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晰
郭大小姐為救病人,勇闖虎穴,誰知道沒查明真相,還被吃了無數(shù)次豆腐,這個不著調的庸醫(yī)明明極其討厭,可她反把心丟……庸醫(yī):大小姐,老夫一雙圣手,專治相思!
1.踢館
和平醫(yī)館的門口站滿了病患。一面等著大夫叫自己,一面說著城內的掌故。
說來說去還是蔣大帥的英雄事跡。
“……所以說,通州城要不是有大帥一舉平了叛亂,這會兒……”張大叔橫著手掌往脖子上一抹,“大家都沒活路!”
這一點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有人心有余悸地說:“幸好五年前有曹家三少爺?shù)氖ナ肿尨髱浧鹚阑厣?,所以他也算是我們半個恩人啊!”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哼!庸醫(yī)害人!”
顧十三笑容微凝,循聲望去,便見到一名皮膚白皙,身形單薄的美少年正怒氣沖沖地盯著他,漂亮的眉眼沾染著幾分怒意。
顧十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低醇的聲音緩緩問道:“踢館子?”
郭悅指著身邊的老婆婆怒道:“曹三少的醫(yī)院明明就在義診,你還把他們騙到這里來!花錢不說,還耽誤了病情?!?/p>
老婆婆急得語無倫次,連忙朝顧十三解釋:“顧大夫,您別聽她胡說,這小伙子非說我得了風寒,要我脫了衣服散熱,大夫您說,這哪能行呢,這么冷的天,不得凍壞了!”
郭悅就把周婆婆拉到了一邊,警惕地提醒道:“老奶奶,這叫物理降溫。”
顧十三也不惱,開口道:“小妹妹……”
“我是男的!”郭悅打斷他的話,下意識地縮了縮胸,口中卻馬上糾正。
男的?顧十三的眉毛微微一揚,反而笑意幽深道:“嗯,小兄弟,你說得也沒錯??墒沁@也要根據(jù)病人的情況區(qū)別對待,你讓她在大冷天的脫棉襖,這也是治標不治本?”
郭悅一愣:“可是……”
郭悅的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似乎想要開口辯駁,心里卻微微有些沒底氣。
顧十三卻已經轉過身去,隨手抓了一個藥包丟給了周婆婆:“熬了喝,今晚差不多就好了。”
“好的,謝謝顧大夫?!敝芷牌艠泛呛堑啬眠^藥包就要離開。
郭悅連忙驚訝地拉住她,倔強地說:“西醫(yī)真的見效更快啊!”
周婆婆嘆息:“別的我不知道,西醫(yī)貴倒是真的!”
郭悅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怒氣沖沖地離開。
2.醫(yī)生眼里無男女
郭悅又一次出現(xiàn)在顧十三的醫(yī)館是在三天后,這一次她不吵也不鬧,就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顧十三在那邊診治病人。
將最后一名病人送走,顧十三這才轉頭看向她,眉梢微挑:“喲,小兄弟又是來踢館的?”
郭悅臉微微一紅,一本正經道:“老婆婆的病真的好了……我是學西醫(yī)的,覺得如果中西醫(yī)結合,這樣能救治更多的病人!所以前來拜師?!?/p>
顧十三眸中閃過一抹笑意,他往前一步靠近她道:“你想學也可以,不過要從入門開始?!?/p>
聞言,她心中一喜,立刻點頭說道:“我一定好好學習!”
顧十三哦了一聲,丟下一句“跟我來”,便轉身往內堂走去,剛剛進入,兩張人體結構圖便映入眼前。她小臉一紅,十分尷尬:“這圖太有傷風化了!”
“醫(yī)生眼里無男女?!鳖櫴壑型钢唤z戲謔,而后說道,“脫衣服?!?/p>
她大吃一驚,飛快地抱住胸口罵道:“流氓,你想干什么!”
顧十三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現(xiàn)在教你呀,中醫(yī)生病不一定得吃藥,譬如,穴位。通過針灸、推拿、點按、艾灸等方法,刺激相應的位置,就能治療相應的疾病。認識穴位學不學?”
顧十三看著她猶豫的樣子,笑嘻嘻地說道:“你怕什么呢?我又不會吃了你,口口聲聲說要救死扶傷,結果脫個衣服都不愿意,嘖嘖……”
“我脫!”只見郭悅神色一凜,滿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開始解扣子,突然間,啪的一聲,她驚訝地抬頭,就見顧十三將墻上的穴位圖一扯,丟到她身上,說道,“行了,先拿回家看。”
郭悅只覺得臉頰滾燙,她面紅耳赤地瞪了他一眼,順手抓起一顆核桃砸了過去!
