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

今天，我想給大家介紹一本“蘇格拉底式”的長篇小說，它的名字叫《巨人傳》。

相信大家看到《巨人傳》這個書名的時候，腦子里一定會浮現(xiàn)出很多和巨人有關(guān)的故事，像《杰克與豆莖》啊，《格列佛游記》里的大人國啊，當(dāng)然，也許還有《進擊的巨人》，打怪獸的奧特曼，等等。今天給大家介紹的這本小說，可比這些故事都要精彩。不過，在開始講故事之前，我想給大家先說說，我們?yōu)槭裁凑f它是一本“蘇格拉底式”的小說。因為，這個評語正是《巨人傳》的精華所在。

最早將《巨人傳》評價為一本“蘇格拉底式”小說的人，正是小說的作者，文藝復(fù)興時期的法國文學(xué)天才拉伯雷。按說呢，由作者來評價自己的作品，難免有些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嫌疑。不過，拉伯雷還真不是王婆，因為這個評價實在是太精確了。

那么，說《巨人傳》是部蘇格拉底式的小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說到這里啊，我們就必須像大家濃重介紹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古代希臘偉大的哲學(xué)家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生活在距今2500多年前，根據(jù)資料記載，他很可能是那時候希臘最有智慧的人。我們現(xiàn)在總喜歡用“霸”這個詞來形容某個人特別厲害，比如學(xué)生成績特別好的人就被我們稱為“學(xué)霸”。以此類推，蘇格拉底就是當(dāng)時希臘的頭號“辯霸”。因為他特別喜歡找人辯論問題，而且，他辯論的問題難度都超級高，比如什么是善，什么是美，經(jīng)常把別人辯駁得狼狽不堪。那些在辯論中輸給蘇格拉底的人都快被他煩死了，這也難怪，誰愿意自己的智商天天被人碾壓呢？

于是有了這么一個傳說。那些在辯論中輸給蘇格拉底的人來到了祭祀太陽神阿波羅的德爾斐神廟，他們向太陽神禱告，希望太陽神能推薦一位比蘇格拉底更加聰明的人，讓他去和蘇格拉底辯論一番，殺一殺蘇格拉底的威風(fēng)?？墒翘柹癜⒉_卻說：“我也不知道有誰比蘇格拉底更聰明?！?/p>

當(dāng)然，這個故事肯定只是一個傳說，不過，常言道，無風(fēng)不起浪，蘇格拉底的智慧，由此可見一斑了。

除了聰明之外，蘇格拉底還有一個廣為人知的特點，那就是長得特別丑。那時候沒有照相機，蘇格拉底也沒有留下自己的畫像，所以，我們沒法知道他到底有多丑。不過，根據(jù)蘇格拉底的學(xué)生們在文章中的記載，我們大致能夠想象出他的樣子。據(jù)說，蘇格拉底的臉特別扁，也就是俗稱的“大餅?zāi)槨?。在這張臉上，有一雙像金魚一樣凸出的眼睛，還長著一個碩大的鼻子。除此之外，蘇格拉底的嘴巴也特別大，據(jù)說，他曾經(jīng)一口就吞下了一整只雞。這幅模樣，怎么也算不上俊俏吧。

說到這里，大家應(yīng)該能夠猜到拉伯雷為什么說自己的《巨人傳》是一部蘇格拉底式樣的作品了。他想表達(dá)的意思是，我的小說就像蘇格拉底一樣，外表雖然丑陋，但論起內(nèi)涵，可智慧著呢。

此話怎講呢？百聞不如一見，我們干脆直接去看看這部小說講的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國家名叫烏托邦，生活在烏托邦里的人，全部都是巨人。烏托邦這個詞的意思就是“沒有這個國家”。也就是說，這個國家的名字叫“沒有這個國家”。夠搞怪吧，但這還不是最搞怪的。話說，這天烏托邦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原來，根據(jù)預(yù)測，國王大古杰和王后佳佳美的小寶貝將在今天誕生，于是，國王和王后大宴賓客，邀請大家聚集在王宮里，共同等待著小王子的到來。宴會酒水管夠，不過菜就稍微有點寒磣了，只有一樣，紅燒肥腸。

