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戈

【第五十二回假把式盜名欺世真小人得子生疑】

上回書說到大柱害人不成反害己，死于亂箭之下。縣太爺雖逃得性命，但兵丁損失慘重，死傷一多半?？h太爺回來寫折子，說翠枰山匪徒現(xiàn)匿于七里坪一帶，本縣親率士卒深入虎穴，與匪激戰(zhàn)。雖有傷亡，但也斃敵多名。且探明虛實，七里坪聚有匪眾百余人，精華俱在，切不可掉以輕心，亟請朝廷再遣精兵，掃蕩草寇云云。

安平縣的奏報送到朝廷，恰好和孫國棟被殺的案子對上了?；噬弦贿吋为劙财娇h令，一邊責(zé)成兵部刑部選派得力之人，去七里坪密查。不想查了半個多月，七里坪，翠枰山，安平縣其它鄉(xiāng)鎮(zhèn)，角角落落都跑遍了，也沒查出個子丑寅卯。

原來翠枰山好漢早已化整為零，不但離開了七里坪，而且不在安平境內(nèi)。黃秋妍把人馬分為梅、蘭、竹、菊四舵，分散于江南江北。各分舵都在要埠開了店，以店為掩護(hù)。梅舵是布店，蘭舵是飯莊，竹舵是糧棧，菊舵是藥房。各分舵的店一方面確實是做生意，賺銀子，作為活動經(jīng)費;另一方面也是情報站，聯(lián)絡(luò)點。這幾家，只有店主是自己人。店員都是聘傭的，對舵中之事并不知曉。各舵店鋪在哪里，什么字號，只有秋妍和分舵主知道。這是秋妍和晉胡子父女，還有懷遠(yuǎn)四燕共同商議的。大家一致認(rèn)為，非常時期，再謹(jǐn)慎都不為過。各分舵不發(fā)生橫的聯(lián)系，只和總舵保持單線。

梅舵是小梅負(fù)責(zé)，蘭舵頭頭是四燕，竹舵和菊舵分別是懷遠(yuǎn)和晉胡子主持。分舵主手里，一般只掌握三到五個骨干。每個骨干手上，又掌握五到八人不等。翠枰山遭遇惡戰(zhàn)后，傷亡慘重。各分舵人都不多，亟需吸收新鮮血液。

那天從梅舵?zhèn)鱽硐?，說江北彭城有個殷氏武館，人廣錢多，在當(dāng)?shù)仡H有影響，建議掌門和他們洽談合作。黃秋妍和師父師伯說了，師父說你看著辦吧，不要露底，先摸摸虛實。師伯則說，我行走江湖多年，從沒聽說什么殷氏武館，難不成是最近才冒出來的？你要小心，不可輕信。

黃秋妍決定和小梅一起去看看。

殷氏武館坐落在城南，當(dāng)?shù)卦辛?xí)武的風(fēng)氣，也有本地人開設(shè)的武館。殷氏武館是外地人開的，因為館主殷某身懷絕技，當(dāng)?shù)亟苑Q殷大拿。其“背身上樹”“化為齏粉”“隔山打?！焙汀傲ν饲к姟北蛔u(yù)為四大神技。殷大拿來時只有兩個徒弟，時間不長，就又收了十六個，號稱“十八羅漢”。再來投師的，只能居于“羅漢”之下，算作徒孫了。徒孫名額不限，只要報名交銀子，即可入籍。殷氏武館對本地其它武館沖擊不小，好多愛習(xí)武的青年后生，情愿到殷大拿門下當(dāng)孫子，也不愿意在別館當(dāng)徒弟。

秋妍和小梅還是老辦法，女扮男裝。進(jìn)了院子，仔細(xì)打量，倒也沒什么不對。院子挺大的，能容納四五十人同時練習(xí)。有打砂袋的，有練站樁的，有練跳坑的，有練上房的。還有赤手空拳練套路，拿著器械單練對練的。五花八門，倒也齊全。

