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著后晉和于闐國偉大的友誼"/>
“絲路行”國家的“一帶一路”倡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涉及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我們會在新欄目“絲路行”中為讀者帶來沿路國家和地區(qū)最美的人文景色。
敦煌莫高窟以其洞窟之多,造像逼真,壁畫精美聞名于世,并且有些壁畫記錄了當時政治事件,促進各民族團結交融,第98窟就是這樣一個有價值、有意義的石窟。
該窟位于南區(qū)南段一層,建造于公元925年到931年期間,是晚唐五代時期歸義軍節(jié)度使曹議金家族所建造的功德窟,是曹議金為于闐國國王李圣天和曹夫人而修建的,《敦煌遺書》中稱其為“大王窟”,該窟占地面積185平方米,壁畫總面積693.1平方米,現(xiàn)存塑像四身。
古于闐國是西域王國之一,地處塔里木盆地南沿境內有和闐河,南依昆侖山,北臨塔克拉瑪干沙漠,疆域面積相當于今天新疆和田地區(qū)。于闐為唐代安西四鎮(zhèn)之一,古代居民屬于操印歐語系的塞種人,從11世紀開始,人種和語言逐漸回鶻化。于闐以盛產美玉聞名天下,雖然地處偏遠的昆侖山下,卻與中原有著極為緊密的聯(lián)系。商周時期,就有美玉遠涉中原。
公元前二世紀(西漢時代),尉遲氏在此建立了于闐國,李唐王朝與于闐國尉遲氏關系密切,唐太宗陵前石像就有于闐王尉遲伏阇信。唐天寶年間,于闐王尉遲勝來到長安朝拜,唐玄宗嫁宗室之女給他。尉遲勝成為大唐的女婿,因而對唐王朝忠心耿耿,安史之亂時,自告奮勇領兵勤王,平亂之后就留在長安定居,并把王位交給了弟弟尉遲矅。唐自安史之亂后國力日漸衰落,再也無力經營西域,而雄踞青藏高原一帶的吐蕃王朝日漸強盛,乘虛攻占河西、隴右地區(qū),但河西走廊一帶漢文化已經廣泛傳播,農耕文明已很發(fā)達,而且漢人數(shù)量眾多。
張議潮(公元799年—公元872年),漢族,沙州敦煌(今屬甘肅省酒泉市敦煌)人。張氏世為州將,父張謙逸官至工部尚書。大中二年(公元848年),吐蕃統(tǒng)治集團內部連年發(fā)生亂事,張議潮率領沙州(今甘肅敦煌)人民起義,對吐蕃貴族的奴役進行有力的反抗,驅逐了河西地區(qū)的吐蕃守將,使瓜、沙等十一州又重新回歸唐朝,唐朝政府冊封張議潮為歸義軍節(jié)度使。后來張議潮被朝廷召回長安,由張議潮的侄子張淮深繼任,這一次唐王朝沒有冊封張淮深為節(jié)度使,由此埋下了歸義軍衰敗的隱患。
張議潮在世時,雖說遠在京城長安,但其威望極高,可以處理好歸義軍內部事務,但當他去世后,歸義軍內部就發(fā)生了內訌,大大削弱了歸義軍的實力。公元914年,張氏歸義軍就此落幕。以歸義軍節(jié)度使索勛婿,系張議潮外孫婿,沙州人曹議金(?—935)于后梁乾化四年(公元914)后執(zhí)政沙州、瓜州,曹議金有勇有謀,他把長女嫁給甘州回鶻可汗,次女嫁給于闐王李圣天(漢譯為:散跋婆VisaSambhava),使自己一下子得到兩個王國的鼎力支持。
