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垚睿
某種意義上,春天是個多愁善感的季節(jié)。
三月,四月,又是三月和四月!廣州的春天輕輕地來了,正如它總喜歡輕輕地離去,也不打聲招呼。廣州就是這樣的,冬天離開,春天膽怯地還不敢出頭,夏天便不耐煩地先“頂”了上去。唯有春風(fēng)和春雨出來撐腰,春才敢小碎步地從幕后上臺。
往往,才感到一絲涼意,春天就差不多要走完了。對于廣州來說,也就下綿綿小雨的那兩個星期,算是真正的春天了。
物以稀為貴,人人都想抓住春天的身影。廣州人的方式算是極端的了,甚至有點癡狂。比如說,在接近三十度的天氣里,突然吹過一絲風(fēng),媽媽就會嘮叨道:“多穿點衣服,春捂秋凍?!比缓螅窈竦男7抟\就被披在了身上。
不止春捂秋凍過分,日常生活上也很過分。又是一絲風(fēng)惹的禍,美味的雪糕不能嘗了,神清氣爽的涼水澡不能洗了,就連早晨慣例要偷吃的糖,也被強行換成了“抗病毒口服液”。有時,班里有同學(xué)不小心遭遇流感,我們還得去打疫苗,甚至一進門,教室里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一絲風(fēng)惹的事情不少,它的同伙雨也調(diào)皮得很呢!自此雨衣加身,雨傘加持,衣服沒得晾干,只能硬著頭皮再穿兩天。體育課沒得上,我們望著窗外,在幾次連堂的自習(xí)課中,慢慢發(fā)霉——和窗外被打落的葉子一起。
好像春天并沒有什么好處啊!朱自清的《春》背了幾遍,考了無數(shù)次,可我始終沒弄明白春天的妙處來。
此刻覺得厭煩了,但春天已款款走下舞臺,我們卻又立馬懷念起春天來了。
“閑敲棋子落燈花”,我的手指敲著桌面,雖然并沒有燈花落下,記憶卻如柳絮飄散。
我想起了蜷縮在被窩里的冬天,我與刺骨的寒風(fēng)做著斗爭,有時快崩潰了,那時春天是我唯一的希冀;我想起了那個陣陣蛙鳴的秋天,豐收之際,卻要告別滿樹繁花;我想起了那個汗流浹背的夏天,本因荷花的俏麗容貌而癡迷,卻無奈地躲進空調(diào)房里……
我又想起去年春天,花還沒開盛,雨水還不少,人變得神清氣爽。
我想那個多雨的春天,想在雨霧中慢慢走過的那種清涼;想那個起風(fēng)的春天,想迎著風(fēng)、踏進校園時的那份瀟灑;想那個看似一無是處的春天,想著樹上默默發(fā)芽的綠葉……我越來越想春天了,即使現(xiàn)在還勉強算是春天的尾巴,我也開始提前懷念它了。
為何如此?因為不易抓?。?/p>
其實,最美不過廣州的春天啊!那是不可復(fù)制的春天!
春天之美,在于它總讓人想起些什么。
更美的在于:春天,不僅僅讓人想起,還讓人大踏步地走起。去爬座山,去釣次魚,去看上個春天沒來得及看的東西,只為不留遺憾。
生活怎么能留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