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船
第一章 我算你能活到死
平溪大將軍宋南山,在大越與羌國之戰(zhàn)中率軍深入羌國內(nèi)部,取國主首級,破敵軍士氣,自此一戰(zhàn)成名。
皇上大喜過望,在宋南山班師回朝后大宴三日。
按照以往,這種不用送禮就可以蹭飯的好事我是絕對不會缺席的,但宋南山回長安那日,隔著人山人海朝我看過來,眉宇間有一團(tuán)朝外散開的黑氣。在我們學(xué)術(shù)界,這叫必有災(zāi)禍。
但他那團(tuán)黑氣不是往內(nèi)而是朝外,說明他散發(fā)黑氣的對象有災(zāi)禍,也就是我。
蹭飯比不上活命重要,于是我向皇上告了假,以避開和宋南山接觸。
為了不餓死,我喬裝打扮易了個容,開啟了除國師外的副業(yè)。
長東街口,我正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深沉地道:“據(jù)在下看,這位公子三日內(nèi)會有好事發(fā)生?!?/p>
對面的陳公子十分驚喜:“真的?什么好事?”
“天機(jī)不可泄露,公子耐心等待便是?!?/p>
“多謝大師?!标惞尤酉乱诲V銀子,歡天喜地地走了。
我的副業(yè),就是在街口給人算命。之前參加國師秘密培訓(xùn)的時候,算命是先生教授的第一門課。
“不會算命的國師在我們學(xué)院都是不可以畢業(yè)的?!笨梢娺@門課程的重要性。
我掂量著銀子,心想,刨去這三日的飯錢,剩下的就換成銅板。等陳公子一從家門出來,我就把銅板撒下去。
天降之財,這是多大的好事。
我被自己的機(jī)智折服,揉了揉眼睛準(zhǔn)備收攤,一只強(qiáng)有力的手按倒了我桌子上插著的招牌——
算姻緣算運(yùn)勢算命數(shù),不靈不要錢。
“我算個命數(shù)吧!”
那個人的聲音冷冷的,熟悉得令人心驚肉跳。我繼續(xù)翻白眼裝瞎,手伸出去:“這位公子把手遞過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指,力氣有些大,掌心的繭磨得我的手有些疼。
“倒也不必如此用力,呵呵?!蔽移D難地抽出來,手指順著他的掌心游走。
“如何?”
我的手慢慢往他的手腕上挪,啞著嗓子道:“公子命格不凡,需要長一點(diǎn)的時間好好體會一下?!?/p>
他的聲音中透出三分笑意:“好啊,我給你時間,今天的我時間可是多得是?!?/p>
我的后背汗津津的,輕咳一聲說:“公子是從哪兒聽說在下這個攤子的,如果是老友介紹可以打九折?!?/p>
“倒不是聽人介紹,是我被某種力量吸引,不自覺地就走了過來?!?/p>
我只能“呵呵”:“哦?!?/p>
“這種力量很奇妙,讓我一見道長就有種撕你臉皮的沖動?!?/p>
我繼續(xù)“呵呵”:“所謂打是親罵是愛,公子見我親切才會如此,長得太和善這是在下的鍋?!?/p>
不管他說什么我都順著他的話說,就在這種詭異又和諧的談話中,我終于順著手掌摸到了他手肘下方一點(diǎn)細(xì)微的褶皺,這是他的命門。我心下一喜,再不和他浪費(fèi)唇舌,大喝一聲:“受死吧宋南山!”
下一秒,我猛地往他的“命門”上一抓,隨后往后一撤。
翻白眼的時間太長,恢復(fù)時眼前短時間泛黑。
待周遭在我的眼里逐漸清明,剛才宋南山站的地方剩下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布偶。
宋南山雖然人形時高大帥氣,布偶形態(tài)時卻只有手臂長短,毛茸茸的,很可愛,想捏。
我彎腰將布偶拿在手里,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露出反派的專屬奸笑:“哦,還想和我斗?也不看看我是你的什么人?!”
布偶在我的手里毫無生氣,一動不動。
放在常人那兒這很正常,但在我這兒,非常不正常。
“你是我什么人?”那熟悉的男聲又繞到耳邊,氣息熱得灼人,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發(fā)出來的。
我心里“咯噔”一聲,宋南山居然沒事?
是我抓錯位置了嗎?
我正思考著,肩膀往下沉了沉,是宋南山把腦袋搭在上面,姿態(tài)有些親昵地和我一同看著手里的布偶。
“這是我做的,怎么樣,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樣?”
