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畢明

本期沙龍主題：現(xiàn)實。

知乎上36個神問答、被沙龍兄弟姐妹們戲稱為“36計”的第13計。

第13個神問答：

問：如何反駁“現(xiàn)實點，這個社會就是這樣”？

答：你是怎樣，你的世界就是怎樣。

這次的主題，哈哈，有現(xiàn)實意義：誰要講這樣的話，當面的，扭頭就走；社交媒體的，秒拉黑、莫猶豫。塵世生活本來就陰晴雨雪，一下雨有人就講總下雨，不拉黑，留著當人肉雨傘嗎？

咱就說《肖申克的救贖》《基督山伯爵》，就這倆男主人公，誰要是信了“現(xiàn)實點，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也就沒有后來聞名于世的故事了。

“如果我做不到懲惡，那我就努力揚善”。這句話，曾聽影視圈資深導演親口說過。最近又聽到，是在一位31歲的中科院博士、“年輕科學家”趙序茅那里。

這娃是苦孩子出身，大學打了三份工，才完成學業(yè)。命運和他游戲，研究生被調(diào)劑研究“猛禽”，博士生被調(diào)劑研究“野獸”。好了，幾年下來，一半時間在野外，兇險頻發(fā)。

這娃自嘲：我把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禽獸”。

然后呢？他出了10本書，成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其中兩本分別當選“2017年中國好書”和“2018年中國好書”。最難得的是，他以學習科學知識入手，卻收獲了對科學思維、科學精神的珍視。

如今，央視等主流媒體請他做嘉賓，給觀眾特別是孩子們講“禽獸”。他醉心于工作之余的義務講解，認為科普是滄桑正道，會為了孩子們堅持一輩子。他會告訴你：

在野外，看到小熊，一定要趕緊溜哦！

（因為有小熊，就會有母熊。動物在帶孩子的時候，風險意識超高）

一定不要盯著動物的眼睛看哦！

（它會以為你在挑釁）

動物齜牙警告你了，你要先低頭、后舉胳膊，做臣服狀，一般就不會有危險了。（一般的動物，只要你表示臣服，這事兒就算翻篇兒）小鳥不獨立飛行，老鳥才不是一腳踹出窩，而是逐漸減幼鳥的餐。

（一邊減肥，一邊培養(yǎng)對食物的渴望）

……

就是這樣一位年輕人，在肯尼亞開科學會議期間，得知父親確診肺癌。他急速回國，44天的時間里，廢寢忘食，成了一位業(yè)余肺癌專家，讓醫(yī)生都吃驚。然而，44天，父親還是離世了。他沒有抱怨命運的不公、父母生活環(huán)境的不如意、自己的勢單力薄，而是傾盡了全力，無怨無悔。

他說，如果你被現(xiàn)實俘虜了，只能說明你沒有看到真正的大自然。大自然是我們?nèi)祟惖慕K極老師，深入其中，你會感悟生命的神奇與可貴。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你可有開闊的視野與格局，你可有心無旁騖去努力？

這娃，從小就想當科學家。如今，他是，并為孩子們心里那顆科學的種子而不懈努力。

如果，看到這里，誰還口得啵“現(xiàn)實點”，趕緊檢視人際周遭，該舍的舍吧。

你是怎樣，你的世界就是怎樣。

（朱子）

“半導體”往事

畢明

從明年起高考就不再文理分科了，這很好。于是，思緒不由得將自己拉回到30年前的高中時代?？h一中是全縣最好的中學，1985年我考上了那個學校，1988年順利畢業(yè)，順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一本大學。

高二文理分科，一班是文科班，二三四班是理科班。我在二班，這個班也是三個理科班中成績最好的，當然積聚了很多尖子生。高二上學期，鬼使神差般在班長勉的帶領下，我們四五個狐朋狗友居然搗鼓出了一份不定期的“文學期刊”：跟考試卷大小一樣，每期八張紙，當然紙張也是卷子紙，印刷工藝也是跟平時考試卷子一樣的手工油印，就是那種用手使勁一抹印刷品表面就滿手黑的那種油印。

《半導體》詩刊這個名稱暴露了我們的幾分底氣不足——作為幾名理科生辦一份文藝詩刊，跟文科生相比，你們可不就是半導體嗎？詩刊的幾個成員覺得名字非常恰如其分，陡然信心倍增。

再看一下半導體的定義：半導體，指常溫下導電性能介于導體與絕緣體之間的材料，其導電性可受控制。尤其是在半導體收音機出現(xiàn)后，“半導體”甚至成為收音機的代名詞，比如公園里手拿半導體的老大爺成為一種休閑符號。但我們的《半導體》詩刊也許代表的是當時青春期時期那種對現(xiàn)實與理想的糾結(jié)，成為一種模糊不確定的反抗符號。

