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9日,本報在15版推出《秦嶺別墅瘋“長”:中央震怒 官場震動》一文,在讀者中引起強烈反響。1月9日晚,中央電視臺播放《一抓到底正風紀——秦嶺違建整治始末》新聞專題片。這部新聞專題片披露的是習近平6次批示下,秦嶺北麓違建別墅整治的始末,不少陜西高層出鏡,信息量相當豐滿。此次本版做了這一后續(xù)報道,揭露事件背后更加觸目驚心的真相。
接到習總書記批示就沒當回事
2014年5月13日,習近平第一次就秦嶺北麓西安段圈地建別墅問題作出批示,要求陜西省委省政府主要負責同志關注此事。但在陜西省市縣三級,這份批示在傳達落實的過程中層層空轉。
專題片提到,“時任陜西省委主要領導”沒有召開省委常委會傳達學習,也沒有進行專題研究,簡單批示了事;“時任省政府主要領導”也只是“進行了圈閱”。到了西安市,時任市長也只是在常務會間隙,將屬地兩名區(qū)縣領導叫到走廊,簡單口頭布置。
直到接到批示20多天后的6月10日,西安市才成立“秦嶺北麓違建整治調查小組”,級別很低,由一位退居二線的市政府咨詢員擔任組長。該組長對鏡頭說,“所有參加我小組的(成員)都是副手”。
調查小組查了1個月,反饋稱違建別墅底數(shù)已徹底查清,共計202棟。一個事實是,這202棟違建別墅大多數(shù)是農(nóng)民自建的違建別墅,就是一個拼湊而成的結果。
習近平在當年的10月13日又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務必高度重視,以堅決的態(tài)度予以整治”。但即便如此,在西安市,時任西安市委書記魏民洲將原先的調查組升格為調查處置組,點名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岳華峰擔任組長,且并未提前跟岳商量。
岳華峰說,“我很意外。這是總書記親自批示的事,是一個重大的政治任務,我覺得應該由他(魏民洲)來當組長?!?/p>
一開始接到習總書記批示就沒當回事兒,沒有一把手親自掛帥、專題研究、專項部署落實。這就埋下了4年內(nèi)該事件拖而不決、禁而不絕的根子。
官僚主義的作風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
去年7月,中央指派中紀委副書記徐令義掛帥,赴陜西拆違。在坐鎮(zhèn)陜西的時間內(nèi),經(jīng)過調查,徐令義做出了這樣一番結論:
“一些領導干部,也沒有到過違建別墅的現(xiàn)場搞調查研究,對發(fā)生在眼皮底下的嚴重問題全然不知,有的還弄虛作假,真是形式主義害死人;官僚主義的作風,也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
這番話句句有所指。比如,2014年陜西省、西安市第一次布置秦嶺別墅拆違整治,西安市摸出的底數(shù)是“202棟”,陜西省照單全收將材料報告中央,并且短時間后再次匯報“違建別墅已經(jīng)整治完畢”,并在當?shù)刂饕h報上高調刊文,“問題已經(jīng)得到了徹底整治”。事后看,這是相當諷刺的——最終整治的違建別墅數(shù)量達到1194棟。
中央專項整治小組副組長陳章永說,“西安市民明明看到在秦嶺山腳下,大量的違建別墅正在搞建設;明明看到在電視里、在馬路邊,大量的別墅廣告正在搞促銷,而當時西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在媒體上宣傳‘違建別墅問題已經(jīng)得到了徹底整治’”。
一位參與拆違工作的干部說,“這些別墅項目很多都是五證齊全,怎么辦下來的?”于是,就有了一連串的落馬官員。片中出鏡的有戶縣原縣長、西安市秦嶺辦原主任二人,懺悔都一樣,“拿了別人的錢,就要給別人辦事”。
受到留黨察看和降級處分的原西安市長上官吉慶就說,“這些問題延續(xù)這么些年了,背后肯定有這樣那樣復雜的人際關系。要拆這個別墅,肯定要傷害某些人的利益?!?/p>
省委書記出鏡反思
前兩次批示,習近平的關注點更多還在“此類破壞生態(tài)文明的問題”;看到問題久拖不決,習近平第六次的批示耐人尋味:“首先從政治紀律查起,徹底查處整而未治、陽奉陰違、禁而不絕的問題?!?/p>
在節(jié)目片尾,陜西省委書記胡和平面對鏡頭說,“我們確實也深感自責、內(nèi)疚、慚愧。通過這件事情,我們確確實實感受到:講政治、遵守政治紀律、政治規(guī)矩,是非常具體的、是實實在在的。那么通過這件事,我們要深刻反思,我們也痛定思痛、痛下決心,知錯改錯、知恥后勇?!?/p>
(綜合央視新聞、《人民日報》、微信公眾號“俠客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