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驤 李熠煜
2019年灑紅節(jié)(印度傳統(tǒng)新年,時間是每年春分;節(jié)日期間,人們會互相潑灑各色顏料、載歌載舞)的熱情尚未消退,印度又將迎來另一場“狂歡”——2019年印度大選進入倒計時。
印度選舉委員會3月10日宣布,將于4月11日舉行聯(lián)邦議會人民院即議會下院選舉。屆時,近9億選民將分別前往投票點,選出自己支持的議員。選舉將分為7個階段進行,5月23日宣布選舉結果。在選舉中贏得過半多數(shù)的政黨或政黨聯(lián)盟有權組建內閣,從而產(chǎn)生新一任總理。
印度大選每5年舉行一次,2014年的印度大選耗資50億美元,而本屆大選的花費,有分析機構預計將達到約70億美元,超過美國2016年大選的65億美元,成為世界上最昂貴的選舉。
印度大選為何那么貴?錢都花到了哪里?其中折射了哪些社會問題?
選情膠著
印度大選花費巨大的主要原因是僧多粥少,競爭激烈。2019年參與印度大選的候選人多達8000人,而議會的席位僅有552個。為了獲得選民支持,各政黨和候選人不得不在印度各地舉行集會、發(fā)表巡回演講、奔走拉票,并借助各種媒體手段,對選民進行“地毯式轟炸”。
而且,來自印度人民黨(印人黨)的現(xiàn)任總理納倫德拉·莫迪和國大黨領袖拉胡爾·甘地的民調差距正在縮小,這意味著雙方都要投入更多的資金,擴大宣傳和調查力度,以尋找突破口,從而打敗對方。
2019年的印度選戰(zhàn)中,借助社交媒體拉攏支持者、攻擊對手,變得越來越普遍。3月15日,莫迪更新了自己的推特用戶名,在其名字前加上了“Chowkidar”(印地語:守望者)的稱呼,并宣稱自己是“堅定地為國家服務的守望者”。此舉得到4600萬粉絲的追捧,他們紛紛跟進,加上“守望者”的前綴。
近日,拉胡爾·甘地在推特上宣稱,前卡納塔克邦首席部長耶德拉普向印人黨高級領導人包括總理莫迪、印人黨的黨魁等行賄1800億盧比(約合26億美元)。文中引用了耶德拉普記錄有所謂行賄詳細信息的日記,并稱“印人黨的所有‘守望者都是小偷”。對此,印人黨抨擊國大黨在傳播“謊言”,因為相關文件已被證明是偽造的,印人黨主席阿米特·沙阿更是斥責國大黨是“絕望的偽造者”。
最忙碌的機構
大選中,最忙碌的機構非印度選舉委員會莫屬。該機構的職責瑣碎而繁雜,既需要負責劃分選區(qū)、登記選民、在全國各地建立超過100萬個投票點、引導數(shù)億選民進行投票、統(tǒng)計投票結果等日常工作,還需要派出特別觀察員,對選舉進行全方位監(jiān)督核查,包括檢查候選人是否違反利用宗教和種姓進行宣傳的規(guī)定、是否違規(guī)分發(fā)贈品賄賂選民、各候選人的選舉支出是否超標等。
印度選舉委員會需要審核每位候選人的選舉費用。委員會規(guī)定每名候選人的最高支出限額為70萬盧比,為此,首先要對涉及候選人開支的各種物品、服務定價。小到礦泉水、水果、小吃,大至租用越野車、豪華轎車與飛機等——有媒體披露,本次選舉租用直升機、飛機成為熱潮。由于印度各地的物價水平差距較大,委員會還需派人去各地市場統(tǒng)計核實。
其次,在各候選人舉辦的選舉集會、選民交流活動上,印度選舉委員會都需要派遣特別支出觀察員隨行,監(jiān)督活動上是否有分發(fā)現(xiàn)金、酒水和贈品等賄選行為。在有些地區(qū),在候選人獲得舉辦集會或活動的許可后,該委員會還會增派視頻監(jiān)控團隊,記錄整個過程。
此外,印度選舉委員會還在努力對大選帶來的潮水般的信息進行控制,呼吁候選人披露他們的社交媒體賬戶,規(guī)范政黨社交媒體內容以及各自社交媒體活動的所有支出。此舉一方面是為了遏制社交媒體上的各種虛假信息的傳播,降低競選對社會造成的沖擊,彌合裂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控制競選成本。因為各政黨及候選人花費在媒體宣傳上的經(jīng)費非常大,占選舉成本的四分之一以上。
但是,印度選舉委員會的職責和任務過于繁雜,也帶來了新的問題,即委員會采取的監(jiān)督行為本身也花費巨大。由于忽視了邊際成本遞增問題,從而陷入了成本控制悖論,這也成為印度大選成本不斷快速攀升的原因之一。
大選凸顯舊傷新痕
印度近年的經(jīng)濟成績亮眼,年均增長達到7.3%。這與莫迪政府的大力改革密切相關。但同時,由于選戰(zhàn)膠著,各種所謂調查、研究被大量披露,“莫迪經(jīng)濟學”也被指責存在缺陷,包括農村貧困率上升、青年失業(yè)率攀升、物價飛漲、政策執(zhí)行不力等。
印度的農業(yè)從業(yè)人口超過60%,農業(yè)的興衰與就業(yè)率、物價密切相關。日本《選擇》月刊3月初刊發(fā)的一篇文章指出,印度人民黨在2018年12月舉行的印度地方選舉中落敗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失去了農民的支持。
除了農民,青年人、婦女也是本次大選候選人爭奪的重點對象。過去5年,印度青年的失業(yè)率出現(xiàn)攀升?!队《葧r報》數(shù)據(jù)顯示,農村男性青年(15—29歲)近5年的失業(yè)率從5%升至17.4%;同齡女性的失業(yè)率從4.8%上升到13.6%。
部分女性對物價上漲頗為不滿,對印度政府提出的“無廁所,無新娘”政策的落實情況也有不滿,甚至有人提出“無廁所,無選票”的新口號。對此,拉胡爾·甘地提出,如果上臺,將通過“婦女保留條例草案”擴大婦女權益。
此外,本次大選讓如何保障印度越來越多的農民工和新增選民的選舉權益問題更加凸顯。相關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本屆印度大選中,大約有6000萬男女農民工面臨是否回家投票的艱難選擇。非政府組織阿杰維卡的研究顯示,超過60%的農民工將無法投票。同時,印度每年至少有13萬人年滿18歲,獲得投票資格。5年下來,至少應新增65萬選民,但相關選民登記人數(shù)僅為42.95萬,這意味著有約34%的新增選民無法參與投票。
有分析人士指出,印度大選塵埃落定后,無論誰掌權,都必須著力振興農村,提高農業(yè)收入;推動制造業(yè)、服務業(yè)發(fā)展,創(chuàng)造更多就業(yè)機會;完善福利網(wǎng)絡,改善兩億貧困民眾的生活。
(作者單位為浙江理工大學中印社會政策與法律比較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