這個色狼,渾蛋!
……
雖然郭悅內心混亂動搖,但最終還是留在了顧十三的醫(yī)館里當學徒。
3.事故突發(fā)
今天的病人少,顧十三看完所有人,眼看著還有些時間,便拉著郭悅逛街,嘴上笑著安撫道:“好了,別生氣了,怎么跟個女人似地小肚雞腸,我這不是帶你出來玩當作補償了嗎?”
郭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算什么補償!”
一轉頭,就聽到鑼鼓的敲打聲,對面有人在雜耍,場面異常熱鬧。
少時一直被關在家里,長大了之后就被送去國外學習,她很少有機會看到這樣的場面。她心下激動,直接拉著顧十三的胳膊過去,卻未察覺到顧十三眼中深深的笑意,也沒有察覺到自己原本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已經被他悄悄牽到了手掌心。
圍觀群眾還不少,耳邊嘈雜的聲音不斷響起,她卻覺得格外安心。
只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人正在耍著大刀,周圍一片吆喝叫好。
就在眾人都被雜耍吸引的時候,最右邊忽然沖出了兩個打鬧的小孩,耍大刀的人完全沒料到這一出,慌亂地大退一步掉轉刀鋒。
大刀直接砍中了一個圍觀的人,“?。 钡囊宦暭怃J刺耳的痛叫聲響起,事故突發(fā),其他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被大刀砍中大腿的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昏死過去。
下一秒,眾人都開始尖叫逃竄,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郭悅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顧十三飛速沖到傷者身邊,迅速地從上衣上撕下一條布料,麻利地綁在傷口的上方,見到她還在發(fā)呆,聲音嚴厲地喝道:“愣著干嗎?過來幫忙,送他去醫(yī)院!”
郭悅頓時回過神來:“好!”
……
這名傷者的傷口是在大腿內側接近大動脈的位置,如果不及時處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整個醫(yī)院只有曹原能動手術,結果曹原卻沒在,郭悅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就在這時,顧十三突然靠近她身邊,低聲問道:“你有醫(yī)生執(zhí)照對嗎?”
郭悅連忙點頭,又哭喪著臉說道:“可是我……我不……”
“把他推到手術室,我來給你打下手!”
郭悅心中一緊,然而顧十三已經動手,她連忙配合著把病人推進去,正當她困惑之時,卻見到顧十三反鎖上門,套上了手術服,飛快地消毒了一圈。
郭悅的眼中滿是驚愕:“你會……”
顧十三卻沒有理會她,拿著手術刀開始行動。
盡管有疑慮,但她很快就靜下心來,飛快地配合著顧十三,全力完成手術。
一小時后手術結束,傷者的情況得以控制。
郭悅疑惑地看著顧十三問:“你怎么會動手術?”
顧十三轉過頭看她道:“手術?不是只有女人會縫衣服,男人也會??!”
“什么?”郭悅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把縫傷口當成是縫衣服?。 ?/p>
“不然呢?”顧十三反問道,“你覺得我一個庸醫(yī)會動得了這么大的手術?”
“縫衣服?你還敢動手,萬一出了人命怎么辦!”郭悅愣了一下,后怕得直想哭。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嗎?你會替我背鍋!”顧十三說著,突然湊到她的面前。
郭悅驚得往后一退:“你……你要干什么……”
“別動……”他的臉越靠越近,在她沒反應之時,突然猛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她的臉頓時比蘋果還紅:“渾蛋啊,你干什么!”
“臉上有臟東西,幫你擦干凈??!”他說得十分理所當然。
郭悅憤怒地盯著他的背影,這個家伙,他一定是故意的!
4.你好哪一口?
拐過一條走廊,就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迎面走到顧十三面前,滿臉驚喜地說道:“顧,好久不見?!?/p>
說話間,這個男子就要靠過來,想要給他一個擁抱。
顧十三并沒有避開,雙手順勢在他白袍上一擦,立刻有人驚叫道:“曹醫(yī)生,你的衣服臟了!”
