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瓜皮
簡介:
在淡淡的酒香里,易思念和席辭生接吻時,有些沒心沒肺地想:這可吃大虧了……
從七年前到現(xiàn)在,她畢業(yè)于名校,完成過數(shù)個任務(wù),熱愛國家與生命,卻沒想到有一天
她居然會栽在一個暗戀她多年的人手里……
001.
易思念被席辭生按在走廊墻上的瞬間,他的吻就壓了下來,Champagne的酒味在唇間輾轉(zhuǎn),落盡芬芳。
……
工作三個月,這是易思念頭一回陪同席辭生出席宴會。
席辭生是商業(yè)新貴,一上位就攬過了席氏大權(quán)。這樣的人不好惹,三分有禮在外,狠決果斷在內(nèi)。而易思念除了做他的特別助理,還負(fù)責(zé)偽裝成他的女朋友。
這場宴會,都是重要人物出席,明面上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暗地里刀尖皆不帶影與光。
當(dāng)席辭生帶著易思念踏入別墅刺眼的燈光里時,易思念就在想,做總裁助理肯定是要折壽的。
果不其然,在別墅宴會至中場時,席辭生要與人談生意,易思念不好在旁站著,結(jié)果在角落里等他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話。
“后輩年輕,底氣就是足,以為憑自己就能退出這條道了?席辭生這一路,我看得走到死才能消停?!?/p>
“他清理產(chǎn)業(yè),翻騰起的浪真夠大?!?/p>
“不對他動手,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p>
商業(yè)秘密無數(shù),多是外人不可聽的。
緊接著就從過道轉(zhuǎn)彎處傳來了交談?wù)叩哪_步聲,易思念想走也來不及了,結(jié)果剛一轉(zhuǎn)身就被人從后攬住了腰——
按在墻上,抵唇深吻。
轉(zhuǎn)角處的腳步聲停了,接著漸漸遠(yuǎn)去。
吻畢,席辭生一只手撐在她臉側(cè),垂著眉目看她,聲色低?。骸跋麓文憧删蜎]這么好運(yùn)了?!?/p>
易思念臉上掛著職業(yè)的假笑,內(nèi)心咬牙切齒:“真是謝謝您了?!?/p>
她想從席辭生懷里掙脫出來,可他并未動,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此時唇色都還是酒色的艷麗。
一想到被這樣的男人親了,易思念就很無奈。有這么一個拉高她審美水平的人,以后找男友就很困難了。而他還問了句:“你大學(xué)真是在B大讀的?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易思念曾經(jīng)想過,席辭生之所以聘用她為特別助理,很大可能是因?yàn)樗麄兪切S?,不過因?yàn)槟承┨厥獾脑蛩蛔⌒?,所以在?dāng)時對這位很出名的校友并不是很了解。
易思念游刃有余地回答他:“校園這么大,從沒遇見很正常吧?!?/p>
“那如果我費(fèi)盡心思了,也沒遇到,說明什么?”
易思念猛然抬頭迎上他暗沉的目光,他生得太好看,眼里就算沒有溫度也是帥氣逼人的。易思念想了想,挑了一個最穩(wěn)妥的答案:“說明……我們有緣無分?”
席辭生莫名其妙地冷笑了一下:“我倒覺得我們還挺有緣的。”說完,他直起身,離開了。
而就在當(dāng)晚,易思念拿著筆記本電腦玩兒《貪吃蛇》游戲到一半時,屏幕的右下角跳出了一個對話框:
LIM:你吃得也太快了!
易思念沒理,吃完最后一個紅色英文“BOSS”后就迅速退出了頁面。她覺得,她得和席辭生談?wù)劻恕?/p>
于是,隔天在前往席氏集團(tuán)的黑色低奢轎車上,席辭生聽到了易思念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對他說的一番話:“總裁,雖然我們已經(jīng)簽訂了合同,說是在規(guī)定日期里我不僅是你的助理,還負(fù)責(zé)假扮你的女友,幫你在生活上預(yù)防一些麻煩。但畢竟是作假,一些比較親密的行為還是不必了吧,比如像昨天的親吻?!?/p>
席辭生從放在膝上的筆記本屏幕上移開視線,看向坐在他對面的易思念,說:“我不覺得在昨天那種場合下,有比親吻更好、更有效率的解決辦法?!?/p>
效率,效率,效率……她易思念要這個做什么?但領(lǐng)人薪水,也是不容易,易思念無奈道:“那能免則免……”
“可吃虧的應(yīng)該是我吧?!?/p>
易思念疑惑道:“什么?”
