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同超

窄窄的小街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地攤。女孩在一賣小雜品的地攤旁停下。

攤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瘦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見女孩過來，中年男子忙站起來，憨憨地對女孩微笑。

女孩順手拿起攤上的一個塑料衣架，問：“多少錢一個？”中年男子說：“隨你給吧，我有兩個孩子讀書，閑來掙點兒小錢。”

這時，許多人不屑一顧地從這攤位邊匆匆走過。一陣寒風呼地刮過，將鋪在下面的塑料布掀起。中年男子忙伸出縮在袖子里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散落到地上的小雜品一一撿起。

女孩掏出十元錢，說：“我要五個?！?/p>

中年男子急忙移步，從掛在高處的物品架上取貨，一時激動得手有點兒顫抖。不料繩扣越拉越緊，他的頭上便冒出了細汗。

女孩有些著急，便在攤位旁徘徊起來。男子害怕女孩等不及走開，急忙從攤位上取了一把水果刀，去割那繩扣。

女孩看他笨拙的動作，在一邊吃吃地笑。這時男子更慌了手腳，由于用力過猛，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指也割破了。

男子顧不上流血的手指，就把衣架抱過來，說：“你自己選，揀最好的！”

就在男子遞衣架的當兒，女孩忽然發(fā)現(xiàn)男子右手的食指是一根斷指，且流血的正是那根斷指。她盯著那根斷指怯怯地說：“看你那個指頭，一定很疼吧？”男子說：“不疼，不疼?！迸⒚陌锶〕鲆化B衛(wèi)生紙，想幫男子裹手指。男子連聲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他一邊包手指，一邊將衣架遞到女孩手里，并調(diào)侃道：“我這根食指可是第二次負傷了。第一次是三十年前，母親患肝癌那年，我初中畢業(yè)輟學在家，為了掙錢給母親治病，十六歲到私營企業(yè)打工。由于晝夜加班，暈倒在車床上，這指頭就生生地被車床給絞下了?！?/p>

女孩聽了，不禁皺眉咧嘴，好像自己受了傷。看著對方流血的斷指，她蹲下來，眼光落到攤子的其他小飾品上。

“這小發(fā)卡很漂亮?！迸⒄f。

男子說：“看中你就拿一個吧，這個就不要錢了?！迸⒄f：“這不行，必須收錢?！蹦凶诱f：“這是裝飾品，比起你頭上這個水晶發(fā)卡差遠了?！?/p>

女孩說：“一樣好看，我喜歡！”

“送你一個，小妹妹！”

“不，不，我不能白拿。傷了你的手我已經(jīng)不好意思了，你若再不收錢，我于心不忍……”

這時，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男子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

女孩將雙手合并放到胸前，給對方行了一禮……

[責任編輯 谷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