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雨
舊時的濟南質(zhì)樸無華,泉邊浣衣,樹下乘涼,“家家泉水,戶戶垂柳”;
舊時的濟南溫文爾雅,品泉水泡茶,聽曲藝相聲,“海右此亭古,濟南名士多”;
舊時的濟南同樣風韻十足,泛舟湖上,煙波浩渺,“瀟灑似江南”。
時光繾綣,城市的飛速發(fā)展帶來了高樓、地鐵、復興號,也隨潺潺流水帶走了只屬于老一輩人的濟南記憶。唯有在舊照里,才能憶起與我漸行漸遠的兒時的濟南。
春日的濟南怎么能不與柳絮為伴,她似花、似雪,卻總不招人喜歡。滿城的柳絮飄起之時,乘一艘腳踩的帶涼棚的小船,游于大明湖上,碧波蕩漾的大明湖與遠處蒼翠的千佛山遙相輝映,宛若一幅動人的山水畫卷。
夏日里,卷曲的荷葉終于舍得伸開懶腰,挺拔起來。烈日之下,荷花綻放,蜻蜓駐腳。蓮蓬成了最好的敗火清暑利器。如果說明湖之景、曲水亭街邊常來的都是文人墨客,那最接地氣的莫過于夏日傍晚的胡同里,年逾古稀的老人們一人一個小馬扎,一人一把大蒲扇,約定在迎風處的胡同口見面,稱呼“老師兒”互相問好,幾個人嘮嘮家常,聊聊政府對他們的優(yōu)惠政策,爺爺們那只能擋住前胸后背的白色大背心兒和奶奶精致的繡花布鞋,都是道不盡的濟南味兒。
青青石板間涌出的清泉是濟南最清澈、俏皮的臉龐,也是我年幼時的最愛。赤腳在石板上嬉戲,跑過之處,無不濺起片片水花,一人一把水槍,滋來滋去,你追我趕,一不小心摔倒了,摔疼了,疼哭了,爸爸媽媽便會一把抱起,一邊擦淚,一邊責怪,把他領(lǐng)回家,但那街頭巷口的纏綿就能治愈他的眼淚,邊笑邊嚷,“明天還要來”。
秋日里閑逛百花洲,想起老舍戲稱濟南是“自然的情人”,他毫不吝嗇對濟南的溢美之詞,說道:“上帝把夏天的藝術(shù)賜給瑞士,把春天的賜給西湖,秋和冬的全賜給了濟南。”層林盡染的山,清澈透亮的水,萬里無云的晴空,凝固了歲月,也驚艷了時光。
漫長冬日里,現(xiàn)烤現(xiàn)賣的烤地瓜就足以填飽我們空虛的胃,橙紅色的地瓜瓤,甜在嘴里,暖進心里。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二十余年里,我?guī)缀趺恳惶於甲≡谶@里,與那些跳躍在鮮活風景里的濟南人一樣,從未長久離開。同濟南跨過世紀,渡過水災(zāi)、旱災(zāi),也必將陪她在未來變得越來越令人動容。我對濟南的感情只增不減,大概與作出“濟南似江南,山水天下無”的濟南詩人,想必有相同的感受吧。
(圖片選自山東畫報圖片庫? 編輯/張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