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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慶豐酒店，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總經(jīng)理孫北，因貸款的事找工商銀行曲行長喝酒。孫北端起酒杯說：“曲行長，我用房產(chǎn)做抵押貸款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和許克強敬你一杯。”孫北的司機許克強忙拿起茅臺酒瓶，把曲行長的酒杯斟滿，隨后也端起了酒杯。曲行長說：“沒關系，我明天上班就運作這事?！比痪票龅搅艘黄稹?/p>

三人酒杯剛放下，單間進來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冷色地說：“孫總在這喝酒呢，看樣子小酒喝得不錯呀?！?/p>

孫北見到中年男子先是一怔，接著笑著說：“這不是單強大哥嘛，來，坐下喝一杯?！?/p>

單強是一家企業(yè)的工人，6年前，當他把所有的積蓄40萬交給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后，等待他的不是寬敞明亮的房子，而是一條看不到終點的漫漫維權路。整個樓盤不僅沒有合法手續(xù)，而且他買的房子是一女嫁二夫。單強找到孫北，要求退錢，孫北不理他。他跑遍了林安市的政府部門投訴，部門之間“踢皮球”。去年，林安市有兩家媒體對單強被開發(fā)商欺騙的事情進行了報道。報道的結果是他討回了20萬，另一半房款仍遙遙無期。

單強說：“酒我就不喝了，我問你什么時候還我的房錢?！睂O北說：“單大哥，你明后天到我企業(yè)去一趟，我會給你個滿意的答復。”單強拿起酒杯蹾著桌子，高聲地說：“我不要什么答復，我要的是錢?！?/p>

許克強抬手向下壓著說：“單大哥，小點聲行不行？”

單強對許克強說：“我跟孫北說話，有你他媽的什么事？”

孫北說：“許克強你別插嘴。”

單強指著孫北說：“你今天給我寫個保證書，保證幾天內把錢還我。”

孫北拿出張名片說：“保證書就不用寫了，這是我的名片，你到我公司，給我打電話?！?/p>

單強拿起名片說：“告訴你孫北，你若再不還錢，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孫北慍怒地說：“單大哥，話不能說絕了?！?/p>

單強轉身要走，見許克強在自己的前面，他用力推了下許克強罵著說：“好狗不擋道，讓開?！?/p>

許克強側了下身，但腳向單強絆去，單強摔倒在地。單強起身，二話不說，跟許克強扭打起來，單強不是許克強的對手，只三拳兩腳，他被打得口鼻出血，沒有了還手之力。

單強往門口奔，在門口與正往里趕的肖毅東撞個滿懷。肖問單間里的人：“怎么回事？”

剛才在吧臺處，送走朋友正在結賬的肖毅東，聽到單間的吵罵聲。警察職業(yè)的敏銳性使他把目光即刻投向了敞開門的單間里，他看到了單強被打，耿直的個性促使他奔了過來。

肖毅東的問話，單間里的三人一時沒有回答，門口的單強也沒出聲。

肖毅東同情地看著單強說：“什么事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孫北瞟了眼肖毅東說：“我說伙計，這沒你的事，你上一邊去?！毙ひ銝|說：“有不平的事，難道別人就不能問嗎？”許克強推了下肖毅東說：“你算干雞毛的管閑事。要不然的話，連你一起打，信吧？”

肖毅東動了氣，但他考慮到自己和對方都喝了酒，不能因自己的言語不慎引起糾葛。他只是對許克強說：“你即使喝酒了，說話也不能這么沖呀?！?/p>

不承想，許克強果真當胸給肖毅東一拳。肖毅東沒有還手，掏出手機要打“110”。

孫北以為肖毅東要找人幫忙，就過來搶奪肖毅東的手機說：“怎么，看你自己一個人力量不夠，想找人哪？”

肖毅東護手機的過程中，右肘猛一抬，擊在孫北的面頰上，孫北的鼻子出了血。

許克強見孫北吃了虧，就又向肖毅東沖來……

飯店的服務員撥打了110……

肖毅東是南江分局鐵北派出所所長，南江分局局長任東齊是孫北權錢交易的哥們。孫北惡人先告狀，說肖毅東在酒店酒后滋事。任東齊偏袒孫北，肖毅東被免去所長職務調到刑警大隊當偵查員。

2

孫北去公司的途中，路過林海橡膠廠原址時，他讓許克強把車停了下來。

孫北下車，來到了工廠大門口，他見廠房已夷為平地，多臺挖掘機轟鳴著，往一輛輛大貨車上裝載殘土碎磚，一片忙碌的景象。

孫北剛得知，林海橡膠廠因資不抵債破產(chǎn)，這個企業(yè)破產(chǎn)后成立了“圣業(yè)經(jīng)貿有限責任公司”，這是個留守公司。這個公司的任務，就是把原廠址拆遷蓋綜合商住區(qū)出售，解決破產(chǎn)企業(yè)職工養(yǎng)老等遺留問題。不過圣業(yè)公司的集資并不多，市政府讓他們半年內招商引資5000萬，若招商引資不到位，這個項目就難以繼續(xù)下去。

孫北看著眼前的情景想象著，這塊地段是中央大街唯一有待開發(fā)的黃金地段，它的升值潛力是巨大的。我若以招商引資的名義跟圣業(yè)公司合作成功的話，要把這個地段的工程建成林安市的地標性建筑，這樣不但使我的企業(yè)提高聲望，這個地段的工程所取得的利潤，也會使我的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徹底擺脫困境。

孫北靠賭博討債起家成立的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因資金短缺，開發(fā)的規(guī)模較小。

到了公司，孫北讓許克強把辦公室主任陳淼叫來。

陳淼走進孫北的辦公室。孫北說，原林海橡膠廠的位置，已改為商品房開發(fā)用地，現(xiàn)已動工，這事你應當早跟我說。陳淼解釋，那個地段的開發(fā)，是林海橡膠廠的托管公司圣業(yè)公司干的。再則我們公司的資金現(xiàn)在是很緊張的，難以再實施新的開發(fā)。

“資金我會想辦法?！睂O北說，“而圣業(yè)的資金是有限的，市政府讓他們在半年內，招商引資5000萬，否則開發(fā)就難以繼續(xù)下去。市領導給圣業(yè)不少優(yōu)惠政策，如果我們跟圣業(yè)合作的話，就會大賺一筆。你先探探圣業(yè)方面的口風?！?/p>

陳淼說：“孫總，我知道該怎么做。”

陳淼與圣業(yè)公司副經(jīng)理高明義是大學同學，他給高明義打了電話，約高明義吃飯。

陳淼定的是燕鮑翅酒店，這家酒店是林安市一流的酒店。陳淼下班拎著五糧液酒走進酒店的單間時，高明義已在單間候著他了。陳淼叫來服務員，點了四道較貴的菜。

高明義問：“你發(fā)財了？找我吃這樣的大餐。”陳淼掏出中華煙，自己叼在嘴里一支，遞給高明義一支，他拿打火機把兩支煙點燃說：“發(fā)啥財？挺長時間沒見你了，就想找你吃點好的?！备呙髁x說：“還是你行啊，我若想請你吃飯的話，頂多吃個大排檔?！标愴嫡f：“即使你請我吃大排檔，我也是滿心歡喜的。好哥們不在乎吃什么，在乎那種在一起的感覺?！?/p>

兩人說著，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

兩人邊喝邊聊。陳淼問：“你現(xiàn)在怎么樣？”高明義把筷子放到餐盤上說：“別提了，企業(yè)破產(chǎn)了，現(xiàn)在成為留守的一員，還能怎么樣？”陳淼說：“你在單位不是副經(jīng)理嗎？待遇還可以吧？”高明義苦笑著說：“待遇是每月三千元錢工資?！标愴禎M臉詫異地說：“太低了，跟飯店的服務員工資差不多?！彼謫枺骸澳銈児S破產(chǎn)后，不在原有的地皮上搞開發(fā)嗎？”

