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萍
自從女兒小白去上海讀大學之后,盧西一家三口就徹底變成了“三足鼎立”。老公大白是中建三局的員工,目前在廣西運作項目,平均半年才回家一次。盧西留守武漢大本營,負責給小白提供財力物力。冬天來了,天氣變冷,她把女兒的毛衣和羽絨服剛剛快遞過去,大白的每日例行問安電話就到了。夫妻結婚二十余年,無論再忙,兩人每天都會打個電話互通有無。聊天的內(nèi)容無非就是一些吃飯穿衣家長里短等日常小事。盧西常常笑說自己是這個家庭的“定海神針”,同時也是“消息集散中心”。
又到了每月給小白打款的日子。盧西用微信剛把生活費轉(zhuǎn)賬過去,小白就回話了。
“報告老媽,請求生活費漲價,在原來的標準上,每月提高500元?!?/p>
“為什么?”
“我談戀愛了。吃飯看電影等娛樂項目增多,總不能老讓對方花錢吧?我是新時代女性,經(jīng)濟上也要負擔一部分呀。老吃人家的嘴短?!?/p>
戀愛?當媽媽的腦筋一時短路,女兒這么快就談朋友了?印象中,小白還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頭蹣跚學步的小丫頭呀。
錢還是又補了500元。但放下電話,盧西思緒翻騰,滿懷心事,在單位做事都心不在焉。晚上,大白例行打來問候電話,盧西忐忑地跟他說了這件事情。
“什么,談戀愛?才大一,就不務正業(yè),不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歪門邪道倒是積極得很。大學里的戀愛,大部分都是好玩而已,有幾個修成了正果?簡直胡鬧,亂彈琴!”
噼里啪啦,大白在那頭好一通狂轟濫炸。隔著電話,盧西都可以想象出來老公氣急敗壞的樣子。她無言以對,既不能公開表態(tài)支持女兒,又不能跟著丈夫聲討女兒,對眼下發(fā)生的事情,她僅憑一己之力也無法力挽狂瀾。
丈夫這么狂躁,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女兒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就像社會上流行的說法,辛辛苦苦種了一株白菜,開荒、施肥、澆水、捉蟲,白菜長大了,卻被一頭豬拱了。即使那頭豬聰明可愛,乖巧伶俐,主人還是會覺得配不上自己的白菜。敝帚自珍,何況是獨生女兒呢?在父母的心里,自己的孩子永遠是無與倫比的珍寶。
第二天早上,大白的電話打來了。
“老婆,你問了沒有,那個男孩是什么專業(yè)?是同級還是學長?”盧西正在洗臉刷牙,胡亂應付幾句就掛了電話。
中午,大白的電話又打過來。
“你打聽一下,那個男孩家是哪里的?離我們遠不遠?可不能太遠,以后方便我們經(jīng)常去看她?;蛘摺蛘吣愀纱嘞旅钭屗麄兎质?,以后大學畢業(yè)參加工作之后再談朋友?!?/p>
“哎呀,你煩不煩呀?兩個人八字還沒一撇呢。小白也許看到同學們都在談朋友,她也心血來潮,趕趕時髦,哪里就想得那么遠?如果咱們現(xiàn)在明令禁止,她未必聽我們的。天高皇帝遠,我們又不能時刻在旁邊監(jiān)督她,你說是不是?依我看,我們就不聞不問,順其自然。過幾年,他們或許就無疾而終了。一切皆有可能,以后的事情都很難說。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是側面提醒她,談戀愛可以,但要潔身自好,并以學業(yè)為重?!?/p>
“嗯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來只有這樣了?!北R西感覺得到,電話那頭的大白仍然心事重重。
誰動了我的“白菜”?
你想知道那頭“豬”什么樣子?我何嘗不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頭豬,入了咱家精心呵護十八年的“白菜”的法眼?盧西心里想著,嘴角卻不自覺地掛上了一抹微笑。
唉,不論種植的“白菜”命運如何,有沒有被“豬”成功拱掉,兩位老主人的生活仍得繼續(x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部就班,一切照舊。至于其他的,就聽天由命吧。
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