席辭生目光含笑地凝視著她,聲色舒緩低懶:“你不這么覺得嗎?”
易思念沒話說了。
虧虧虧!確實(shí)是他總裁大人虧了好吧!沒他長得好看,沒他有能力怪她嗎?!……當(dāng)然怪。
這個認(rèn)知下的易思念,只能認(rèn)命地跟著總裁去公司,坐總裁專用電梯,一上就是二十七層。
她是真的高才生,也是真的助理,在電梯里就開始跟席辭生講今日一整天的具體行程。由于太入神,導(dǎo)致電梯門開了好一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三個穿黑西裝的大漢,活像是黑手黨。
易思念沉默了一下,對席辭生說:“別怕,我柔道六段?!?/p>
席辭生抿唇像是忍不住笑意,抬手揉了下她的發(fā)頂,說:“這是我二叔的人,跟著我?!币姿寄钜娝f完就變了臉色,冷若冰霜。
席辭生的二叔曾經(jīng)涉過黑,那兩個人對他們家族企業(yè)的評價并不是開玩笑的。易思念作為他的助理多少還是了解一點(diǎn)兒,這位叫席莫的絕對不會同意席辭生清理企業(yè)中的任一產(chǎn)業(yè),所以來勢洶洶。
總裁辦公室里,席莫像是主人般早就坐在了沙發(fā)上,溫具、品茶,如果不是斷了根小指,看著還真有點(diǎn)兒文人氣息。
席辭生優(yōu)雅地脫了西裝外套,坐在席莫對面時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二叔今日來,是想看看自己先前的位置,念念舊?”先前的總裁是席莫,只不過真正掌權(quán)的是席辭生的爺爺,他去世前將遺書寫得明明白白,席辭生上位也無可厚非。
姜未必是老的辣,席莫被席辭生一提如今的處境,手中的茶杯都握不穩(wěn)了。離席辭生最近的黑西裝大漢猛地跨步上前想示威,只不過易思念一直繃著的神經(jīng)反應(yīng)更快,當(dāng)場一個反踢掀翻了他。
席莫被猛地唬一下,茶杯都砸了:“這什么意思?!”
剩下兩個黑西裝大漢待命未動,易思念一腳像是不經(jīng)意地踩過了倒下那人的手掌,來到席辭生身前,與席莫對視,聲音平穩(wěn)溫吞:“他剛剛突然上前,我還以為……”
“唉呀,都是誤會,二叔您寬宏大量,可千萬別生氣。” 易思念微微笑著,一副無害溫柔的模樣。
那一聲“二叔”,叫得比席辭生還甜還親近。
“二叔,剛才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阿辭的女朋友,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p>
場面頓時被扭轉(zhuǎn)了過來。席莫本意是來示威給席辭生個教訓(xùn),可偏偏被易思念攔了下來,又以一副抱歉至極的親近口吻化解,剛剛保鏢要是動手還能說是護(hù)席莫心切,現(xiàn)在……
席莫打量了易思念一番,壓下怒意,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這丫頭倒有些意思,可得好好看住了。”這句話是對席辭生說的,意味不可不深。
不歡而散后,席辭生擰著眉訓(xùn)斥易思念:“誰讓你動手的,不怕有危險?”如果不是她后來那番機(jī)靈的話,席莫讓人將她從二十七樓丟出去也不是沒可能,而這之后,席莫不可能會放過她。
如狼如虎,他記仇得很。
易思念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原來總裁選中我做特助,難道不是因?yàn)槲覍W(xué)歷高、身手又好嗎?”
席辭生簡直是要被氣笑了,一面擔(dān)心她,一面又忍不住想把這個人藏起來,他說:“我看上你,是因?yàn)槲覀兪且患胰恕!?/p>
002.