“我叫人用做盾牌的材料打造了一副護(hù)腕套在手腕上,再在外面纏一圈棉花套袖,方才你抓到的是我的套袖?!?/p>
“這么久沒見,一見面你就想害我,可真讓我失望?!?/p>
“誰說的!”我一本正經(jīng)地鬼扯,“宋將軍是功臣,我方才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宋南山放開我:“既然如此,我也想跟國師開個玩笑,不過國師還沒給我算完命數(shù)呢?”
“命數(shù)……”宋南山居然比以前還難纏,我抿了抿嘴唇,說了個不會出錯的答案,“我算過了,宋將軍能活到死?!?/p>
宋南山著絳藍(lán)色常服,幽幽一笑,長安桃花都多開一枝。
然后第二日朝上,剛晉升為平溪侯的宋南山參國師沈悠不顧身份在外擺攤算命,忽悠百姓大肆斂財,簡直是丟了朝堂的臉。
本國師被皇上當(dāng)眾呵斥,還被沒收了斂來的二兩銀子。下了朝,我垂頭喪氣地走出宮門,宋南山就施施然坐在轎輦上等著我。
身邊還站著八九個撐場子的彪形大漢。
他雙眸下壓,語帶威脅:“國師,這個玩笑好笑嗎?”
我:“好笑?!?/p>
好笑個鬼!
第二章 請各自美麗,謝謝
五年前,前國師陸凜算到自己活不過三年,但他手底下的徒弟沒有一個可以繼承他的國師之位,于是他私下辦了個學(xué)堂。
前些年,妖界可以到人界來生活,可隨著許多妖精水土不服,逐漸地,長安再看不見什么妖存在。但那個特殊時期留下了一些特殊的人,他們有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沾了那些妖精的珍貴的眼淚,有的和妖精同榻而眠被妖精一個翻身壓住當(dāng)抱枕睡了一夜。在這些機(jī)緣巧合下,妖精的靈氣進(jìn)入人的體內(nèi),這些人便都有不同的特殊本領(lǐng),陸凜的學(xué)堂里招的就是這樣的人。
陸凜本身也是這類人,他閉著眼睛也能靠氣息分辨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誰。
猶記得陸凜面試我時問:“你有什么特殊本領(lǐng)???”
我:“繡花?!?/p>
陸凜:“?。俊?/p>
我在陸凜質(zhì)疑的目光中飛針走線,迅速繡出了一朵丑到別致的牡丹花。我深吸一口氣,往繡出的花上一吹,那朵牡丹花就變成了真的。
陸凜當(dāng)即道:“恭喜你,面試通過?!?/p>
話音剛落,牡丹花又變回了繡品。
之前我家隔壁住著一只倉鼠精,隔壁的隔壁住著一只蒲公英精。蒲公英傘冠上的絨毛吹到我的身上,之后我就沾了他一點(diǎn)靈力可以讓繡品變成真的,不過只能維持二十秒。
陸凜的話已經(jīng)說出,再想后悔也來不及。于是我順利地進(jìn)入學(xué)堂,學(xué)習(xí)做國師需要的各種技能。比如一本正經(jīng)地坑蒙拐騙,比如不留痕跡地吹皇親國戚的彩虹屁,以及把自己唯一擅長的繡品成真的能力提升一下。
三年時光飛逝。陸凜選拔國師繼位人考核前夕,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盡自己畢生所長做了一個布偶。因為陸凜說我繡花實在是有些辣眼睛,既然只要用針做的都可以成真,那就可以從繡東西改成做個娃娃什么的。
“朗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膚偏白,高大帥氣……當(dāng)然如果是真人的話,我希望他是霸道話本子里的那種男主角人設(shè),位高權(quán)重,性格霸道桀驁,對我一心一意,但口嫌體直……”
“算了,別做夢了?!?/p>
我做布偶用的是用白狐毛搓成的線,柔軟又毛茸茸的。做完之后我累得脫力,抱著布偶睡了兩天才緩過來。
考核當(dāng)日是一個金光燦爛的艷陽天。
院子里,我雙手捧著布偶,虔誠地對著它吹了一口氣。布偶化為人形,一襲月白的衣衫,目光沉沉,比想象中更好看。
他行走的動作皆與常人無異,甚至一時興起還跳上了房梁。
陸凜贊我進(jìn)步神速,在其他師兄弟不進(jìn)反退的襯托下我無比閃耀,當(dāng)即就定了我做下一任國師。
陸凜開心地去辦交接手續(xù),我估摸著布偶化成人形大概還能撐半個時辰,便找了架梯子上房頂,抓緊時間看帥哥。
帥哥站在房頂上,仰頭看看天、看看云,低頭看看飛檐、看看停留的鳥雀。
我手托著下巴把他每個角度的美貌都看了好幾遍后,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日落月升,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三個時辰,可帥哥還是沒有變回布偶。
