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羽（中央美術學院）

對于大部分湖南人來說，湘西是一個頗有幾分神秘感的所在。個中原因不難理解，湘西歷史久遠，文化獨特，還擁有數(shù)不盡的民間傳說。而對于湖南甚至全國的畫家來說，湘西則是一個寫生采風必須要去的地方，用當下流行語叫做“打卡”。

但我還從沒有去過湘西。我初中畢業(yè)即去北京讀書，雖然寒暑假會回到株洲，但一般不大出門，工作以后也幾乎沒有到家鄉(xiāng)畫過寫生。不過對湘西我還是有幾分向往的，高中時讀過幾篇沈從文的小說，像《邊城》中描繪的水鄉(xiāng)小鎮(zhèn)，那些偏安一隅、悠然自得的生活，溪水一般平靜流淌的故事，在腦海里留下過一些印象，相信讀過他文字的人對湘西都會有幾分好奇。

2018年11月，父親的好友，湘西畫家劉鴻洲老師在長沙與父親相遇，他通過我父親熱情地向我發(fā)出邀請去湘西做客，同時認為湖南畫家沒有到過湘西一定是一種遺憾。此外，他向我推薦吉首市附近的矮寨鎮(zhèn)作為此次寫生的目的地，因吉首作為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首府，被認為是湘西特征最鮮明的地域之一。就這樣，我約上了好友杜安，從長沙驅車，于12月初來到了吉首的矮寨鎮(zhèn)。

矮寨鎮(zhèn)的地形很有意思，如果把它比作一個人的話，就好像是峽谷里過著閑云野鶴般日子的一個人，不太管外面的世界。因為來自一樣東西的襯托，即矮寨頭頂上那座空前的“矮寨大橋”，橋面離地350多米，跨度超一公里，一個“矮”字仿佛是對普天之下高度的一種嘲弄，這是創(chuàng)造了幾項世界第一紀錄的高難度工程，因為它的存在溝通了湘渝兩地，形成了連接我國中南部與西南部的重要通道。

這座凌厲而醒目的大橋很快就成為了我畫中的主角。記得剛到沒兩天遇上了趕集，天還下雨，我不想跑出去畫了，就在街邊支開畫架，借著一位店主大姐的大傘遮雨，打算畫張街景。構圖時我發(fā)現(xiàn)，本來很正常的小鎮(zhèn)景致，生生在半空中多出了一段紅灰色的直線，非常超現(xiàn)實。我甚至想過直接把大橋忽略掉。后來又畫了幾張帶有大橋的畫面，取景都很費勁，因為搞不好就會顯得畫面不完整。不過再畫了幾張后卻覺得也有一種別樣的味道。而且陰雨時，矮寨大橋經常雨霧繚繞，頗有神龍見首不見尾之感，倒也增加了一份詩意。

這樣陰雨迷蒙的景觀，以前很少碰到，畫進去卻發(fā)現(xiàn)還是挺有意思的。只是后來再看其中有幾張，因為避雨而躲在廊檐傘下，遮雨的同時也遮擋了光線，導致畫面有些偏粉。這是戶外寫生時容易出現(xiàn)的問題，在光線偏暗的地方畫寫生，色彩關系容易畫得比正常的要亮一些，這樣就會產生“粉”的感覺，這是以后我要注意的問題。

這次寫生的時間已是隆冬，加上山區(qū)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云霧濕氣很難消散，導致天氣格外陰沉。臨走的那天也沒有放晴的趨勢，大橋依舊裹在陰云中。陽光中的矮寨鎮(zhèn)是什么樣至今我還不知道，也是一種遺憾。但轉念一想，自己克服了不利天氣，十來天當中只休息了一個下午，其余時間不是在寫生，就是在去寫生的路上，已經收獲不小，一點小遺憾也就不算什么了。

這次寫生一共畫了十五六張作品，但湘西之行的故事沒有就此完結，回到長沙后，這批畫連同我后來在湘江邊畫的幾張寫生，在新落成的湖南日報社新媒體大樓的展廳舉辦了一次觀摩會。這次觀摩會時間雖然不長，畫也不多，卻請到了很多家鄉(xiāng)好友蒞臨指導，其中有家鄉(xiāng)政府的老領導，也有畫界的老師和朋友，這里再次向大家表示感謝。我少年時代離開湖南，三十余年第一次在家鄉(xiāng)舉辦作品觀摩，能取得這樣的效果，也代表了家鄉(xiāng)人對我的鼓勵和期待。

以后一定還會安排時間再去湘西寫生，下次會找一個天氣宜人的季節(jié)，再去畫幾張晴天的矮寨大橋。最后我還要感謝一下接待我這次湘西之行的矮寨鎮(zhèn)景森文化寫生基地，我們下次再會！

高橋下的苗寨 油畫 賀羽

油畫 賀羽

孤松 油畫 賀羽

晨光 油畫 賀羽

雨中趕集 油畫 賀羽

矮寨高橋 油畫 賀羽

煙雨小景 油畫 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