席辭生的擔(dān)心并不是沒有道理,隔日傍晚在停車場易思念就和人交起了手,那時席辭生還在辦公室,兩人正在通電話商討行程安排,結(jié)果易思念通過后視鏡看到了某輛轎車后,迅速掛斷了電話。
席辭生感到不對勁兒趕到停車場時,易思念剛好結(jié)束了這場爭斗。那些人都跑了,整個停車場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她扯著自己的衣領(lǐng)散熱,長發(fā)有些凌亂地落在肩上,聽到聲響后抬頭迎上了席辭生的目光,而后有些囂張地?fù)P唇笑了一下。
原本心頭緊張的席辭生突然停下腳步,心跳聲驟停片刻后,更瘋狂地跳動起來。他快步上前扣緊易思念的手腕,半天只問出一句:“有沒有受傷?”
易思念沒心沒肺地回答:“都說了我能保護(hù)好總裁您的?!?/p>
席辭生被氣笑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反問道:“易思念,我讓你在我身邊是出于這種目的嗎?你這么聰明,不妨好好猜猜?!彼闹讣饽﹃?xì)膩的肌膚,目光落在她淺粉的唇上,笑意未退的眉眼間是快意張揚(yáng)。
“所有有所收斂的背后,都是為了得到更多?!币姿寄钔笸肆艘徊剑p巧地脫身,還要逼問一句,“總裁,不是嗎?”
她真的是八面玲瓏,說到這里,席辭生愈發(fā)心動,卻只是不動聲色地問她:“你想要什么?”
“你想徹底架空席莫,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p>
“如果我只是臨時起意,反悔了,你要怎么辦?”
易思念故作思考地想了一會兒,嘆氣問了聲:“是啊,那怎么辦呢?”卻是篤定了席辭生不會變卦。
席辭生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她也一直在看著他。明眸善睞、笑意淺淺,看得席辭生不自覺滾動了下喉結(jié),燥熱感灼人。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想把她抱起來,狠狠地……吻她。
席宅每三個月都有一場家族聚會,易思念作為席辭生的女友兼特別助理,自然也是要跟著他回一趟家的。
當(dāng)然那位二叔也在,坐在主位上好不威風(fēng),只是偶爾余光掃過易思念時帶著明顯的惡意。易思念則是乖巧地坐在沙發(fā)前對席家每個人的問話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溫婉有禮得像是名門千金。
席辭生坐在她身邊,抬手搭在她背后的沙發(fā)靠背上,宣告主權(quán)的同時也在警告在場的某些人別把心思動到她身上。
其間,易思念去了趟洗手間,卻刻意在無人的走廊過道上停了下來,沒等一分鐘,果不其然有個小姑娘就跟著過來了。
來人是席莫的小女兒,在宴席上就暗自給她下絆子,句句帶刺。
原本要去洗手間堵人的席書曉在走廊上見到易思念只愣了片刻,隨后冷著臉嘲弄地說道:“真不知道我哥怎么看上你這種人的。”
易思念挑眉,忽然覺得席家的事越來越有趣了。
席辭生和席莫兩方陣線,而席莫的小女兒貌似……站席辭生?
見易思念不答話,席書曉脾氣愈發(fā)大了起來,口出惡言:“你這種女人像狐貍精,離我哥哥遠(yuǎn)點(diǎn)兒!別勾引我哥哥!”
易思念笑著看她,一身湖藍(lán)長裙溫柔又明麗。易思念帶著幾分俏皮地問道:“你哥哥喜歡我嗎?”然后眨了眨眼,“我哪里有本事勾引到他呀。如果和狐貍精在一起待久了也會變成它的話,那我倒承認(rèn)我是?!?/p>
易思念朝她走近一步,光影綽綽,讓她的笑染上嫵媚動人的顏色:“你知道嗎?你哥哥……才是只狐貍。”
狡猾得很。
席書曉到底年輕,被這么一說就炸了:“不許你這么說我哥哥!他那么喜歡你!”