高明義說：“是在搞開發(fā)，不過開發(fā)成什么樣，現(xiàn)在還不明朗；為了解決拖欠職工養(yǎng)老保險金等遺留問題，市里雖給了些優(yōu)惠的政策，可我們是要經(jīng)驗沒經(jīng)驗，資金也不充足，怕的是好事也做不好。”

“你們還沒有找好合作伙伴嗎？”

高明義看著陳淼：“你們公司有跟我們合作的意向嗎？”

陳淼點了下頭。

高明義沉默了下，沒有接著話題再嘮下去，而是端起酒杯說：“來，喝酒?！?/p>

兩人喝完酒，陳淼要領高明義洗桑拿去。高明義說兒子考上大學明天就走了，得回家陪陪兒子。陳淼打了個出租車說：“那我送你回家?！背鲎廛嚨搅烁呙髁x家的樓前，高明義把陳淼讓到了家里。

高明義家是一室的房子，兒子只好住客廳。高明義的妻子王芳，指著兒子的單人床對陳淼說：“我家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你坐床上吧?！标愴狄姼呙髁x的兒子高強在床上收拾著書本，就說：“我站著就可以?！备邚妼﹃愴荡蛘泻粽f：“叔叔好?！标愴得邚姷念^說：“孩子，考哪了？”高強說：“哈爾濱理工大學?！?/p>

“不錯，好好念?！标愴淡h(huán)視著屋子，轉了個話題說，“你家的地方小了些?！?/p>

高明義說：“房價愈來愈高，兒子又要上大學，我這輩子恐怕就得住這房子了?！?/p>

“那不一定?！标愴嫡f，“等我們公司有適當?shù)姆孔樱医o你掂量一套。”

王芳眼睛一亮：“那感情好?！?/p>

陳淼在高明義家覺得憋悶，沒嘮幾句磕就告辭要走。高明義送陳淼到門外，陳淼從拎包里拿出一個信封說：“老同學，孩子念大學，這是我的一點心意?！?/p>

高明義看出陳淼的信封是早有準備的，就一語雙關地說：“你這可不是簡單的人情了?！?/p>

陳淼拉過高明義的手，把信封放在他手上，含蓄地說：“你不是困難嗎？日后有可能的話，我還可以給你解決大困難?！?/p>

高明義握緊了信封，說出了在酒桌上沒有說出的話：“你說你們公司有跟我們合作的意向，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圣業(yè)的經(jīng)理勞其山準備跟新陽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合作，不過還沒有具體運作?！?/p>

新陽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是林安市叫得響的企業(yè)，無論是資金、資質和信譽，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都無法與之相比。陳淼說：“從你的角度，能不能阻止你們圣業(yè)和新陽的合作？”

“具體的事情是我運作的，我看看再說?！?/p>

“你若能把龍興和圣業(yè)的合作運作成了，你放心，不會虧待你的?！?/p>

高明義思慮了下說：“我爭取吧?！?/p>

3

過了一個月，孫北問陳淼：“圣業(yè)方面沒信兒？”陳淼搖搖頭：“沒信兒?！睂O北問：“你那個同學高明義在圣業(yè)說話好使嗎？”陳淼說：“圣業(yè)就兩個經(jīng)理，高明義雖是副手，可具體的事都是他運作……他家生活挺困難，一家三口只住一室的房子。”孫北說：“在高明義身上，我們可以下點賭注，你可以在公司備用的房子當中選個適當?shù)淖屗茸≈！?/p>

中午，陳淼約高明義在一家韓式餐館吃飯。高明義跟陳淼說：“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标愴嫡f：“你說，什么不好的消息？”高明義先說了句，我是盡力了。他接著說：“在我亮出并堅持抬高籌碼的苛刻要求下，新陽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已準備放棄與我們的合作。不過在我跟勞其山談起你們的公司時，勞其山對和你們公司合作的意向一口否決。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對林安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基本都做過了解。他對你們的公司不但是難以接受，甚至很反感，他說你們公司的信譽不好?！?/p>

陳淼思慮著說：“勞其山這人，我們能做做他工作嗎？”

高明義搖下頭：“你不了解勞其山，這人對林海橡膠廠有難以割舍的情結，他的太爺在解放前創(chuàng)辦的這家工廠，廠名就叫圣業(yè)股份公司。他為了延續(xù)祖業(yè)圣業(yè)的名號，便把工廠的托管公司取名為圣業(yè)公司，還找上海同濟大學的專家，花大價錢把工廠的原廠址日后所立起的建筑設計為圣業(yè)廣場。所以說，他只想把圣業(yè)廣場干好，在干的過程中，容不得虛假和瑕疵?！?/p>

“那么，你們與新陽斷了后，他作何打算？”

“接著尋找合作伙伴?！?/p>

“難道我們龍興就沒戲了嗎？”陳淼很是不甘。

高明義手里把弄著酒杯，沉默了片刻說：“我有個辦法?！?/p>

陳淼眼睛一亮：“什么辦法？”

高明義顯然已完全傾向于龍興公司，他不顧忌日后陷入不義角色：“你們以招商引資的名義掛靠一家企業(yè)，實則具體運作還是你們。先把勞其山蒙在鼓里，待你們接手項目后，你們走到前臺再怎么做，勞其山也就沒辦法了?！?/p>

陳淼沒有接著高明義的話題嘮下去，他起身說：“我出去方便下?！?/p>

陳淼出了單間，給孫北打電話，把高明義的意思跟孫北做了匯報。當孫北聽到以招商引資的名義掛靠一家企業(yè)時，他當即想到了自己的姑舅表兄，當初帶他走到房地產(chǎn)開發(fā)道上的表哥，香港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董事長何凱瑞。他對陳淼說，咱們就按高明義說的辦法運作。

陳淼返回餐桌前說：“明義，你說的辦法很好，那就按照這樣去做?！?/p>

兩人從餐館出來，陳淼開著本田車駛入了江邊的望江園小區(qū)，他說讓高明義看看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開發(fā)的項目。他領高明義到了靠江邊的一棟三樓的一套房內說，明義，你看看這房子怎么樣？

這是一套三室的住房，高明義挨屋走走，見都已裝修，只是看不到有人住的跡象。高明義站在涼臺處，望著開闊的江面說：“從地理位置和房屋的布局看，這房子相當不錯。怎么，這是你新買的房子嗎？”

陳淼掂掂手里的鑰匙，遞給高明義說：“這房子是給你住的?！?/p>

高明義目瞪口呆地看著陳淼，他像躲燙手的山芋似的，腳步往后撤了撤。

陳淼把高明義的右手抓住，把鑰匙拍在他的手里說：“這房子真是給你住的。你為我們公司做事，應當給你酬勞。”

高明義將信將疑：“你不是說幫我買套合適的房子嗎？這房子不用我掏錢嗎？”

“這房子不用你掏一分錢，不過有一點……”陳淼拍拍高明義的肩膀說，“在我們公司沒有與圣業(yè)合作前，這房子你可以住，但還不是完全屬于你的；在我們公司與圣業(yè)合作后，我才能給你辦房產(chǎn)手續(xù)?！?/p>

