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仲達
“蔡局長,你就不用裝腔作勢了,清者自清!”
王騰終于開口了,同時睜開了雙眼,從他那炯炯有神的瞳孔里,可以看到一絲憤怒的火焰,像是要噴射出來,“你們把當年的那些發(fā)票證據(jù)都銷毀了,現(xiàn)在有沒有貪污,怎么還是我說了算呢?局長、檢察長,你們說是不是???”說罷,一股不屑之氣帶動他的眉毛也向上揚了揚。
“信口開河!你根本沒有什么證據(jù)需要我們來銷毀,難道國家還會給一個貪污犯開發(fā)票嗎?”
“貪污犯究竟是誰,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你還要強詞狡辯下去嗎?”蔡局長倒是被這句話給硬生生地刺到了,他憤怒地回應,“就你,就你當年在位時購買的那三臺劣質貨,你敢說它們值幾十萬?專家都作證了……”
“專家作證?”王騰冷笑一聲,接著快速回應。
“值幾萬你懂?檢測帶電離子的偏轉需要什么專利技術,用什么物理方法倒推求出,怎么得出質譜,你懂?那些文盲的專家懂?來,說來我聽聽。”
“你……”
蔡局長被王騰這一連串的質問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更多的是無理爭辯。他懷著仇恨的眼睛直視王騰,射出的是帶毒的箭,想要見血封喉一般。凌厲的眼神,恨不得立刻要把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置于死地、萬箭穿心。其余的人也都緊緊地盯著這位死不認輸?shù)摹皬婍椓睢薄?/p>
“你真打算頑抗到底?!”
“我根本就沒有貪污侵占,我為什么要頑抗?是你們在不斷逼迫我,屈打成招……”
“夠了!”
本打算再做一番努力,逼迫王騰承認,沒成想反倒被眼前這個階下囚羞辱了一番。蔡局長在心里暗想,既然這家伙已經(jīng)鐵了心要和自己作對,消耗自己的耐心,就沒有必要再這么拖下去了,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想想如何拔掉這根刺了。想到這兒,他狠狠地昂起頭來,徹徹底底撕破了臉皮,做出了他最后的決定,語氣決絕地說:“王騰案可以停止審訊了!把案子交給法院來裁定!我們局和檢察院已經(jīng)得出結論,可以結案了!”蔡局長此刻用飽含著憤恨、凌厲、兇狠的目光瞪了王騰一眼,見對方仍絲毫不為所動,只得恨恨地用拳頭錘了一下旁邊的桌子,轉身而去。
徐玉說到這兒,終于把憋在心里的話釋放出來,如釋重負一般輕輕呼出一口氣。
“接下來呢?”
安文浩倒是緊追不舍。
“接下來嘛,王騰很快就被執(zhí)行死刑了?!毙煊裆斐鍪帜艘话杨~頭上的汗水,“然后他在臨死之前,就留下了這份詭異的遺書?!?/p>
“我看這份遺書的代碼部分,似乎是一個函數(shù)?!?/p>
“你說的沒錯,”徐玉立即回應安文浩,“就是一個函數(shù)。我當時通過多方渠道,最終查找到了這份遺書當年留檔的文案,并復制了下來。隨后我馬上請了專業(yè)人士對這份遺書進行調查,結果發(fā)現(xiàn)這里面描述的是一個模擬泛函分析的算法代碼。”
“泛函分析?”
“就是一種多函數(shù)疊加的分析理論,通常作用于物理學理論分析與計算機科學的構造上。”徐玉說到這里,盯著安文浩的眼睛,“安先生,看來你并不熟悉JAVA2的函數(shù)建模啊。”
“不好意思,我一般是寫WEB后端的代碼?!?/p>
“哦,難怪?!?/p>
“那這個遺書當中的泛函分析算法,大體上是分析什么的一個結構部分呢?”安文浩緊接著又問,他隨即感覺自己的提問有些過于學術,于是趕緊補充,“就是這個算法大致上可能是分析什么理論模型的?”