易思念彎唇笑著不說話,席書曉自覺不是她的對手,冷哼一聲就跑了。易思念還沒站多久,就聽見背后傳來一聲:“思念?!?/p>
那一聲仿佛是壓低在喉嚨里,再濃情蜜意地繞過唇舌。
易思念一回頭就迎上了席辭生的視線,笑意不減,聲色柔柔:“你妹妹剛剛說你喜歡我?!?/p>
一副乖巧漂亮的模樣,同時又表現(xiàn)出自己并不相信這些話的意思。
席辭生目光下沉,一步一步地把她逼至墻角,然后對她的話作出回應(yīng):“你懷疑過。明明我只需要帶個女伴就好,不需要什么女友的名頭,我卻這么要求了。思念,你真的不知道我是為什么嗎?”
視線糾纏時,他的眼里帶著溫柔的侵略,語言聲聲都是蠱惑,同時又帶著勢在必得的壓迫感。她這么聰明,怎么會猜不到他的心意?也就是太聰明了才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易思念在心底默默說了一句:席辭生真的是個狐貍精,狡猾就算了,還挺會勾人的。
嘖……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diǎn)兒心動。
003.
回到公司后,易思念在休息室接了個私人電話。
“我是有退役的打算,希望這次行動結(jié)束得快一些……為什么退役?Lim,國家目前和諧安定,我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在她掛完電話不久,管理層的一個執(zhí)行助理就過來給了她一份文件,說是有個去山區(qū)捐贈希望小學(xué)的慈善活動。
易思念翻閱文件時,瞥見底下席辭生的簽名,眸光一動。
有消息說,席莫的勢力主要藏在這個山區(qū),在這個月月底要進(jìn)行一單交易。席辭生選擇在這個時候參加慈善活動,目的很可能就是為了警告他二叔。
席莫會忌憚嗎?
不,他不會。
——他會動手。
山區(qū)靠近邊境線,半封閉的區(qū)域太多。
而這次慈善捐贈活動要在山上住半個月,席莫的交易時間有限,極大可能會在這期間動手。
這幾天在換季,雨量不小。在易思念上山那天,她乘坐的那輛車就打滑失控了,而剎車竟然失靈。在車子馬上要滑出車道的瞬間,是副駕駛座的易思念把驚慌失措的司機(jī)推到一邊,及時反轉(zhuǎn)方向盤。
司機(jī)忍不住尖叫,易思念喝道:“閉嘴!”同時將車貼近道路山壁一側(cè),靠強(qiáng)硬的摩擦力迫停車輛。
為了安全起見,易思念沒有和席辭生坐在同一輛車上,而就在車剛剛停穩(wěn),司機(jī)白著臉色還沒回過神來時,副駕駛這邊的門便被打開,易思念眼前一花就被人摟在懷里抱下了車。
席辭生的車剛剛就跟在后面,在看到她坐的那輛車失控要沖出車道時,他的心跳幾乎驟?!€好她沒事,還好她還在自己身邊。
易思念被他摟在懷里,嚇了一跳,試探地叫了一聲:“……總裁?”
席辭生冷冷地看向領(lǐng)頭那輛車上下來的席莫,眼里是欲摧的黑云,聽到她的聲音后才冷靜了一點(diǎn)兒,低頭吻了吻她的眼尾,帶著后怕的愛憐。
“叫我阿辭?!?/p>
易思念閉了閉眼,默許了他的吻。
雖然席辭生隱瞞了許多事,他們各自設(shè)防,但席辭生對她的感情不是假的。這個人是喜歡她的……可他怎么會喜歡她?!
易思念后退一步理了下有些凌亂的長發(fā),而后再抬頭對席辭生笑起來,依舊是明艷的漂亮,“我沒事,你別擔(dān)心?!?/p>
“待會兒和我坐一輛車?!?/p>
“不用了……”
迎上席辭生目光,她沒能說下去,他的目光太深,眸色黑得過分,顯出一種隱忍的深沉來。
他說:“你不相信我?!?/p>
易思念注意到他高挽的袖口下手臂上的一道血痕,好像是剛剛著急開車門抱出她時被車門尖利的一角刮了一下。
“你在席莫面前動手的那一回,本意并不是想保護(hù)我。你只是想看看二叔到底有幾分本事,想過過招而已。你來到我身邊也是因?yàn)檫@個,你在利用我,我卻心甘情愿?!?/p>
山間道路黃土泥濘,看天氣馬上又要下一場雨了。而席辭生就是在這時候?qū)λf了一句:“思念,我給你我的忠誠?!?/p>
他眉目出眾,斂著眸光看一個人時,有徐徐情深。
易思念想說些什么,然而余光看到不遠(yuǎn)處的席莫正準(zhǔn)備往這邊走來,她頓時收回了要說的話,而是溫柔乖巧地彎起唇親了他一下。
“我知道了?!?/p>
004.