對于經(jīng)濟拮據(jù)大半生的高明義來講，龍興開出的價碼太具誘惑力了，他握緊手中的鑰匙說：“這房子我住定了?！?/p>

4

孫北為了拿下圣業(yè)廣場的項目，和陳淼去了趟香港。孫北除跟何凱瑞重點談了圣業(yè)的項目外，還告訴何凱瑞，林安是不發(fā)達地區(qū)，房地產(chǎn)蘊含著巨大的商機，林安欲以房地產(chǎn)業(yè)為發(fā)展契機，帶動其他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孫北說動了何凱瑞，何凱瑞決定到林安來考察。

何凱瑞來到了林安，在孫北的陪同下雖走馬觀花般地目睹和了解了些林安房地產(chǎn)開發(fā)的現(xiàn)狀，但他認定林安市的房地產(chǎn)市場是有很大商機的，他讓總部的相關人員也到達了林安，研究投資林安房地產(chǎn)開發(fā)的意向。

何凱瑞的林安之行受到了高規(guī)格的待遇，市委書記葛明接見了他，鼓勵和歡迎他來林安投資房地產(chǎn)業(yè)。林安市的媒體為此進行了報道，并炒作說香港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將有多個項目落戶林安。

勞其山在辦公室看著《林安日報》對何凱瑞的相關報道，心情極其復雜和矛盾。前段時間，建設局的領導給他引見了香港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人，凱瑞的人說對圣業(yè)的項目感興趣。勞其山對凱瑞并無反感，可他聽說凱瑞與龍興有些關系，因龍興是孫北的公司，他對孫北實在是不敢恭維，所以當時他回答凱瑞的話是“考慮考慮”。

離市政府讓圣業(yè)在半年內招商引資5000萬的時間還剩不到一個月，勞其山知道，已沒有其他的辦法，自己必須盡早作出招商引資的舉動來。關于跟誰合作圣業(yè)廣場的項目，自己還得跟高明義商議。他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高明義。

高明義身上帶著灰土走進了辦公室。

勞其山說：“你這是從工地回來？”

高明義坐在沙發(fā)上說：“到工地看了看施工進度?！?/p>

“進度怎么樣？”

“進度還可以，不過施工方催要資金?！?/p>

“我正是因為資金的事找你過來，招商引資咱們得作出決定來了。”

“你不是說建設局給咱們引見過香港的凱瑞公司嗎？我想凱瑞應當是咱們招商引資的首選?！备呙髁x說出了醞釀好的話。

“我聽說凱瑞和龍興有關系，龍興的老總孫北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我都知道，我有顧慮啊?！眲谄渖讲粺o憂慮地說。

高明義開導說：“凱瑞和龍興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可即使有關系的話，咱跟凱瑞合作，又不跟龍興合作，你擔憂什么？主要的是凱瑞的資質和資信是沒有問題的，你應當放心。”

勞其山沉默了會兒，轉了個話題問：“你說咱們如果超過了政府規(guī)定的期限沒有招商引資過來，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或許……”高明義想了下，帶有忽悠成分地說，“或許會剝奪咱們的開發(fā)權，由政府部門指定開發(fā)商對圣業(yè)廣場進行建設。建設局的領導在你我的面前，不是已經(jīng)透露過這層意思嗎？”

勞其山雖想不起建設局的哪個領導說過這樣的話，但高明義所說卻著實給了他一棒。他頹喪地坐回椅子上，默想了半天說：“聽天由命吧，那咱們就跟凱瑞合作，你先草擬個協(xié)議，而后咱倆再探討協(xié)議的各項內容?！?/p>

高明義點頭：“那好?！?/p>

“別忘了……”勞其山留一手地說，“在他沒有開發(fā)完項目前，咱們不能把土地使用證和商品房預售許可證給他們，這點你要在協(xié)議上寫清楚。以防他們五證俱全，把咱們徹底拋開。”

“你放心吧，這些我會考慮的?！备呙髁x內心興奮，而外表裝作凝重地說。

5

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更名為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分公司，正當孫北躊躇滿志之際，不承想他公司里的人惹下了大麻煩。

這天上午，孫北接到弟弟的電話，弟弟說父親被車撞成重傷。孫北母親過世得早，父親將他和弟弟拉扯大，已八十歲的父親和弟弟在天津住，不料竟出了車禍。

吃過午飯，孫北到火車站登上了開往天津的列車。

許克強送站回到單位，看辦公室里吵吵嚷嚷的，就進了去。他見郊區(qū)東村磚廠廠長劉福祿因要賬正跟會計韓雙芝理論。

劉福祿嘴里吐著酒氣對韓雙芝說：“你把欠我們磚廠的80萬元錢快給我們，就算先給我們一半也行啊?？爝^年了，我怎么地也得給廠里的工人發(fā)點過年錢吧。”韓雙芝說：“劉廠長，沒有孫總的話，我是不能給你們錢的?！眲⒏５撜f：“前一個星期我來的時候，你們孫總讓我過幾天來，說頭年肯定給我們一部分錢，今天來了你又說這話?，F(xiàn)在孫總不在，要不你給孫總打手機，我跟他說?！表n雙芝推托說：“我不知道孫總的手機號?！?/p>

韓雙芝的話，惹惱了與劉福祿一同來的小馮。他拿著韓雙芝桌上的電話摔了一下說：“干啥？耍無賴呀？不給錢今天我們不走了?！表n雙芝看了眼電話底下破碎的玻璃，氣得站起來指著小馮說：“你……你……給我賠玻璃……”

許克強近前說：“不要吵了，什么事好好說?！眲⒏５撜J識許克強，他對許克強說：“你是給孫總開車的吧，你在這，看樣子你們孫總也在?！痹S克強說：“孫總今天確實沒在公司，他到天津看父親去了?！眲⒏５撜f：“那你給他打電話吧，我跟他說欠我們磚錢的事?！痹S克強說：“行，我可以給他打電話。”他認為，犯不上跟劉福祿他們鬧哄哄地吵，不如給孫北打個電話。至于孫北給不給劉福祿磚款，那是他的事，只要把劉福祿這撥人打發(fā)走就行。

許克強按下電話機的免提鍵，撥著孫北的手記號，誰知撥完了號，里邊卻傳出了語音提示：“你撥的手機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qū)?！?/p>

許克強聳了下肩，對劉福祿說：“你也看到了，孫總手機關機。”劉福祿眨了下眼睛說：“我說伙計，你是不是蒙我們幾個？孫總即使出門也不可能關機或不在服務區(qū)呀?！痹S克強說：“劉廠長，我既然答應你給孫總打電話，說明我想幫你，我沒有跟你撒謊的必要。”

小馮噎了一句許克強：“你說你不撒謊，我看你就是撒謊。像我們劉廠長說的，你們公司的孫總，大白天的會關機嗎？”

許克強的“火”騰的就上來了，他冷著臉，斜了小馮一眼說：“你怎么這么沒有規(guī)矩？我跟你們劉廠長說話，你插什么嘴？”

小馮愣氣地說：“我就是個沒規(guī)矩的人，你還能把我咋的？”

許克強陰沉地笑了一下：“我不能把你怎么樣。”接著他對劉福祿說，“劉廠長，孫總不在，你們在這等也沒用，還是請回吧?！?/p>

劉福祿無奈起身，罵罵咧咧地說：“他媽的，這錢欠兩年了，來了十多趟了，你們再推托能推托哪去，還能推托黃了嗎？”

許克強說：“劉廠長，這話你跟我說不著，哪天來，你跟我們孫總說?！?/p>

劉福祿把腳前的椅子一腳踢倒，指著許克強的鼻子說：“你以為你們孫總是了不起的人物哇，我在你面前說的話，就不敢在他面前說嗎？”

