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郎

早 春

又有鳥雀在窗外叫。我把它們的叫聲，

和鐘表的滴答聲，比對。

我把它們鮮活、生動的一面

放入我的孤寂之中，放入下一杯酒的辛辣。

我是如此地愛它們呀。

愛在這枯敗之中，愿意蘇醒的任何微小之物

雨，及其他

不被看見的雨落在鐵皮屋頂上

被看見的雨落在窗外的雜草上

我想說的話屋頂替我說了

不想說的，雜草替我沉默著

還會有另外的事物，

我尚未發(fā)現(xiàn)。但我確定它們的存在

它們替我活著，替我

工作、生活……。替我愛，和被愛

這一生都可以交給它們。這一生，

就像這首詩一樣。我在里面短暫活過一會兒

木 星

木星是太陽系行星中體積最大

運轉(zhuǎn)最快的行星。

這是一張木星圖片上，唯一的一句簡介

但足以讓我了解到，關(guān)于木星

更多的秘密

是的，

我在想象中得到更多。

我喜歡這樣的星星。最大和最快，

我喜歡這樣的簡介。

我喜歡，即使是一次次

費力地抬頭

也無法從眾多的星星中

認出它來。

多好啊。它的大和快，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多好啊，

我在寫作中

把虛無，看作是日常的福運

聽鳥叫

午睡起來，聽到有不知名的鳥

在窗外叫。

除了極其熟悉的幾種

我向來無法從叫聲中

分辨出它們

這可能源于我的懶。也可能源于

我聽不懂它們叫的什么。但

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我喜歡它們

我喜歡它們在我家的窗外叫

我喜歡不管它們叫什么我都聽不懂

多么輕

雨滴飄下來是輕的

風(fēng)吹雨滴，風(fēng)是輕的

草木搖動，草木是輕的

我看到風(fēng)吹雨滴和草木

我看到，風(fēng)雨草木中

一條狗和另一條狗，嬉戲、追逐

我看到，

一條狗趴到另一條狗的背上

我看到它們

在眾目下愛，和被愛。

眾人責(zé)難，我亦責(zé)難。

我多么輕啊。

它們愛的恒久而安靜。

有的風(fēng)

有的風(fēng)從樹梢刮過來。

有的從屋頂上。

有的待在那里沒動，

它在等一只鳥扇動它的翅膀。

有的風(fēng)是通過一個人

在書里表達出來的。

我們沒有辦法真實地感受它。

但它一樣存在。

有的風(fēng)一直吹著我們往前走。

停不下來，還無法回頭。

也有的風(fēng)，它的存在就是

為了阻擋我們。

明明有一條河在面前。

卻喝不了水。

明明焦渴。明明渴望愛一個人。

同時也渴望被愛。

明明給了我們一生，

這么漫長的時間。

明明已經(jīng)寫下那么多詩歌。

把他們聚攏起來，點燃了。

也還是不夠一個人用來取暖。

午 后

午后的陽光掠過窗戶。

照著窗外的一輛藍皮貨車

貨車已經(jīng)停了很久了，一動不動。

旁邊是一顆大葉榕，

它三分之一的樹冠探出短墻

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

貨車停的太久啊，

大葉榕的枝葉太過茂密

也許，正有一朵云

緩緩向我走來，而我無法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