席莫的交易方不明,很可能是邊境線外的人。
易思念從不在第一線出現(xiàn),這次是個例外。她要做的就是順藤摸瓜查出這個犯罪團(tuán)伙,他和Lim等人查了三年,現(xiàn)在正是收網(wǎng)的時候。
在山區(qū)老舊的教室里,席辭生先是與在這邊支教多年的校長見了個面,媒體在一旁拍照采訪。
有幾個小孩乖巧懂事地站在簡陋的升旗臺下看著他們,易思念走過去時,他們很乖很嚴(yán)肅地敬了個少先隊(duì)禮。
這里的人們貧窮但勤勞地耕耘著,在這片土地上長大的孩童天真又爛漫。
易思念在升旗臺下和他們一同唱起了國歌。
采訪結(jié)束后,席辭生來找她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在雨后泥濘的升旗臺下與這里的學(xué)生們唱著歌,她的裙擺被黃土弄臟大片,笑容卻干凈純粹,讓人想起清晨的陽光。
席辭生只覺得心頭猛地一跳。
山區(qū)里空余的房間很少,易思念本來是要和另一個支教女教師住一間,結(jié)果臨到傍晚時她被席辭生以有事為由叫了出去。
這里的民房連墻壁都泛著微微的黃色,窗臺放著一盆恣意生長的綠植。
易思念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時候還在走神地想席辭生應(yīng)該沒有認(rèn)出自己吧?七年前……不會,他沒理由知道自己??裳巯?,他展露出來的分明是喜歡。
——是刻骨的喜歡。
易思念沒辦法視而不見的喜歡。
“在山區(qū)這半個月里,別自己一個人行動?!?/p>
易思念即刻回過神來,皺著眉問了句:“你知道什么?”
席辭生看她有些警惕的模樣,微微挑唇,指尖在她的耳垂上捏了捏:“別這么不信任我。我的立場和你相同,我站在你這一側(cè),保護(hù)你所在意的。”
易思念看著他,目光一點(diǎn)兒點(diǎn)兒冷下來。
她的身份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都是保密的,就連當(dāng)初上大學(xué)期間她都很少住校。席辭生這么說,顯然知道她是誰,在做什么。
而關(guān)鍵就在于——
他不應(yīng)該知道。
易思念在十五歲那年展露出了超高的計算機(jī)天賦,三年的時間就讓她一躍成為國內(nèi)計算機(jī)類尖端人才。大二那年,她為開始成為打擊走私集團(tuán)的志愿者,代號“雅典娜”。
她很少出面,知道她是“雅典娜”的,少之又少。
在這種情況下,易思念堅定立場,不抱有任何僥幸和他想,對席辭生冷淡地說了一句:“抱歉。我不信任你?!?/p>
即使,幾年前易思念見過席辭生一面。
年輕的男孩子渾身是傷地倒在倉庫的角落,眼睫微垂掩住那雙漂亮的眼睛。易思念幫忙扶起他時,他脫力地摔進(jìn)她懷里,眉目精致得像是工筆畫。
彼時的易思念猛地心顫。
好看的男孩子……誰都會喜歡的,同樣年齡的她也無法避免。
005.
在易思念對席辭生說了那句“抱歉”后,他們之間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好比易思念剛剛成為他的特別助理時,她假扮他的戀人那種尷尬的狀態(tài)。
當(dāng)然,現(xiàn)在更尷尬一點(diǎn)兒,有個席莫在暗處時不時準(zhǔn)備狠咬一口。
但話說回來,易思念現(xiàn)在要做的事,兩個人合作總比一個人做要好得多,不用顧忌太多。在深夜,她又玩兒了一局“貪吃蛇”游戲,在吃完最后一個紅方塊時她順利地和Lim聯(lián)系上了。
她發(fā)了一份預(yù)估席莫行動的資料過去,還有這幾天她在席辭生身邊破解開的幾份文件。席辭生確實(shí)要徹底清理一些不干凈的產(chǎn)業(yè),而席莫交易的時間也就在這幾天。
LIM:喂,你有沒有注意這幾天的新聞?。緼市那個名流千金和你的總裁好像是一對?