顧十三渾然不覺有任何愧疚道:“不好意思,弄臟了你的白大褂?!?/p>
曹原大度地笑著說道:“一件衣服而已。顧,很久不見了,今晚蔣大帥有個宴會,你要不要參加?”
顧十三攤了攤手:“我又不認識他,去了不得被趕出來?!?/p>
曹原笑道:“你真會開玩笑?!?/p>
“怎么會呢!”顧十三同樣微笑,“對了,大醫(yī)院治大病,小醫(yī)館治小病,以后要是有什么小病小災的客人,可以介紹到我那啊?!鳖櫴卣f著,朝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
郭悅回想了半天顧十三手術的整個過程。正想著,她突然聽到一道男聲從身后響起:“我說郭悅,怎么在哪都能碰到你呢!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男不男,女不女……”
郭悅生怕他又胡說,立刻拿出撒手锏:“好了,閉嘴,不然我告訴舅舅去!你該不會是陪誰來……”
“你別胡說!”表哥聞言臉色一變,急匆匆地從另一邊離開。
郭悅還來不及松口氣,顧十三的聲音在身后幽幽響起:“喲,你的熟人?”
郭悅心頭陡然一緊,她連忙回頭訕訕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啊,認錯人了。”
說罷,她連忙沖到顧十三身邊,一把抓著他的手往外就跑。
放松下來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本抓著顧十三的手被對方緊緊包入掌心,無論她如何用力都掙脫不開。
郭悅頓時惱怒道:“你放開我,我不好你這一口?!?/p>
顧十三笑問她:“那你好哪一口?”
郭悅又氣又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拿對方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個顧十三簡直是她的克星。
5.做人不能忘本
當了小半個月幫工,通州城里突然爆發(fā)了流感,顧十三的醫(yī)館人滿為患。打烊的時候天色已黑,郭悅心里有些害怕。卻沒想到,顧十三臨時有事,居然跟她同路。
郭悅原本覺得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但走到了半路,她就后悔了,只聽他幽幽開口:“你聽說過嗎?發(fā)生流感的這一地帶,曾經發(fā)生過一起人命案,據(jù)說是冤魂心有不甘,一到天黑,他就會突然出現(xiàn)……”
“啊啊??!”郭悅本就怕黑,結果忽然聽到顧十三講這么恐怖的事情,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
顧十三挑起嘴角摟住她的腰,語氣低沉道:“這可是你自己撲過來的,不關我的事?!?/p>
說話間,他微涼的氣息拂過她的頸項,一股涼意從頸項直傳后背,她猛地哆嗦了一下,抱著他的力道更緊了幾分。
溫熱的懷抱仿佛能夠抵擋一切,她的心思起了一些波瀾。這個家伙嘴巴壞了點,但其實人還算靠譜,不想心思才起,就聽到他用著吊兒郎當?shù)目谖钦f:“你的導師要是知道你怕這種東西,會不會氣得把你跟尸體一起關上幾個晚上?”
聞言,她的身體不禁一顫,下意識地將他抓得更緊,嘴里卻不甘示弱:“做人不能忘本,我是中國人,當然要傳承很多東西……”
“比如?怕鬼?”
抬起眼,看到他眼中的戲謔,她更加氣惱:“那是敬畏,你懂什么!”
“嗯,我不懂,所以我不怕,你懂,你別抱著我??!”顧十三說著,順勢就要躲開,郭悅嚇得拉得更緊,盡管已經聽出了他的笑聲,知道他是在故意嚇唬自己,可就是不敢松手,隨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倒是你,為什么會做手術?”
顧十三淡然答復:“跟你說了那只是縫衣服?!?/p>
郭悅撇了撇嘴,她根本不相信顧十三敷衍的說辭,但他為什么要隱瞞呢?
6.原來如此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郭悅家門口。
顧十三望著面前這棟大宅,眸色幽深道:“原來你家這么大的。”
“怎么可能啊,我是……管家的兒子?!惫鶒偦艁y地從他懷中退開,輕咳一聲,又飛快地催著他,“好了,好了,你不是要辦事嗎?趕緊去啊!”