在院里指導(dǎo)監(jiān)督眾人練習(xí)的，是“十八羅漢”中的老四。看到生人進(jìn)來，老四馬上迎前。

“二位到此何干？”

秋妍道：“師傅請了，我們從江南來，在下有個弟弟，喜歡練武，聽說貴館名氣，要來投拜。家母不放心，叫我們來看看。如果確有其事，這兩天就叫他過來?！?/p>

老四說：“原來如此，請進(jìn)請進(jìn)。平時我們不讓生人進(jìn)的，怕無良之徒跑來偷藝。”又說，“我們殷氏武館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家分號了，學(xué)的人太多，院子容不下。我看你二位年紀(jì)也不大，何不也報個名，注個冊，三兄弟一起來，互相也有個照應(yīng)。

秋妍問：“我們可以見見館主嗎？”

老四說：“他老人家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說就行?！?/p>

“是這樣?！毙∶方舆^話頭?！霸谙麻_了一個小店，專做布匹生意。貴武館人丁興旺，名震江南，大宗生意我們是有優(yōu)惠的?！?/p>

老四沉吟未決。小梅又補(bǔ)了一句：“介紹人，經(jīng)手人都有好處?！?/p>

秋妍笑道：“有錢大家賺。兩便的事，何樂而不為？”

老四說：“這樣，我領(lǐng)你們?nèi)ヒ姶蟾?。?/p>

三人來到后堂，大哥正和徒弟下棋玩兒，見老四領(lǐng)著兩個生人進(jìn)來，以為是要拜師學(xué)藝的，故意拿糖作醋，眼皮耷拉著，看那棋盤。老四平素有點怕老大，見老大一聲不吭，也不敢造次。小心回道：“大哥，這二位……”

“沒見我這正忙嗎？！”

秋妍看了小梅一眼。小梅會意，上前一步說：“這位大爺請了，在下是江南布莊慕名而來，想和貴館談?wù)勆狻！?/p>

老大依舊正眼兒不瞧來客，轉(zhuǎn)動著手中的棋子?！拔覀冞@是武館，不是商行，燒香也不看看廟門。去去去，我可沒閑工夫陪你們磨牙?！?/p>

小梅冷冷一笑，故意激他?！罢f是武館，誰知道會不會武，別是三腳貓吧？”

“你說什么？”老大臉一沉，甩出兩枚棋子。那棋子用足了力道，眼看就要打中小梅，不想她盈盈一轉(zhuǎn)，竟將棋子雙雙夾住。雙方這第一回合，是老大輸了。他一個大老爺們，豈肯認(rèn)栽？也是惱羞成怒，竟抓起茶碗向小梅擲來。

黃秋妍出手如電，接碗在手。也不見她卸力引帶，那碗中茶湯竟不外濺。行家一看，就知是以強(qiáng)大內(nèi)力罩住茶碗的緣故。秋妍將茶碗順手?jǐn)R在客座茶幾上，笑道：“好茶湯，灑了可惜。是去年的碧螺春吧？”

老大老四都傻了。秋妍露的這一手，內(nèi)功甚是精純，武功修為遠(yuǎn)在他二人之上。老大反應(yīng)快，馬上堆起笑容：“坐，請坐。上今年的新茶?！?/p>

秋妍負(fù)手而立，不卑不亢。“聽說兄臺是十八羅漢之首，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老大起身抱拳，陪笑道：“習(xí)武之人以德為本，以禮為先，哪能一見面就舞刀弄杖的？不如品茗對弈，手談一局如何？”老大棋藝在武館是頭一份。

小梅暗忖，秋妍若先下，輸了便無退路。不如我先下，探探他的棋路，遂搶先道：“在下幼時學(xué)過兩著，棋力低微，原不該班門弄斧，承蒙首尊不棄，愿意領(lǐng)教?！闭f罷以主客之禮，執(zhí)了紅棋。弈至圖1局面，小梅接走：