雅典娜:我很認(rèn)真地在工作,不閑。
LIM:嘿嘿,席辭生也是我們的重點(diǎn)對象!
……
易思念想說的話在齒間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本電腦。那個A市名流千金?哦,她當(dāng)然是知道的,就在前幾個小時她還撞見席辭生跟她打電話呢。
嘖。
易思念心中有些不快,她把這歸結(jié)于馬上就要收網(wǎng)行動了,內(nèi)心有些煩躁。她決定今天不睡了,爬上房頂看看星光,結(jié)果下了大暴雨,更慘的是唯一一條通往山底的路被堵住了,一時之間車開不進(jìn)來也出不去。
而意外就是發(fā)生在這一晚。
易思念聽到了槍聲,很遠(yuǎn)的一聲,從山區(qū)林間傳來。易思念在暴雨里翻下房頂,披了件防水外套就往聲源處趕。但她畢竟很少在第一線,參與的一般是幕后工作并沒有多少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也就是在這個晚上她栽了個跟頭。
她看見了席辭生的身影。
她不知道現(xiàn)在的狀況最忌諱走神,就那么短短的十幾秒,子彈穿破密雨和林間的樹木狠狠擦過了她的腿側(cè),而那個身影轉(zhuǎn)過來——并不是席辭生。
接著,易思念就被席莫的手下抓了起來。
出現(xiàn)在密林里的席莫對她陰沉地笑道:“丫頭片子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在不知道哪座山頭的破舊倉庫里,易思念被關(guān)在了高高的貨物架后,她腿部受傷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yuǎn),席莫也就沒有派人對她嚴(yán)加看管。
在席莫下屬的談話里,易思念得知這是席莫做的最后一筆走私交易,數(shù)額大到難以想象,結(jié)束這最后一單后他就動身去國外換個身份。
走私地點(diǎn)就是在這個倉庫里,與席莫對接的是一個古董商。
暴雨轉(zhuǎn)小的時候,天也剛蒙蒙亮,鳥鳴聲無數(shù)。外出的席莫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他徑直走向了易思念,當(dāng)著她的面打了通電話給席辭生。
席莫說:“我的人會去找你,所有的通訊工具都交給他……別?;ㄕ?,你的那個小姑娘在我這里,中了槍,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了。”
易思念的腿傷一直沒得到處理,沾了雨水很快就會發(fā)炎,但她偏偏像是一無所知,揚(yáng)起下巴對席莫乖巧地抿唇笑了下:“他不會來的?!?/p>
他又不是個傻子會來給席莫背鍋?
席莫低頭目光陰沉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繼續(xù)在電話里說道:“你懂的,別報警。我可以被抓,但你舍不得那個小姑娘死在這種地方吧?”
易思念聽不見席辭生回答了些什么,但大概能猜到席莫要席辭生過來做什么——席莫需要他在古董商的合同上簽字,這樣即使之后這個交易被查出來也牽扯不到他席莫的頭上。
或許席莫在這之后還會借此繼續(xù)威脅他,而一旦這件事暴露,不論真相如何席辭生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
易思念皺著眉想,席辭生應(yīng)該不會……這么傻吧?
但他來了。
小雨一直綿綿密密地下著,他發(fā)梢與肩側(cè)都是濕的,整個人像是蒙著水霧出現(xiàn)在舊倉庫門口。
易思念在心里罵了一句。
幾個小時過去了,她的傷口已經(jīng)有了發(fā)炎的征兆,疼痛感灼人。她咬著牙在席辭生走近的時候說了句:“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文件都不能簽字……”
在席辭生垂眸的一個淺笑里,易思念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他蹲下身很輕地吻了下她有些燙的額頭,嗓音低柔:“相信我,思念?!?/p>
席莫站在他背后幾步遠(yuǎn),神色得意。
易思念不得不低聲跟他說:“這里不需要你,你別牽扯到這件事里來?!?/p>
席辭生不置可否,只是說:“從我第一次遇見你到今天剛好是第七年。我想了你七年?!?/p>
易思念心里“咯噔”一下。
006.
