飛橋,塞西莉亞就像個行李包似的被拖了上去。汗臭、皮革臭與金屬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無法忍受。當她終于可以呼吸到清新的帶著咸味的大海上的空氣時,真有點充滿感激了。

        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再加上這艘羅馬船上亂哄哄的,她被看守突然往前一推,便臉向前跌倒下去。幸好在最后關頭,她用手撐住了甲板,被太陽曬得暖暖的木板。

        “把她捆到桅桿上去!” 薩爾維額斯命令道,“收起飛橋,扯帆起航!”

        “遵命?!彪x她最近的士兵一個拳頭握在胸前,一邊敬禮,一邊大聲重復著剛才的命令。兩個人過來把她抓住,緊緊地捆在了巨大的桅桿上,然后丟下她,各自忙活自己的去了?!鞍⒖枴钡哪莻€飛橋被滑輪和繩子拉起來,吱嘎作響,撇下利亞姆的船,乘著風向南駛?cè)??!鞍⒖枴钡乃俣戎?,絕非凡力所能為,就好像安裝了核動力發(fā)動機一般。她想起了利亞姆提到過的所謂邪惡之風。

        “甜蜜哀傷號”很快就被拋在了后面。

        在塞西莉亞面前大約十幾米的地方,有個非常奇怪的東西,一尊巨大的女性大理石雕像,或許是一位女神——頭發(fā)卷曲,臉上空無一物,卻非常好看,雙臂張開,像是要擁抱太陽一樣。

        這是一件非常漂亮的作品,栩栩如生。塞西莉亞幾乎覺得,一陣陣微風能吹起雕像上的衣服——非常優(yōu)雅,跟真的一樣……

        而且……石像的眼睛眨了一下。

        肯定是太陽的緣故,塞西莉亞想著,便挪開了視線。不對。當她再回頭看這座雕像的時候,它也在看著她。塞西莉亞非常肯定,剛才它那橢圓形的臉上空空蕩蕩,現(xiàn)在卻有了一雙眼睛。藍色的眼睛,就像那種帶有乳白色的海藍玉髓。不是特別……真實。

        雕像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它只是……看著。

        塞西莉亞逐漸意識到,在這座有人往來奔走的航行在大海上的島嶼上,還有一個人站在她的附近——薩爾維額斯船長。他叉開雙腿站在那兒,穿著靴子,雙臂摟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那個雕像。

        寨西莉亞脫口問道:“那是什么?”

        “啊,你應該感到榮幸。你不可能每天都看到真正的女神,她叫拉倫蒂娜?!彼呦虻裣?,伸出一根指尖,輕撫著它的臉頰,“你想我嗎,親愛的?當然你想我了。你看,我得對拉倫蒂娜說話,因為她對朱庇特的一次浪漫歷險沒說好話,所以殘忍的朱庇特就拔掉了她的舌頭。” 雕像閉上了眼睛,好像要讓他閉嘴。“朱庇特,現(xiàn)在。還有一個人可以尊重的神嗎,嗯?”

        “我不明白。它只是一座雕像?!?/p>

        “嗯,是的,現(xiàn)在是。拉倫蒂娜來到這兒,是向毀壞她廟宇、玷污她圣潔的人們復仇來的。女神們哪,大敏感了!”薩爾維額斯用他那臟兮兮的指甲觸摸著它潔白無瑕的胸口,“我敢說,事情不會像它想的那樣。拉倫蒂娜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只要我們擁有它,就不會死。我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眾神也不敢阻攔。”他直直地看著塞西莉亞。她心里想著,她從來沒見過這樣一雙眼睛,灰白色的,就像極地的冰一樣空洞。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澳愦_定,你不想讓我打破你身上的魔咒?”

        薩爾維額斯哈哈大笑。“你想打破多少魔咒就打破多少,為那些你所珍愛的洛克哈特那樣的傻子們消除魔咒吧! 當你們那些人香消玉殞、被埋進墳墓的時候,我和我的船員們依然是大海上的精靈。對我們來說,那不是魔咒,娘們兒,那是戰(zhàn)術。”

        血紅色的斗篷在身后飄揚著,他邁著大步走了,寒西莉亞這才慢慢顫抖著出了一口氣。她正好面對“阿奎拉號”的魚形船尾。越過弧形的魚尾,她看到了揚起的船帆?!疤鹈郯枴闭陂_足馬力,緊追不舍??蛇€是越落越遠。

        “利亞姆。”她呢喃著。涌上來的淚水令她眼前一片金星閃爍。她低下頭,感覺到巨大的恐懼正朝她壓下來。

        不,她想著,重新穩(wěn)住心態(tài)。利亞姆不會驚慌失措。我也不會。

        她不自在地扭動著被緊緊捆著的身軀,感覺到系在腰間的海盜腰帶的金屬搭扣正好抵著麻繩扣。

        有這個可能嗎?

