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偉文
當美國參議員沃倫不久前正式宣布參加2020年總統(tǒng)大選時,她還言稱要向富人“發(fā)起階級斗爭”。2月19日,被稱為“民主社會主義者”的民主黨參議員桑德斯在經歷2016年大選失敗后,再次宣布將參加新一輪大選。而民主黨的一些參議員還提出應該對美國富人征收70%的重稅。這些聲音背后,其實是越來越多的美國民眾對當前貧富差距鴻溝進一步加深表達出的不滿。而這個問題,在美國和歐洲都有著相當程度的代表性。
資本帶來的兩極分化
據(jù)媒體報道,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祖克曼教授新近發(fā)表的研究報告表明,美國已經成為世界上貧富差距最懸殊的國家之一。占美國全部家庭0.1%的最富家庭,差不多擁有全國20%的財富,這已接近上世紀“咆哮的20年代”。這一比重,曾因大蕭條后羅斯福新政而不斷下降,上世紀70年代降到大約6%的谷底。但自80年代起又開始急劇惡化。
報告發(fā)現(xiàn),2016年,占全美總數(shù)1%的126萬個家庭戶均擁有財富2680萬美元,合計占全美家庭財富的40.8%,超過全美平均水平40倍,其平均收入相當于其余99%的家庭平均水平26.3倍。如此貧富懸殊的發(fā)展,日益形成巨大的社會問題。
必須看到,資本主導的經濟增長必然帶來兩極分化,即靠資本收入和靠勞動收入差距的不斷擴大。馬克思和列寧早就揭示了資本運動過程中無產者的相對貧困化。因為資本所有者占據(jù)支配地位,其所得源于利潤;勞動者則處于被支配地位,其所得僅是前者的成本。隨著產業(yè)資本的主導地位逐漸讓位于金融資本,資本市場的獲利更多虛擬化,與勞動成本直接關聯(lián)減弱。從而依靠資本增值積累財富的速度,更加快于依靠勞動收入積累財富的速度。
根據(jù)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公布的數(shù)字,2000年至2016年美國人均個人可支配收入按2009年不變美元計算,增加了23.8%。但在2008-2009年金融危機爆發(fā)后的5年內,85.1%的增長額落到了1%的家庭手里。
在資本運動下貧富差距懸殊不是天然合理的,或應該被保護的。恰恰相反,資本運動雖然客觀上帶來收入差距巨大,但最后貧富差距的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政府社會政策,即二次分配的結果。丹麥、荷蘭、瑞典、德國等歐洲國家及亞洲的日本也是資本主導的經濟,但貧富差距卻比美國小得多。有英國學者認為,造成美國貧富差距急劇擴大的根源是美國政府實行的新自由主義政策體系,即以私有化、市場化、自由化為核心,維護富人利益。
減稅加劇了貧富差距
2017年美國通過的《減稅與就業(yè)法案》,初看起來給人以積極印象,即通過降低公司稅提高企業(yè)投資活力,通過降低個人所得稅提高居民收入和購買力。但進一步分析表明,這一法律主要是為富人服務的。美國聯(lián)邦財政收入中,公司所得稅所占比重不足5%。原因是利潤的大頭都給了企業(yè),企業(yè)財產特別是金融資產越來越大,首先受益的是企業(yè)主。
至于個稅的減少,據(jù)美國無黨派機構稅務政策中心2017年9月29日發(fā)布的一份初步研究顯示,它的主要好處將落到富人手里。通過減稅,年收入73萬美元以上的富人稅后收入可增加8.5%,即每年13萬美元。而收入排在后95%的家庭,稅后收入平均只能增加1.2%。隨著時間的推移,到2027年全美80%家庭的稅后收入將減少0.5%。而最富的1%家庭將平均少繳稅約20萬美元,稅后收入將增加8.7%。更重要的一點,是該法取消了遺產稅,致使富人財產不致減少。
在這種貧富差距日益加劇的背景下,自然引發(fā)了“社會主義”主張在美國的回歸。比如,2016年桑德斯就提出了國家調節(jié)貧富差距的主張,并得到美國年輕人的廣泛支持。與兩年前相比,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所以就有了沃倫以發(fā)動“階級斗爭”的高調口號宣布競選2020年總統(tǒng),民主黨眾議員科特爾茲則提出應對富人征收70%的重稅。
公平與共同富裕是關鍵
美國及歐洲一些國家當前發(fā)生的事實表明,在社會經濟發(fā)展中,同樣以市場為基礎配置資源,以市場為基礎實行公平競爭,卻依然存在資本主導和社會主導兩種不同機制。一個為全體國民服務的政府,必須通過稅收和其他杠桿,實現(xiàn)社會二次分配,節(jié)制資本、扶助弱勢群體,把貧富差距控制在一定范圍內。
實現(xiàn)這個目標,一個重要途徑是提高最高個稅率。有人說這不公平,富人之所以富是因為成功,“富人稅”高了他們就會跑。前幾年法國奧朗德政府打算對最富者征稅70%,造成一些富人恐慌和外遷而最終放棄。今年達沃斯論壇上也有此惶惶議論。當然,具體提高到多少需要論證,很可能遠不及70%,但提高富人稅乃屬必須。這并無不公平,因為富人財富的積累離不開經濟活動,經濟活動離不開勞動者的付出。富人的財富實際上是企業(yè)主和勞動者共同創(chuàng)造的。
另一個重要杠桿是遺產稅,高額遺產稅有助于富人減少財產傳承欲望,而部分地以捐贈避稅,從而惠及整個社會。當然,除了稅收政策外,政府還有多種工具可以使用。
也有人會問,對全體人民的高福利會不會養(yǎng)懶人,致使社會發(fā)展進入疲態(tài)?這也是不少歐洲國家當前面臨的問題,是政府社會政策的另一個難題。這種政策體系,必須建立在與勞動付出和經濟增長相掛鉤的基礎上。坐享其成,同樣不符合公平原則。
美國的貧富差距問題是一面鏡子。它告訴我們,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是社會經濟能否持續(xù)發(fā)展和穩(wěn)定的基礎,也是政府工作的中心目標。這正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一個重要精神實質。從實現(xiàn)全面小康,到基本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直至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我們都必須高度重視并認真縮小居民收入差距,徹底消滅貧困,不斷提高中等收入群體的比重和收入水平,不斷擴大社會福利,使所有發(fā)展成果為全體人民所共享?!ㄗ髡呤侨舜笾仃柛呒壯芯繂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