她轉身正要按門鈴,就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悅兒,怎么才回來。”
她的身體僵了僵,轉過頭便見到車窗里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她立刻站直身體,恭敬地喊:“父親?!?/p>
郭父打開車門,她不敢猶豫,連忙坐到了他的身邊。
“你和你表哥定了親,但是現(xiàn)在已經不提倡包辦婚姻,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也可以去追求,但是有一點,不能比你表哥差?!?/p>
郭悅嘀咕道:“表哥那花心大蘿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是個男人都比他好?!?/p>
郭父的臉一沉,抓起了身邊的報紙丟給她,聲音里滿是贊許:“看你整日不著家,倒是還安分?!?/p>
郭悅接過報紙看著上面的新聞,隨后瞪大了眼,竟然是上次雜耍時突發(fā)事件的那個傷者上了報紙,而動手術的主刀人正是她。
……
郭悅一夜難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立刻拿著報紙去醫(yī)館,直接將報紙拍在顧十三面前:“這上面的新聞你看了沒有……”
她話說到一半,顧十三就打斷道:“我知道?!?/p>
郭悅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這件事……”
“解釋什么?本來就是你主刀,這沒錯?!鳖櫴f完,笑著看她。
郭悅臉一熱,有些羞澀道:“不是我的,我不能承認,我現(xiàn)在就去報社說清楚?!?/p>
她轉身就要走,不料顧十三伸手一扯,就將她拉回來,把她整個人困在了墻和自己之間,眼眸之中蓄著笑意:“你要真的去,那我就完蛋了,大帥最痛恨的就是無照行醫(yī),要吃槍子的?!?/p>
郭悅驚愕:“這么嚴重!”
顧十三含笑著伸手輕點一下她的鼻尖,刻意調侃道:“話說回來,你們家管家的派頭倒是挺大,還有專車呢!”
郭悅心頭頓時一緊,害怕被他發(fā)現(xiàn)真相。她連忙小聲試探道:“你看到了?那是專門接送老爺?shù)能囎?,我爹出門辦事,借用而已?!?/p>
“原來如此?!?/p>
郭悅聞言悄悄地松了口氣,卻沒有看到顧十三眼底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過,”顧十三忽然提醒道,“我建議你父親去做一次全身檢查?!?/p>
聞言,郭悅滿臉驚慌,頭一次表現(xiàn)得手足無措:“你認識我爹?我爹爹生病了嗎?”
她雖然不知道顧十三為什么這么說,但是這段時日的相處,她對他的醫(yī)術早就已經深信不疑,聽到這句話,她不由得擔心起來。
顧十三看在眼里,心頭一軟,忽然伸手捧起她的臉龐,溫柔地說道:“倒也不一定,我只是懷疑,就當是做個身體檢查唄。你說呢?”
低沉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股讓人酥麻的味道。
郭悅心尖陡然一顫,撞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臉上忽然一熱。
她頓時回過神來,羞赧地拍開了顧十三捧著她的臉的手,氣呼呼道:“說了少動手動腳占我便宜?!?/p>
“都是男人,到底誰吃虧也說不定?!鳖櫴荒樌硭斎坏谋砬?。
郭悅簡直無語凝噎。
……
晚上下班后匆匆回到家中,郭悅連忙跑去書房找到父親,語氣緊張道:“爹,我給你預約個時間,你去做個身體檢查吧!”
聞言,郭父神色陰沉道:“身體好好的,做什么檢查,是巴不得我得病?昨天才夸過你,今天就犯糊涂,從明天開始,你不許再去外面工作?!?/p>
她大吃一驚:“可是,爹,你讓我去學醫(yī),不就是為了讓我獨立自強嗎?”
“郭家不需要你來養(yǎng)活,讓你留洋也是讓你找婆家的時候能更有資本?!?/p>
郭悅一臉焦急道:“可是我并不需要這些,我自己也可以的……”
郭父厲聲打斷:“福伯,帶大小姐回屋,不準再讓她出去胡鬧?!?/p>
“爹!我不要相親!”郭悅還想說些什么,卻已經被趕來的管家?guī)е萌祟I回房間,關了起來。
她的心頭一陣焦急,不知道明天顧十三沒看到她會不會擔心,也怕父親真的讓她去相親,更怕父親不去檢查,真的發(fā)生了問題,整夜輾轉,無法入眠。
她沒想到,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居然是表哥,這個紈绔子弟長著一張俊美的臉,偏偏嘴巴不饒人:“聽說你還不想相親,難道真打算跟我綁在一起嗎?”
“誰看得上你啊!”郭悅生氣地應道。
表哥嘖了一聲,說道:“是啊,是看不上我,畢竟相親的對象可是曹原,你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
聞言,郭悅大吃一驚:“什么,曹原?”