我那時能畫幾筆小畫，用鉛筆畫岳飛，也畫岳飛的兒子岳云，手掄兩柄大錘的小將岳云。所以我就自告奮勇地擔當了《半導體》詩刊的“首任美編”，畫插圖、搞裝飾、刻蠟版。

詩刊的文字作品主要來自班長勉和文科班的幾個同學，班長勉長相老成、極內(nèi)秀、多愁善感，寫現(xiàn)代詩。

班長勉喜歡文科班一個膚美身材好的女同學慨，慨寫的散文清秀脫俗，于是《半導體》詩刊偶爾會向她約稿，夾雜在詩里一同刊出。以筆會友，一來二去，勉、慨二人便熟悉起來，高考時他們一起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師范大學，一個學化學，一個學歷史。然而在很多同學眼中的艷羨組合，經(jīng)過四年的大學交集后卻沒能走到一起，每每同學聚會，這是令人唏噓不已的傷感惋惜話題。

班長勉大學畢業(yè)后很快就結(jié)婚了，新娘也是大學同學。后來勉的女兒考上了香港的一所大學，如今應該工作了。前些年班長勉就是家鄉(xiāng)縣里一所重點中學的教導主任了，現(xiàn)在也許當了校長吧。慨同學結(jié)婚后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也都考上了大學，如今慨同學獨自一人在南方某大學教書寫書，我們羨慕地叫她慨教授。

差點兒忘說了，我們的那份《半導體》詩刊堅持了十幾期，后來一切為了高考，就自然而然地停了。

偶爾還問過當時的同學，誰還保存有當年我們的《半導體》詩刊。有的說，早就沒有了。有的說，你們居然還辦過那東西？而我心里卻說，這個真可以有，即便去不了遠方，詩和星空可以有，它們在自己的心里。

煙囪

彭立昭

兩段陳舊的往事，

牽出至少兩位鮮活的人物：

能干的“安順”、大工匠“王師傅”……

他們都沒融入大家所謂的“現(xiàn)實”，

而是創(chuàng)造了自己和大家的現(xiàn)實。

一入夏，80歲的銀芳姨就被女兒接來北京享清福。連日來，她被電視劇《大江大河》給迷住了，陶醉在“大老粗雷東寶”帶頭辦磚廠，為農(nóng)村集體經(jīng)濟掘來“第一桶金”的橋段里。透過熒屏光影，她竟然哼起多年前自編自唱、即興互動的山歌，“打炮花開虎張口，金銀花呀開繡球，黨團員帶著往前走，別落到群眾身后頭……”雖然她的嗓門不再嘹亮，神情依舊陶醉。

在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治山治水并非單憑“人定勝天”的信念就能用鋤頭揮就奇跡。當年16歲的銀芳，自愿報名加入“鐵姑娘隊”，種樹，治坡，修渠道，建水庫……曾經(jīng)夜深，等社員們睡沉了，她和8位鐵姑娘打起精神悄悄出門，摸黑去打谷場扛谷袋回庫，一扛就是近百斤，還是義務勞動，不記工分……她的這些“秘密”，直到她嫁給23歲的青年突擊隊隊長安順才被“揭穿”。在當時相對保守的鄉(xiāng)村，兩人是自由戀愛，小伙采金銀花兒“俘獲”了姑娘的芳心。結(jié)婚時彩禮是紅絲巾和雪花膏，顯得很闊氣，都是安順托人從上海買來的?！叭思沂前倮锾粢坏摹F姑娘’，可不得好好寵著！”

白駒過隙。上世紀80年代，安順想辦磚廠、開飯館，銀芳卻極力反對，她說：“現(xiàn)實點兒，吃飽飯足矣，先人弄不成的事，你能成？”安順頭一次沒聽妻子的話，跑去信用社貸了款，請了4個技術員、6個壯勞力，上山挖來石頭，再鑿成大小一樣的石塊，每塊重一百斤，400塊才砌成了第一口窯。入冬前，磚窯點了火。那又高又粗的煙囪，像一把火炬，一下子照亮了鄉(xiāng)下人的新愿景。

再后來，安順拉來了在部隊顛過勺的退伍軍人大春，到大路邊開了遠近第一家飯館。一間房，一口鍋，八條板凳四張桌。銀芳也被拉進來，沒白沒黑地在店里侍弄。頭一年凈賺400多元，第二年就雇了村里四個姑娘當服務員。腰包鼓了，生計不愁，思路更活。酒廠、粉條廠、飼料廠……一個個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如星火燎原，越辦越紅火。