許克強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把臉側向一邊，不再理劉福祿。

劉福祿領著兩個人剛出門，許克強就拿起手機撥打了電話……

劉福祿三人出了大門，上了吉普車。小馮開了會兒車，對劉福祿說：“劉廠長，我見后邊有輛沒牌照的面包車在跟著咱們?！眲⒏５摯蜷_車窗往后看了看，見確有輛面包車緊隨其后，車里坐著一群年輕人，像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劉福祿背脊發(fā)涼地說：“是不是孫北公司的人報復咱們來了？”小馮說：“我看像。”劉福祿掏出了手機……

在一個岔道口，面包車把吉普車逼停了下來。吉普車里的人還沒有所反應，就被面包車里下來的一幫人給拽了下來，接著鐵棒、片刀就落在了劉福祿等人的身上……

閃著警燈的警車呼嘯而來，領頭打人的容波對手下人喊：“警察來了，快撤！”

倒在地上的劉福祿聽到了警笛聲，來了精神，他一把扯住了容波。容波掙了兩下沒掙脫，從身上摸出一把刀，照著劉福祿的胸部就是一刀，劉福祿無力地松開了手。

容波剛要跑，可幾支冰冷的槍口已對準了他……

在天津一家醫(yī)院的病房里，孫北拿毛巾給父親擦完臉和手，弟弟在旁把父親扶起仰在病榻上開始喂早飯。孫北拔下插座上的手機充電器，剛把手機打開，手機便出現(xiàn)許克強三個字響了起來。他按下接聽鍵，許克強在電話里說，孫總，單位出事了……

孫北趕回林安，得知許克強已被警察帶走。

孫北從任東齊那里了解到“12·21”報復傷害案的情況，他讓凱瑞企業(yè)的法律顧問杜律師到看守所接見許克強和容波后，他和杜律師分析案件情況。

杜律師說：“從目前咱們掌握的情況看，事情要大事化小是完全有可能的。第一，要把東村磚廠的債務馬上還上，并做好受害者家屬的安撫工作。第二，對于案件的本身，我想問題不大。許克強被押，公安機關是基于你們的會計韓雙芝一人的證言，她一人說是許克強指使容波教訓的劉福祿等人，而沒有其他人的證言，主要的是沒有許克強和容波的交代，這證據(jù)便就有些牽強……”

孫北聽完杜律師的話說：“杜律師，那咱們就按著你說的話去做。你要辦的就是被害者賠償這塊，在給被害者賠償?shù)耐瑫r，你應該整個協(xié)議什么的，讓他們明了給他們較高賠償?shù)囊馑?，使他們打消上訪告狀的念頭。”

“孫總，這事我會辦妥的?！倍怕蓭煆亩道锾统鲆粋€折疊的紙條說，“對了，接見許克強時，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p>

孫北接過紙條放在辦公桌上，杜律師從沙發(fā)上起身告辭。

孫北把折疊的紙條打開，見上面寫著：

孫總：

我們案子的情況很不好，不好的主要原因是，我們的案子在肖毅東的手里。他在攏我們的情況整我們，你要做工作，不讓他再接觸我們的案子……

許克強

孫北得到過風聲，肖毅東自從因飯店打抱不平跟他發(fā)生沖突派出所所長被免去后，便盯上了他。在他眼里，肖毅東無疑是冤家對頭。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任東齊的手機說：“任局長，晚間沒事吧？”任東齊說：“你嫂子回娘家了，我晚間沒事?！睂O北說：“那晚上五點半慶豐酒店見，咱吃點農家菜。”任東齊爽快答應：“行?！?/p>

晚間，孫北在餐桌上，給任東齊一個裝錢的大信封。

兩天后，肖毅東被調往二道河鄉(xiāng)派出所。

半個月后，許克強被取保候審走出看守所。

6

圣業(yè)公司的老楊走進勞其山的辦公室問：“勞經(jīng)理，會計說凱瑞分公司的工資款現(xiàn)在還沒打來。半年沒開工資了，在工地上幫工的這幫人生活不好維持呀！”勞其山說：“我一個月前去的凱瑞分公司，當時孫北答應得好好的，說馬上就給錢。這小子太不講信用。走，咱倆找孫北去。”

孫北沒在公司，陳淼告訴勞其山，孫總和何董事長可能到工地去了。

勞其山知道，凱瑞在林安有兩個工地，一個是圣業(yè)廣場，另一個是第二中學搬遷后的舊址，凱瑞公司要把第二中學的舊址建成林安市第一家五星級酒店世紀酒店。勞其山推測，孫北和何凱瑞有可能在世紀酒店的施工現(xiàn)場。

勞其山和老楊上了捷達車，勞其山說：“正好何凱瑞也在，咱倆當著何凱瑞的面跟孫北說道說道?！?/p>

老楊說：“何凱瑞不一定過問圣業(yè)廣場的項目，香港凱瑞公司是孫北為了咱們圣業(yè)項目掛靠的公司，實則一切事情都是孫北說了算。”

其實老楊說的事情，勞其山是了解的。他當時是迫不得已跟凱瑞合作的，孫北的公司改為凱瑞分公司，他心里清楚將來得跟孫北打交道，他雖有些擔心孫北是否能完全履行協(xié)議，但他跟凱瑞的合作是建設局引薦的，凱瑞又是大房地產(chǎn)商。迫于招商引資的形勢和難以找出不與其合作的理由，他只能跟凱瑞合作。

“唉！”勞其山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聚精會神開著車。

在世紀酒店的施工現(xiàn)場，兩人見到了何凱瑞和孫北。何凱瑞微笑著向兩人點下頭。

孫北熱情地握著勞其山的手說：“勞經(jīng)理你好?！眲谄渖介_門見山地說：“孫總，我們的工資款怎么還沒到賬？”孫北不愿在何凱瑞面前跟別人糾纏自己理虧的事情，他說，是嗎？我問問。他給單位財會打了電話，當他得知圣業(yè)公司的工資款的確還沒有轉到圣業(yè)的賬號后，他告訴對方馬上去辦。

勞其山和老楊回到公司兩小時后，會計就跟勞其山說：“凱瑞分公司已把工資款轉了過來?！眲谄渖綄蠗钫f：“你回工地告訴大家，讓他們過會兒來領工資?！崩蠗顦奉嶎嵉貏傓D身走，勞其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老楊。老楊轉過了身。勞其山湊到他跟前說：“老楊，孫北我總是放心不下。你應該跟施工方多接觸接觸，這樣如果孫北在建筑上有違規(guī)的方面，咱們好及時知道?！崩蠗铧c頭說：“我明白?！?/p>

勞其山的擔心終于驗證了，半個月后，老楊告訴勞其山一個驚人的消息，孫北改變了施工圖紙，多增加了兩萬平方米的施工面積……

7

林安市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喬高成，把刑警支隊長姚偉叫到了辦公室。

喬高成把姚偉讓座在椅子上說：“我從省廳調到林安工作已兩年，我以為林安的社會治安還是可以的。但現(xiàn)在看來，我有些盲目的樂觀。”他把辦公桌上的一沓材料遞給姚偉說，“這是省公安廳領導批示的材料，你看看?！?/p>

喬高成遞給姚偉的材料，是幾封控告材料。姚偉接過材料，仔細地看了起來。

姚偉看過材料后說：“我知道孫北這個人，材料上有些事，我也聽說過?！?/p>

喬高成問：“材料寫的事，你什么事聽說過？”

“有份材料是倪佰春寫的，倪佰春是林安市建設局規(guī)劃科的科長。兩年前，他到刑警支隊報過案，他說他遭到了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許克強等人的報復，致其重傷害造成腎衰竭?！币フf，“倪佰春說，他得罪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起因是在開發(fā)惠民工程福民小區(qū)過程中，他曾向領導提議，像龍興這樣資信低下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應在招投標過程中排除在外。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沒有得到福民小區(qū)的開發(fā)權，這使孫北懷恨在心，孫北曾打電話威脅過他。倪佰春被打在南江分局轄區(qū)，他曾到南江分局報過案，可南江分局以證據(jù)不足為由，沒有對許克強等人進行調查。于是，他就到市局刑警支隊報案。像這種案子，案發(fā)地在南江分局管內，領導又沒有指派我們受理，所以我們就沒有接受倪佰春的報案?！?/p>

