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安全技術職業(yè)學院原黨委副書記、院長杜曉陽的政治生命,在2018年4月13日戛然而止。
這一天,經重慶市委批準,重慶市紀委監(jiān)委對其立案調查并采取留置措施。
其后,在接受調查的兩個多月時間里,這名本應“立德樹人、教書育人,學為人師、行為世范”的高等院校負責人,被發(fā)現(xiàn)“四個意識”個個皆無,“六項紀律”項項違反,涉嫌受賄、貪污及私分國有資產罪,將教育這項國之根本的事業(yè)作為個人謀利的工具,損公肥私,迷戀美容整形,帶壞整個單位乃至整個系統(tǒng)的政治生態(tài);更有甚者,她“雞腳桿上刮油”,連經濟困難學生的補助款都不放過,其失德失范程度,令人咂舌。
將個人凌駕于組織之上,毫無黨員意識
杜曉陽出身于干部家庭,父母都從事教育相關工作,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為何走上歪路,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這十多年,隨著權力的增大,政績觀逐漸出現(xiàn)偏差,私欲開始膨脹,逐漸忘了教書育人的初心。”
事實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杜曉陽的墮落從其一開始并不純粹的入黨動機上就可見端倪。
“曉陽啊,你以后要想在仕途上有更大發(fā)展,必須爭取入黨啊?!?8歲那年,在學校任政教處主任的杜曉陽得“高人”指點,趕緊申請入黨。至于黨章是什么、有什么要求,黨員需要履行什么義務,她從未認真了解,這在其后來的從政生涯中表現(xiàn)得異常明顯。
2003年10月,杜曉陽任萬州區(qū)職業(yè)教育中心校長,后擔任黨委書記,到2011年該中心升格為副廳級高等職業(yè)院?!貞c安全技術職業(yè)學院,杜曉陽一直任黨委副書記、院長,直至2016年被免職。
在這13年間,杜曉陽一直保持著霸道的“家長”做派:黨委書記管管發(fā)展黨員、開開組織生活會或民主生活會就好了,校長、院長才是抓大事、抓發(fā)展的關鍵;搞政治學習、過組織生活可以,但盡量縮短時間,不要耽誤學校發(fā)展的大事。
思想差之毫厘,行徑謬以千里。
“這個工程交給某某老板,就這樣定了”;“這個處長誰誰來當,挺合適”……該學院領導班子成員稱,杜曉陽說一其他人不能說二,院長辦公會早已形同虛設,從后勤基建到選人用人,根本不需要上會研究,杜曉陽一人說了就算;對于黨委書記,杜曉陽更是秉持敬而遠之的原則,大事要事一般不告訴他。
將個人凌駕于組織之上,杜曉陽享特權、搞特殊,唯我獨尊,帶頭違反政治紀律和政治規(guī)矩、違反中央八項規(guī)定精神,里里外外一把抓、大事小事一言堂,儼然是單位的“一霸手”。
為了延長政治生命,2007年,杜曉陽想辦法辦了假的戶籍證明和出生證明,將自己的出生年齡從1957年改為1960年。2012年,趁接觸檔案的機會,她在自己的32份檔案資料中,將自認為需要改動的年齡和履歷進行了涂改。
改年齡的同時,杜曉陽還瘋狂迷戀整形,在他人“漂亮、身材好”的夸贊中,自欺欺人,享受自感年輕的錯覺。
迷信“潛規(guī)則”,帶壞一方政治生態(tài)
杜曉陽的霸道之下,學院政治生態(tài)早已呈現(xiàn)“生態(tài)災難”:管黨治黨責任直接“架空”,黨建虛化弱化,黨內政治生活不能正常開展,財務制度形同虛設。杜曉陽把學院當成“私人領地”,用錢開路,向上攀附領導,向下籠絡干部收買人心,帶壞一方政治生態(tài),導致“一腐俱腐”現(xiàn)象發(fā)生。
杜曉陽將自己“走歪”的第一步,歸結為一次送紅包事件。2002年,時任萬州區(qū)職業(yè)教育中心副校長的杜曉陽,給一名領導送了800元禮金。當時,那位領導捏到信封里薄薄的一層,滿臉不高興,也不愿再搭理她。“聰明”的杜曉陽很快意識到是自己出手不夠大方,于是,下一次,她把紅包加碼到了5000元,并如愿收到了這名領導表達出的“關愛”。
理想信念的“總開關”出問題,人生從此偏航。杜曉陽開始迷戀金錢,認為權錢交易是最有用的“潛規(guī)則”。她說,“我覺得金錢是一切人際關系的潤滑劑,是事業(yè)走向成功的催化劑,是讓自己更加年輕漂亮的防腐劑”。