“磚廠污染環(huán)境，咋辦？”那次，銀芳聽到丈夫的嘆息聲，立馬說，“女兒來信說你多少次了，生態(tài)債，欠不得?，F(xiàn)實點兒，拆了！”安順再沒吱聲。但她知道，每口窯都像他的娃，拆了的話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如今，村里搞起了綠色旅游，正在深入發(fā)掘新時代的“金山銀山”。80歲高齡的安順在家閑不住，仍堅持上山種金銀花，身子骨硬朗。老磚廠的煙囪至今孤零零杵在村后，成了落后的象征。

工匠

李巖

北京檔案館新館落成啟用，開館當天我參觀了展覽。駐足在北京汽車制造廠展板前，感慨萬千，因為我曾在這個工廠做過工。

北汽展覽前言上說經(jīng)過幾十年的發(fā)展，北汽已躋身世界500強的第124位，年產(chǎn)汽車超過百萬輛。而我在汽車廠工作時年產(chǎn)汽車不過幾萬輛，大型沖床不足十臺。

坦率地講，我在沖壓做工時其勞動強度、危險因素和工作環(huán)境簡直如噩夢般。僅幾十臺大小沖床發(fā)出的噪音之大，與人交談非喊方能聽到。也許這動靜可歸于“重金屬音樂”，隨著“重金屬”撞擊的聲音，人歇機器不歇，廠房里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只為能多生產(chǎn)一輛汽車。

我在沖壓做工時比起之前的用手工敲打制作汽車零配件已經(jīng)是大大進步了，但對當年的工廠來說，想添置設備以擴大產(chǎn)量幾乎不可能，原因很簡單，缺錢。工廠資金緊張的問題直到合資后才解決，這算是改革開放的成果吧。

記得我們加工汽車零件都是用人力操作，在沖床呼嘯著以每分鐘三十個來回的空隙間，由人工將鋼板置入模具，沖壓成形后再取出。合資之后，外國人看到如此操作，驚呼這是演雜技。

我入廠三年后才開始裝配機械手。最初的機械手就是機械的，無液壓系統(tǒng)更無電子控制設備。機械一動起來就散布尖細的響聲，汽車零部件與機械手互相撞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噪音。

有了簡單的機械手并沒有讓人省心，因為故障不斷。經(jīng)常修理這勞什子玩意誤了工時，減少了產(chǎn)量，大多數(shù)人的意見是拆除了事。反對者只有王師傅，他自告奮勇承擔了改造機械手的任務。

王師傅資格老，技術好，主意正，車間領導便由他去。誰知道他一上手就不是改造了，基本上重新設計了一個機械手。結(jié)構比原來那個復雜很多，故障卻消除了。他把金屬托盤都改成橡膠材質(zhì)，成本自然增加。車間領導問為何要用橡膠材質(zhì)，師傅說用它可以減少噪音。領導說有這必要嗎，車間里百十種聲音，僅減少這一項有什么意義？王師傅不緊不慢地說，至少減少了一項。

我當年和大多數(shù)人想的一樣，既然有百十種噪音，減少其中幾種似乎關系不大。但是現(xiàn)在我由衷贊嘆師傅的做法，因為我知道要想改變現(xiàn)實，就是從一點一滴做起的。王師傅有堅持自己信念的勇氣，愿意付諸行動并貫徹到底。雖然是成效甚微的改變，但只要開始改變，終會達到好的結(jié)果。

我想，一個單位能取得怎樣的成就，不僅取決于有雄厚的資金，更取決于擁有一批具有自我意識和自發(fā)勇于改變現(xiàn)實的工匠。

就你著急

董巖

兩段煙火氣十足的現(xiàn)實，

炙烤了至少四位當事人：

“我”和“大貓”、“老金”父子……

他們似乎都融入了大家所謂的“現(xiàn)實”，

奮力調(diào)控著各自的速度與方向。

“萬物自有節(jié)奏，切勿與人比快慢?！边@句話是從一個快樂的大姐姐口中聽到的，原本說的是自然界的事兒，但挪到人身上，節(jié)奏這事，有時候還真不好控制。比如我，就是個急脾氣，急到成病。每次去看中醫(yī)，老先生都是慢條斯理地說，“你這眼睛腫啊，不是腎的問題，是肝的問題，你這就是‘肝火旺’……”

“不是腎不好，臉和眼睛就會腫嗎？”我說。

“肝主目啊?！?/p>

“哦哦，那有什么辦法？”“就是別著急呀！”

“我能不急嗎？我這眼睛腫了好幾個星期了！您看怎么辦？”

“那就別著急，別生氣，別上火……”

“我著急?。　?/p>

“那就吃藥吧！”老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

“得吃多久？”

“看，你又著急了，別著急呀?！薄芭叮冒?。”

老先生依舊是慢條斯理地給我開了藥方子。

“你這病啊，怎么也得吃一段時間的藥。喏，這是一周的藥，吃完，下周你再過來……”