我一個激靈差點(diǎn)兒從房頂上滾下去,幸虧帥哥眼明手快地伸手拽了我一把:“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怔了怔,眼睛倏地睜大,“你還會說話?小東西,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可能還有很多?!彼沽搜鄄€,“你縫我縫得不夠結(jié)實,而你又太重了,我胳膊的線要崩開了?!?/p>
話音剛落,我抱著帥哥斷開的胳膊終于從房頂?shù)袅讼氯ァ?/p>
陸凜說是因為我做布偶時耗費(fèi)靈力太過,又昏睡過去沒有及時恢復(fù),所以導(dǎo)致蒲公英妖落在我身上的靈力全都注入了布偶的身上。而且因為整個長安城身上帶靈力的能人異士都在這里,他順道還把他們的靈力也吸走了,除了身上有法器的國師陸凜。
充沛的靈力促使布偶生出靈識,于是他成了精。
從國師府能遠(yuǎn)眺南山頂,我就管這個布偶妖叫南山。
晚上南山化為布偶,我身殘志堅地把他上上下下全用結(jié)實的金銀線縫了一遍,只在右手的手腕下方留了一個接口。只要找不到接口,就傷不到南山。
畢竟是自己的娃,還是要上心一點(diǎn)。
“因為你,我的靈力一點(diǎn)都沒有了,以后繡什么都成不了真了,麻麻只有你了,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呀?!?/p>
我揉著布偶軟軟的臉,被他拿小短手嫌棄地推開:“別動手動腳的?!?/p>
陸凜離開長安,我繼任國師,南山一直跟在我身邊。他妖精的身份敏感,我對外就說他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發(fā)小。為了讓人相信,我還在赴任前編纂了本書《國師與心上人二三事》,暢銷長安。
到此為止,我和南山的關(guān)系都算和諧,直到他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里留下一封信。他說他要跟我一刀兩斷,讓我不要瞎叨叨他的身份,他也不會揭發(fā)我騙淮王他家王八會說話是假的。
南山走了,在我和他近乎朝夕相處一年多以后。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心里都空落落的,我覺得我可能是在國師府里憋的,就主動和皇上提起,日后早朝我也去上,多和外面的社畜交流溝通一下。
我第一次上朝那日,也是一個艷陽天。
我站在皇上身邊,心情無比激動。
然而開始不到三分鐘,我就后悔今天來上朝了。
“大戰(zhàn)在即,前線糧餉吃緊,朝中諸多管用都慷慨解囊。但據(jù)臣所知,國師寫小說大賣,卻沒有捐一文錢。雖說捐錢靠自覺,可國師畢竟是國師,這樣怕是不好吧!”
站在金殿中央的人一身武將裝束,眉眼仍是如昔日那般可堪入畫般的好看。
平溪大將軍宋南山馬上要帶兵去羌國打仗。
我之前以為是同名而已,可真見到才知道,這人就是我的布偶南山。
不知道有啥背景,能冠皇家“宋”姓的南山。
說要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美麗,卻還要針對我、找我麻煩的南山。
這個天殺的!!
第三章 何以解憂,唯有揉你
我和宋南山的梁子就從那一刻起結(jié)下了。
第二天,我“主動”捐了出書賺來的錢,第三日宋南山就上了戰(zhàn)場。那一場仗打得激烈,宋南山?jīng)]有辜負(fù)皇上的期望,大敗羌國,給大越帶來難得的太平。
在宋南山回長安之前,我就一直忐忑不安。
按照宋南山籌備戰(zhàn)事前還要忙里偷閑地“針對我”來看,等他回來之后更是不會放過我。
長東街?jǐn)[攤被宋南山告發(fā)就足以證明,我真的是個有先見之明的智者。
那次捐款之后,宋南山上書給皇上,說我身為國師應(yīng)該以正職為主,不該搞些有的沒的?;噬仙钜詾橐猓源艘簿蜎]有出書商再敢找我。
我的發(fā)財路斷了,國師府的俸祿都用來養(yǎng)陸凜招攬來的已無靈力的奇人異士們,再沒了算命這個副業(yè)收入,我又過上了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正巧淮王府的人來送信,說他家的王八又失語了,我只能哀嘆一聲,收拾收拾就去淮王府拜訪了。
淮王是當(dāng)今皇上的親弟弟,一個整天憂郁,腦回路清奇的花美男。
我到時,他正抱著他珍愛的王八,垂眼看著還未開花的荷花池發(fā)呆。
見到我來,他眼中綻放璀璨的光芒:“國師你總算來了,你瞧瞧我家二環(huán)怎么又不說話了?”