表哥朝她招招手,說道:“高興得很吧,那可是整個通州城姑娘的夢中情郎,聽說你從前對他可是極力推崇,這會兒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郭悅哪里是高興,她簡直要哭出來了:“可是我不想嫁給他??!”
表哥大吃一驚:“表妹,你是高興糊涂了吧,不想嫁給他,難道你要嫁給我!你這種男人婆,我可不要!”如果不是父親逼著他必須在表妹嫁人之后,他才能成親,他才懶得理會呢,結果她居然說不嫁,那可是大帥的恩人,整個通州城半個救星??!
“我誰都不嫁好嗎!”
“這可由不得你,人家曹原都已經來了,剛才姑父已經去迎接了?!?/p>
什么,人都進家了!
郭悅頓時心生絕望,萬一被顧十三知道了,她該怎么辦,怎么解釋都沒有用了!
不對,她為什么會想著對顧十三解釋!
正當她內心矛盾之時,忽然聽到樓下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隱約中有人喊:“老爺?老爺!”
郭悅暗道不妙,飛快地沖了出去,就見到郭父被人扶著半躺在長椅上。
曹原面色凝重地給他檢查完后沉聲吩咐:“先將伯父送去房間,暫時沒有大礙,具體的稍后詳談,我要回醫(yī)院帶藥過來?!?/p>
“是,是?!惫芗疫B連應聲,吩咐用人們將郭父小心翼翼地送回房間。
郭悅急得眼眶都紅了,她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沖上前一把拉住曹原,激動地問道:“我父親真的沒事嗎?他真的沒事嗎?”
“郭小姐放心,令尊只是太過操勞,并沒有什么大礙,不過具體還需要檢查了再確定?!?/p>
曹原的聲音很是溫和,換在從前,她必然芳心大動,可是現(xiàn)在,她滿腦子里只剩下?lián)?,根本不相信曹原說的這些話,她只相信顧十三!
7.帶你回家
郭悅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自己家里看到顧十三,此刻,他的手指正搭在父親的手腕上。
而她的耳邊,正聽到曹原向父親介紹:“郭先生,您的病需要動個小手術,在此之前,需要調養(yǎng)好身體,這是我的助手,顧十三,這段時間,他會留在這里為您調養(yǎng)身體。”
所以,顧十三要留在她家里?
郭悅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這樣的話,他會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
不對,不對,現(xiàn)在最讓她開心的是,父親的病不是沒有救,剛才雖然是曹原開的口,但是她百分之百肯定,那是顧十三的意思,只有顧十三才有辦法,只有他!
接下來,顧十三以幫助郭父調養(yǎng)身體為由在郭家住了下來。郭悅必須要躲開下人們,還要想辦法和顧十三偶遇,還不能被識破身份,真是萬分艱難。
這一日,郭悅換上男裝,躲在家門口,等到顧十三出現(xiàn),立刻嘻嘻哈哈地走過來,問道:“顧十三,聽說你在宅子里住下來了。”
顧十三放慢了腳步,側頭看著她,一身粗布長褂,外加一頂帽子,雖然將頭發(fā)努力往旁邊梳,依然一副俏生生的模樣,眼中的笑意就抑制不住了:“是啊,不過你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是不是有點晚?!?/p>
“并沒有規(guī)定你來了這里就必須見到我呀!”郭悅忍不住反駁。見他的腳步沒有停頓,連忙跟上。
“可我是為了見你,才過來的?!?/p>
聞言,她驀地一愣:“什么?”
顧十三一本正經:“是啊,我的小學徒上了沒多久的工,就跑路了,不知道有沒有偷我祖?zhèn)鞯乃幏?,我不得追過來嗎?”
明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心中依然抑制不住地開心,臉頰一瞬間漲得通紅:“你,你明明是來給老爺治病的?!?/p>
“那只是順便?!鳖櫴钢砩系谋澈t,“比如現(xiàn)在,我上山是看風景,順便給你家老爺采藥?!?/p>
郭悅開心道:“我也有義務回報老爺?shù)恼疹?,這就勉為其難地跟你一起出門吧,萬一你迷路了,還能帶你回家!”
“回家?”顧十三微微一頓,看著她,眼中的笑意更深,“我喜歡這兩個字。”
“喂,你不要胡思亂想。”郭悅抬手正要揍他,卻被他一把抓住,“別動!”
