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浪聞鶯
這是個美麗而清新的早晨。
吳大志起床后,信步走到陽臺上,先是啊啊啊地吼了幾聲,接著伸了幾個懶腰,便把紅紅的太陽從東邊薄霧里給窮叫喚出來了。天氣真好!他回到房間,對徐小蝶說:快起來吧,我們得趕緊出發(fā)啊,免得待會兒路上堵車呢。
徐小蝶頂著蓬松的頭發(fā)一骨碌爬起來,說是呢是呢,我咋就睡過頭了呢?
吳大志進(jìn)了洗漱間,開始飛快地刷牙洗臉刮胡子。徐小蝶也坐到梳妝臺前,神情專注地描眉毛,涂口紅。
這娘們兒,要是每天都這樣拾掇一番,還是挺耐看的!
總之,至此,吳大志的心情還是蠻愉悅的。
恰巧這會兒,吳大志的手機(jī)突然響了。他一看,竟是公司的常務(wù)副總張波打來的。只聽張波在電話那頭急吼吼地說說:大志呀,起床了吧?是這樣,省公司領(lǐng)導(dǎo)下周一上午要來我們公司,就當(dāng)前五項重點工作搞調(diào)研。為此,你得先把工作匯報給弄出來,再把能印證公司工作的相關(guān)資料給收集起來。十萬火急??!我知道,你一直是公司綜合部的第一大筆,平時挺能耐的,該咋弄,不需要我多說吧?就這樣,辛苦你了!說完,張總便啪地一下掛斷了電話。
吳大志一下子聽呆了,便愣在了客廳里。
徐小蝶覺出了異樣,偏過腦袋問:哎,怎么啦?該不是又讓你加班吧?
吳大志苦笑說,小蝶就是聰明,又被你猜中啦!
徐小蝶騰地站起來,瞪大眼睛說,那,那我們昨晚說好的,今天要利用周六的空當(dāng),去爬鳳凰山春游的事兒,該咋辦呢?
吳大志撓了撓頭,然后把兩手一攤說,能咋辦呢?只好先公后私嘍。
徐小蝶冷笑了起來,說喲呵,瞧你說的,好輕巧啊!你都改了幾回了,再改的話,今年的春天就過完了,還踏啥青呢?
吳大志小心地陪著不是說,這不是沒辦法么,變化來得太突然了嘛!
徐小蝶氣得柳眉倒豎,拿手指點著吳大志的鼻尖說:呵呵,看來,你吳大志同志真是一位二十年如一日默默無聞且甘于奉獻(xiàn)的好員工??!你自己說啊,這些年,你加過多少班?熬了多少夜?了幾多頭發(fā)?可我,咋就沒見你升個一官半職,或者長一點工資呢?我就奇了怪了,現(xiàn)如今倒好,緊急工作來了,公司的領(lǐng)導(dǎo)不找你們綜合部的主任科長這些頭頭腦腦,偏偏給你打電話,你算哪根蔥???難道公司除了你吳大志,就不轉(zhuǎn)了么?卻!
吳大志用手抵擋著徐小蝶咄咄逼人的攻勢,邊往后退邊辯解說:是啊,張總咋能給我直接安排活呢?照理說,他應(yīng)該打電話找趙主任,或者找錢科長啊——
徐小蝶撇著嘴說,咦,算你開了一回竅!說著便回到小凳上,繼續(xù)專心致致地涂抹起口紅來。
吳大志硬起頭皮,開始回?fù)軓埧偟碾娫?,想跟他解釋清楚。一陣悅耳的鈴聲響過之后,一個甜美的聲音對他說,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轉(zhuǎn)人來電提醒……
徐小蝶說,這個我不管!反正吶,我今天要去爬鳳凰山的,你看著辦吧。
吳大志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客廳里煩燥不安地轉(zhuǎn)起圈兒來。最后,他索性把心一橫,決定給綜合部的趙主任打電話。咦?趙主任咋關(guān)機(jī)了呢?他一般都是24小時開機(jī)的呀……
趙主任既然聯(lián)系不上,找錢科長還不是一樣?
錢科長像是在親自駕車,對吳大志此時的匯報似乎很有些不耐煩。他說,既然是張總親自安排的,你干好就是,何必跟我講?就這樣,我正開車回鄉(xiāng)下看望父母哩,再見……
徐小蝶此時已收拾停當(dāng)。她提起小坤包,湊過來不懷好意地催促道:走吧大志,我們出發(fā)吧?!
說實在的,吳大志有那么一瞬間的猶豫,接著卻突然拉開防盜門往外跑——小蝶呀,我真得去加班,對不起啊!
他把話扔在了屋內(nèi),人已沖到了樓下。
徐小蝶就拉開三樓的窗戶,往下扔高跟鞋,邊扔邊詛咒說:吳大志,你給我滾!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永遠(yuǎn)別回來
于是,吳大志便在單位加了兩天兩夜的班。
周一,上午,省公司調(diào)研組如期而至,對公司的匯報表示充分肯定,對準(zhǔn)備的佐證資料表示高度的贊賞。吳大志松了一口氣,然后就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徐小蝶用她特有的方式迎接了他:不僅吵鬧著非要跟他離婚,還在他瘦削的臉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印痕。
一個月后,公司突然對綜合部的人事進(jìn)行了調(diào)整:趙主任和錢科長均被免了職,工作另行安排;吳大志呢,竟被意外地任命為綜合部的副主任,頭主持工作。
徐小蝶聽到這個消息后也高興壞了,破天荒地炒了幾個小菜,還準(zhǔn)備了一瓶紅酒,說要好好地犒勞一下吳大志。
是夜,吳大志猛灌了幾大杯紅酒后,開始語焉不祥了起來。他說,呵,小蝶呀,你得理解我,支持我呀!其實,我哪有什么能耐啊,這全是他媽的屁話。我所謂的能耐,就是特別地能忍耐
說著,吳大志一歪頭,趴倒在餐桌上,隨即呼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