淮王篤信他家二環(huán)是天降之龜,但好幾任國師都?xì)埲痰馗嬖V他二環(huán)只是普通的王八,傷害到了淮王脆弱敏感的一顆心。只有我,善良地幫助了他,讓二環(huán)開口和他“叭叭”了一下午。
嚴(yán)格來說,是我讓彼時還在我身邊的南山裝成二環(huán)的樣子和淮王“叭叭”了一下午。
南山是不會回來了,我就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淮王殿下有所不知,除人之外,這每一種生靈開口說話的次數(shù)都是有限的。二環(huán)那日下午已經(jīng)將次數(shù)用盡,以后都不會開口了。”
淮王把我的鬼扯當(dāng)了真,失望至極,連眉眼都耷拉著。
我剛松了一口氣,下人就來通報:“啟稟殿下,平溪侯來訪,說他有能讓二環(huán)開口的方法?!?/p>
我:“……”
宋南山被下人引來時,腳步飛快到模糊,像是生怕堵不著我一樣。
見到我時他卻一眼都不看我,直直地走到淮王身邊:“臣聽說二環(huán)不開口說話了,特來為淮王殿下解憂?!?/p>
淮王來了精神:“平溪侯有辦法?”
宋南山的眼尾一挑:“臣可以一試?!?/p>
他伸手往二環(huán)身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詞。我到底和宋南山身上的靈力有微弱的相通,聽得一清二楚。
“何以解憂,唯有揉你?!?/p>
這是宋南山還是我手上的布偶時我常說的一句話。
我還是那個我,布偶卻成了天殺的,我心里有點(diǎn)兒難過,還有點(diǎn)兒酸酸的。
多重滋味在我心里游走過一遍后,二環(huán)真的張了口:“殿下……”
宋南山為了拆我的臺、砸我的場子可以說是太拼了。
二環(huán)這一聲纏綿悱惻,淮王激動萬分:“你終于又能說話了。”
“殿下這兒太曬了,曬得我不舒服,我們?nèi)リ帥龅牡胤秸f?!?/p>
“好好好?!被赐醣е膼埤斖堇镒撸粝挛液退文仙蕉诵友蹖χP眼。
風(fēng)拂過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搶我銀子,拆我臺子,砸我場子,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瞇著眼盯著宋南山,剛想擺出氣勢放句狠話,他就搶先一步開口:“你的心上人是淮王?”
我一臉蒙:“你說啥?”
宋南山臉色陰沉,往我跟前又逼近一步:“自我到前線打仗,你除了在國師府無所事事地?fù)改_外,就是到淮王府來。你看上的人不是淮王,難道是淮王的王八?”
我迅速抓住重點(diǎn):“你找人監(jiān)視我?”
宋南山“呵呵”一笑,笑得我渾身汗毛倒豎:“看來你不否認(rèn)就是默認(rèn)了,不管你惦記的是淮王還是他的王八,從今日起都由我接手,雨女無瓜了?!?/p>
晚上回到國師府,我整個人還是蒙的。
我懷疑宋南山這次去前線時把腦子傷到了,否則他為什么會以為我是看上了淮王……和他的王八?
但經(jīng)“二環(huán)”一事,宋南山和淮王應(yīng)該會飛快地開展一段友誼。我一個人撐著宋南山都夠嗆,別說再多一個淮王了。
我在榻上思考人生,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干脆看看月亮打發(fā)時間。
我披著衣服下床,伸手將窗戶推開,愣了愣,猛地又合上。
一只修長的手“啪”的一掌將一扇窗打得粉碎。
宋南山單手撐在窗臺上,姿態(tài)瀟灑地跳進(jìn)來,完全沒有半夜偷偷進(jìn)入別人家中被抓包的窘迫感,自顧自地坐下。
他和白日的陰沉不定相比像是換了個人,嘴角勾起,眼睛里流光溢彩,似落了滿天星。
“你被人掉了包?”
宋南山的笑容登時斂起。
我點(diǎn)點(diǎn)頭,心道,這才是宋南山本山。
“這么晚你到我這兒來做什么?”