12.馬六進(jìn)四 馬4進(jìn)3

13.車九平七 馬3進(jìn)5？！

老大突然棄車踏相，驚出小梅一身冷汗。這步棋看上去十分兇悍，置車不顧，要求馬5進(jìn)3雙將殺。紅如去馬，車3進(jìn)5白吃車！小梅看了秋妍一眼，秋妍含笑不語。小梅素能體察秋妍心思，莫不是當(dāng)下我有妙手回春之計？

14.馬三進(jìn)五！ 象3進(jìn)5

馬換炮妙，一招驅(qū)散滿天烏云。黑吃馬無奈，如吃車，紅有馬后炮殺。

15.車七進(jìn)五 象5進(jìn)3

16.炮二平五 象3退5

17.兵三進(jìn)一（圖2）

黑方失子失勢，黯然認(rèn)輸，

小梅再提生意之事，老大依然推搪。說這事須向師父稟告，師父行蹤不定，閑云野鶴慣了，待歸家后再作商議——擺明了是不想合作。

秋妍小梅只得離去，老四大惑不解。說一注送上門的銀子，干嘛不要？老大說，此二人身負(fù)奇功，文斗武斗，不要說你我，就連師父，恐怕也不是敵手，我看來者不善。這二位，不是燒香的，倒像拆廟的，咱們這就見師父去。

秋妍小梅出了房間，見廊下無人，雙雙縱起，隱身在拱斗之間，把他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明白。待其走后，也不走正門，直接高來高去，離了武館。

再說陽榮欣。在京多有用銀子的地方，而大部分銀票都在江南家里，急需把家眷接來。數(shù)日前，寫了一信給江蘇巡撫，請他派人把花枝和巧姐，還有蕭老夫婦接送進(jìn)京。江蘇巡撫巴不得有這個效命的機(jī)會，堂堂一品大員，為四品京官辦事，也是情非得已。誰讓人家在都察院，手眼通天呢。陽榮欣是皇上欽點的給事中，怎能以尋常四品相待？皇上跟前一個五品帶刀侍衛(wèi)下去，哪個省的巡撫不是親自接待，陪吃陪喝？！

巡撫親自督辦，下面更是屁顛屁顛的。不出三天，花枝巧姐均已接到，巡撫用自家的轎子車日夜兼程護(hù)送進(jìn)京，派的是自己府里的親兵。一切都是最高規(guī)格，唯一不足之處，是蕭家老兩口不愿離鄉(xiāng)，情愿老死故里，葉落依根。

花枝巧姐同時進(jìn)京，兩人是不同的心情?；ㄖπ闹杏欣?，本想曲意逢迎，免得丈夫生疑。不料接洽之間，明顯感覺老公不如二虎。正是俗話說的，“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心里嫌他吧，面上還得裝。殊不知世上有些事，不是想裝就能裝得過去的。陽榮欣玩女人多矣，真假叫床他要傻傻分不清，還能到京城來混！不說別的，就說眼神。心里有鬼，有意無意間，會有些躲閃。和坦蕩無愧、朝思暮想是不同的。

巧姐永清是另一番光景。他兩個心里都時時想著對方，念著對方，、好不容易見了面，眼睛里全是濃情蜜意。永清衣服上沾了點灰，巧姐幫他脫下來洗。巧姐埋頭洗衣裳，永清坐在邊上看。巧姐故意說，有什么好看的，這么嫌巴巴的。永清說，不知道，就是看不夠，覺得你哪哪都好看?？吹角山泐^上有根白發(fā)，就把她抱了，心疼巧姐，說你一人在家受苦了。巧姐偎在他懷里，說替我拔了吧-水清說，拔了不疼嗎？拿剪子仔細(xì)替她剪了。兩人從一見面就說話，不知不覺飯涼了，夜深了，話還沒說完。

