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是樂東縣利國鎮(zhèn)塘豐鄉(xiāng)風車田村,望樓河流經我村,直奔樂羅村,注入茫茫南海。家鄉(xiāng)位于望樓河的東岸,望樓河用她的乳汁養(yǎng)育了兩岸兒女,它是兩岸人民的母親河。
據家譜記載,我的祖先周昌振從抱歲村下坊搬遷到風車田村生活,直到我這一代已經整整是十代了,在這片沃土上一代又一代血脈傳承,生生不息。
老屋記載著我的童年,記載著我的夢幻。從我出生起,就生活在老屋中。老屋在我記憶的深處,充滿著我從小到大的歡聲笑語?!皳u儂咧,搖儂大來拾好樣,儂見好樣儂慢撿,切勿學人歹樣行”……古老的民歌《搖儂歌》伴我在老屋長大。記憶的扉頁是那般透明,我更驚訝的是老屋很美,有一種深沉的古韻之美,散發(fā)著歲月釀成的陳酒般淳淳的香。老屋包容著一個多世紀的創(chuàng)傷,延續(xù)著一個家族不變的精神。
今天,家鄉(xiāng)村子里富有歷史滄桑感的古老屋子舊的舊,塌的塌,它們被推倒砸爛或改造成新屋,古老和現代間雜其中,現在難見到完整的古屋了。
據《崖州志》載:崖州人不尚樓閣,惟取完固而已,崖州瀕臨南海,時有颶風橫掃之虛,故營造房屋,不為高敞,貧者以茅草屐屋,柴為壁,涂以泥,土坯墻草房,常為颶風席卷,富者或一室兩房,棟柱四行,頂以木樑,檀條青鋪筑,中間兩行嵌以薄木板分隔,中為堂屋,兩旁為正房,供屋主人居住,底為臺基,或用灰土成碎磚夯筑而成,或獨立院或磚木瓦房,有三合,四合,六進和多進三分,中為高大正室,左右為低矮耳房,橫屋,耳房橫屋用作廚房或加工谷物的磨房或是給已經長大的子女居住以及儲存糧食,雜物四周配以圍墻,也建門樓,起窺視之義,圈起地界和防盜,庭院一般以青磚鋪地,兼作曬場,它們對面,建一影壁以阻擋煞氣和納財納福,所構木料選用格木,以榫卯結合,承挑重載。
歷史就是這么近,傳統(tǒng)民居是可貴之遺物,其充滿了歷史的痕跡。崖州文化也是中原文化的延續(xù),這些延續(xù)也能反映在古崖州傳統(tǒng)民居格局型制和民俗上。古崖州濕熱多雨,隨著人們遷移并落地生根,其居所又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特色,其中,又加入了很多崖州文化建筑的元素。
我家的古宅,正屋為古崖州傳統(tǒng)民居的主體建筑,俗稱為大屋,主屋,三開間,中為堂屋,堂屋上懸掛著“蘭臺濟美”匾額。這塊匾是時任南洋通商大臣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兩江總督一等威毅伯曾國荃(1824——1890),于光緒十六年(即1890)贈送給我的先祖國學生周廷睿公的,已有一百二十九年的歷史?!疤m臺濟美”這四個字筆力險勁,下筆風雷。堂屋兩側為正房,磚木混合結構,青瓦蓋頂,抬梁式與穿斗式混合結構,硬山頂形式,可稱為一進式四合院。除了臺基,由縱、橫、豎三個方向的立柱,橫梁,木行檀鋪作交錯疊加而成的構建承受荷載,檀條與檀條之間互相承擔,面積按“路”為單位。民間常說:十五路客廳十三路房。有趣的是古代人不講技術講藝術,古崖州傳統(tǒng)民居正背兩端幾乎都可看到鳥翼伸展的檐角,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古代民居建筑裝飾大多用飛禽走獸,不少屋背上的裝飾除了石榴、玉米、南瓜等,再就是一些走投無路的鳥獸。主人把它放在建筑背端,好在風雨中替它們守望,逢兇化吉。異獸在屋背、斗拱和墻面上也常見現。檐口處,用來遮擋櫞頭以避風雨,其上飾以圖案花紋式“福、壽、喜”等文字,隨處可見。除了屋背和檐口,這些建筑裝飾主要運用在門窗、梁架、廊柱、墻面等處,還有各種鳥蟲魚以及草屋云紋,花卉和文字等。也許,探討繪裝色彩一直是先人的努力。過去,人們在木構上的油漆彩畫主要是防止梁木被蛀蟲侵蝕,以致后來形成了富有寓意的各種裝飾圖案。據先人說,過去民居壁畫采用的顏料是一種經用海里貝類動物燒制成的石灰,用米酒和赤糖配制調勻而成,再配以礦物、植物顏料,可百載不剝。
本家古屋共有樓房一間共二層,偏房三間,廚房三間,共計十五間房屋,其中書房一間,現存有古籍書《陳修元醫(yī)書》《醫(yī)宗金鑒》等幾十多冊外科醫(yī)書,可謂“書香世家”。
如今,因為沒人居住打理,當年的雕塑長廊已經斑駁殘垣,花飾殘缺。我的祖先本來就沒有太多奢求,遺憾的是我們這些后人不及時補救。
“修身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币苍S就因為這樣,人們對于這些庭院的建筑方面更加用心,而這些對于如今我們匆忙的現代社會而言,是非常值得深思和學習的。
每次回到古宅,置身其中,幽靜古老的氣氛使我仿佛置身于幾百年前的先輩中,飲一壺香茶,笑談琴棋書畫,享受天倫之樂??!
作者簡介:周啟浩,男,中學英語高級教師,現居住在樂東縣抱由鎮(zhèn)樂東職業(yè)中學大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