“那您就不能給我多開幾周的藥嗎？”一想到我跑來他這兒一次，連掛號，帶看病，再取藥，最少也得半天時間，我這心里又開始上火。

“不行，醫(yī)保有規(guī)定，只能一周一周地開。”老先生頭也不抬地繼續(xù)寫他的方。

“那我還每周都得過來一次呀？”

“嗯，不是跟你說了，別著急嗎？”

“哎，哎，哎。可是，我哪有那么多的時間??？”

“調(diào)理這事兒急不得，咱們一步步地來?！崩舷壬f完，仍低頭寫他的方子，不再理我……

說來也怪，現(xiàn)在脾氣臭的人怎么那么多呀，我的朋友也凈是些急脾氣的人。雙商都挺高的閨蜜大貓，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家伙，卻也是個臭脾氣。大貓還是個自我感覺超好的人，她的決策，別人不能反駁，一反駁，她肯定急。尤其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哪兒吃哪兒住，每天幾點出發(fā)，都得聽她的。

一次，一個和她一起去旅行的朋友實在忍受不了，終于在一天早上，對她說：“咱們這些天，都是后半夜才住下，天不亮就出發(fā)，今天，咱們就晚點再出發(fā)吧。”

“不行，那今天的行程就耽誤了?！贝筘堃豢诰芙^道。

“那咱們就少去一個地方唄?！?/p>

“不行，少廢話，快起來，沒時間了！”大貓又一口拒絕道。

“?。∫荒銡⒘宋?，要不你就再讓我睡會兒！”那個朋友也急了……

再一次看中醫(yī)，起晚了號掛得比較靠后，我笑著央求老先生：“您給我加個塞吧，我今兒著急?！?/p>

還是現(xiàn)實點吧

木匠

鳴飛是老金的兒子，讀高一，成績一般，將來要上一本有點難。不是孩子不夠聰明，而是他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寫小說上。老金看過兒子寫的東西，認為毫無價值，不是打怪，就是穿越。于是，老金就教育兒子你要現(xiàn)實一點，別老是做白日夢。并經(jīng)常給他現(xiàn)身說法——

老金以前每天朝九晚五，也沒啥具體事，不是下發(fā)個通知，就是會前布置一下會場，會中給領導的茶杯續(xù)個水，會后整理個會議紀要，大部分時間，就是一杯茶水一張報紙，等待著下班。

老金是學文學的，偏對經(jīng)濟感興趣，經(jīng)常在辦公室中給大家分析經(jīng)濟形勢。特別是他給大家推薦股票，十薦九中，讓凡是聽他話的人，都發(fā)了點小財。大家都說：“小金（那個時候，他還是小金），你窩在這里真是屈才了。”

當時，老金也覺得自己應該到市場上去，叱咤一番風云。

于是，老金決定辭職下海。辭職那天，老金意氣風發(fā)地請全科室人員吃飯。領導在對他的離去表示了一番惋惜后，又說：“小金，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的，我本都想好了明年就提你的職。但我就是再不愿意你離開，也不能攔著你發(fā)財呀?！闭f得那叫一個動情，那叫一個肝膽相照。大家也都附和著領導說道：“小金，今后你發(fā)了大財，可別忘記我們?。　崩辖鹨彩青嵵爻兄Z：“茍富貴，勿相忘?！?/p>

奈何，老金下海后，發(fā)現(xiàn)很多事都和他原先想的不一樣，并很快就把自己當初做股票掙的錢全賠了進去。尤讓他感到憤憤然的是，過去認識的一些“朋友”，曾那樣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小金，以后你遇到什么需要我?guī)兔Φ?，就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解決的。”可是現(xiàn)在，他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跟他打起了官腔……

轉(zhuǎn)眼十多年過去了。老金現(xiàn)在混成了一個出租車司機，鳴飛他媽七八年前就丟下了他們爺倆，跟老金當初做生意時的一個客戶跑了。如今老金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拼死拼活地干，也就勉強能夠維持他和兒子的生活。

老金也去找過自己的老領導，希望能回原單位上班。結(jié)果老領導告訴他說：“小金呀，不是我不幫你，我現(xiàn)在都已退居二線?，F(xiàn)在單位的一把手是小劉，你要回來，必須得她點頭才行……”

“小劉？哪個小劉？”老金問道。

“就是原來咱們科室那個長得挺漂亮的、也挺會來事兒的打字員。不過，她可是很強勢的。唉，當年你要是不走就好了……”

老金最終沒有去找小劉，因為他不知道，也不好意思去求那個以前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口一個“金大哥”叫他的小姑娘。

“鳴飛??！你爸我這輩子毀就毀在當初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一門心思想掙大錢。結(jié)果呢？等我明白一切不切合實際的夢想都是鏡花水月時，大半輩子都已經(jīng)搭進了，再想回頭，已經(jīng)為時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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