        塞西莉亞咬緊牙關,借著船的顛簸搖晃,前前后后地扭動屁股,鋸著繩子。

        這樣很疼,有些部位已經(jīng)受不了了。她默默告誡自己,堅持住,繼續(xù)磨。

        她最后沒有辦法,還是停下來了——因為她的腹部和臀部的肌肉再也動不了了。腹部好像遭到了槌球棒重重地一擊。 她看見和皮帶搭扣摩擦過的那部分繩子已經(jīng)磨損了,但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出夠不夠。可能不夠。應該多去健身房鍛煉鍛煉的,她沮喪地想著。一個浪頭打在了船舷上,海水濺到了她的胳膊上和繩子上。糟糕。繩子越濕,干了以后就越緊越硬。但是,就算解開了繩子,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從一邊跳下船去, 然后游向利亞姆的船——不過,自由了肯定要比被捆著有更多選擇。

        沒有人注意她。幾個小時前她就覺得口渴,現(xiàn)在更成了大問題。她的嘴里就像塞滿了棉花。她被太陽炙烤著,只有頭頂鼓脹的船帆能為她遮擋一點點陽光。就算時不時地有海水飛濺到她身上,也很快被烤干了。

        水手們有水。她看見,他們從甲板上的桶里舀水。當她意識到嘴唇上的不是海水,而是血的時候,便也不再舔帶著咸味的嘴唇。

        隨著夜幕的逐漸降臨,風也漸漸平息了下來。深藍色的天空中,繁星閃爍。她頭頂上的帆已然無風張揚,驟然之間,“阿奎拉號”不再像飛刀那樣風馳電掣。薩爾維額斯皺著眉頭,看著天空。萬里無云,即使海浪也是出奇地平緩,船上幾乎感受不到一點起伏。

        “出槳!”她身后有人大聲喊道,“全速前進!”

        塞西莉亞聽到這個命令在空中不斷回蕩,越來越弱,直至消失。面對著她的那尊雕像又睜了一下眼睛。那一瞬間,塞西莉亞確信,她看到石像的臉上露出一抹顏色,嘴唇似乎也想移動。但是最后都消失了。它是一尊雕塑,卻有著一雙神秘的眼睛,盯著她,似乎要她去做些什么。

        她肯定什么也做不了。她能嗎?

        她覺得,她還能在遠處的地平線上看見那白色的飄揚著的船帆。利亞姆是不會放棄的。她也不會放棄。塞西莉亞又開始盡力磨著繩子。疼痛難忍。但是現(xiàn)在,恐懼只是她體內(nèi)一個白色的灼熱的泡泡。她不能就這樣無助。不能。

        繩子的一股斷開了。她感覺到了它的斷裂。不過也只能稍稍松口氣——那只是一股而已,還有好多股要磨。

        我做不到,她想著。眼淚不禁流了下來。我會死的。

        雕像的眼睛睜開,盯著她。她非常清楚地聽見它說,釋放我,活著。

        “呃——”塞西莉亞抽著鼻子,清了清嗓子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辦?!?/p>

        “你知道?!边@個聲音低語著,微弱而又冰冷?!澳銜?。”

        “阿奎拉號”又開始向前航行了。她聽見有節(jié)奏的船槳打水的聲音,還有有節(jié)奏的鼓聲。

        “薩爾維額斯船長!” 塞西莉亞沙啞地叫著。他轉(zhuǎn)向她:“什么事?”