席辭生當(dāng)年被綁架,仇家威脅要錢、要資源。在最后關(guān)頭是易思念通過網(wǎng)絡(luò)搜查以及資料翻找,破解了對方的網(wǎng)絡(luò)防御,在徹底掌握資料后她鎖定位置與警方一起把犯罪團(tuán)伙一舉抓獲。
易思念幫忙將受傷的席辭生扶上救護(hù)車,同時安慰他,別緊張,放松,別睡。
也就是在這時候,她的搭檔Lim叫了她一聲“雅典娜”。
雅典娜,女戰(zhàn)神?心動就在一瞬間。
于是席辭生記住了這個人、這個聲音、這個模樣。通過各種手段,他終于找到了她,然后在心里藏起她,這一藏就是七年。
而易思念一直都以為,那時候的席辭生因?yàn)槭芰梭@嚇和重傷,腦子并不清醒,所以不會記得她,沒想到他卻記了她七年。
那……
“和你上同一所大學(xué)時我一直關(guān)注你,你會來到我身邊應(yīng)聘特別助理也是我有意為之。思念,我想要的只有一個你?!?/p>
易思念張口想說些什么,而一抬頭就迎上他的目光,情意綿綿。
這個人……念了她很久。
而就是在這時候,席莫的交易方來了,為首的是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他大步走進(jìn)舊倉庫里,身后下屬抬著數(shù)十個保險箱。
發(fā)生異變,也是在這個時間點(diǎn)。
席辭生把易思念壓進(jìn)了懷里,高高的貨物架傾倒,接著不知道哪里的線路冒出了一簇火花,整個倉庫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隨后,槍聲震天。
幾分鐘,又或者時間更短一點(diǎn)兒。
警笛聲響起的那一刻,槍聲漸漸停歇,在倉庫被破門時涌進(jìn)了幾束光線。易思念耳邊還殘留著幾聲槍響,一抬眼倉庫里所有人都是滿臉驚慌、手足無措,而不知道是誰開的槍,席莫和那個走私古董商都倒在了地上。
易思念還未回神,席辭生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聲道:“沒事了?!?/p>
他的表情很淡。
而他的指間有隱約的硝煙味。
易思念瞪大了眼睛看著席辭生,他卻笑了一下,說:“你抓我的話,我不會拒捕?!?/p>
她是雅典娜,她如果想抓他,什么時候都可以。
而她本來就抱著被席莫抓到的想法,否則前幾個月對席莫的刻意招惹豈不白費(fèi)?她在皮膚下植入了定位芯片,她被席莫抓住的同時也會暴露席莫易點(diǎn)的方位。
Lim會根據(jù)芯片顯示的位置帶著警察趕來,因?yàn)橄掠昕赡軙涎右稽c(diǎn)兒時間,但再晚都不會超過三十六個小時……可席辭生來了,強(qiáng)勢地翻了盤。
——為了她。
趕來的警方抓獲了犯罪嫌疑人,一切塵埃落定后,易思念接受了隨行而來的醫(yī)療人員的救治。
雨停了,易思念坐在倉庫外草坪的一塊大石頭上,見著了Lim,他剛剛忙完特意來找她,問完她的傷勢狀況后,又道:“你真的提出退役了?”
“倘若有一天,你們還需要我,我當(dāng)然會回來。我赴崎嶇路,為生也為死?!?/p>
易思念抿唇笑了下,迎著雨后的日光,晨曦的光溫柔又多情地親吻著她。
目光越過一臉遺憾的Lim,易思念看向了他后頭幾步遠(yuǎn)正在朝她走來的席辭生。她說:“我現(xiàn)在啊,有其他事情想做?!?/p>
在警方那兒接受完詢問的席辭生走近她,將她拉進(jìn)懷里,低頭輕輕在她耳邊用低沉的嗓音問:“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他的雅典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