宋南山深深地看我一眼,手挪到腰間將腰帶解開,衣襟登時散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和隱隱的腹肌。
尋常人沒有的,宋南山這個被我創(chuàng)造的極品男人身上都有。
我臉紅心跳地別開眼。
第四章 跨階級的愛戀
在我扭捏著試圖裝模作樣地勸解他一番時,我的衣袖被人拉了拉。我垂眸看去,方才還高大帥氣的宋南山一下就變成小臂長的布偶娃娃南山,膝蓋處破了一個洞。
即使變成布偶他也高冷淡漠,不近人情,就那么站著看著我,不說話也不催促。
但他自己不知道這個樣子有多萌,我又是個毛絨控,幾個對視之后我就敗了。
我不能讓我的娃破破爛爛走天涯。
我去拿特制的金針金銀線將他膝蓋上壞的地方縫好,不過這樣他變成人形后會留道疤痕,于是我一時興起就繡了朵花上去。
我繡完的時候,南山已經(jīng)睡著了,只有這時他才會露出一點(diǎn)點(diǎn)做布偶的本性,雙手吊在我的胳膊上,像一只黏人的貓。到底是自己做的娃,我也不能就這么把他給扔出去。我嘆了口氣,抱著他上了榻。我盯了他良久,將臉湊過去挨著他闔上眼,就像我剛剛做出他時那兩夜一樣。
睡得迷迷糊糊,我好似做了個夢,臉上一熱,然后嘴唇跟著一熱,有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傳來:“既然讓我來這個世上就該對我負(fù)責(zé),想看上別人你做夢!”
這夢有些真實,我醒來時人還有些恍惚。
身邊已經(jīng)沒有宋南山那個娃的身影,他倒是留了一張字條給我——
記住,雨女無瓜。
這張字條提醒了我,昨夜在宋南山來之前我思考的人生大事。既然我一個人不行,那就多拉幾個人一起,爭取在氣勢上壓倒宋南山。
上朝前,我奮筆疾書寫了一沓信,用國師府的鴿子綁上放出去,再找專人緊急趕制巨型橫幅,能包圍整個長安城墻的那種。
今日的朝堂上,氣氛有些詭異。
我依舊站在皇上身邊,宋南山和淮王一道站在群臣之前。我們四目相對間,他對著我微微一笑,但整個早朝都沒有再找我的麻煩。
這真的讓我很不習(xí)慣。
我忐忑不安地熬過這個早朝后拔腿就跑,離開了宋南山的勢力范圍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宋南山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做了個人?!?/p>
雖然他做了人,但難保明天他又變卦,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在午時到了城門前。
宋南山自從回朝后成了平溪侯,除了淮王外他不跟任何人往來,孤僻又難纏,冷漠又毒舌,得罪了不少朝臣。
我其實也沒想過,宋南山對除了我以外的人會是這種人設(shè)。
我用飛鴿秘密傳書給這些大人,召集他們午時到城門口舉辦抵制平溪侯的游行大會。
陸凜曾教過我,就算對方?jīng)]有實質(zhì)性黑點(diǎn),但先一步控制輿論,就能給對方捏一個黑點(diǎn)繼續(xù)黑他。
城墻之上,條幅已經(jīng)掛好,紅底黑字,環(huán)繞整個城墻,寫的是:奸臣南山,手握重權(quán),有他在朝,天下要完。
“本國師真是好文采?!蔽邑?fù)手在城門口轉(zhuǎn)悠了幾個來回,我賣了國師府門口的石獅子雇來的鑼鼓隊都就位了,可和我約好的大人們還沒有出現(xiàn)一位。
我搓著手,覺得有點(diǎn)兒慌。
“滴滴叭叭——”鑼鼓隊里嗩吶聲猛地響起,驚走了剛振翅落在條幅上的一只飛鳥。
我做了個“停”的手勢:“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聽我的口令行事嗎?”
嗩吶聲沒停,聲音土味又霸道,它一響,方圓五里就沒有聽不到的。
他身邊站著的書生開始拉長聲跟著節(jié)奏唱上:“我說王大人,你還有沒有心?宋南山這么罵你,你怎么還能忍?王大人,請你站出來,我們聯(lián)合起來,罵宋南山。今日午時,城門口聚,口吐芬芳,讓宋南山,哭著滾蛋?!?/p>
這不是我給禮部侍郎王大人寫的信嗎?
書生開始唱我給其他大人寫的信了,看來那些信都被截了,這鑼鼓隊也被人策反了。
如今我又是不卑不亢的一個人了。
我迅速認(rèn)清形勢,轉(zhuǎn)身往城樓上跑,準(zhǔn)備扯橫幅,企圖消滅一部分罪證。
橫幅扯下一半,我轉(zhuǎn)了彎一抬頭,猛地撞進(jìn)一雙冷冷的眼里。我僵在原地,他的視線在我手里的橫幅上一轉(zhuǎn),開口道:“私下拉攏朝臣可是會被視為結(jié)黨營私,搞游行抹黑上級,還沒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會被判誣陷朝廷命官。你身為國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p>
我往后退了一步,他緊跟著上前。
“更可惡的是你居然還想讓我滾蛋,我離開就可以給你和你的心上人騰位子了是嗎?你知道‘癡心妄想這四個字怎么寫嗎?”