        薩爾維額斯快步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臉,狠狠地把她的頭往后一推。“如果再不經(jīng)我允許,就和我說話,我就會讓你尖叫。”他冷冷地說,“我的床已經(jīng)空了好幾個月了?!?/p>

        她相信,他做得出來。她很害怕。她想起了利亞姆;想起了船長室里撒滿了玫瑰花瓣的床還在等待著那也許永遠不會再來的纏綿之夜;想到了他眼神中柔和而又熱烈的愛情之光。

        薩爾維額斯眼里除了算計,什么都沒有。她知道,如果她向他示弱,一切就都完了。

        于是,她笑了笑。“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她說,“你是這么迷人而又善良??隙ㄓ泻芏喙媚锱胖牐群蚝湍愎蚕砹枷??!?/p>

        他咧著他的大方牙——要知道,他那個時代的牙科醫(yī)學可算不上先進,可他的牙齒確實很整齊、堅固。“我讓你閉嘴的時候,你就給我閉嘴!否則,就讓你試試我們可愛的拉倫蒂娜的遭遇。她就是因為喋喋不休,才惹得朱庇特動了怒氣?!?/p>

        船頭有人大喊:“前方有船,右舷偏2度左?!?/p>

        薩爾維額斯看都沒看一眼?!拔业戎???隙ㄊ莾?nèi)德·勞和那艘‘枯萎玫瑰號’?!彼f,“不知這是樁好買賣還是壞買賣。不管怎么樣,我可愛的小巫婆!你今晚肯定是會睡在某個人的床上。你最好祈禱他會表現(xiàn)出一貫的同情,然后又出價很低。那么,你最終就會睡到我的床上。女人可是夠狠啊?!?/p>

        而你就是最佳人選,塞西莉亞想。不過,她很清醒,沒說出來。真懸!“又一艘被詛咒的船嗎?是不是有這么一個工廠?”

        薩爾維額斯笑了。顯然,是被她的抗命不遵給逗樂了。他幾乎完全寬容了她的行為?!拔覀儺斨杏械氖潜晃灼旁{咒了;有的是被神詛咒了;還有的是被厄運詛咒了。我們共同擁有的唯一的東西就是永恒。但是‘枯萎玫瑰號’屬于另一種。你會看到的。”

        薩爾維額斯去看準備工作進行得怎么樣了?!鞍⒖枴痹谄届o的海面上艱難地行駛。兩邊的船槳使勁地劃著,可船還是走得慢慢吞吞。而前面那艘船卻很快就靠了過來,似乎是乘著颶風行駛一般。

        船靠近的時候,塞西莉亞便認真地觀察了一番。但很快就后悔這么做了。它外形和“甜蜜哀傷號”相似,但也就只有這么點相像了。破舊腐爛的船帆、船體,還有一些骨架懸掛在船的桁端,就像是恐怖的風鐘,令人毛骨悚然。當它靠得越來越近的時候,能聽見它發(fā)出的唯一的聲音是“嘶嘶”的聲音,像刀子劃過水面一樣。

        靠近“阿奎拉號”的同時,它的速度突然慢下來了。一陣惡臭漂浮在開闊的水面上,厚厚一層,綠綠的、臭烘烘。塞西莉亞盡量屏住呼吸。剛開始看見“甜蜜哀傷號”的時候,也就是覺得嚇人。而這艘——它遠遠超出了嚇人的程度,超越了僅僅被詛咒的程度。

        這艘船簡直就是來自地獄。

        “枯萎玫瑰號”上那些船員的樣子也多少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他們一個個跟木樁似的站在那兒。塞西莉亞注意到船頭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手搭在幾近朽爛的艏飾像的肩上。他看上去很年輕——非常年輕。她倒是希望這人跟利亞姆或是薩爾維額斯差不多年歲。但是內(nèi)德·勞——如果是他的話,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看起來好像剛過二十歲的樣子,而且他真的非常非常漂亮。

        “很年輕,是吧?”薩爾維額斯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問道,“雖然他可算邪惡之祖。有些人追隨邪惡,有些人是天鑄英才。愛德華·勞的父親是冥王的冷血部下。這千真萬確。如果是他第一個來交易的話,那你就太不幸了。”

        又是挑釁。塞西莉亞努力對此不加理會。當薩爾維額斯的手摸著她的臉的時候,她全身都繃緊了,感到繩子都發(fā)出了嘎吱聲。她試了試,繩子并沒有斷開。

        “很高興在這片宜人的海面上見面!”站在“枯萎玫瑰號”上的那位年輕人說,他的英語帶有濃重的貴族式口音,可聽起來沒有什么誠意,“再次看見你們,真高興啊。讓你的那些奴隸丟開手中的槳吧!你們哪兒也去不了,你知道的?!?/p>

        “我那些可憐的奴隸們需要運動一下!”薩爾維額斯說,“說你到此想做什么買賣吧,勞船長,別等我發(fā)火。”

