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佳威
一個周末的午后,準備清理房間,打開抽屜,發(fā)現(xiàn)里面跟個百寶盒似的,各種雜物堆積如山。有朋友贈送的小物件,也有兒時殘存的玩具,而最多的,是那些飄過青春歲月的明信片。
我想把潮濕的青春放在陽光下曬一曬,順手抽出一張明信片,背面是麗江的風(fēng)景,明信片上寫著:走著走著,花就開了。
阿潔說,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句詩。從不刻意尋找,走著走著,突然沿途花開了,而當你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自己一路的小確幸,剎那間讓人無限欣喜。
記得有一年大學(xué)暑假,我剛從西安火車站出來,阿潔來電邀請我去白鹿原餐廳吃豬蹄。阿潔這次來西安是為了完成周游全國的夢,為了這次行動,她謀劃了很久,甚至在西安某個酒店里刷了兩個月的馬桶。吃飯間隙,阿潔說起在西安的悲慘遭遇,初來乍到就被黑中介騙了錢。無奈,她收拾包袱準備灰溜溜地回家,但是她在路上突然瞥見了酒店招聘信息,于是立即跳下車前往酒店應(yīng)聘,成了一名暑假工。
從西安分別后,阿潔便開始了她的旅行。她先從西安乘車去華陰,晚上10點抵達華山,結(jié)果在登山的路程中遇上了兩場大雨,直到第二天下午3點抵達山頂。爬完華山,她繼續(xù)坐過夜火車去青海,在黑馬河看日出,又抵達茶卡鹽湖。她告訴我,在西寧大清真寺里,穆斯林們會在寺里鋪個毯子每天三次念古蘭經(jīng)。隨后她又抵達甘肅莫高窟、鳴沙山,以及“鬧鬼”的小民宿,穿過甘肅的草原,她一路往東。
阿潔在太原買了月餅,又在平遙古城晃蕩一天,繼續(xù)乘過夜火車在凌晨4點到達恒山,隨后又去了濟南。短暫休息后,她在泰山南天門吃著太原的月餅看日出,隨后她坐火車去青島。
“那時我就像一個難民,幾天沒洗澡,背著背包和一個羊頭飾品,三更半夜在青島空無人跡的街上晃悠,最后才住進了青旅。”在南下的火車上,阿潔興奮地講述一路上神奇的際遇。
那時候我從北京回溫州,列車在半夜抵達青島時,我看見阿潔在微信朋友圈發(fā)了條信息,說自己在青島上車,通過微信確認,阿潔竟然在隔壁車廂。我們在西安相遇,沒想到旅行結(jié)束,我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在同一列火車上相遇,不免被這巧合感到驚奇。
阿潔走過每個城市都會給我寄一張明信片,她會沉醉于某個安靜的小村莊,也會一個人跑到荒無人煙的西藏納木錯,看漠河最北邊的霧凇,或者爬上黃山穿著軍大衣唱著歌看日出,也喜歡在青年旅社院子里的小圓桌上喝著咖啡,享受溫暖午后。
回到學(xué)校,我收到了一大摞的明信片,都是阿潔從全國各地寄來的,沒過多久,她又開始啟程了。20歲出頭的年紀,我們總是心懷各種夢想,但是終有一天,我們都會回歸到平靜的生活中去,唯獨那一張張小小的明信片,是我們青春瘋狂歲月的佐證。人海茫茫,相遇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曾經(jīng)的心靈交匯,就在這一張張小小的明信片里,所以悉心珍藏,也許暮年時讀起來會無限感慨,熱淚盈眶。
如今,好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沒有獨自遠行,時間似乎總愛把人拋棄,我們走著走著,風(fēng)就吹過去了,花也悄無聲息地綻放了,我們在花下等賞花的人,可是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了。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