“這些材料上顯示，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總經(jīng)理孫北，與市領導裘東和和咱們內部人任東齊關系密切，你認為是這樣嗎？”

“這……”姚偉躊躇著。

喬高成凝視著姚偉說：“姚偉，你要放下顧慮說實話?！?/p>

姚偉覺得沒什么可隱瞞的，就說：“我想材料上這么說，是有一定依據(jù)的。孫北的公司在南江分局管內，任東齊是南江分局局長，牽扯孫北的案子，他都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沒事。材料上牽扯孫北的案子有非法拆遷和傷害等，雖然孫北有案在身，可他這些年卻沒受到處罰過。再則，裘東和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長，孫北要開拓林安房地產(chǎn)開發(fā)市場，肯定要攀附裘東和的?！?/p>

“看樣子，孫北以民營企業(yè)家為合法的身份，以經(jīng)濟為基礎，籠絡腐蝕了一些領導干部，已經(jīng)形成了一股惡勢力。在我們公安機關的內部，極有可能有他的保護傘?！眴谈叱烧f，“按照省公安廳領導的指示，我們對孫北的違法犯罪及涉及保護傘的問題予以徹查。姚支隊，在你的身邊，有沒有業(yè)務能力強和比較信賴的人？”

姚偉腦海中浮現(xiàn)出警校同學肖毅東，他說：“能找著這樣的人?！?/p>

姚偉打電話，把肖毅東叫到了刑警支隊。

姚偉把喬高成交給他的材料遞給肖毅東說：“這些材料你先看看?！毙ひ銝|看過材料，興奮地問：“這材料上有省廳領導的批示，省廳是讓咱們查證舉報材料上的事情嗎？”姚偉說：“當然，這材料是喬市長交給我的，他要把孫北團伙當作掃黑除惡的重點案件來抓?！?/p>

“孫北我始終想查他?！毙ひ銝|苦笑下說，“可孫北保護傘強硬，我因為查他被調到二道河鄉(xiāng)派出所?！?/p>

“因調查孫北涉及到保護傘的問題，喬市長為此直接領導這個專案?！币フf，“這個專案的名稱叫‘5·20’專案，下步首要的工作是，找?guī)讉€妥當?shù)娜?，把專案組成立起來?！?/p>

“我看南江分局刑警大隊的李盛勇倒可以。他性格雖直一些，但做事踏實，搞案子也有一手?！?/p>

“好，那就把李盛勇借調過來，我們刑警支隊的何朝也可以……”

一個星期后，由姚偉、肖毅東、李盛勇等人組成的“5·20”專案組，悄然地運作了起來。

那個在兩年前被重傷害，上訪指證是孫北指使人所為的林安市建設局規(guī)劃科科長倪佰春，在專案組找他了解情況時，他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已奄奄一息。

專案組了解到，三年前，市政府要對1203片棚戶區(qū)進行改造，建成大型社區(qū)福民小區(qū)。市委書記葛明在建設局的一次會議上說，我們要把好事辦好，為使福民小區(qū)的建設不變味，不走樣，我們一定要找資質、資信好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進行建設。葛書記的話一落，倪佰春說，林安市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良莠不齊，像龍興這樣不斷出現(xiàn)問題、資信很差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應在招投標的過程中排除在外。倪佰春說的話，傳到了孫北的耳朵里，他給倪佰春打電話問哪方面得罪了他。倪佰春說你沒有得罪過我，不過你得罪過百姓。孫北說那我哪天得罪得罪你，你小心點。一天下班，倪佰春遭到一伙人棍棒毆打。倪佰春報案說，許克強領人毆打了他?？赡辖志置窬f，案發(fā)時，有人證明許克強沒在案發(fā)現(xiàn)場。

倪佰春的妻子是個醫(yī)生，她是一個實際的女人。倪佰春的遭遇，在她的眼里，只有傻瓜才會像他那么做。倪佰春兩年多的上訪和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也竭盡了妻子對他的感情，妻子和女兒離開他去了南方。

在專案組找過倪佰春幾天后，他含恨離世。

8

關于凱瑞分公司更改圣業(yè)廣場施工圖紙的事，勞其山經(jīng)過核實得到了驗證。他找過孫北幾回，孫北開導勞其山說，更改圖紙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利潤，到時候圣業(yè)也可以多賺一些。勞其山不同意孫北的做法，可跟孫北沒理論幾句，孫北借故拂袖而去。勞其山為此找到建設局等相關部門解決問題，相關部門雖答應調查后處理此事，可卻不見調查的舉動。

高明義以陪母親去外地看病為由，向勞其山請了長假。勞其山過于相信高明義了，他不但沒有看透高明義的背叛，而且他覺得高明義不在，猶如少了主心骨。

這天勞其山拿著自己整理的材料來到市政府，要向主管城建的副市長裘東和反映情況。裘東和的秘書吳啟鄆接見了他，吳啟鄆說裘東和正在接待客人，接待客人后還有個會，不可能有時間見他。勞其山向吳啟鄆簡單說了來的目的。吳啟鄆還算客氣，讓他留下了電話號碼，說過后跟他聯(lián)系。

在從市政府回來的路上，勞其山來到了圣業(yè)廣場的施工現(xiàn)場，他看到了巨幅的售房廣告和已蓋到25層的高樓。圣業(yè)廣場的原設計是30層的高樓，如果在近期內，孫北更改的設計圖紙不更改過來的話，樓房就會蓋到30層以上，到那時既成事實的項目，是難以改變的。

半個月過去了，勞其山?jīng)]有接到吳啟鄆的電話。他又來到市政府。吳啟鄆說裘東和出差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勞其山訴求無望，這使他憋悶得不得了，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高明義的手機問：“高哥，你回來了嗎？”高明義說：“我剛從外地回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問公司最近怎么樣呢?！眲谄渖秸f：“咱們現(xiàn)在麻煩大了。孫北更改施工圖紙的事沒有解決，他現(xiàn)在又開始賣房了。他大把的收錢，而咱們在工地幫工的員工工資，自上次給了半年后，就再沒給過……”

高明義打斷勞其山的話說：“我說其山，其實什么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咱們手里有土地使用證和商品房預售許可證，孫北再怎么干，他不按照協(xié)議做，他賣出的房子就沒有正式的手續(xù)，到那時，他不答應咱們的條件是不行的。至于他更改圖紙，增加的面積，受益的是雙方的事，你也不要太認真了?！?/p>

“你既然回來了，那你趕快上班吧。什么事咱倆見面再嘮?！?/p>

跟高明義通了電話，勞其山想著高明義說的話，心里似乎想開了些。

不承想，高明義上班后，竟把辭職報告交給了勞其山。

勞其山臉色僵住了，他拍著桌上的辭職報告說：“你這是什么意思？”

已得到孫北的住房，且覺得無顏在圣業(yè)干下去的高明義，說了個充分的理由：“對不起其山，其實我對圣業(yè)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但我沒辦法，孩子念大學需要錢，貸款買的房子還要還貸。你說我該怎么辦？”

勞其山知道已挽留不住高明義，他噓了一口氣說：“那好，我答應你離開公司?！?/p>

9

專案組把下步的工作重點放在了容波身上。肖毅東對姚偉說：“要不把容波從看守所提回單位好好審審？”