        勞大笑起來,聲音既溫柔而又邪惡,有幾分像從他的船上飄散開來、像濃霧一樣揮之不去的腐爛惡臭氣味?!拔业馁I賣?船長,我可不是愚笨的商人。我可沒什么買賣。我有的只是——興趣。我聽說你有我感興趣的東西?!?/p>

        “我倒愿意把我左邊的卵蛋賣個好價錢!”薩爾維額斯咧著嘴,笑著說道。

        “很有誘惑力啊,老伙計??墒俏也灰?。我自己就有很好的一對掛著。就算你千方百計想弄走,你也辦不到。不要。我的興趣在一個女人身上?!眲诘哪抗饧械搅巳骼騺喩砩?,她真的非常非常希望他沒有看到她,“那個就不錯?!?/p>

        “那個不賣。”

        “可是‘阿奎拉號’上的什么東西都是可以賣的嘛。”勞噘著嘴說道,“不要這么冷酷無情嘛,薩爾維額斯!這對你無關緊要,對我卻至關重要?!?/p>

        “我說了,這個巫婆不賣?!?/p>

        勞的眉頭揚了起來。“巫婆,是嗎?那么,太好了!再好不過了!我早就想買這么個東西了。她們很容易壞,就像是沒腌制過的肉一樣?!?/p>

        塞西莉亞慌亂地瞥了一眼船尾。遠處,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艘船的輪廓。“甜蜜哀傷號”還跟著,但是太遠了。實在太遠了!

        薩爾維額斯用拉丁文說了句什么,勞大笑起來?!白⒁庹Z言,船長!”他責怪道。兩個默不作聲的影子一樣的船員拿出一塊窄木板,從“枯萎玫瑰號”搭到了“阿奎拉號”上。勞舒展身體,不再像貓一樣地倚在船頭艏飾像上,飄然來到欄桿邊。他光著腳,跳上了窄木板。他在木板上保持平衡的樣子非常古怪。他走得越近,塞西莉亞就越發(fā)看出他身上的種種古怪。比如,他身上散發(fā)著一種黑光,像罩在他身上的一層灰色紗幔。再比如,他走起路來一點也不像人,好像全身沒有一塊骨頭。老虎走起來就是那個樣子。

        接著,她清晰地看見了他的臉。她的呼吸幾乎一下停止了。因為他的眼睛里有一層白霧一樣的東西。一張?zhí)焓沟拿婵咨暇尤婚L了一雙死人的眼睛。

        “嗯——” 勞說。他走到她身邊,前后左右細細地打量著她,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我看她不錯。開個價吧?”

        “一萬個金幣?!?/p>

        “我的保險柜里可沒有那么多錢?!?/p>

        “那就下船吧,蛆肉?!彼_爾維額斯愉快地說。

        “你簡直就是個一流的商人。”勞拖著長腔說,“她是處女嗎?”

        “不知道。要檢查一下嗎?”

        他們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塞西莉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拔也皇牵 彼蠛爸?,“我是利亞姆·洛克哈特船長的妻子。我是——”

        勞突然向前,朝她邁了一步,蒼白的眼睛閃動著。他一句話也沒說,但她不能呼吸,無法說話。因為她太恐懼了。

        “好。”勞對薩爾維額斯說,“我想,我可以接受這個價錢。再送幾個奴隸吧。我也餓了?!?/p>

        “我的每一個人手都是有用處的?!?/p>

        “啊, 你胡說,奧盧斯。你可以隨處抓來奴隸。我知道,你過一陣子就用完了,找?guī)讉€新鮮的不難?!彼蒙n白而又優(yōu)雅的手輕輕地拍了這個羅馬人一下。

        “一個奴隸?!?/p>

        “行。”薩爾維額斯“啪”地彈了一下手指,喊了一聲。船上的每個角落都能聽見。有人打開一個鐵柵欄。幾分鐘以后,一個面色蒼白、渾身臟兮兮、纏著塊破爛腰布的人被拉出來,推到了勞船長的面前。

        “好極了!”勞說著,伸出一只手,拍打了一下這個奴隸的肩膀。這樣的友好舉動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薩爾維額斯用劍背把他們分開?!跋朐趺赐妫侥愕拇先?。別在我這兒?!彼泻爸澳銈儍蓚€,把他送到‘玫瑰號’上去。”

        他盯著幾個士兵。于是,他們極不情愿地架著這個奴隸,把他送到了窄木板上。 他搖搖晃晃,蹣跚著走到了那艘船上。

        “可憐的雜種!”薩爾維額斯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很好。那是個表明我誠意的好禮物?,F(xiàn)在,我得看到金子了,船長。”