“知道?!蔽疫@個人最愛傳道授業(yè)解惑,拉過宋南山的手,食指在他的掌心劃拉,“就這么寫?!?/p>
宋南山一陣無語,冷哼一聲,反手攥住我的手腕,把我一把按在城墻上。
下面是清風(fēng)烈烈,上面的金光耀眼。
我的視線被黑影擋去一大半,只能看見宋南山幽深的眉眼。
“本來我是不屑于做人替身的,可我沒做到。既然我不能忘了你,那你就必須忘了那個野男人,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左胸口那一塊都在鼓動。
說完他放了我離開了,連背影都那么撩人。
我的心跳快了幾拍,才發(fā)出疑惑的聲音:“宋南山到底在說啥?”
第五章 腰部掛件
我和宋南山的關(guān)系,自從城墻上被他抓到我掛橫幅搞他事件后有了質(zhì)的飛躍。
自從他留書一封說要和我斷絕關(guān)系,各自美麗后,除了互相傷害以外我們就沒什么太多交集。但自這日以后,宋南山就開始和我捆綁出現(xiàn),以我為圓心,五米為半徑畫圓,一定會有宋南山的蹤跡。
而不管他去哪兒,都會想方設(shè)法把我也拉去。
我心里亂得很,而且越靠近宋南山就越亂。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團(tuán)被貓玩過的毛線團(tuán),每一條線都是凌亂的。
宋南山就是我理想型的化身。
我把我能想象的所有我愛的萌點(diǎn)都放在他身上,從外形到性格。這樣的宋南山,每逢不發(fā)瘋時確實令人格外心動。
但我們?nèi)搜袆e不說,他還是我親手做出來的,和一個自己親手做出來的布偶娃娃談戀愛……怎么想怎么不對勁。
既然沒結(jié)果那就不要有開端,我決定收拾好情緒,重新和宋南山劃清界限,他派人來拉我也被我果斷拒絕了。
“勞煩你告訴你家侯爺,緣起緣滅都是宿命,切勿橫生癡念?!?/p>
小廝聽不懂,一臉蒙地回去。半個時辰后,剛換的一扇新窗戶也光榮犧牲,宋南山從外面跳進(jìn)來,冷著臉一把把我甩上肩頭,扛著就走。
“等一下,你要帶我干嗎去???”
“讓你徹底沒有癡念?!?/p>
宋南山把我塞上馬車,馬兒揚(yáng)蹄往前一躍,我被甩得差點(diǎn)兒得腦震蕩。
馬車在淮王府門外停下,宋南山的手指往我的腦門上一點(diǎn),低低地念了句咒語。我的身體寸寸縮小,最后變成掛件大小的布偶娃娃。宋南山用一根繩子將我綁在他的腰際,一邊綁一邊說:“你以為淮王一開始以二環(huán)為理由找你,是想創(chuàng)造機(jī)會接近你?你真的癡念太深,想得太美,這個世上除了我以外怎么可能還有人這么心機(jī)地想靠近你?”
我:“不是,和淮王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為什么總拉淮王下場???
宋南山冷笑一聲,并不回答,綁好了就大踏步地往下走,還顛了幾步顛得我暈頭轉(zhuǎn)向。
等我的腦子清楚了一些,宋南山已經(jīng)在淮王的書房和他相見了。
淮王的鼻翼動了動,視線在我的身上游走,仿佛若有所思:“平溪侯身上掛的這是什么?瞧著樣子輪廓看,有些像國師?!?/p>
“不過一個腰間的掛件罷了,長安城有家鋪?zhàn)涌梢园凑杖说男枨蠖ㄗ鰭旒?,用來辟邪。這朝上朝下最能辟邪的,也就只有沈悠了?!?/p>
我:“……”
你才辟邪,你全家都辟邪!
“原來如此。”淮王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嘆了口氣,“自從有了平溪侯幫忙,二環(huán)每天都能跟本王說上幾句話,本王甚是歡喜。可皇兄知道了此事,說二環(huán)是妖孽,叫暗衛(wèi)把二環(huán)給帶走了。平溪侯和國師先后治了二環(huán)不開口的病,它怎么可能是妖孽。如果它是妖孽,平溪侯和國師豈不也是?”
我心里悶悶的,像塞了塊棉花一般難受,環(huán)在宋南山腰上的雙臂也不自覺地收緊了。
宋南山的手摸著我的腦袋揉了揉,無聲地讓我安心。
“王爺想讓我如何做?”
