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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小丸子》有一集叫《小丸子去參觀熊貓》。劇中小丸子表示:“看熊貓是自己一生中唯一的心愿?!毙⊥枳拥哪棠桃不貞浾f:“熊貓第一次到日本時,老中青三代共同瘋魔,排隊3小時,觀看10秒鐘?!?/p>
為了揭開“日本熊貓瘋”的源頭,nHK拍攝了紀(jì)錄片《熊貓來了!日本首次公開不為人知的大作戰(zhàn)》。一切都得從1972年那兩只“初代旅日大熊貓”說起。
1972年9月,田中角榮訪華。雙方簽署了標(biāo)志中日邦交正?;摹吨腥章?lián)合聲明》后,周總理決定把兩只大熊貓贈送給日本。
這一年岡崎43歲,在全日空工作,人送稱號“動物運輸業(yè)界第一人”。這對大熊貓的運送任務(wù),自然就落在了他頭上。 交接的日子轉(zhuǎn)眼就到。10月28日一大早,專機就載著竹子和蘋果出發(fā),中午12:30就抵達了北京。距離交接還有兩個小時,岡崎讓下屬們先去吃午飯,自己一個人留在機艙里等待,但沒想到,蘭蘭和康康,就在這時送了過來。更沒想到的是,一位女士,大概是飼養(yǎng)組的組長,問他要不要抱抱熊貓。就這樣,岡崎便有了所有日本人夢寐以求的體驗:親手抱了大熊貓?!八€把臉湊過來舔我,超可愛的?!?/p>
經(jīng)歷了“史上最短”的通關(guān)和檢疫后,大熊貓換乘卡車前往動物園。一路上有警車開道,為求謹慎,行車時速只有30公里。
到達上野時已經(jīng)是晚上9點,園內(nèi)聚集了幾百人。媒體大軍也一路追到動物園。一再承諾絕不開閃光燈后,遮光簾掀開了10分鐘。鏡頭下,活潑的康康好奇地望著籠外,蘭蘭則以屁股示人。
事實上,早在田中角榮訪華前,日本國內(nèi)就盛傳“中國會贈送熊貓”的消息。等到確切消息一出,各大動物園就立刻行動起來。每天都有官員跑到外務(wù)省,請求接收大熊貓??紤]再三,田中角榮首相決定,交給業(yè)界oG——上野動物園來照顧。
收到風(fēng)聲的上野市民不能淡定了。為了歡迎熊貓,人們匆匆把白熊雕塑涂成了熊貓色;上野街頭,“你好”的中文字樣也隨處可見。市民準(zhǔn)備好迎接大熊貓,而上野動物園卻陷入了一片焦灼。
怎么飼養(yǎng)熊貓呢?事實上大家都沒有任何經(jīng)驗。
為了迎接康康和蘭蘭,園方花費4000萬日元建造了近300平方米的熊貓舍,夏天有空調(diào),冬天有暖氣,可以說相當(dāng)豪華。又根據(jù)北京動物園發(fā)來的電報,緊急推出了“熊貓飼養(yǎng)計劃”,任命52歲的本間勝男擔(dān)任飼養(yǎng)員。本間被稱為“老虎本間”,在猛獸的飼養(yǎng)上有自己的一套。獸醫(yī)也迅速確定了讓田邊興記來擔(dān)任。田邊當(dāng)時只有32歲,雖然年輕,但醫(yī)術(shù)高明。
借助中國和倫敦動物園的信息,動物園為熊貓準(zhǔn)備了大米、玉米粉、大豆粉、牛奶、水果,還運來了大葉竹作為主食。但是康康和蘭蘭一點都不吃。
動物園心急如焚,把全國各地與四川相近的竹子全部找來,最后發(fā)現(xiàn),康康最喜歡吃栃木縣大田原的竹子,而蘭蘭最喜歡的是蘋果,還得是“富士”的,在日本可以說非常奢侈了。為了滿足熊貓們爬一爬、蕩一蕩的愿望,園方還在活動場里掛了輪胎,沒想到康康非常喜歡。
與此同時,因為國民迫切想見到熊貓,上野動物園決定在11月5日向公眾開放。這天,上野動物園附近被熱烈的氣氛包圍著,就像《櫻桃小丸子》里全家老小一起排隊看熊貓的情節(jié)一樣——這天一大早,來看熊貓的人,從上野地鐵站一直排到公園門口,足足排了兩公里。有人從別的城市趕來,更有3000多人徹夜排隊。熱鬧程度堪比十一期間的旅游景點,機動部隊、警察叔叔不得不筑起人墻維持秩序。排隊3小時,見面10秒鐘。
很快,兩只“初代旅日大熊貓”就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熊貓熱。開放熊貓館的第一天,一共有5.5萬人來到上野,最后只有不到1.8萬人見到了熊貓。第二年,上野動物園以920萬參觀人次打破了歷史紀(jì)錄。此后七年間,到訪的人數(shù)達到3200萬人,相當(dāng)于日本總?cè)丝诘?/4。
不過天天讓你見那么多人你也得瘋,經(jīng)歷了幾天驚心動魄后,1972年11月9日,園方宣布開設(shè)“閉館日”,在游客最多的周末前后(周五和周一)讓康康和蘭蘭充分休息。
“熊貓熱”逐漸滲透到方方面面。凡是跟熊貓沾邊的飲食、玩具,都十分暢銷。熒幕上的熊貓形象,也在一夜之間流行開來。更重要的是,這對萌獸從此成為中國的象征?!按饲皼]有建交、十分陌生的中國,從此成了熊貓的國度?!?/p>
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園方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1979年9月,蘭蘭病倒。病情持續(xù)了三天,體溫一度上升到四十?dāng)z氏度,脈搏微弱,幾乎沒有排尿。從全國各地打來的鼓勵電話接連不斷,鮮花、書信也堆滿了動物園的收發(fā)室。
然而,1979年9月4日,在陪伴了人們9年之后,蘭蘭還是離開了。蘭蘭離開那天,田邊也陪在它身邊。 “看到它的時候,我就知道它救不回來了?!必撠?zé)解剖尸體的也是田邊,“我沒有哭,查明病因是我為它做的最后一件事。”后來他痛心地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蘭蘭已經(jīng)懷有身孕。
凌晨一點,飼養(yǎng)員向外界宣布了噩耗,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日本。清晨六點,天剛亮,兩三百個小孩來到了動物園悼念蘭蘭,隨后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就像1972年9月公眾展示那天一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有孩子甚至為蘭蘭手纏黑紗,帶著水果、鮮花,站在熊貓館前雙手合十,為它祈禱。十個月后,康康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康康和蘭蘭之后,代表中日友好的熊貓一只接一只來到日本。目前,共有10只熊貓生活在日本——這是除中國以外,全球飼養(yǎng)熊貓第二多的國家。 其中人丁最興旺的是和歌山白浜動物園。1994年,2歲的大熊貓永明從中國來到和歌山,目前已是15只熊貓的爸爸了。
2017年6月12日,上野動物園也迎來了一只熊貓寶寶。
這是動物園首次自然繁殖的重大成果。為了給熊貓寶寶起名字,東京都甚至設(shè)立了“選考委員會”,最終,從32萬份投稿中選出了“香香”這個名字。
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排便、第一次從樹上掉下來……香香的一舉一動牽動人心,上野再次成為熊貓狂熱者的耶路撒冷。
更重要的是,熊貓永遠肩負著日本民眾的期望:平和の象徴になりますように。
“請成為和平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