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金釗

第二章陰錯陽差的分配（下）

“或者你可以在24小時內(nèi)撤銷申請，”中尉合上文件補充道，“這樣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平民生活中。”

“那我還能參加海軍嗎？”

“海軍有什么好的？和搖擺的甲板比起來，還是腳踏實地更令我安心。”簡恩斜著眼睛看著科爾，若有所思地舔了舔鼻子。

“這可不好說?！敝形疽贿呍谟浭虏旧狭什莸貙懼裁?，一邊陰沉著臉，“有過撤銷記錄的人將會受到更嚴格的審查，通常還要家屬提供書面擔保?！?/p>

科爾低頭陷入了沉思，半分鐘后，他問了那個最令他感到煩惱的問題。“這個選擇好嗎？我是說去K9部隊養(yǎng)狗和去農(nóng)場養(yǎng)雞鴨有什么區(qū)別？”

“小伙子，我得更正一下你的觀念?！?/p>

“對，鏟屎的，我非常支持你的決定，這家伙居然把我們和家禽歸為一類！”簡恩狠狠地瞥了科爾一眼。

“在每個關乎生死的軍事行動中，無論戰(zhàn)犬表現(xiàn)得如何，它為你所做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它應盡的義務?！?/p>

“對，我們不會在你深陷死亡陰影時轉身逃跑，也不會在槍林彈雨中蹲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焙喍黩榍眢w，瘋狂地撓著肩膀。

中尉終于注意到了煩躁的簡恩，她邊起身走向房門邊解釋道：“這群視你為唯一的小家伙是混在干草垛中的金子。那些找借口在軍隊混日子的家伙會羨慕你有個形影不離的可靠戰(zhàn)友。”

見中尉要把門打開，簡恩立刻急切地圍著她轉起圈兒來，還嘗試著跳起來親她一口。

“看，就像它這樣，只要發(fā)現(xiàn)你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就會熱情地迎接你，哪怕你在幾秒前剛踹了它一腳！”中尉說。

歡躍不已的簡恩被放出辦公室時，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科爾一眼：“我還得補充一下，我們是偉大的道德模范，是完美家人的絕妙象征。等你上了戰(zhàn)場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是你今生最棒的選擇。”

中尉坐回椅子里繼續(xù)說道：“當然，我們也決不允許你讓它們失望！K9部隊的士兵首先是偵察兵，然后才是馴犬師。怎么樣？你會拒絕這個充滿挑戰(zhàn)的兵種嗎？”

“看起來不會?！笨茽柕臐M腔熱血再次被中尉點燃，他雖然沒有完全理解中尉的話，但努力使自己的回答聽上去堅決而自信。

中尉滿意地點點頭，她向科爾伸出手。

“握握手吧，小伙子！你現(xiàn)在還有24小時的平民時間，快回去和父母告別吧，祝你好運！”

“哦。”科爾大腦一片空白地站起來，手被中尉握住，用力地搖了搖。

“記得下次帶我出去溜達！如果你還回來的話。”簡恩將科爾一路護送到大門口，直到沉重的棗紅大門“咣當”一聲合上，才跑回中尉身邊。

科爾仔細看了看門楣，發(fā)現(xiàn)陸軍軍徽確實明晃晃地掛在上面，而自己進出幾次居然沒有留意。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不管怎么說我就要開始新生活了，”他這么想著，轉身踏上歸途。

“真奇怪，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科爾一路上都挺著胸膛，腳步邁得“咔咔”作響，頭也昂得高高的，就像榮歸故里的將軍一般神氣。

得知科爾的去向后，老科爾驚訝地瞪大眼睛：“我知道坦克部隊、海軍潛艇部隊、空軍火箭部隊，可從沒聽說過什么K9部隊，那是什么鬼玩意兒！什么？養(yǎng)狗的？”

得知K9部隊的職能后，他旋即進入暴怒狀態(tài)，在科爾面前跳腳咆哮著：“我真替你這個可憐的笨蛋難過，居然連個普通士兵都沒混上。”

“是偵察馴犬師！不論加入什么兵種，我都是在為祖國的榮譽而戰(zhàn)！”失去耐心的科爾不小心碰翻了杯子，響亮的“咣當”聲就像一把利劍，結結實實地扎進老科爾的心中。

“別頂撞你父親，他早就知道你去縣城不是為了找工作！”老科爾夫人流著淚將科爾摟進懷里，在他臉上吻個不停。

兩小時后，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被送到科爾家，里面裝了一套嶄新而合體的褐色作訓服，一雙并不時髦但質(zhì)地不錯的戰(zhàn)地靴，還有一張前往訓練營的長途客車票和一封固定格式的信。信的內(nèi)容大致是：

親愛的女士/先生，您的兒子保羅.C.科爾已自愿加入光榮的K9部隊，即將在烏蘭諾斯州接受艱苦而又緊張的軍事訓練。請您放心，科爾將在我們的訓練下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戰(zhàn)犬將協(xié)助他成為我軍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使任何來犯之敵戰(zhàn)栗不已。為了增強科爾的斗志和勇氣，請您經(jīng)常按信后所附的地址來信，給他以關愛和鼓勵。

此致特雷斯州征兵中尉伊麗莎白敬上

看到中尉的花體簽名后，科爾忍不住笑了，他沒有告訴母親自己發(fā)笑的原因。他太了解母親了，如果她知道伊麗莎白中尉也簽發(fā)陣亡通知書的話，一定會為此擔憂得睡不著覺。 ～螺

后來老科爾夫人請人將這封信裝到鏡框里，掛在客廳最醒目的地方。每當有親朋好友來訪時，她都會驕傲地向他們展示，并自信滿滿地宣告：“科爾有一天會成為將軍?！?/p>

穿上作訓服的科爾對自己的新形象非常滿意，之前對K9部隊的顧慮一掃而光。第二天一早準備出發(fā)時，聽到消息的鄰居們紛紛走出家門向他告別。那些比他低一年級的校友們眼中更是充滿了艷羨，他們緊握著科爾的手，約定一年后也去部隊和他做伴。當送行的鄰居們回家各忙各的時，老科爾夫人終于忍不住，用手絹捂著臉哭了起來，她哭的時候沒有發(fā)出一點兒聲音，這讓老科爾感到心煩。雖然老科爾整晚都表現(xiàn)得很冷淡，但他還是親自開車把科爾送到了長途客車站。

當科爾準備登上客車時，老科爾忽然笨拙地握住他的手，說：“做盡傻事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