過廠一個多月，兩個女人竟然都懷上了。陽榮欣露出少有的笑容，言談舉止還端著，永清走路是連蹦帶跳的。兩對夫妻專門到潭柘寺燒香禮佛，請方丈給孩子們?nèi)∶７秸梢灿斜臼?，取個名字，男孩女孩都能用。說先出生的叫蓮思，后出生的叫盈光，還念了兩句詩。無奈這四個男女，都是胸?zé)o點墨，也不知老和尚說的是什么，怕方丈恥笑，也沒好意思問。估計總是吉祥話，歡歡喜喜回來。

花枝懷孕的早期癥狀，在家就有了。進(jìn)京后難免露出行跡，陽榮欣初時只道旅途辛苦，不疑有它。前些天請郎中診脈，郎中間及月事，花枝故意少說了一個月。那郎中也是半吊子，竟信了。跟陽榮欣說胎孕堅固，大可放心。丈夫厚幣酬謝，又張羅酒宴?；ㄖΠ蛋祽c幸，這頭一關(guān)好歹是躲過了。

孕婦的肚子，不出懷還好，用謊話掩蓋。隨著肚皮一天天大起來，麻煩也來了?；ㄖΦ亩亲樱透禋庖粯?，她出懷了，巧姐的肚子還是平的。永清兩口子開玩笑，說花姐姐肯定懷的是雙把兒，要不然同時懷上的，如何大出一圈？

陽榮欣嘴上沒說什么，心里疑竇暗生。為何花枝跟自己那么久，都沒懷上，這次一見面就懷上了？懷疑歸懷疑，到底沒實據(jù)。那天花枝吃飯時說到二虎，問丈夫怎么不把二虎調(diào)來。說你走的這些日子，多虧二虎時常過來看顧，人家對你真是忠心耿耿?；ㄖσ詾槊髅靼装装讯⒄f出來，反倒沒事，顯得心中坦蕩。越是躲著捂著，只字不提，反而讓人覺得是不是有什么貓膩。陽榮欣反應(yīng)很平淡，說別看他官小職低，要動還得兵部行文。我初來乍到，兵部又沒什么案子，如何向人家開口？等機(jī)會吧。

陽榮欣表面上不動聲色，肚子里對花枝的懷疑又添了兩三分，但是仍無實據(jù)。到了分娩的時候，花枝整比巧姐早一個月。就算早產(chǎn)吧，嬰兒的分量和體格都是足月的光景。面貌上暫時還看不出來像準(zhǔn)，但早一個月出生的蓮思，和晚一個月的盈光，體量居然差不多，蓮思還略重二兩。兩個都是帶把的。水清兩口子說，花枝姐姐底子好，瞧這孩子，多喜人！其實心里也有些詫異，不好明說而已。正是：瞞天過海非易事，奸情總有敗露時。畢竟花枝所懷之子是“虎”是“羊”，且聽下回分解。 （待續(xù)）

棋訊

景德鎮(zhèn)市象棋快棋棋王賽暨第一季度棋友賽落幕

2019中國體育彩票全國象棋業(yè)余棋王賽江西賽區(qū)景德鎮(zhèn)市快棋棋王賽，3月16日在景德鎮(zhèn)市第二人民醫(yī)院食堂舉行，來自浙江、黑龍江、湖北以及江西上饒、九江、宜春和景德鎮(zhèn)的48名象棋高手參加了本次角逐。經(jīng)過7輪積分編排168局的激烈爭奪，結(jié)果黑龍江孫思陽以7戰(zhàn)5勝2和積12分的不敗戰(zhàn)績獲得冠軍，湖北名將劉宗澤因?qū)κ址州^少屈居亞軍，謝尚有、陸宏偉、江國華、祝養(yǎng)林、葉玉景、陳海兵、劉冬平、鄭常燈、吳平生、賀勇鵬分獲3至12名。曾獲全國農(nóng)民象棋比賽快棋冠軍的景德鎮(zhèn)棋手江國華獲得景德鎮(zhèn)市快棋“棋王”稱號。本次比賽得到景德鎮(zhèn)棋友余順華先生、王光玉先生的贊助，在此對他們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