他的臉越靠越近,她的臉也跟著越來越紅,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之前的一幕幕。
這家伙該不會是……想吻她吧!
心跳漏了幾拍,腳也不聽使喚地頓住,下意識地正要閉上眼,忽然間,他的手越過她的臉,猛地朝旁邊一扣。
她本能地轉過頭,瞬間嚇得臉色發(fā)白:“蝎子!”
“對啊,寶貝?。 鳖櫴笳瓶圩⌒拥囊?,隨手將之抓起來,朝著她面前晃了一下,嘖嘖驚嘆,“這么大,寶貝中的寶貝!”
“什么寶貝啊!快丟掉,有毒的?。 北M管害怕,她依然伸出手,想要讓他丟掉。
卻不料,顧十三直接就拿出隨身的藥罐子丟進去,用木塞嚴嚴實實地塞好罐子口,口中笑道:“知道什么叫藥引子嗎?”
“那……那是中醫(yī)……”
“所以你還得回去再學幾年,翻一翻典籍了?!鳖櫴龑⑺幑拮臃藕?,拍了拍口袋,繼續(xù)往前走。
郭悅噘著嘴,總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像一個傻子,不,就是一個傻子。
顧十三轉身一看,笑了起來,順手捏住她的兩片唇瓣,柔軟得像是花瓣,一瞬間就會被弄破般,可是口中卻不饒人:“可以掛油瓶了哦!”
郭悅氣惱地甩開他的手,不料他的手在半空轉了個圈,突然亮出兩顆果子,她驚訝地接過來:“是什么?”
顧十三自顧自地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道:“酸酸甜甜,試試看?!?/p>
她也跟著嘗了一口,臉上卻笑了起來,隨后想到了什么,心口一滯,忍不住問道:“顧十三,你被人逼婚過嗎?”
顧十三笑容微僵:“你家里催著你成親了?”
她有些無奈:“算是吧,你有過嗎?”
“沒有?!?/p>
“那你為什么還不成親?”
顧十三似笑非笑道:“因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我這樣的?郭悅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他喜歡她這樣的,豈非就是有斷袖之癖,可她是女的呀,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想到這里,郭悅嘆了口氣道:“其實,我還有個雙胞胎妹妹……”
顧十三淡淡一笑:“嗯,祝英臺也有個九妹?!?/p>
她并不理會他的笑話:“我們出生的時候,我爹就跟我舅定下妹妹的親事,把她許給了表哥?!?/p>
笑容僵在臉上,顧十三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來:“你說的是真的?”
郭悅隨意地嗯了一聲:“但是曹原也是不錯的,至少比表哥更好一些?!?/p>
話雖如此,她的心情卻十分復雜。
當年爹爹和舅舅立了婚約,但是也說好了的,并不是非要不可,如果日后兒女有了打算,也可以自己做主,爹爹目下是看表哥有了心儀之人,所以才急著給她找一個人,好成全了表哥。
但是爹爹一定看不上顧十三這樣的身世,在他眼中顧十三絕對比不上表哥。
不過相對來說,舅舅也肯定看不上表哥那天帶回來的姑娘。
所以……
郭悅突然靈機一動,不如回去和表哥商量一下,大家假裝成親,然后各自找喜歡的人?
到時候她再女扮男裝和顧十三在一起,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至于那位曹原,看著雖好,但……只要看看就好了。
想到這里,她的唇角微微揚起,正要開口說話,結果下一刻,她忽然被人摟住腰身抱了過去,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堵住了唇。
這次不再是一觸即分的吻,而是帶著濃濃的占有欲,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帶著懲罰的意味,掠奪著她的全部呼吸。
直吻得她快要喘不上氣來,顧十三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唇,眸色微黯,嗓音沙啞道:“你妹妹還想嫁給表哥嗎?”
