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晗
拂去銀色收音機上的一層薄灰,旋下最左邊的按鈕,將天線拔到最高處,我側(cè)耳捕捉著“嗞啦”聲中零星的幾個字眼,右手不斷調(diào)整著天線的位置,終于,古老的收音機里傳來了清晰的“金粉未消亡,聞得六朝香”的婉轉(zhuǎn)曲調(diào);再一旋,調(diào)到另外一個頻道,房間里頓時充滿流行歌曲的歡騰和熱鬧——“燃燒我的卡路里”肆意激情,節(jié)奏明快。不同的頻道,歌曲風格各異,但各有千秋,或婉轉(zhuǎn)悠長,或潑辣直接,或如燕語呢喃,或如溪水叮咚。種種曲調(diào)此起彼伏,鉆入耳畔,縈繞心頭,異彩紛呈……
陽春白雪——古典的東方歌劇
京劇、昆曲素被稱為“東方歌劇”,京劇雍容軒昂,昆曲細膩空靈,作為底蘊深厚的國粹,它們在高雅的文化殿堂中占據(jù)著首屈一指的席位。而高亢嘹亮的秦腔,遺形寫意的川劇,淳樸明快的黃梅戲,唯美靈秀的越劇和酣暢有度的豫劇也爭相從歷史的狹縫中探出頭來,吟唱出屬于自己的不朽與獨特腔調(diào)。
一曲《桃花扇》流傳至今,纏綿悱惻,令人感懷。末了,李香君、侯方域雙雙遁入空門,與青燈古佛常相伴,有情人未成眷屬,引無數(shù)人潸然淚下?!暗乇碧炷吓钷D(zhuǎn),巫云楚雨絲牽,巷滾楊花,墻翻燕子,認得紅樓舊院。觸起閑情柔如草,攪動新愁亂似煙,傷春人正眠”曲調(diào)哀婉,聲音輕柔處,似需屏著氣才能聽清那千回百轉(zhuǎn)的低吟。唱念坐打,一顰一笑,皆有所依憑,皆需法度。舞臺之上,寫意人生,大江大河,千軍萬馬,人世沉浮,皆在轉(zhuǎn)瞬間。府舊絲弦,歌舞吟賞,一曲終了,沉浸久久。恍惚間,腦海中好像還殘存了幾行調(diào)子,頗有繞梁三日之感,品起來唇齒留香。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中國戲曲宛若一位待字閨中的古典佳人,一顰一笑盡顯大家閨秀的雅致古韻。蓮步輕移間,“無花柳卻見春色,無波濤可觀江河”。將禮義孝悌斂于衣袂之間,六律五聲藏于裙擺之下,真真應了“淡妝濃抹總相宜”。
下里巴人——通俗的廣場舞曲
近些年來,廣場舞已然成為社區(qū)居民茶余飯后活動的重頭戲。每當夜幕降臨之時,家家戶戶的中老年人甚至是更為年輕些的婦女們,吃完飯后,便迫不及待地換上衣服鞋子,拿上鑰匙,三五成群地出了門,于各片廣場和空地按時匯集。
人一到,燈一亮,各就各位,排出隊形,富有節(jié)奏感的音樂便在公園里、廣場上響了起來。人頭攢動,腳步齊整,伴隨著或熱烈而明快的民族歌曲,或和緩而抒情的流行金曲,那些不是很標準的舞姿卻因為一個個整齊有序的方陣和燦爛明媚的笑容,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美麗動人。在夕陽的余暉中,或是在朦朧的月色下,即便他們已不再是活力十足的少男少女,但他們的舞姿呈現(xiàn)出來的對生活的熱愛,他們臉上洋溢著的人生的激情,卻為單調(diào)的黑夜增添了絢麗的色彩。
廣場舞曲大多數(shù)是時下流行的通俗樂曲,甚至是些網(wǎng)絡口水歌。從《最炫民族風》到《小蘋果》,再到如今的《卡路里》,相信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都對這些“網(wǎng)紅歌曲”耳熟能詳。雖然這些曲子沒有深刻的意義,但卻節(jié)奏輕快,曲調(diào)悠揚,記憶點多,很容易讓人“過耳不忘”。人們在一舞一搖中扔掉了白天工作中遇到的煩惱,拋卻家庭里遭遇的煩心事,以及一切剪不斷理還亂的消極思緒,在短暫的放空中盡情舞蹈。只要一片空地,一個小音響,就能吸引一片談笑風生的熱鬧人群,讓他們在方寸之地中從容地交流溝通,排解憂愁,比起埋頭盯著手機來說,積極正向得多。
存在即合理,不論是古典戲曲,還是現(xiàn)代廣場舞,都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只不過前者早已徜徉、傳承了千百年,而后者才剛蕩起船槳。我們可以自信而自豪地說,中國文化,源遠流長,陽春白雪有之,下里巴人亦不缺乏?;仡櫄v史,我們有屬于自己的高雅文化,傳承至今;放眼當下,我們也有本土的充滿生命力的通俗文化。
在面對外來文化的沖擊時,不必害怕,我們應當以一種包容自信的心態(tài)對待外來文化,以我為主,取其精華,從實際出發(fā),加以轉(zhuǎn)化,接收吸納,從而為我所用。
典雅與通俗并重,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結(jié)合。我們應對自己的文化充滿自信,雅俗共賞,古今通傳。
(作者系武漢市武鋼三中學生)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