“拓撲學?!毙煊襁@次回答得十分果斷。
“拓撲?”
安文浩怔了一下。
“對,就是拓撲學。其實這個拓撲學是一種很奇怪的理論,”徐玉講述著,陷入回憶,“我印象中,當年為了研究這個函數(shù)以及王騰案,我還特地去惡補了這個學科。結果,我發(fā)現(xiàn)這個拓撲學真是十分奇怪,它似乎研究的是幾何,卻又是研究幾何當中那些不變量的模型,往淺里說是研究那些動態(tài)的空間結構常數(shù),可往深里說,卻又顯得十分虛無縹緲……”
“這怎么說?”安平山也發(fā)問。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為什么宇宙當中的常數(shù)從來不會改變?”
“呃,這……我們恐怕回答不了,得問上帝?!卑参暮苹貞?,他表示很無奈。
“對,這個問題,得問上帝了!”徐玉這時又搖搖頭,“實際上你們所謂的上帝又是什么呢?無非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猜測的這個可能封閉著的宇宙結構規(guī)律。例如我們所知的歐拉公式,這個等式為什么結果一定要等于2呢?我們沒有能力去解答這個問題,所以就把它交給上帝?!?/p>
“所以,你認為這封穿越的遺書是上帝干的?”
徐瀚突然說出了一句讓人忍俊不禁的話。四個人先是一愣,隨即馬上相視笑了起來,此刻空氣當中彌漫的緊張感立刻緩解了許多。
“好了,別聊上帝了,換個話題。”徐玉最后笑著說。
“我這里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徐玉說著,從旁邊擺著的桌子上扯下幾片日歷紙,隨即掏出一支筆在上面寫起來,“這幾年經(jīng)過仔細調查后,我還發(fā)現(xiàn),這件王騰案似乎跟一個名詞有關聯(lián),但我不能確定這個名詞的含義究竟是什么,它可能是一個代號,也可能是一個民間團體或者隱秘性的組織?!?/p>
“什么名詞?”
“紅巨?!?/p>
“紅巨?這個詞聽起來蠻怪的。”
“是很怪,”徐玉說著話,把寫好的日歷紙遞給安文浩,“我調查了許多年,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名詞的背后含義究竟是什么,只能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它是一個組織或者代號的名稱?!?/p>
“蛛絲馬跡?”
“用網(wǎng)絡查,回頭你會看見的?!毙煊裾f到這兒,大大呼出一口氣,“好了,天色很晚了,今天就先和你們說到這兒吧……我家還有幾間空屋子,你們下午的時候是說還沒訂酒店吧……”
剛從那寂靜的儲藏室里走出來,安文浩依然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仿佛才結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電影一般,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時間,此刻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半。他又轉頭瞅瞅旁邊的倆人,見他們同樣有些神思不定,像是剛剛從大夢中醒來,仍帶點意猶未盡般的模糊,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他倆的肩膀。
“平山,你把今天的資料整理一下,給公司聯(lián)網(wǎng)系統(tǒng)掃描發(fā)過去,確認董事局任命函?!闭f著話,安文浩又從手提包當中抽出那幾份文案,遞給平山。
“你這是急著想當董事長啊,安總?”
徐瀚此刻倒是平靜了,馬上開起了安文浩的玩笑,而后者卻沒有回復,只是白了他一眼。
很快,空中顯出一個三維立體的圖像,像是一塊切得四四方方的奶酪,提示他們需要上傳“超自然案件”相關的掃描文件,以做備案,同時進入智能聯(lián)網(wǎng)系統(tǒng)。安平山哼了一聲,將整理好的掃描圖片輸入進去,系統(tǒng)馬上顯示出加載頁面。幾秒鐘后,系統(tǒng)又展開了智能合約已通過的頁面,并提示安文浩此刻正式當選南極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董事長。余下的便是那些千篇一律的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