我不知道大家平時喜不喜歡吃肥腸，這種食品脂肪含量太高，小朋友最好還是少吃點。不過，當(dāng)天出席宴會的各位嘉賓似乎對這道菜非常滿意，他們一邊喝酒，一邊吃肥腸，非常開心?？粗鴦e人開開心心地大吃大喝，王后佳佳美有些坐不住了，她忘了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務(wù)是平平安安地生下小寶貝，一個箭步?jīng)_到了桌子跟前，和賓客們一起大吃大喝，結(jié)果一不小心喝醉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佳佳美這一醉不打緊，孩子還沒有出生呢。小寶寶在媽媽肚子里那個著急啊，只好到處亂爬，一不小心，哧溜，從媽媽耳朵里鉆了出來。

各位親愛的讀者，我不知道你們是幾歲開始說話的，這事估計你們也不記得了。但我敢保證，你們開始說話時，年齡一定比這個寶寶要大，因為他一出生就開始說話了。而且，他說的話還特別有氣勢。從媽媽耳朵里鉆出來之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三聲：“喝！喝！喝！”

原來，佳佳美咽下的那些美酒，有好多都被這個寶寶喝進肚子了，所以，他出生的時候，已經(jīng)被灌得醉醺醺的了，而且酒癮也被勾出來了。所以，他才會出生后馬上大喊三聲“喝”，這是在找人要酒喝啊。

你看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內(nèi)容。一個孕婦大吃大喝，還把自己喝得爛醉。寶寶自己從媽媽耳朵里鉆出來，而且還喝得醉醺醺的，一出生就找人要酒喝。從古到今，像這樣胡說八道的小說，恐怕也就只有《巨人傳》了。

作者拉伯雷說，他的《巨人傳》和蘇格拉底一樣，在丑陋的外表下隱藏著富有智慧的內(nèi)涵。現(xiàn)在，粗陋的外表我們算是見識了，那么，這段看似亂七八糟的情節(jié)又隱藏著怎樣的智慧呢？

大家想一想，人們?yōu)槭裁匆染颇兀坎痪褪菆D個樂子嘛。人們不是常說“飲酒作樂”嘛。所以，拉伯雷其實就是想通過這個酒氣熏天的故事告訴讀者，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享受生活中的快樂。

拉伯雷的這個主張，我舉雙手贊成。要說這生活里啊，讓人煩惱的事情還真不少，像考試啊，作業(yè)啊，成績排名啊，升學(xué)啊。不過呢，這些困難和挑戰(zhàn)都是我們必須要勇敢面對的，所以，與其抱怨，還不如樂觀面對。更何況，生活中還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如果你能多想象這些美好的東西，就會覺得生活中充滿了快樂。但是，要是你整天想著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就會覺得日子越過越難。開開心心地過是一天，悲觀郁悶地過也是一天，就看你做何選擇啦。

相信通過這個例子，大家對《巨人傳》蘇格拉底式的特點應(yīng)該略有了解。既然如此，我們干脆趁熱打鐵，再舉一個例子。這個例子可比剛才那個故事還要經(jīng)典。

話說，一轉(zhuǎn)眼，烏托邦的小王子已經(jīng)五歲了。因為他個子很高，又健康又強壯，所以，他的爸爸大古杰給他起了一個特別霸氣的名字，高康大。

高康大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父親大古杰了。原來，他們的國家遭到了侵略，大古杰為了保衛(wèi)國家，帶著軍隊出征去了。這天，大古杰終于打敗了侵略者，得勝歸來。父子倆久別重逢，當(dāng)然是格外親熱，于是，大古杰特意和高康大一起吃了頓晚飯，一來呢，他想和兒子交流一下感情，同時呢，也想順便了解一下，自己離家的這段時間高康大有沒有調(diào)皮搗蛋，有沒有好好讀書。

父子倆正吃著晚飯，大古杰裝作無意地問道：“兒子，最近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高康大正想把自己的“光輝事跡”說給爸爸聽呢。他高興地說：“我這段時間正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用什么東西擦屁股最舒服！”