五代十國時期的中原、河西走廊割據(jù)政權如同走馬燈似的頻繁更換,但西域一些政權仍然與漢地保持聯(lián)系。到了后晉時期,當時的西域于闐政權已經統(tǒng)一了南疆大部分地區(qū),此時的于闐國王李圣天(原名尉遲娑縛婆),由于仰慕大唐文明,自稱是唐朝宗室之后,遂改名為李圣天,他是一位很有作為的國王,在位時間很長,仿漢地禮制,行中原制度,于闐國在他治理下國勢蒸蒸日上。
莫高窟第98窟
公元938年,于闐國王李圣天遣使馬繼榮出使后晉,李圣天與后晉取得聯(lián)系,后晉派高居晦出使于闐,冊封于闐國王,經過兩年跋涉到達于闐,高居晦一行在于闐國前后整整七年,于公元944年回國。并將沿途諸國山川、道里、政治、民俗所見所聞著為紀行,為《新五代史》所錄,根據(jù)紀行所言,他從靈州(今寧夏靈武西南)地區(qū)度過黃河,向西越過騰格里沙漠,渡白亭河(即今西洋河)到達涼州,沿河西出天門關(今嘉峪關一帶)到瓜州,出陽關沿西域南道到達于闐國。
高居晦記載于闐國王李圣天:圣天衣冠如中國,其殿皆東向,曰“金冊殿”,還有名為“七鳳樓”的樓閣。當時后晉是“同慶二十九年”,于闐國年號也用內地的稱呼,其官員也用內地職稱,如司馬、都督等。高居晦到于闐時,代表中原后晉政權冊封于闐李圣天為大寶于闐國王。完全出乎意料,在遙遠的塔克拉瑪干沙漠以南,昆侖山腳下,高居晦看到一個完全依照中原制度行使政權的漢化國家,甚至還使用中國式年號,而且李圣天本人也通曉漢語,尊崇佛法,居處以紫衣僧五十人侍坐,國中兼有摩尼。
莫高窟第98窟-于闐國王李圣天供養(yǎng)人像(李其瓊臨?。?/p>
莫高窟第98窟-于闐皇后曹氏供養(yǎng)人像(李其瓊臨摹)
敦煌莫高窟第98窟由甬道和主室兩部分組成,形制基本上沿襲晚唐的須彌佛壇、四壁連屏的覆斗形殿堂窟格式。主室中央設背屏式中心佛壇,四壁繪《報恩經變》《牢度叉斗圣變》《思益經變》《維摩詰經變》等十一鋪經變畫。窟內四披繪制了約700身千佛,每身千佛都有對應的榜題??唔斍Х鹈鲎远鼗捅尽斗鹫f賢劫千佛名經》。甬道南北壁和主室四壁下方繪有200余身供養(yǎng)人像,是莫高窟中供養(yǎng)人像最多的,繪有幾乎與人等高的《于闐國王李圣天供養(yǎng)像》和《于闐國王后供養(yǎng)像》。
東側壁畫繪有于闐國王像,正如高居晦紀行所言:壁畫中于闐王的確是頭戴冕旒,身著黃龍袍,高鼻闊耳,星眉劍目;儀表堂堂,氣宇軒昂。完全是漢族帝王的服飾,與漢家天子無從分別,于闐國王李圣天這身供養(yǎng)人畫像是在莫高窟發(fā)現(xiàn)最大的君王肖像。于闐王后曹氏,頭戴鳳冠,頂戴碧玉珠,身穿紫褐色大袖裙襦、肩披輕紗,足踩氈毯,手捧熏爐。身后侍從抱箭囊、弓袋、捧酒壺供物等,裝飾物多綠寶石,是于闐產玉多寶玉之特點。壁上題記為“大朝大寶于闐國大圣大明天子”,“大朝”指的是后晉。國王與王后的衣服或許正是來自中原地區(qū),或許是于闐國王依據(jù)漢族樣式命人制作的。說明當時中原服飾、禮儀文化早已影響到了西域,西域的貴族也以穿漢服為榮。
莫高窟因佛教而興起,是公元4世紀到10世紀佛教徒情感世界的神化表達,第98窟對了解后晉與西域諸國,特別是于闐國的政治關系有著特殊的價值,為研究于闐國的歷史地理、風土人情提供了佐證,對研究五代時期絲路情況,起到了實物證據(jù)的作用。(摘自“絲路遺產”公眾號)(編輯/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