郭悅臉頰漲得血紅,腦子里一片混沌。
他親了她,是不是說,他對她也是有意思?可是他為什么要問她妹妹的事情,難不成……
她的思緒一片混亂,就在這時,突然間遠處跑來一道身影,定睛一看,卻是郭管家。
郭管家臉色蒼白,見到顧十三,喘著起,一把拉住他說道:“不好了,老爺突然病發(fā),曹原讓您立刻趕去醫(yī)院。”
郭悅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8.恩將仇報
顧十三一路感到了醫(yī)院,便被人引進了手術室,曹原等候已久,看到他出現(xiàn),立刻讓其他人離開:“顧兄在就行,其他人多手雜,反而誤事?!?/p>
眾人紛紛退下,曹原立刻為他消毒,并且將手術服給他套上。顧十三準備好了站在手術臺前,拿起柳葉刀,一切似乎理所當然的模樣。
兩個多小時后,手術成功結束。顧十三松了口氣,正要讓人將郭老爺送出去,就聽到曹原在身后陰森森說道:“十三,你的能力不減當年?!?/p>
顧十三摔下了手套,看向他,淡淡笑道:“哪里比得上你?!?/p>
“其實我的能力有多大,你心里很清楚。”曹原緩緩說道,“如果當年沒有你退出,我不會是大帥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成就。”
顧十三將手術服脫下,開口道:“你說這些不會是要跟我道謝,說吧,到底想干什么?!?/p>
“我想成為醫(yī)學會的主席,郭家老爺跟醫(yī)學組織的關系很好,如果我能跟郭家女兒結婚,那么我一定可以當上?!辈茉难壑蟹褐拥墓饷?,似乎自己已經站在了巔峰,“只要這臺手術是我做的,那么一切我都可以實現(xiàn)。”
聞言,顧十三神色一沉:“不可能?!?/p>
曹原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為什么,這對你沒有損失,我甚至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把醫(yī)館裝修一下!”
顧十三嗤笑一聲:“我要是缺錢,當年我就不會退出,讓你成為蔣大帥的救命恩人。”
“當年都可以,為什么現(xiàn)在不可以!”
“現(xiàn)在?”顧十三看了看手術臺上依然昏迷的郭父,“當年我無所求,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p>
“你是要跟我爭?”曹原眼冒怒火,“你最好想清楚后果,除了郭家的感謝,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且我會讓你的醫(yī)館開不下去,整個通州你都待不下去!”
顧十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舉步往門口走去:“恩將仇報這種事,導師沒有教我們,你倒是自學得挺快。”
“顧十三,就算你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這臺手術是你做的?!?/p>
“顧十三做不了,但是……”他轉頭看了曹原一眼,“顧逍做得了!”
曹原看著他的背影,眸光之中帶著怒火。
顧逍,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9.少帥,讓您受驚了
顧十三走出手術室,就看到郭悅白著一張臉沖過來,緊張地問道:“手術怎么樣了……”
“很成功,休養(yǎng)一陣子,再喝點中藥調養(yǎng)一下,就沒事了。”
郭悅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出來,她抓著他的手,聲音都在顫抖:“我好怕……好怕……”
顧十三順勢將她擁?。骸坝形以冢率裁??”
郭悅靠在他的懷中不停點頭,渾然不覺這有什么不對的。
“請問,你是顧十三嗎?有病人家屬投訴你無證件非法手術!”
一道冰冷的聲音將他們的對話打斷,兩名巡捕房的警察冷著臉走過來,手中的手銬明晃晃的,很刺眼。
郭悅嚇了一跳,她連忙將顧十三護在身后:“我并沒有投訴,你們是不是弄錯了?!?/p>
“不管是誰,我們接到了投訴,你就得跟我們走一趟?!?/p>
巡捕房是什么地方,那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地方,有權有勢的人不會進去,無權無勢的人進去了,只有橫著出來,想要豎著出來,那就得扒層皮。
她知道自己家有辦法能讓顧十三出來,可問題是,那個舉報他的人,根本不可能讓他那么快出來。
而那個舉報的人……
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郭悅擋在了顧十三的面前,朝警察說道:“這件事肯定有什么誤會,等我爸爸醒來之后,再跟你們說明?!?/p>
警察摸了摸口袋里的銀元,表情嚴肅:“我們也是公事公辦,請不要為難我們!”
曹原在此時走出來,表情有些痛惜地說道:“十三,你怎么不告訴我,你連執(zhí)照都沒有考下來,你的醫(yī)術這么好,想要拿到執(zhí)照根本不是難事?。 ?/p>
顧十三看著他,神色淡然:“我有沒有執(zhí)照,你不清楚嗎!”
曹原的神色十分無奈:“如果我知道你沒有,我就不會讓你動手,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你的醫(yī)術再好,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
說罷,他朝身后的警察使了個眼色,警察立刻上前,一把將郭悅推開,朝顧十三抓去。
卻不想,他們還沒碰到顧十三,就有兩個身影沖了過來,一把將他們推開,護在了顧十三的面前。
“你們是想要妨礙執(zhí)法嗎!”警察神色陰沉,“也不看看這是誰的……”
“砰!”