這個思考可真是驚世駭俗。試問古往今來，誰還不是用紙來擦屁股啊，難不成，誰還能擦出個新花樣嗎？更要緊的是，大家注意，這時他爸爸正在吃飯，他卻在說擦屁股的問題。這要換了個性格沖動的父親啊，保證一巴掌就扇過去了。幸虧，大古杰是一位非常和藹，而且非常開明的父親，他心想：“算了，這個擦屁股的話題反正已經(jīng)讓我沒胃口了，既然孩子說他在思考問題，還不如干脆鼓勵一下他。”

于是，大古杰把面前的飯菜推開，很嚴(yán)肅地問道：“既然你在思考用什么東西擦屁股最舒服，那你思考的結(jié)論是什么呢？”

高康大看到自己的思考引起了父親的興趣，越發(fā)來了興致。他清了下嗓子，整理了下思路，對父親說：“用什么擦屁股最舒服的這個問題，光用腦子想是想不出來的，必須要勇敢地實驗！”

你別說，高康大這話還真有道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嘛！不過，我估計此時時刻，大古杰的心里已經(jīng)涼了半截，天知道高康大拿家里什么東西擦過屁股啊。

高康大接著說：“于是，我來到了家里的客廳，我拿地毯擦過屁股，拿窗簾擦過屁股，拿桌布擦過屁股，還拿你們的鞋子擦過屁股。”

大古杰快崩潰了。

“然后，我又來到了你和媽媽的臥室。我拿你們的床單擦過屁股，拿你們的枕套擦過屁股，我拿媽媽的帽子擦過屁股，還拿她的圍巾擦過屁股?！?/p>

大古杰徹底崩潰了。

不過，還沒完呢。高康大接著說：“把家里所有的東西都擦了一遍之后，我走出家門，來到了家里的菜園。我拿干草、麥稈，還有各種各樣的蔬菜擦過屁股。然后，我又來到了牲口圈，拿公雞、母雞、小雞、小兔、小貓、小狗擦了擦屁股?！?/p>

我真的很同情他們家的蔬菜和小動物。

最后，高康大宣布了他的結(jié)論。

“我發(fā)現(xiàn)，”高康大得意洋洋地說，“用剛出生的小天鵝擦屁股是最舒服的。因為剛出生的小天鵝不大不小，放在手里正好一握，手感特別好！而且，小天鵝身上有一層細(xì)細(xì)的絨毛，擦屁股擦得可干凈了。而且，擦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小天鵝身上的體溫，那感覺，簡直無與倫比！”

說實話，我不知道拉伯雷為了寫小說，是不是真的拿小天鵝做過實驗。要不，他怎么能寫得這么細(xì)致，這么傳神。

把擦屁股的事情寫進小說，這就不是形式丑陋的問題了，簡直就是臭氣熏天。當(dāng)然了，這個故事并不是鼓勵大家胡亂拿東西擦屁股。拉伯雷的真實用意是想告訴讀者，在認(rèn)識世界，學(xué)習(xí)知識的時候，應(yīng)該有質(zhì)疑精神。哪怕是用紙擦屁股這種約定俗成的事情，也可以加以質(zhì)疑和思考。不管是書上寫的，還是老師教的，都未見得是無懈可擊的真理，而新的創(chuàng)見和發(fā)現(xiàn)，沒準(zhǔn)就能在你的質(zhì)疑中產(chǎn)生呢。

這就是《巨人傳》，一部蘇格拉底式的小說，它總是在看似胡說八道的嬉笑怒罵中，給我們富有智慧的啟迪。

名句精選

看清這個世界，然后愛上這個世界。

我要扼住生命的咽喉，它決不能使我屈服。

你不是天生的贏家，也不是天生的失敗者，成為什么樣的人取決于你自己。

困難就是當(dāng)你的視線離開目標(biāo)時，所看到的那些可怕的東西。

版本推薦

《巨人傳》：拉伯雷著，蔡春露譯，長江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