姚偉說：“不，我們要讓容波主動把事情說出來。省公安廳或許有辦法，能在容波身上打開缺口?！?/p>

此時，看守所的一個犯罪嫌疑人老溫舉報說：“我在看守所一次斗毆后替容波扛完事，容波急于在我身上得到案子立功，在套我話時也說出了自己的一些事。不過他說的事，大多都是懸懸乎乎，只有一件事或許能靠上邊。他說有個叫羅建國的人與孫北賭博使老千，贏了孫北不少錢，后被孫北識破。許克強曾對容波說，等哪天讓羅建國消失，結果過后羅建國真的消失了……”

容波被押到了提審室，鎖進了審訊椅里。

肖毅東和李盛勇坐在審訊桌后。肖毅東問：“知道這回是什么事找你嗎？”容波搖著頭說：“不知道?！毙ひ銝|說：“我們找你，肯定是案子的事，你就琢磨琢磨自己所做的案子吧。你先把‘12·21’的傷害案，再仔細地跟我們嘮嘮?！比莶@得莫名其妙：“我沒做別的什么案子。至于‘12·21’傷害案，我為此判了10年刑，這起案子已經(jīng)了結了，過幾天我就要被投送監(jiān)獄了?！?/p>

肖毅東說：“容波，你做沒做別的案子，你心里清楚，我們也掌握，并不是你嘴上說沒有就沒有的。至于‘12·21’傷害案，你雖然以傷害罪判了10年刑，可這10年刑，從嚴格意義講是偏低的。如果說從死者的致命傷的部位來看，以及你所持的兇器和當時的現(xiàn)場情形，認定你故意殺人都不為過……”

肖毅東的一番話，直擊容波脆弱的心理底線，他有些發(fā)怔地默不作聲。

坐在審訊桌旁邊椅子上的姚偉說：“容波，你要端正態(tài)度。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姚偉，現(xiàn)在是市局刑警支隊查你的案子。”

肖毅東說：“既然是刑警支隊來提你，可見公安機關對你案子的重視程度。說吧，先談談‘12·21’傷害案的起因?！?/p>

容波說：“案子的起因我已經(jīng)交代過了，就是劉福祿等人氣洶洶地下樓時，我在一樓的大廳看了他一眼，劉福祿罵我，有個小子還要打我。我氣不過，就領人去教訓他們……”

肖毅東打斷容波的話說：“有人證明不是這個起因，是另有人指使你干的?！?/p>

容波說：“不就是我們單位的會計韓雙芝，誤認為我接個電話，就以為是別人指使的；后來韓雙芝不是向辦案單位說明情況了嗎，證明當時的證言不確切?！?/p>

肖毅東說：“我們認為，韓雙芝當時所做的證言是正確的。案件的起因，不僅是韓雙芝可以證實，你曾經(jīng)跟別人說過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難道我還得把相關的證人給你找來嗎？”

容波聽了這話，心中一顫，難道……他想了片刻，腦海中浮現(xiàn)出老溫的那張臉。他認定，問題出在老溫的身上，他為自己對老溫的輕信而懊悔……

經(jīng)過艱難的審訊，容波終于交代了“12·21”傷害致死案件的真實起因。

容波相繼交代了伙同許克強毆打倪佰春等案件外，還檢舉了許克強和田成明有殺害羅建國的嫌疑。

姚偉等人提審完容波后，把容波轉到春寧縣林業(yè)看守所羈押。

10

何凱瑞因急火攻心引發(fā)心臟病住院。一年前，他簽署了一份抵押合同；使用這份抵押合同的通大實業(yè)有限公司日前因巨額債務被債權人告上了法院，法院宣布凍結通大實業(yè)公司的全部財產(chǎn)。法院并意欲凍結包括已具函為其貸款擔保抵押的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部分財產(chǎn)。幸虧法院在凍結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財產(chǎn)前，何凱瑞的秘書趙小姐得知了消息。趙小姐和律師與法庭溝通，在取得債權方銀行同意的情況下，暫不凍結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部分財產(chǎn)，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在法定的時間內，履行其承諾的相關責任。這就意味著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必須向債權方支付4億元人民幣的抵押金額，或以自己的凈資產(chǎn)作出抵償，為通大實業(yè)公司償還債務。

何凱瑞在病房里踱步，內心中滿是沮喪。

“砰砰”，有人敲病房的門。坐在椅子上的趙小姐，起身開了門。

孫北走進來：“大哥，今天感覺怎么樣？”何凱瑞說：“今天感覺好了不少，我想明天辦理出院?！睂O北說：“大哥，我給你帶來個好消息。圣業(yè)廣場主體工程完工后，最近一段時間銷售情況很好，門市房全部售出，僅今天就收了售房款二千萬?！焙蝿P瑞沒有考慮孫北對圣業(yè)公司的不義行為，他臉上有了些喜色：“那好啊，沒想到林安市的民眾對黃金地段的房產(chǎn)，還是有一定購買力的，現(xiàn)在門市房已經(jīng)售罄，明年秋季整體工程竣工后，我看住宅全部售出也沒什么問題?！睂O北試探性地問：“大哥，你那4個億的事，想出解決的辦法了嗎？”何凱瑞說：“唯一的辦法是以我在企業(yè)中的股份和我的財產(chǎn)去償還這筆錢?！?/p>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孫北看了眼趙小姐，欲言又止。

何凱瑞說：“趙小姐不是外人，你不妨直說?！?/p>

趙小姐識趣地說：“我外出買點東西?！北愠隽瞬》?。

“大哥……”孫北躊躇地說，“我給你想個退路怎么樣？”

“退路？”何凱瑞詫異地問，“什么退路？”

孫北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大哥，那4個億的還貸期限不能超過明年年中，圣業(yè)廣場明年也會竣工。我的意思是，在4個億的還貸期限還沒到之前，你還坐在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董事長的位子上時，你我把圣業(yè)廣場和另一處開發(fā)項目的售房款轉移到國外銀行的賬戶上……而后你我在香港和林安消失，我們隱姓埋名在國外置下產(chǎn)業(yè)，就可以榮華富貴地生活到老。”

孫北的話，使何凱瑞大吃一驚，他指著孫北氣憤地說：“你，這就是你給我指出的退路？”

“大哥，你別激動?！睂O北說，“事情已經(jīng)擺在這了，不管你怎樣考慮目前的處境，你不會有更好的辦法來改變現(xiàn)狀。我難道說的不是實話嗎？”

何凱瑞鄙視地看了孫北一眼，沒作聲。

孫北說：“就是你不去國外的話，我也得去。”

何凱瑞不解：“你到國外干什么？”

“大哥，我從公安局的哥們那了解到，警方已成立了專案組正在調查我，我已讓許克強躲了起來?！睂O北面色沉郁地說，“我必須在警方掌握我的情況之前，籌錢離開林安，離開中國?！?/p>

何凱瑞盯著孫北說：“難道你的事情很大嗎？”

孫北抬起右手比畫下自己的脖子說：“按照中國現(xiàn)行的法律，我的事夠掉兩個腦袋的了?！?/p>

何凱瑞驚懼地望著孫北。

孫北露出貪婪的本相說：“你要是跟我走的話，我可以把你們公司先期投入的資金劃撥給你；你要是不走的話，我恐怕就不會拿出那么多錢給你了?！?/p>

如果孫北不把凱瑞公司的先期投入和所得利潤歸還給凱瑞公司的話，何凱瑞將會雪上加霜。

孫北的臉上沒有了以往對何凱瑞的謙恭，而是充滿了孤注一擲的冷漠。這冷漠讓何凱瑞有些膽寒……

11

肖毅東領人抓捕許克強，卻撲了個空?；氐绞泄簿郑フf：“姚支隊，看樣子孫北他們得到了什么風聲，要不許克強也不會消失?！?/p>

“你和李盛勇都是從南江分局抽調出來的，咱們搞的專案，對任東齊來講不是什么秘密。他會把消息透露給孫北。許克強的消失，也就不難理解了?！币?，“容波檢舉的那起殺人案查得怎么樣了？”