警察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朝天開了一槍,身后再度閃出十來個人,將之圍住,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都對了過來。
為首的男人轉過身,朝顧十三恭敬行禮:“少帥,讓您受驚了?!?/p>
顧十三呼出一口氣,說道:“老頭子倒是做了一次正事兒?!?/p>
男人汗津津地解釋:“這里是蔣大帥的地盤,大帥一直很擔心您的安危,但是您又不愿意我們靠近,來得有點遲了。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咱們大帥已經和蔣大帥達成了協(xié)議,以后您的處境也不會這么危險了。”
曹原不可置信地沖上前:“你不是顧逍嗎?你不是說你只是一個落魄地主的兒子,還被蔣大帥迫害過嗎?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顧少帥……”
顧十三點了點頭:“我父親和蔣大帥那會兒正有過節(jié),如果我說了自己的身份,還能走得出去嗎?”
曹原怒道:“如果是那樣,當年大帥遇險,你完全可以趁著那個機會殺死大帥!”
“醫(yī)者,是要有良心的,病人就是病人,我也想來著,不過……”顧十三摸著胸口說道,“這里不讓。但是你沒有,我給了平步青云的機會,你做了什么?醫(yī)院是開了,只對有錢人開?!?/p>
曹原冷笑一聲,還未開口,身后便傳來一聲怒吼:“曹原,你好大膽,竟然冒名頂替,隱瞞了我這么多年!”
曹原身體一震,認出了這個聲音,是他的靠山蔣大帥的,這些年來,他每一步高升,都有這個聲音在后面出現(xiàn),他一度以為這個聲音將會把他送到巔峰,可是現(xiàn)在……
他驀地轉過身,驚恐地抱著蔣大帥的腿說道:“大帥,大帥,我當時也在場,我也出手幫忙了啊……”
“但是真正主刀的人不是你!”蔣大帥憤怒地說道,“而你卻一直以我的恩人自居,老子最恨被人耍著玩!”
“大帥,我沒有,你聽完說……”
然而大帥根本就不打算理會,揮了揮手,手下的兵就直接將曹原拖走,
蔣大帥嫌惡地踢了一腳,轉頭朝顧十三道:“顧賢侄,之前有所誤會,從今往后我跟你父親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p>
“蔣大帥不必客氣,您救了整個通州城的老百姓,我若是能盡綿薄之力救您的性命,也是我心甘情愿!”顧逍一臉認真地答復。
蔣大帥大悅:“哈哈哈,好,說得太好了?!?/p>
送走了蔣大帥,顧十三終于轉過頭,看向滿臉震驚的郭悅,抬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回個神!”
郭悅吞了吞口水,用自己也不確定的聲音說道:“顧大帥?顧少帥?”
“需要我道歉嗎?隱瞞了身份?!?/p>
“不……不用……”她連忙擺手,怎么可能要道歉,她自己也沒坦白。
顧十三卻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白皙的側臉,嗓音低沉道:“那么,你還想嫁給你表哥嗎?”
聞言,她頓時滿臉震驚道:“你,你怎么會知道?”
顧十三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學醫(yī)要是連男人女人都分不出來,那我還學什么?”
“所以,你從第一眼,就知道我是男是女了?”
顧十三點了點頭:“哪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沒有喉結的?”
郭悅面上一窘,低聲地解釋道:“因為……那個……在外面行走女孩子不安全……所以才……”
顧十三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出國那些年,到底是怎么安全度過的。”
郭悅嘻嘻一笑,說道:“導師是我姑姑呀!”
所以把她保護得這么好,這么天真,也是,如果不是這樣,那他又如何遇到她呢?
他想起自己初次見到她的情形,一臉堅定地要保護自己的病人,眼中含著光,一如多年前的自己。
也許便是在那一刻,他的心裂開了一條縫隙,由著她填滿自己心里的每一個角落。
郭悅笑著說完,突然小臉一沉,看著他嚴肅地問道:“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女人,那天晚上在內堂,你還要我脫衣服?”
“那個啊……”顧十三暗叫不好,那天他只是想要懲罰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到最后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一心想學,才不舍得為難她,沒想到她還記得。
“所以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眼見著小姑娘拿著棍子變身大魔女,顧十三立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小丫頭,你聽我說!”
“你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