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
漫天飛舞的雪花天使般曼舞著撲向大地,世界變得銀裝素裹。在我的記憶中,兒時的冬天特別冷,雪也格外大,有時一下就是一夜。第二天睜開眼睛,窗子上一片潔白,用手捂開一看,家家戶戶的茅草房全蓋在雪里了。
父親起床,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推開房門,緊接著,院子里響起了鐵鍬除雪的聲音。我們幾個孩子披著被子圍在窗前欣賞外面的雪景。母親起床開始做早飯,不一會兒,一股熱氣從廚房飄進(jìn)屋里。母親用火盆端來紅噴噴的木炭火,屋子里頓時暖和起來。母親開始喊我們起床,我們把頭縮進(jìn)被子里誰也不動彈,母親一邊罵著懶蟲一邊掀被子。小弟太小,母親把他的衣服在火盆上烤熱后,再給他穿上。
吃早飯時,父親才除雪回來,棉衣、棉帽上結(jié)了一層霜,眉毛胡子全白了。母親一邊幫他抖落身上的雪,一邊埋怨父親太傻,只顧干活,也不知進(jìn)屋里暖和暖和。
白天,我們幾個孩子逃開大人的監(jiān)管,相約來到雪地上堆雪人、打雪仗,雪地上傳來一陣陣歡笑聲。我們還扛著爬犁到山坡上去放,常常弄得人仰馬翻,盡管被凍的鼻涕直流渾身發(fā)抖,但還是“不下火線”。打陀螺、滾冰、滑冰車是我們冬季常玩的游戲,我們來到小河上,除去冰面上的積雪,玩得如醉如癡流連忘返。
每年一入冬,母親總要把窗縫、門縫用紙糊得嚴(yán)實(shí),屋子的墻壁、天棚用報紙也要重新糊一回。父親把火炕的石板掀開,重新把炕洞掏一遍,走煙就很順暢,這樣,冬天雖冷,屋里總是暖乎乎的。
那時候還沒有電視,一到晚上,點(diǎn)起煤油燈,全家人坐在熱炕頭上,聽父親講故事。父親是民辦教師,平時喜歡看書,《西游記》《水滸傳》《三國演義》等故事他都能講得繪聲繪色,我們聽得入神。有時,父親常常被鄰家請去講故事,鄰家的土炕上、地下的長板凳上坐滿了人。父親一講就是大半夜,幾次“請聽下回分解”都停不下來,屋里飄滿旱煙的煙霧,嗆得人咳嗽不止,但人們還是不愿離去。
要是聽說村里來了放電影的,大人孩子就像過年一樣興奮,早早在大鍋里炒好瓜子、黃豆、玉米豆,準(zhǔn)備看電影時吃。每次放電影都是在村里小學(xué)校的操場上,用木桿子支起銀幕,因?yàn)闆]有電,放電影時是用發(fā)電機(jī)帶動的,一邊看一邊能聽到馬達(dá)的嘟嘟聲。天冷極了,人們站在雪地上不住地跺腳,耳朵像被貓咬一樣癢,可誰也舍不得離開,孩子們一邊看一邊在人群中鉆來鉆去玩耍。記得一次看電影《偵察兵》,由于放映過程中總出故障,電影一直放到夜里12點(diǎn)才結(jié)束,時值臘月,天特別冷,散場時二弟竟不能走路了,他的腿凍麻了,只好由父親背回家去。
冬天留給我太多的童年記憶,飄雪的日子都很美。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