肖毅東從兜里掏出工作日記，打開看著說：“容波檢舉許克強和田成明殺害羅建國的案子，經(jīng)我和李盛勇對田成明的調查，田成明不在本市。去年春天，他在哈爾濱一家公司工作期間，因詐騙他人的貨款，被判有期徒刑五年。他現(xiàn)在哈爾濱新建監(jiān)獄服刑?！?/p>

姚偉說：“你領人到哈爾濱去提審田成明……”

下午，肖毅東帶人驅車前往哈爾濱。

在哈爾濱新建監(jiān)獄的一間辦公室里，監(jiān)獄民警把田成明帶了進來……

提審完田成明，肖毅東在室外給姚偉打電話匯報說，我這邊很是順利，田成明交代了隨許克強把羅建國綁架到北山，用刀將羅建國殺害，并將其就地掩埋的犯罪事實。姚偉讓肖毅東在監(jiān)獄辦理相關的交接手續(xù)，將田成明押解回林安。

田成明被押回林安，專案組根據(jù)田成明的交代，在北山的東麓，挖掘出了羅建國的尸體。

12

老楊打電話對勞其山說：“勞經(jīng)理，按咱們與凱瑞分公司簽署的協(xié)議，應屬于咱們集資的房子，凱瑞分公司也給賣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勞其山大驚失色。

“B棟樓有咱們五個門市房，其中有兩個正在裝修，顯然已經(jīng)賣出去了?！?/p>

勞其山到了圣業(yè)廣場，他了解到，所裝修的門市房確實已賣出。勞其山給孫北打手機，孫北的手機不在服務區(qū)。勞其山和老楊到了凱瑞分公司，公司的人說孫北出差了。

勞其山站在凱瑞分公司的門口，心中滿是悲憤，眼中噙著淚水，身體打著顫。老楊看著勞其山的表情，不無開導地說，勞經(jīng)理，什么事情想開些，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勞其山抹著眼中流出的淚水說，到市政府找裘東和去。

在市政府，勞其山和老楊遭到了裘東和的秘書吳啟鄆的阻攔。勞其山哀求著：“吳秘書，我求求你了，今天我必須要見到裘市長?！眳菃⑧i說：“裘市長在里面的會議室正接見上海來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過會兒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p>

“既然裘副市長在里面的會議室，那我就不麻煩你了，我自己直接見他去?！眲谄渖秸f著往會議室走去。

吳啟鄆拉著勞其山的胳膊說：“你這么做絕對不可以的?！?/p>

勞其山甩開吳啟鄆的手。

勞其山用雙手猛地推開了會議室的兩扇門，隨著兩扇門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咣當”聲，會議室愉悅、融洽的交談戛然而止，人們無不把驚異的目光投向了門口。

勞其山一眼看到了在會議室中間沙發(fā)上坐著的裘東和，他踩著柔軟的紅地毯疾步走了過去。

裘東和顯然被嚇著了，他僵直著身子，有些語無倫次：“你，你要干什么？”

“你說我要干什么？”勞其山拍著茶幾高聲說，“我反映的問題你不解決，如今我們圣業(yè)公司徹底地被凱瑞分公司騙了，我們企業(yè)員工日后的生計將難以維續(xù)……”

聽著勞其山的話，裘東和的情緒轉瞬間穩(wěn)定了下來，他打斷勞其山的話，用商量的口吻說：“你不要激動，你反映的問題政府是重視的，過會兒我再單獨跟你談可以嗎？”

勞其山掃視了下周邊說：“我就現(xiàn)在跟你談，當著外地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面跟你談，讓外地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了解下林安市房地產(chǎn)開發(fā)的詳情……”

勞其山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趕到的幾名保安架了出去。兩個小時后，勞其山被轄區(qū)派出所以擾亂公共秩序，處以5天治安拘留。

13

勞其山從治安拘留所出來，跟凱瑞分公司打起了官司。他還要把圣業(yè)公司被騙的真相寫成大字報貼在圣業(yè)廣場，以期引起政府和新聞媒體的重視。

勞其山用激昂、悲壯的心情白紙紅字寫下了如下內容：

圣業(yè)工程內幕

圣業(yè)廣場工程是市委市政府為解決原林海橡膠廠破產(chǎn)遺留問題而開發(fā)的，政府將各項扶植政策批給負責解決遺留問題的圣業(yè)經(jīng)貿有限責任公司開發(fā)建設圣業(yè)廣場，圣業(yè)公司完成了地下兩層工程建設后，因招商引資五千萬沒到位，所以和凱瑞分公司（原龍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合作共建項目。

本著合作協(xié)議，為共同建設好圣業(yè)廣場項目，圣業(yè)公司把享受政府批給的各項優(yōu)惠政策，及房屋、工程設備等，和凱瑞分公司共享。

可凱瑞分公司不按協(xié)議辦事，把圣業(yè)公司拋到一旁，私自擴大建筑面積兩萬平方米。更惡劣的是，凱瑞分公司一方面在證照不全的情況下賣房收錢，坑害購房戶；另一方面將屬于我們的房屋公開出售。

凱瑞分公司非法所為的問題，圣業(yè)公司跟市政府反映過多次，仍沒有妥善解決。圣業(yè)公司不得已向法院起訴凱瑞分公司經(jīng)理孫北。

強烈要求凱瑞分公司歸還我們合法的房產(chǎn)！否則，我們將用鮮血和生命來捍衛(wèi)我們的合法權益。

勞其山和圣業(yè)公司的員工把大字報貼在圣業(yè)廣場建筑臨街顯要的位置，在大字報的周圍很快聚攏了很多人，有幾個人還用手機把大字報拍了下來。勞其山要的就是這種轟動效果。

到了黃昏的時候，來了兩輛城管的面包車，從面包車上下來的十多個城管隊員，向大字報走來。勞其山領大伙忙迎了上去，不承想，城管隊員沒有多余的話，上來就推搡前面的人。

雙方的推搡眼看就要變成廝打，姚偉領著專案組的人出現(xiàn)在雙方面前，他厲聲說：“住手?！背枪荜爢T看到著裝的警察，隨即跟圣業(yè)公司的人拉開了距離。姚偉對城管隊員說：“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姚偉，圣業(yè)公司反映的問題，由我們警方處理。城管隊員撤離。”

姚偉問：“誰叫勞其山？”

勞其山說：“我是?！?/p>

姚偉說：“你跟我們走一趟。”

勞其山理直氣壯地問：“我沒犯法，憑什么跟你們走？”

姚偉近前，壓低聲音說：“沒說你犯法，我們找你了解孫北的違法犯罪情況。”

勞其山聽了姚偉的話，滿是驚喜。

14

任東齊坐在辦公桌后的靠椅上，專注地看著電腦上公安網(wǎng)發(fā)布的關于許克強的通緝令。

任東齊非常清楚，凡是公安部在全國范圍內通緝的犯罪嫌疑人，想要逍遙法外，那是很難的。他驚出一身冷汗，如許克強被抓，那么孫北就危險；孫北若被抓，自己也難脫干系。因孫北等人的作惡，與自己接受大把錢財后的放縱不無關系。他拿起手機給孫北打了電話，約孫北半個小時后，在凱豐茶藝室見。

