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時,陶斯祺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臺相機。拍照伊始,“做一組作品”的意識并未在她的腦海中萌芽。她所做的,只是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走,隨手拍下自己覺得不錯的畫面。這種輕描淡寫的日常風格,也延續(xù)到了之后的系列作品中。在今年abC藝術書展(art book in China)上,陶斯祺帶來了她的作品集《樹的書》。這本書中的照片,全部出自系列作品“樹的肖像”。
樹只是我取材自然的一種方式。我想康斯坦布爾筆下樹干的局部細節(jié)或許能夠印證我攝影的看法,即“主觀的細節(jié)和相對的真實”。羅蘭巴特用punctum指照片的刺點和傷痕,也就是突如其來地讓觀眾感受到莫名的吸引或是剌痛的細節(jié)。我以為藝術家自身的生長也跟樹類似,每一棵樹都有不同的姿態(tài)和記憶。我覺得樹的存在就很浪漫,能引起某種根莖狀的聯(lián)想。我會一直拍下去。
大概2014年起,我開始使用相機四處拍照,沒有具體的拍攝計劃。因為預設會干預創(chuàng)作的即時性和突發(fā)性。構(gòu)圖和題材是我會著重考慮的部分。我的這組作品是從我平常散步時拍的照片里整理出來的。后來想把關于樹的題材做一本《樹的書》,然后再有意識地拍了一些樹。
這張(左頁右上圖)我很喜歡,是去年下大雪時在杭州西湖邊拍的。攝影的本質(zhì)是用來記錄現(xiàn)實,但卻是濃縮和升華了的現(xiàn)實。我要的其實是恰如其分地表達精準無誤的結(jié)構(gòu)形式。按下了快門那一定是對象擊中了我的肉眼,也許是美麗的光影、不尋常的形狀、奇妙的氛圍,或者任何微小而神秘的一切。也許也并沒有什么意義,只是想記住凍結(jié)的瞬間。也許我拍過就忘了。
富士X20。開始買它是因為外形,用了之后很喜歡顏色,所以我后期幾乎不太調(diào)色。一直都是卡片機,喜歡輕便的。目前也不考慮入單反,對我來說還是太沉了。最近想買富士新出的那個超級全畫幅GFX 50R。
我覺得器材很重要。不一定是很貴,主要看你怎么使用以及拍攝者本人的想法。布爾迪厄也曾揭示過用攝影來保持和建構(gòu)自己的社會身份,這是社會學的視角和方法,當然,了解自己的需要這一點更重要。
沒有固定喜歡的攝影師,我不太喜歡特別“攝影”的攝影。但有很多我喜歡的照片。因為我本身是繪畫專業(yè)出身,因此,并非完全依照攝影師的視角創(chuàng)作。相較于刻意營造的美,我更傾向于“輕松的好看或難看”。當然,很多看起來輕巧的作品其實來之不易,需要付出漫長的等待和觀察。也許照片上用過力氣的痕跡被消解了,呈現(xiàn)出一種散漫的精致、粗糙的平實,而這股氣息讓我更直接地碰觸到拍攝者的靈光并為之驚喜。
對我來說創(chuàng)作可能不是靠靈感來的,因為這樣也就意味著,沒有靈感就無法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對我來說是一種習慣,跟生活同步,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保持在觀察周遭的興奮里。我喜歡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應該是和平日生活,比如喝水、走路一樣簡單自然。但是也會有倦怠和困惑的時候,這時我會停下來做點別的事情,然后再回到創(chuàng)作中去。最近一段時間都在畫畫,想要有更多的時間出去走走,看看,體驗。
我希望我的作品給觀眾留下的是一個出口,而不是封閉的空間,甚至可以聯(lián)想任何的解讀和評價。對我來說,攝影是自娛自樂,跟繪畫共同構(gòu)成我的創(chuàng)作。印象派畫家創(chuàng)新了繪畫語言,攝影的出現(xiàn)也讓繪畫得以從模仿現(xiàn)實的任務中解放出來。對我來說,提供審美愉悅的同時保持懷疑是尤為重要的。
我希望自己的風格是“陌生的”,沒有看過的視覺緩存,對自己來說陌生的風格。每天都想要嶄新的自己,希望永遠對世界保持好奇!
Tao Siqi 陶斯祺
青年藝術家。1994年生人,目前常駐上海。畢業(yè)于湖北美院油畫專業(yè),同時進行攝影與繪畫創(chuàng)作。
共收錄了10張“樹的肖像”,每張照片底部都有陶斯祺手寫的地點信息。在今年abC藝術書展上展出,限量10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