“我想請平溪侯在明日下朝后幫我跟皇兄說說,讓他把二環(huán)還給我?;市质裁炊加辛?,可父皇留給我的除了這冰冷的王府外,就只剩下二環(huán)了。”少年的眉眼中藏著一抹偏執(zhí),“平溪侯,你應(yīng)該是最懂我的,畢竟你和我一樣。”
宋南山霎時沉默,我看到他驟然攥緊的拳頭,捏得骨節(jié)泛白。
片刻后他又恢復(fù)了原樣,冷聲道:“王爺所愿,我盡力就是。國師如今已經(jīng)沒有那個能力,王爺可以不用再考慮他了?!?/p>
淮王笑得陰陰柔柔:“有平溪侯在,本王就放心了?!?/p>
這一場淮王府游讓我整個人都不舒服,淮王仿佛變了一個人,一點(diǎn)兒也不像我記憶中那樣傻白甜,而是白切黑。
宋南山帶我回了國師府,之后他也沒走,翻身就上了房頂。
他脫掉穿在外面的袍子,露出里面那件我親手做的月白衣衫。他坐在屋頂,看天看地也看我,像極了初見時的樣子。
我去廚房拿了兩壇酒,順著梯子爬上房頂,施施然坐在他旁邊。
彎月剛上樹梢,星子即將布滿星空。
我仰頭往嘴里灌酒,剛喝了兩口就被宋南山一把搶過去:“誰讓你這么喝酒的?不怕嗆死?”
宋南山什么都好,就是太貫徹他的人設(shè)了。
霸道桀驁,口嫌體正直。
有時候他緊張得有些沒道理,但我知道這都是源于他的另一個特征:對我一心一意。
我酒量不好,只兩口就夠我飄飄然的。我歪在宋南山身上,揪著他的袖子搖搖擺擺,“啪嗒”一聲,一本書從他的寬袖中掉了出來。
是我的暢銷書——《國師與心上人二三事》。
邊緣已經(jīng)被翻得泛黃,看來宋南山看了無數(shù)遍。
我瞇著眼睛看過去,宋南山的臉一時紅一時綠,最后一腳把那本書踢飛了。
“什么破書,什么破心上人。”
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一件事:“你……不會以為這個心上人說的是淮王吧?”
宋南山五彩斑斕的臉在聽到“淮王”二字時徹底黑了。
他還真是這么想的。
“那你當(dāng)初從我身邊離開也是因為看了這本書?你以為我有心上人了?然后……把你當(dāng)替身?”
我沒忘記之前宋南山提過“替身”這檔子事。
宋南山咬著牙:“淮王怎么能比得上我!”
所以他之前說的關(guān)于淮王那些瘋言瘋語都可以歸結(jié)為對情敵的酸。
我又想笑又無語,順手又偷了幾口酒喝,在宋南山反應(yīng)過來訓(xùn)我前抬起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湊近臉堵住他的嘴。
“那個所謂的心上人是我瞎編的,根本就沒有這號人?!?/p>
宋南山愣了愣,隨后非常從善如流地?fù)ё∥?。呼吸糾纏間,我睜開眼,看他臉上的每一寸,每一寸都是我喜歡的。
我攀上他的手臂,在他意亂情迷間把手挪到他的膝蓋處。
上一次給他縫膝蓋上的傷口,我在此處繡了一朵花,不是為了掩蓋疤痕,而是為了掩蓋我將他的命門從右手手腕下轉(zhuǎn)移到這兒的痕跡。
我輕輕一扯,宋南山猛地睜開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我右手繞到他的脖頸,一個手刀將他劈暈了。
“對不起了,南山?!?/p>
第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
夜深到濃極,我從淮王府外翻墻進(jìn)去。
就在白日的書房外,淮王坐在院子里,嘴角帶笑看著天上的月。見到我時,他的笑意更深:“國師大人,我可是等你很久了?!?/p>
我的喉嚨緊了緊:“你知道我會來?”
“國師的氣息那么濃烈,即使成了個布偶人我也能察覺得到。我的那番話不是對平溪侯說的,而是對國師說的?!被赐趺蛄艘豢诓?,繼續(xù)說,“畢竟平溪侯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妖,他妖精的身份被拆穿后皇兄就不會再重用他,這個弱點(diǎn)太致命了??蓢鴰煵灰粯?,你是人,又曾經(jīng)有能力創(chuàng)造出一個平溪侯,只有你才最適合我。”
我驚詫不已,這些事情十分隱秘,淮王居然全都知道!
