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小青

臨習要點解讀（二）

帖中很多字的結(jié)構(gòu)，也表現(xiàn)出這種對立的統(tǒng)一，如欹與正、開與合、輕與重、疏與密等等，在不衫不履中又顯莊重沉著。王羲之筆下，天機萌發(fā)，神姿高朗。具體到筆法上，除前文所述草法楷化的關(guān)系外，在一些具體方面也開后世新風：比如“點”的應(yīng)用，被以后的黃庭堅、祝允明等書家吸收并發(fā)展為草書中特殊的“點”法構(gòu)圖。

《十七帖》作為章草和今草過渡、結(jié)合的作品，充分表現(xiàn)出古質(zhì)今妍的對立統(tǒng)一。似拙而峻，似樸反俏。作為章草之“古”的一面，它首先表現(xiàn)出的是草法“簡約”，筆簡意深；其次是“古拙”的意趣；再次是側(cè)鋒用筆，雋拔果敢，剛烈處如昆刀斷玉。若從今草之“今”的角度看，以上這些又表現(xiàn)出對立的完整性，如簡約之外的纏綿，擺動牽連，神情相屬；古拙背后的流媚，游絲裊空，對應(yīng)成趣。既有元氣狼藉、布衣荊釵之樸厚，又有一氣呵成、如火箸畫灰之歡躍。輕擲牽絲，繾綣可愛，婉婉曖曖，駱驛遷延，串聯(lián)出全篇的完美統(tǒng)一。

《郗司馬帖》

【釋文】 十七日，先書，郗司馬未去。即日，得足下書為慰。先書以具示，復(fù)數(shù)字。

第一行：“十七”二字，重筆撐開，真如折釵股?！拔慈ァ倍钟州p舒逸毫。一行之內(nèi)，首尾形成粗壯與飄逸之對比。

第二行：大大小小，自然隨勢，意態(tài)溫文，氣韻通順。

《逸民帖》

【釋文】 吾前東，粗足作佳觀。吾為逸民之懷久矣，足下何以方復(fù)及此，似夢中語耶！無緣言面為嘆，書何能悉。

第一行：“東、粗、足”三字，收筆似重，卻又挑鋒而起，章草意味頗濃。

第二行：“逸”字末筆收束和“民”字豎提相承，遙相呼應(yīng)，草書中這種“暗送秋波”的呼應(yīng)比“手拉手”的難度更大?！皯选弊钟疑蠐P出，好像一頂夸張的帽飾?！熬谩弊帜┕P捺畫，如古木磊，用筆上先鋪后攏，盡顯一波三折之美。

第三行：“復(fù)”字末筆極力下壓，以和左邊拄倚平衡?！爸小弊侄特Q，“耶”字長豎，全行至此氣勢一抒。

第四行：“言面”一帶而下，使“面”字的方框不顯突兀?！皣@”字突出上對點，極力撐開，與右邊草寫的“欠”字形成收放疏密的對比。

草書，其實最關(guān)鍵還是“氣”。“氣”順暢與否，決定著全篇的成敗?！妒咛分?，行吟坐詠，深得動靜之趣。細審其布局，或者傾身相接，兜住下注之氣；或者顧盼之間，險絕在理；或者收束開放，拄倚平衡；或者悠悠忽忽，倏然而遠；或者探出煞尾，霸氣十足；或者靈巧一搭；或者斫拂揮灑……

無論怎樣的組合安排，都得到了氣勢抒張的效果。此外，筆者認為《十七帖》更顯高明的地方還在于氣脈隔行不斷。由此，我們也可以體會古人用心常在無筆墨處的道理。

《十七帖》本是王羲之的一組手札，探問抒情，意不在書，并非我們今天嚴格意義上的書法創(chuàng)作。所以，怎樣從小尺幅中透展出大氣象，得到運筆和布局的規(guī)律，并運用到我們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也是臨習此帖要著重思考的問題。

看《十七帖》，可以感覺其拂拂靈氣撲面而來，真是處處通情，處處醒透，蕭散閑逸，高情不盡。臨習者多加玩味，自有參悟。本次課程取吳寬本，并試逐帖解析臨摹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