        勞乳白色的眼睛半閉著。塞西莉亞覺得,她看見了一股怒氣在他體內(nèi)升起,但很快就又消失了。他舉起手,優(yōu)雅地表示投降?!安诲e?!彼f,“我去拿錢。但是不要想著欺騙我,我的老朋友。你知道,我是怎么對待那些食言的人的?!?/p>

        薩爾維額斯生硬地點了點頭。勞轉(zhuǎn)過身,走過甲板,上了窄木板。他走過去的時候,沒有停一步,步履穩(wěn)健,平衡掌握得非常好。他輕輕跳到“枯萎玫瑰號”上。

        薩爾維額斯悄悄地咒罵了一句。至少,塞西莉亞認為,這是一種咒罵。他說的是拉丁語,但是這句話充滿了惡意,不可能是什么好話。他不停地踱著步,走過來又走過去。

        那座雕像的一雙藍色的看不見的眼睛一直在緊緊地跟著薩爾維額斯。塞西莉亞幾乎都能感覺到雕像對薩爾維額斯的痛恨。

        “如果他摸了你,會怎么樣?”她問薩爾維額斯。他瞥了她一眼,薄而堅硬的嘴角翹起來了。

        “如果你聰明的話,最好永遠也別知道。”他說。

        她聽見兩船之間的木板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看見勞船長已經(jīng)回來了。有一個人跟著他,費勁地扛著一個笨重的大箱子。箱子都發(fā)霉了,外面長滿了綠綠的、黏糊糊的霉斑。他們都被一層陰影籠罩著。塞西莉亞看不清第二個人的模樣。

        勞登上了“阿奎拉號”的甲板,非常滿意地深吸一口氣?!斑@艘船可真整潔!給你錢,薩爾維額斯!”他說,對他的水手擺了擺手。水手答應了一聲,把重重的木箱放在了甲板上。塞西莉亞感到腳下一沉?!斑@是你要的?,F(xiàn)在,我要帶走我的東西了?!?/p>

        薩爾維額斯沒有動。他看著那個人,嘴角向下彎著。在落日的余暉中,他的眼睛里充滿了兇狠的狼一樣的目光?!按蜷_!”他說,“我要先驗驗金子是真是假?!?/p>

        塞西莉亞深吸一口氣,抵住那根繩子。她摸索到了,一直在磨的那股繩子稍微……有點兒松動了。

        還是不夠。

        勞的人打開了箱子。羅馬士兵和水手湊上前去,看見金幣正在夕陽的映襯下閃閃發(fā)光,都發(fā)出了贊許的聲音。“翻翻里邊!” 薩爾維額斯說,“要保證全部都是金幣,不是你的剩飯。”

        勞拔出短刀,攪著金幣,然后把手伸到箱底,抓出一把金幣。金幣從他的手指縫中嘩嘩落了下去。“滿意嗎?”薩爾維額斯似乎想了很長時間,艱難地做著抉擇,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兩個士兵把這些財寶拖到了一邊,放到了雕像的旁邊,嚴肅地站在那兒守衛(wèi)著。

        勞慢慢走到塞西莉亞身邊。他那雙死人眼睛里蒙著一層月光的顏色。他用長長的手指輕輕拍著塞西莉亞腰部磨損的繩子,笑了?!翱炝耍∥灼?!”他說,“可也還早著呢?!?/p>

        就在他揮舞短刀的同時,她把臉轉(zhuǎn)到了一邊。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她感到刀子在離她的胳膊不到半寸的地方割斷了繩子。繩子松了。她因為一下子失去了支撐而站立不穩(wěn)。

        她踩著掉落下來的那堆爛繩子,跌跌撞撞地,差點兒跌進她面前的勞的懷里。最后關頭,一只手把她拉到了一邊。他看到了閃亮的兵器、羅馬紅和盔甲。

        是薩爾維額斯。“我說過。要想玩,到你船上去?!彼届o地說。當勞走向他的時候,他拔出了劍。薩爾維額斯揮劍刺向勞。勞伸手抓住了劍。整個劍刃開始變綠,然后變成棕色……然后,劍就在羅馬人的手里消失了。