“陸凜不愿意與我合作,私下培養(yǎng)接班人,可他想平安地離開長安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赐醯谋砬橹饾u變得陰鷙,“他臨死前只跟我說了這些秘密,也是可惜,不過他身上的那點(diǎn)兒靈力轉(zhuǎn)到了我的身上,也算他有些用處?!?/p>
怪不得淮王會和陸凜一樣,靠氣息就能認(rèn)出來宋南山腰上掛著的那個布偶就是我。
“我?guī)状卧囂侥悖较疃荚谏韨?cè),我想,若是你出事,他一定會不顧所有地護(hù)著你。你被他幾次三番地針對也不說出他妖精的身份,所以我想你對他肯定也如他對你一般。”
“你知道如果明日平溪侯去找皇兄為二環(huán)求情,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他是妖精可能會危害到他,所以我篤定你今夜會來找我,拿自己換平溪侯。我要的是你來,卻不是為了二環(huán)?!?/p>
我皺著眉頭,看著淮王一步步走近。
“父皇偏心皇兄,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只給了我這王府,和他生前養(yǎng)了多年的龜。出于公平,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輪到我去擁有一切了。”
人心不足,自古皆是。
淮王只是個閑散王爺,在朝中無兵又無權(quán),他想坐上那個位子,只能走這樣的偏門,找皇上最信任的人做心腹。
而造出平溪侯的我,既能拿捏住平溪侯的權(quán)勢,又深得皇上信任,是陸凜都比不了的存在。
我明了他的打算,咬咬牙道:“若是我不答應(yīng)呢?”
“那國師今夜恐怕來我這王府容易,想走卻是難了?!?/p>
話音剛落,從墻后躥出一群黑衣人,利刃遮著寒光,晃得我眼睛疼。
“國師如今沒有任何法術(shù),也不會武功,平溪侯又不在,本王勸你還是乖乖從了的好?!?/p>
此時此刻我心里倒是一點(diǎn)兒也不亂了,我沒想到自己生得平凡,死得還挺偉大的。
我堅強(qiáng)不屈,守住了國師府的底線。而為了換宋南山獨(dú)自來找淮王,也算是全了自己的情深。
情深大義我都占了個遍,灑家這輩子也值了。
我上前一步準(zhǔn)備找個帥的姿勢赴死,身后傳來“咚”的一聲,是有什么落在了地上。我轉(zhuǎn)頭一看,一個才不過一截指腹長的小小的布偶左右晃了晃腦袋,下一秒化成人形。
“你是怎么來的?”
“你是怎么來的?”
我和淮王同時開口,宋南山云淡風(fēng)輕地道:“當(dāng)然是裝暈變小藏在你的頭發(fā)上了。你以為你給我換了命門,可其實我的膝蓋壓根兒就沒受傷,那個傷口只不過是用障眼法做出來的?!?/p>
傷口是假的,那我縫也縫在了假的那層皮上,自然對他沒什么影響。
好陰險的一個布偶。
他轉(zhuǎn)頭面向黑衣人,雙眸凌厲,周身戾氣暴漲:“沈悠?!?/p>
“???”
“站遠(yuǎn)一點(diǎn)兒,別濺你一身血?!?/p>
“你也別太殘忍了?!蔽椅嬷樁阍谝慌?,聽見哀號聲陣陣。
不一會兒黑衣人就倒了一片,宋南山站在一地的傷兵中間,眼睛盯著淮王:“淮王殿下,你是自己去向皇上認(rèn)罪,還是我抓你去向皇上認(rèn)罪?”
“我認(rèn)罪?難道你不應(yīng)該認(rèn)罪?私自隱瞞自己的妖精身份這可是欺君的大罪,連沈悠這個包庇的人也應(yīng)該一同問責(zé)。既然你我彼此彼此,又何必苦苦相逼,倒不如……”
“哦,我跟皇上說過我是妖精。”
淮王:?。?/p>
我:???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可以姓宋?因為是皇上賜的?!?/p>
淮王:啊?
我:???
淮王步步后退,撒腿就跑。
這偌大的王府應(yīng)該有密道,只要在王府內(nèi)他還是可以有一線生機(jī)。
“南山快追……”
只聽“砰”的一聲,淮王一頭撞在樹上暈了過去。
眼神不好真的很要命啊。
宋南山叫了大理寺衙門的人過來將淮王府的一干人等押解,等明日早朝,他就會面圣將淮王的行徑如實上奏。
誰能想到那個一向脫線的傻白甜王爺,卻藏了一顆為禍作亂的心。
到底是人心難測啊。
“淮王說得不對,我和他不一樣?!?/p>
天快亮了,天一亮,就會有太陽。
我累了一宿昏昏沉沉的,宋南山背著我往國師府走。
聽他這么說,我強(qiáng)撐著精神問了一句:“怎么不一樣?”
“他的世界有二環(huán),但他還奢望擁有更多。而我的世界從一開始只有你,我想要的也一直只有你一個。”
“他不配和我相提并論?!?/p>
我笑了笑,抬手將他摟緊。
“嗯,你最好了?!?/p>
好得讓我猶豫不決,也讓我沉迷不已。
其實南山啊,你可能不知道。自你出現(xiàn)后,我的世界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