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 本刊記者 彭立昭 資料及圖片提供 劉澍
上圖:第一代《白毛女》表演者石鐘琴凌桂明
左圖:石鐘琴和劉澍合影
右圖:年輕的石鐘琴在上海舞蹈學校練功房
2019年6月23日,記者采訪了中國電影史研究專家劉澍,聽他聊起近十多年來他與第一代白毛女、舞蹈家石鐘琴老師交往的故事,并給我們《北廣人物》提供了“石鐘琴和白毛女一起成長”的幾個獨家故事。
“石鐘琴老師,我們認識有十多年啦。退休以后,石鐘琴一直在從事舞蹈教學工作,她把畢生所學教給了一批又一批學生。如今,70多歲的她看上仍舊那么美麗。早在十多年以前,電影百年時,我就通過上影廠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高博老師的夫人程漪云老師認識了石鐘琴老師。程漪云老師是當年芭蕾舞劇《白毛女》的總化妝師,由此,我陸續(xù)和芭蕾舞《白毛女》的原創(chuàng)原班人馬便有了親密的交往。有扮演王大春的凌桂明老師,扮演黃世仁的王國俊老師等。每次我到上海,只要有空暇,我就會約上石鐘琴老師和龔雪老師,她們兩個私人關(guān)系特別好,所以我們經(jīng)常會在一起吃個飯。這十幾年里,我們大概十多次聚會了吧,每年我們都聚,有時候一年甚至有兩三次,不斷地在聽他們聊《白毛女》,而且我還專程去過石鐘琴老師家里三次。她一再表示,盡管她退出舞臺30多年了,但她對鐘愛的芭蕾、尤其對《白毛女》,還是有著不可磨滅的深情厚意。今年5月14日那次見面拍攝的這些照片,是石鐘琴老師40多年沒來北京了,她應朋友之邀來到了北京。這次,我聽她回憶起了當年來北京演《白毛女》時住在西苑飯店的情景。沒過一個星期,我又到上海出差,就又和石鐘琴老師和龔雪老師兩個見面了……其實你要翻看我以前的朋友圈,肯定也有,我也發(fā)過,但是也不完全,因為有些重復了就沒意思了……雖然每次她講的較零散,但都是她本人的親述,更真實生動。所以我覺得,你有必要將錄音整理一下,恐怕也是你們刊物的獨家呢……”劉澍老師說。
石鐘琴第一次跳芭蕾舞劇《白毛女》的時候已25歲,她通過銀幕和白毛女一起被幾億中國觀眾記在了心里,成為了一代人的記憶。
石鐘琴從小愛好文藝,一次偶然的機會被上海舞蹈學校老師看中,成了該校第一屆藝術(shù)生。那時的她,甜美娟秀,梳著兩條辮子,清純而美麗。幸運的是,石鐘琴一進校就跟隨中國最著名的芭蕾舞演員胡蓉蓉老師學習,她言傳身教,培養(yǎng)了一批批優(yōu)秀的演員。學習芭蕾舞是美麗的,同時也是艱苦的。15歲的她,為此付出了很多。
石鐘琴回憶:“《白毛女》最初是獨幕舞?。菚r候我還沒參加),編導是胡蓉蓉老師和助手傅艾棣老師。主要內(nèi)容就是電影里‘奶奶廟’的那個片段,很短,只有20分鐘不到,演出效果蠻好的。后來逐漸逐漸發(fā)展,從小型舞劇到中型舞劇再到大型舞劇,編導又加入了林泱泱、程代輝兩位老師,戲劇大師黃佐臨擔任藝術(shù)指導。排演大型舞劇《白毛女》時,我們還特別加入了演唱的部分,這是之前舞劇中沒有的,形式比較新。舞蹈方面,因為本身是中國的故事,加上又是革命斗爭題材,在表演中也吸收了一些傳統(tǒng)戲曲與民族舞蹈的元素。
白毛女的舞臺形象設計成“四變”,從喜兒逃入深山,經(jīng)歷春、夏、秋、冬,與大自然艱苦搏斗,頭發(fā)由黑變灰發(fā),最后變白發(fā)。整個過程由四位女演員共同完成:喜兒、黑毛女、灰毛女、白毛女。石鐘琴回憶:“最開始,我并沒有機會扮演白毛女。在中型舞劇《白毛女》里,我是跳群舞的。我一開始跳的是‘紅纓槍’‘大紅棗’這些段落。后來排演大型舞劇,我則扮演‘灰毛女’。真正扮演白毛女是后來的事?!?/p>
“灰毛女,在臺上也就一分鐘多一點的時間。這一段是黃佐臨導演的創(chuàng)意,大家都覺得非常好,帶有一種革命的浪漫主義色彩。后來《白毛女》的演出任務很重,有很多外事活動都需要我們跳。原先扮演白毛女的有幾位演員,一位后來身體不太好,一位體形開始發(fā)胖,臺上演員不夠用了,需要人頂上去。中間也換過好幾次人選,最后領導找到了我。”這一跳,從此就把石鐘琴的“整個命運都改變了”。
石鐘琴回憶:“當時老師就專門請了戲曲學校的老師來教我們毯子功,幫我們設計動作。我們那時候都還是年輕學生,之前也沒有真正接觸過舞劇,跳古典芭蕾也都是公主、王子這樣的題材。為了更好的理解人物,學校安排我們下鄉(xiāng)體驗生活,半個月,一個月,和貧下中農(nóng)生活在一起。還安排我們看《白毛女》的電影,聽相關(guān)的講座,我們自己也會找一點資料來學習。然后一遍一遍排戲……”
“記得有一次去法國演出。因為一直練一直練,腳趾間都磨出了雞眼,上飛機的時候,腳痛得連鞋子都穿不上,只好套著布鞋拖著走。為了上臺,我在醫(yī)院里配了麻醉藥,蘸了棉花塞在腳趾間,再用橡皮膏綁緊。不過真的上了臺,也就忘記了。直到演出結(jié)束后脫下鞋子,鞋子里都是血水和膿水。你看芭蕾舞演員很漂亮地站在臺上,其實臺下是這樣的??删褪沁@樣,我們還是要練功。要是不練功,你的腿就沒力了,沒法上臺。這大概是最苦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