        “當心!”勞說,“有人會受傷的,船長?!?/p>

        薩爾維額斯被逼到船邊。勞把他那雙蒼白的、具有破壞性的手放在了身體兩邊的欄桿上。欄桿一下子變成了古舊腐朽的灰白色,就像經(jīng)過多年風吹雨打的骨頭一樣,然后灰飛煙滅了。他向前傾斜著身體,把臉靠近了羅馬船長。薩爾維額斯沒有眨眼,也沒有退縮。但塞西莉亞看得出,他是做了巨大的努力才勉強保持住鎮(zhèn)定的。

        勞低聲笑了笑?!安灰臀彝婊?!”他說,“你不會喜歡我的玩法的?!彼D(zhuǎn)向了塞西莉亞,月亮石般的眼睛閃動著光芒?!皶r間到了,小貓咪?!彼f,“我會像紳士一樣地挽著你的胳膊。不過,結(jié)果也許會——不那么令人愉快,你也看見了?!彼姆鰴谝约澳沁吀嗖豢暗摹翱菸倒逄枴钡姆较?,點了點頭。“自己過去!要么讓我的人帶你走,要么爛在這兒!”

        薩爾維額斯清了清嗓子。“他指的是后者,姑娘,我親眼見過,他是怎么在一瞬間把一個人變成一堆蛆蟲和骨頭的。不要相信他!”

        “良心發(fā)現(xiàn)?”勞嘲弄著問道,“一個寧可把小孩喂了鯊魚,也不愿意給他們口飯吃的人?薩爾維額斯,你沒那么善良?!彼隽藗€手勢,好像要把手放在塞西莉亞的肩膀上。她本能地躲開了,但他還是無情地驅(qū)趕著她,走向那塊跳板。

        令她驚訝的是,他沖著她眨眼睛。

        她差點跌倒。她感到太吃驚了。當有人從背后把她抱住,拎起來走上那塊跳板的時候,她不禁大喊大叫。勞的影子水手、搬箱子的那位——他的手出奇地熟悉。塞西莉亞扭過頭來,想要看清被煙霧包裹著的他的真實面貌。她看著他,看見了他那雙閃光的黑色的眼睛。

        “噓。”利亞姆提醒她,“沒時間了。我們需要一個阻擋薩爾維額斯的方法。你知道嗎?”

        “為什么問我?”她硬生生地回答道,“我是個囚犯?!?/p>

        “是的。不過是個善于觀察、足智多謀的囚犯。不是嗎?”

        “那座雕像?!彼f,“我想是那座雕像——他說它能保護他們長生不死?!?/p>

        勞船長一直在一米外的地方靜靜地聽著。他還站在“阿奎拉號”上。聽到這句話,他點點頭,向薩爾維額斯船長走去?!斑€有一件事,老伙計?!彼f著,猛然沖過薩爾維額斯,把他雙手放在了大理石雕像的石頭乳房上,“啊——不錯。真是件好東西?!?/p>

        震動,嘎吱作響,接著“砰”的一聲,爆炸開來。白色的齏粉和大塊的石頭亂飛,只留下……一位女神。身材修長,頭發(fā)就像她身后放射著光芒的夕陽;淡藍色的眼睛;大理石花紋般的膚色,一身黑衣飄飄。勞退后了幾步。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然后她將無情的目光落在了薩爾維額斯船長的身上。船上一片混亂——人們在尖叫,慟哭,有的還跪倒在甲板上,祈求憐憫。薩爾維額斯沒有。她走過來的時候,他還站在那兒面對面地看著她。

        利亞姆攬著塞西莉亞,連拉帶拽地走過跳板,并且回頭喊道:“見鬼,內(nèi)德!別磨蹭了!”

        可是勞船長一點也不急。他看著拉倫蒂娜伸出冰冷潔白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薩爾維額斯的前額。

        他跪倒在甲板上,搖晃著,臉向下重重地摔了下去。

        “內(nèi)德!”利亞姆又喊了一聲,“她也會要了你的命!”