在凱豐茶藝室里，當任東齊告訴孫北許克強被通緝后，孫北額頭上沁出汗珠問：“通緝令上面怎么寫的？”

“通緝令上面寫得很簡單，只說許克強伙同他人把羅建國殺了，在逃?！?/p>

“許克強是和田成明做的羅建國。那這么說，他們是在田成明的身上打開的缺口?？蓡栴}是他們怎么懷疑到的田成明？”

“既然這樣，別的事你也不用考慮了……”任東齊陰冷地說，“讓許克強消失吧?！?/p>

“讓許克強消失？”孫北驚異地問，“不會是讓他去死吧？”

任東齊面無表情地問：“你說呢？”

“這、這怎么能行？許克強跟我十多年了，對我忠心耿耿……”

“孫北，你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呀。”任東齊說，“警方是在掌握充足證據(jù)的情況下，才對許克強下通緝令的。他一旦被警方抓住，就是嘴再硬，警方也會從他嘴里摳出東西來。你跟警方打過交道，這點你應當了解呀?！?/p>

孫北猶豫地說：“你讓我考慮考慮……”

15

孫北決定要除掉許克強，因身邊沒托底的人可用，只能自己下手。他把許克強安排到一個叫龍飛的度假村隱藏，他謹慎地在一個酒局中用飯店的電話跟許克強聯(lián)系上，又讓別人送自己一段路，半道改打出租車去往龍飛度假村。

孫北不知道，他已處于警方的監(jiān)控中。

孫北打的出租車在龍飛度假村門口一停下，許克強便從門衛(wèi)室里跑了出來，上了出租車。孫北說，找個肅靜的小店，咱倆吃點飯。許克強讓司機直駛。

肖毅東和李盛勇找到龍飛度假村，拿許克強的照片讓保安辨認。保安說，這人深居簡出地在這住了有段日子了，在你們到來半個小時前，有人打出租車把他接走了。

孫北和許克強正在一家狗肉館里喝酒。許克強已經(jīng)喝多了，看對面的孫北已是重影，他顫抖地舉起酒杯說：“孫總，干一杯。”孫北揮下手說：“別干了，你沒少喝，還是喝一口吧?！?/p>

“孫總，我在度假村憋屈死了，想找個小姐玩玩都不隨便。你今天來看我，我高興，干?！闭f著，許克強把一杯白酒倒進了嘴里。

孫北從兜里掏出假身份證和一張銀行卡說：“克強，這是給你準備的，銀行卡的密碼在上面寫著。我已經(jīng)給你訂好了飛往三亞的機票，我送你到機場?！?/p>

孫北結完賬，與許克強走出了狗肉館。這時路人稀少，天色大黑。

孫北攙扶著暈沉沉的許克強向不遠處的鐵道線走去。他知道，前方的鐵道線，是兩條來往頻繁的客運線。他在沒進狗肉館前見到鐵道線時，就已有了把許克強做掉的計劃，那就是把許克強放倒在鐵道線上，讓過往的車輛把許克強軋死，造成許克強畏罪自殺的假象。

孫北把許克強扔在了鐵軌的中間，許克強被摔醒了過來，他摸著冰涼的鐵軌，驚異地看著孫北說：“孫總，你……”沒等許克強說出完整的話，孫北把他摁倒，手捂在了他的嘴上。許克強掙扎著晃了幾下頭，便沒了聲息。孫北以為許克強死了，他把自己給許克強的假身份證和銀行卡翻了出來，而后消失在了夜幕中。

在肖毅東等人搜尋到鐵道線附近時，一趟列車從遠處駛來。李盛勇借著火車的燈光，隱約看到鐵道線上躺著一個人。在列車離許克強僅十余米的距離時，李盛勇把許克強拽出鐵道外……

許克強坐在審訊椅里，很坦然地接過李盛勇遞給他的濕毛巾，雖然他戴著手銬很別扭，但他卻很仔細地擦了擦手和臉。他把濕毛巾遞回李盛勇后，又接過李盛勇手里的盒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似乎沒有什么思想壓力的坦然，出乎肖毅東等人的意料。

其實許克強的這種坦然，是經(jīng)過一夜思慮的結果。在昨晚李盛勇給他反背雙手戴上手銬那一刻，他的醉意猛地醒了大半，他強烈地意識到自己落到了警方的手里，同時他也回想起了孫北謀害自己的過程。他不得不悲哀地認定，孫北謀害自己是殺人滅口。他決定向警方坦白一切。

李盛勇問：“許克強，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吧？”許克強說：“記得，是孫北想害我，是你們救了我?！崩钍⒂抡f：“既然孫北想害你，他為什么害你？我想，你比我們更清楚。面對警方，你應該有個明智的選擇?！痹S克強說：“什么也別說了，既然孫北要對我殺人滅口，那我就沒退路可走了，我愿意跟你們警方合作。不過在合作前，我有些要求你們得答應我?！?/p>

肖毅東問：“你說吧，什么條件？”

許克強琢磨了下說：“第一，我要見我兒子一面，我離婚后，12歲的兒子在我姐姐那。我有可能會走向末路，所以我要看眼兒子。第二，我個人有些財產(chǎn)，我想把我的財產(chǎn)委托給我姐姐保管，將來用在我兒子身上。第三，我除了交代自己的問題外，還要檢舉揭發(fā)其他人的罪行，你們要在案卷中予以體現(xiàn)，等到了法院環(huán)節(jié)，我的罪或許能輕判些?！?/p>

坐在隔壁房間電視監(jiān)控前看審訊的喬高成，對身邊的姚偉說：“你過去告訴肖毅東，按許克強提出的要求辦。”

姚偉應了一聲“是”，出了屋。

任東齊始終關注著專案組的動向，他這天上午到市公安局向喬高成匯報工作。秘書對他說喬市長不在。他問：“領導出門了嗎？”秘書說：“沒出門。好像什么專案有了突破，喬市長上武警支隊看望專案組人員去了?！?/p>

任東齊心里一激靈，他太清楚不過了，肯定是許克強落網(wǎng)了。再則市公安局有辦案區(qū)，若不是出于保密的需要，豈能到武警支隊辦案。他心里恐慌地回到車里，拿出手機想給孫北打電話，但又覺得不妥；他通過微信給孫北發(fā)了個跑步的表情。

孫北接到任東齊發(fā)的微信，換了身保安的服裝，避開警方的監(jiān)控，通過公司的后門跑了。

當肖毅東帶人到凱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分公司抓捕孫北時，見孫北的辦公室大敞四開，里面卻沒人。

肖毅東把人分成幾路搜尋孫北，最終在機場的監(jiān)控錄像上看到了他的身影。孫北持化名聶濤的身份證，已登上了飛往廣州的航班。

五個小時后，化名聶濤的孫北，在廣州機場一下飛機，就被廣州警方捕獲。

16

何凱瑞得知孫北被抓，主動走進公安局協(xié)助警方調查。一個月后，任東齊被市紀檢委帶走調查。

南江公安分局保護傘除查出任東齊外，孫北還交代出受任東齊連帶，平時對他的違法犯罪行為放縱包庇的兩名公安民警。

“5·20”專案初戰(zhàn)告捷，經(jīng)孫北等人的交代和警方查實，孫北為首的黑惡勢力，共犯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殺人罪、合同詐騙罪、妨害公務罪等數(shù)項罪名。涉案嫌疑人11名。

針對孫北黑惡勢力一案所涉及到的副市長裘東和違紀行為，由省紀檢委查處。

圣業(yè)公司的維權經(jīng)法院公正的判決塵埃落定，勞其山領著員工敲鑼打鼓地來到市公安局，向喬高成贈予寫有“掃黑除惡，護企平安”的錦旗，以表內心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