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麗
我喜歡做夢的,夢是內(nèi)心的小宇宙和避風(fēng)港。
由于睡眠一直不是太好,我喜歡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書睡去,悠然地進(jìn)入另一個世界。有時書中的情節(jié)綿延至夢境,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組成一個混亂無邏輯的世界。
我選擇安靜的生活后,夢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它與現(xiàn)實連在一起,構(gòu)筑起我的整個世界。我常夢見一些奇特的美景:清澈的流水,水墨般逶迤的遠(yuǎn)山,古老華貴的建筑……那份怡人猶如親歷。清晨醒來,一縷陽光飄忽入窗,那剛做的夢,在枕間還留有香味,清新宛若雛菊。有時夢境的快樂,會綿延至白天。
有時夢中的生活,會籠上無邊的愁云。那長發(fā)卻怎么也扎不好;那山梯好陡啊,險些掉下來,醒來一身冷汗;有時霧好大,耗盡心力也走不出;朋友說好在車站等我,茫茫人海卻怎么也尋不到。夢里的人物和景,遠(yuǎn)不如生活中可靠,有時一個人忽地?fù)Q作另一個人,夢里的人物會分裂和蛻變,像接不上情節(jié)的故事,又層出不窮如一部連續(xù)劇。有時夢里探尋,下一步會是什么?事情的發(fā)展,大多不在預(yù)料之中,使人生出無窮的想象。
夢中生活,有的離奇,已故去的人在說說笑笑;有的讓人迷惑不解,夢見自己會飛,或穿越時光隧道又回到了童年;有時夢是夢了,醒來卻什么也記不起,腦??帐幦缟n茫的原野。
也有一些美好的夢,夢里生活在異域,那是朝思暮想的地方。遇見自己思念的人,穿越千山萬水相聚守,眉山目水心相印,展顏一笑間,悠然醒轉(zhuǎn),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場華麗的夢,心花不由凋零。人生長行寂寥,賞心悅目者少,有的人終其一生,只為等待夢中人的一聲輕喚。
有時生活中遇到棘手的事,或與人有點磨擦,憂心忡忡,夢里會偶遇點化,茅塞頓開,將那隔膜融化在碧水藍(lán)天里。夢里我們在窺視自己的靈魂,幻化成另一種形式的生活,或裁剪現(xiàn)實生活的片斷,是人生額外的一番經(jīng)歷。
對于夢,一天也不間斷地做,一些奇異怪誕的夢,令人無法解釋,吉祥與否,從未做過深究。零零星星的夢痕串聯(lián)起來,穿插進(jìn)生活,或韻味深長,或喜形于色,或淡淡的恐怖,抑或深深地留戀……夢是一個萬花筒,斑斕著生命的另一層面,卻有它獨特的美妙之處。
夢,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做的,夢主要的意義在于愿望的表達(dá),這期間或許是曲折的,間或有許多動人的故事,夢中的情景都像一個難解的斯芬克斯之謎。
不少文學(xué)作品中都有關(guān)于夢的描寫,像唐傳奇《枕中記》里的“黃粱美夢”;唐朝李公佐《南柯太守傳》中淳于棼的“南柯一夢”;曹雪芹以“夢”名篇的《紅樓夢》中的三十二個夢;莎士比亞筆下充滿浪漫色彩的《仲夏夜之夢》;李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通篇述夢,借夢遁世,折射出作者政治上的不得意和對權(quán)貴的不妥協(xié),以美好的夢境與丑惡的現(xiàn)實形成鮮明對比。丹麥著名童話大王安徒生在其《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文中以夢境構(gòu)成全文,順理成章。元代著名劇作家王實甫在其《西廂記》“草橋驚夢”一折中,讓有情人在夢中相會,情節(jié)安排也是非常巧妙的。
古代把夢分為六類,根據(jù)日月星辰以占其吉兇?!吨芏Y·春官·占夢》:“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兇:一曰正夢,二曰噩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清曹寅《廣陵同人多和不寐詩再迭前韻》:“六夢紛紜倦考讎,燈窗自視息休休?!?/p>
畢加索于1932年創(chuàng)作《夢》,畫面中德蕾莎面容安詳,睡得香甜,右半邊臉靜靜地靠在肩上,全臉微微揚起,雙手放在身前,畫面干凈,氣氛溫馨。那時47歲的畢加索與一位長著一頭金發(fā)、體態(tài)豐滿、容貌美麗的17歲少女初次相遇。似乎在某個恍惚間,他突然覺得,可以不用功成名就,看見你就能感覺到幸福了。又一個17年過去了,30歲的德蕾莎美麗依舊,變得更加成熟,更有韻味。畢加索在給她的生日賀卡中說:在這個世界上,與你相遇才是我生命的開始。
夢是人生的一部分,夢中有歡樂,有痛苦,有親情,有離別,有成功,也有失敗,它們是夢的經(jīng)緯。慣于把夢當(dāng)作人生的一部分來描寫的,有兩位大作家,一位叫冰心,一位叫巴金。冰心愛做美夢,巴金愛做噩夢。
其實,現(xiàn)實的匆忙,人內(nèi)心的情感日漸粗疏,夢是夢了,卻來不及細(xì)想,因為想了也沒有任何用處,有時候徒增煩惱。當(dāng)然,也增喜悅,如夢一般。
人在夢的年輪里,尋索舊塵或未來的軌跡。人世原同一夢,又何謂醒與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