在具體實施上,她總結了四條心得,包括給關鍵領導送錢,金額不能少了,否則適得其反;領導批示“支持”只是定方向,具體支持力度掌握在關鍵人手里,“勾兌”很重要;要主動向領導匯報學校工程建設項目和設備采購情況,把工程關照領導推薦的人做;關系遠近看紅包大小,金額越大,關系就越近等等。對此,她還專門對班子成員進行了分工,明確哪項工作誰聯(lián)系,給相關領導送紅包這項任務誰來負責。
秉持這四條心得,杜曉陽在“圍獵”他人的路上越走越遠,同時,也對他人的“圍獵”甘于接受。
2004年,學校建設新校區(qū),杜曉陽有了和各種老板打交道的機會。從一開始,她就明確了一手給工程項目,一手收感謝費的“交易規(guī)則”。
為了確保安全,她專門研究出了“感謝費分類處理法”:領導介紹的老板,有背景有靠山,屬于“可以信任的一類”,對這類老板給予的感謝費一般直接拿來消費或理財;單純靠感謝費建立起關系的老板,屬于“有待觀察的一類”,會有意拖延工程款給付時間,暗示其感謝費不能給少了,并會等幾年,感覺到安全了才開始使用這筆錢;對于某些容易出事或惹不起的老板,特別是可能涉黑的、喜歡鬧事的、被司法機關盤問過的,劃歸為“必須擱平揀順的一類”,這些老板給的感謝費,杜曉陽會在第三人在場時把錢還了,再暗示老板在逢年過節(jié)化整為零進行“表示”。曾經有名老板被當地檢察院帶走盤問,杜曉陽得知消息后,坐臥不安,思前想后,最終把該老板給的錢拿到學校財務,以老板捐資助學的名義入了學校的賬。
對外的“潛規(guī)則”,同樣盛行于學校內部。
從當校長開始,杜曉陽就開始收受中層干部的紅包禮金,并將送紅包的人視為自己人,同時,也把紅包作為論功行賞、收買人心的手段。每年春節(jié)前,杜曉陽都會從小金庫提錢,把中層干部一個一個叫到身邊,根據他們的級別、與自己的親近程度和為學校小金庫“找錢”的力度來單獨發(fā)紅包,借此樹立個人的“威信”。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杜曉陽案發(fā)后,該學院已有4名中層干部被查處。
“雞腳桿上刮油”,把經濟困難學生當搖錢樹
每年給上級送禮金,給下級發(fā)紅包,從哪來錢?杜曉陽伙同下屬利用基建、維修、采購等項目虛開發(fā)票。其中,該校網絡與信息安全系等9個系、部、處坐收坐支,私設小金庫,涉案金額高達340多萬元。
尤其令人發(fā)指的是,動輒刷卡充值10萬元用于美容整形的杜曉陽,竟然在“雞腳桿上刮油”,把經濟困難學生當成搖錢樹。
這是一個極端諷刺的畫面:作為校長,杜曉陽吃穿追求檔次,全身名牌,多次用一個月的工資來購買一件衣服;而她的學生,由于大多來自貧困農村,很多學生中午舍不得買一份葷菜,常是一份素菜就著米飯便是一餐。
但利欲熏心的杜曉陽眼中看不到這些,她把黨和國家對學生的資助政策當作自己的發(fā)財路徑,安排他人套取國家職業(yè)學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生活資助款643萬余元、套取萬州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發(fā)放學生實習頂崗補助金48萬余元、克扣學生教材折扣費25萬元、違規(guī)收取學生安全員考試費用8萬余元,嚴重損害學生利益。
習近平總書記要求黨員干部“明大德、守公德、嚴私德”。杜曉陽理想信念喪失,對組織毫無敬畏之心,黨的十八大后也不收斂不收手,可謂大德不明;宗旨意識淡薄,盤剝學生錢財,可謂公德不守;崇尚奢靡,作風不正,貪得無厭,可謂私德不嚴,是政德淪喪的典型。
在接受調查期間,靜下心系統(tǒng)學習黨章黨規(guī)黨紀后的杜曉陽,不止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上?,這個瘋狂迷戀美容整形的女院長沒有認識到,臉型可以重塑,人生不能重來!
2018年7月,重慶市紀委監(jiān)委給予杜曉陽開除黨籍處分,按規(guī)定取消其退休待遇;收繳其違紀所得;將其涉嫌犯罪問題調查結果及所涉款物移送有關機關依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