        “是的?!彼届o地說,“我也正考慮這件事呢?!?/p>

        拉倫蒂娜向他走去。勞揚起了眉頭。

        “實際上,在重新考慮?!眲谙蚝笸酥?,跳上跳板,跑了過去,登上自己那腐朽而骯臟的甲板。旁邊是利亞姆,正摟著塞西莉亞站在那里。勞把木板從“阿奎拉號”上拉起來,“撲通”一聲,扔進了水里——因為,被他的手摸過的木板實際上已經(jīng)爛掉了。他靠在骯臟的欄桿上,看著殘酷而又美麗的拉倫蒂娜在“阿奎拉號”上走來走去,把那些早就該去死的船員們送上了黃泉路。

        拉倫蒂娜停止了她的殺戮行為,冷冷地看著他們。塞西莉亞感受到陣陣寒意,好像死亡已經(jīng)在她臉上罩上了面紗。

        但是隨后,她覺得自己的精力恢復了。難耐的饑渴感不見了。她身上也不疼了,太陽炙烤的傷也不復存在。她舔了舔嘴唇,感到潤潤的,特別柔軟。

        “我想,我是掉入情網(wǎng)了?!眱?nèi)德·勞嘆著氣說,然后搖了搖頭,“我們的朋友薩爾維額斯,聰明反被聰明誤。更別說這么粗心大意了。不過,我想,他就是得將她帶在身邊。否則,他就無法控制?!?/p>

        “阿奎拉號”正在下沉。海上頓起的波浪使得“阿奎拉號”在搖搖晃晃地打著轉(zhuǎn)。還有鯊魚。塞西莉亞轉(zhuǎn)回頭,將臉埋在了利亞姆的胸膛里。他緊緊地抱著她。

        她感到,風一下子將“枯萎玫瑰號”上薄薄的帆鼓漲了起來,做裝飾用的疹人的骨架掛在桁端上,發(fā)出了叮叮當當?shù)穆曇?,讓人倍感恐怖。?nèi)德·勞看著她和利亞姆,而不是“阿奎拉號”的殘骸。

        “我要把你送回到你的船上去!”勞說,“就按我們說好的。然后我們就扯平了,洛克哈特。下次再讓我抓住,你會像其他人一樣腐爛掉。你,和這個巫婆。”他遲疑了一下,然后說,“除非她能破除魔咒。就是這樣。”有點反問的意思。

        “不!”塞西莉亞說,“對不起。我不是巫婆?!?/p>

        “??!”他說,聳了聳肩。他可愛而又年輕的臉龐笑了笑,但是那雙死人眼沒有一點笑意?!翱上??!?/p>

        勞慢吞吞地打了個手勢。在那幾乎無人問津的上層后甲板區(qū),有人轉(zhuǎn)著方向舵,“枯萎玫瑰號”掉轉(zhuǎn)船頭,向遠處的“甜蜜哀傷號”駛?cè)ァ?/p>

        一陣清新的海風吹過甲板,暫時驅(qū)趕走了骯臟的惡臭味,也吹拂著籠罩在利亞姆身上的陰影。塞西莉亞低頭看看自己——她也被一層那樣的東西包圍著,像是濕濕的霧氣。她想把它扇走,但它就是揮之不去?!皠e管它!”利亞姆說,“它要是什么時候不見了,你就得擔心了。那就說明勞要耍弄你了?!彼f得很嚴肅,眼睛黑黑的,看上去焦慮不安。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塞西莉亞,我很抱歉過了這么長時間才來救你。勞也不是個好惹的主。沒有人和我們是一伙的?!?/p>

        “那么,他為什么幫你呢?”

        利亞姆深吸一口氣。“我們做了個交易。這是救你的唯一方法。薩爾維額斯的船太快了。內(nèi)德·勞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救兵。”

        哦,不?!澳愦饝裁戳耍俊?/p>

        “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哦,塞西莉亞半信半疑。

        真正的黑夜降臨到海面上時,“枯萎玫瑰號”駛到了停泊著的“甜蜜哀傷號”旁邊?!疤鹈郯枴鄙蠏鞚M了燈,整艘船上有著一種喜慶的氣氛。這讓塞西莉亞全身心地放松了下來,幾乎都站立不住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艘骯臟不堪的鬼船。

        阿蓋爾先生靠在欄桿上,一手提著燈籠。他那瘦小和很睿智的臉上透出一種緊張和興奮的表情?!啊⒗枴??”他問道。

        “成為歷史了!”利亞姆回答著,“登船!”

