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昭山

聽到雪花敲門的聲音

暖暖的正午

一個黃色的精靈，翩翩閃動

陽光的河流，我喊起來

——這是今春第一只蝴蝶啊

深夜，我聽到雪花敲門的聲音

忽然想起，那個黃色精靈

不知去了哪里棲宿

當(dāng)陽光再一次暖暖地涌流

我還會見到你

那靈動的初生的身影嗎？

擔(dān)心子彈一樣貪婪的眼睛

小心地揀有樹蔭的地方，落腳

躲避著毒辣辣的日頭

其實(shí)，還擔(dān)心大路兩旁的青蔥里

潛伏著，子彈一樣貪婪的眼睛

害怕，在上班或回家或外出的路上

突然，被狙擊手的興奮擊中

灰色的小老鼠，從腳下做賊一樣地溜過

我，投以不再輕蔑的目光

一棵被謀殺的年青的雪松

沙塵暴狂暴而來，又悄然而走

屋后一棵年青的雪松，攔腰折斷

青翠的樹頭，在尚未青翠的地上

像一個受傷的孩子在痛苦地戰(zhàn)栗

我撫摸著雪松白森森的斷口，發(fā)現(xiàn)

斷口的下沿，赫然緊勒著一圈鐵絲

一棵年青的雪松，就這樣

夭折在沙塵暴和鐵絲的合謀里

出發(fā)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年輕

年輕得像剛下水的鴨子

陽光明媚便以為湖泊也明媚

一陣風(fēng)輕輕掠過

便有無數(shù)的騷動向蘆蕩深處傳遞

那時候所有年輕的歌

所有綠色的黃色的紅色的激情

似乎都來自我們稚嫩的喉嚨

陽光明媚的日子我們出發(fā)了

出發(fā)的時候竟沒有回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