        勞輕松地坐著,面無表情地看著利亞姆護送塞西莉亞走過跳板,安全地登上了甲板。船員們一下子圍攏在他們身邊,形成一個保護圈——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昨天他們還要把她扔下不管呢。

        也許他們只是對內(nèi)德·勞切齒痛恨。

        她轉(zhuǎn)身去找利亞姆。但他不在那兒。他還依然站在登船跳板上,看著她。她身上的黑影就在她登上“甜蜜哀傷號”船的那一瞬間不見了。而利亞姆身上的黑影還籠罩著他,像是一縷青煙。

        “對不起!”他說,聲音哽咽著,“對不起,塞西莉亞。我愛你?!?/p>

        他轉(zhuǎn)過身,登上了“枯萎玫瑰號”。

        “不要!”她尖叫著,沖向了登船跳板。利亞姆遠遠地從另一端抓起跳板,推了下去。它還連在“甜蜜哀傷號”上,因此落下的時候,“砰”的一聲砸在了木質(zhì)船身上?!袄麃喣?,回來!”

        阿蓋爾拼命攔著她。“姑娘!”他傷心地說,“ 他回不來了。這是內(nèi)德·勞開的價,必須有一個留下。他選擇留下。他不讓任何人代替他。我爭取過。上帝作證,我爭取過?!?/p>

        在另一艘船上,內(nèi)德·勞從他休息的地方站起身,走到利亞姆站著的欄桿處。他很隨便地斜靠著,看著塞西莉亞。他的月長石般眼睛就像是兩輪月亮閃耀著。

        “你相信救贖嗎?”他問她。

        她沒工夫和他開玩笑?!胺帕死麃喣?! 求你了!”

        “他留在這兒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榮譽。”勞說,“不過對他而言,這已然是無比牢固的約束了。我再問你一次,小巫婆,你相信救贖嗎?”

        “是的!”她哽咽著說道。同時,她也感到非常害怕。“求求你。如果我能幫你,我會幫的。我真的會的?!?/p>

        他嚴肅地打量著她?!拔蚁嘈拍銜??!彼f,“盡管我永遠也配不上。”

        “我不是你的法官。求你了?!?/p>

        勞側(cè)身看著利亞姆?!澳愕呐丝烧鏁剹l件?!彼f,“就按你說的那樣,洛克哈特,在‘玫瑰號’上服役一年?!?/p>

        一年? 塞西莉亞的心都死了。她一個小時都不能忍受,那會多么難熬啊……

        “我會信守承諾?!?/p>

        “我知道你會的。你是個鐘愛榮譽的人?!眲谡f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帶著嘲弄的口氣,“船長,我可沒說過,要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我這兒服役?!?/p>

        利亞姆站著沒動。

        內(nèi)德·勞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睛?!白甙?,傻瓜。你現(xiàn)在可以假釋。我會考慮什么時候再來討我的債?!?/p>

        包圍在利亞姆身上的黑影散了。塞西莉亞屏住了呼吸,使勁抓著阿蓋爾的手。利亞姆看起來很驚訝又很嚴肅。“我想我應該謝謝你?!?/p>

        “不必了?!眲趪烂C地說,“我期望你能完全為我服務,但不是今天。”

        他又做了一個很奇怪的水下動作,掉下去的那塊跳板又升了起來,把兩艘船連在了一起。大海上風平浪靜,漆黑一片,有如黑色的玻璃一般。

        利亞姆走過去,登上了“甜蜜哀傷號”的甲板。勞伸出手,放在了兩船之間的跳板上。跳板于是開始彎曲變形、腐化成了粉末和碎片,掉進了靜默的大海里。

        一股妖魅之風吹起了“枯萎玫瑰號”的船帆。這艘黑黑的船劃進了黑夜中,在星辰的映襯下,悄無聲息地遠去了。勞也許曾揮手告別,可那只是一個影子,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利亞姆長出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澳阏媸前装V!”塞西莉亞說。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p>

        “我愛你?!?/p>

        “你應該愛我?!彼f,“還要全心全意?!?/p>

        船員們?yōu)樗麄兣e辦了一個晚會——用熏制的火腿、鳳梨罐頭和朗姆酒,準備了一桌即興大餐。很多朗姆酒。這是他們因為破壞了婚禮酒宴而表示歉意。塞西莉亞吃了好多食物,以補充體力;喝了朗姆酒來放松神經(jīng)。有人跳起了角笛舞;有人跳起了吉格舞。塞西莉亞在船員的要求之下,也勇敢地跳起了吉格舞。她停下來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她看到利亞姆在人群那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著她。

        “我想,我要去休息了。”塞西莉亞走過他的時候說,“和我一起嗎?”

        利亞姆想了想——那真是令人難熬的兩秒鐘——然后,他離開了欄桿?!笆堑??!彼f,“我想我會的?!?/p>

        (本文出自《狼人法則》 群眾出版社)

        (插圖:木犀? ?責任編輯:古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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