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志洪
(紹興市鑒湖研究會,浙江 紹興 312000)
古柯亭(即漢代時的高遷亭,與爾后的千秋亭,下同),是漢代設(shè)在會稽郡山陰縣鏡湖畔的一處驛亭(館)。出于國家管理的需要,漢代在驛道上設(shè)立驛站,約30里一驛,它又稱為“置”。既是傳送公文軍情的“驛”,又是兼有迎送專使與接待過往官員職能的機構(gòu)。驛站的主官為“置嗇夫”,與鄉(xiāng)嗇夫等基層官吏級別大體相當(dāng)。
熹平六年(177年),東漢名士蔡邕,向靈帝劉宏密奏外戚宦官專橫的禍亂,及舉薦(曾任會稽太守與太尉的劉寵等)賢臣的“治國七事”。事泄后,遭到朝中惡勢力迫害。為此,被迫避禍吳越10余年。期間,他渡錢塘,沿古越水道去會稽郡城途中,在位于山陰縣鑒湖畔柯山山麓的高遷亭歇腳。入住驛館后,閑暇中,深諳音律的蔡邕,見驛舍竹椽上第十六根良竹可用,便取下為笛,笛聲果然悠揚。這便是成語“椽竹為笛”、“柯亭之竹”的出典。
記載1 800年前蔡邕這段佳話的文字,主要散見于現(xiàn)存的以下史籍:
“高遷亭漢紀(jì)云:蔡邕避難宿于此亭,仰觀椽竹,知有奇音。因取為笛,遂以為寶器”[1]。
《嘉泰會稽志》載:“柯橋,在縣西北二十五里。文選《伏滔長笛賦序》云:蔡邕避難江南,宿柯亭之館,取屋椽為笛。注:柯亭在會稽郡……。[2]
明萬歷《紹興府志》載:“柯亭;漢時名高遷亭,在府城西三十里?!斗祥L笛賦序》云:蔡邕避難江南,宿柯亭之館,取屋椽為笛。注:柯亭在會稽郡。張騫文士傳:蔡邕告吳人云:吾昔嘗游會稽高遷亭,見屋椽中東十六根可以為笛,取用,果有異聲”[3]。
蔡邕“椽竹為笛”的故事,發(fā)生在東漢年間的高遷亭(即柯亭、千秋亭),這是客觀史實。但當(dāng)年此驛亭的大體位置在何處?歷盡滄桑與戰(zhàn)亂,因史籍大多散佚,現(xiàn)存的史志對此的記載十分簡略,具體方位也比較含混,且一些方志記載還有誤傳的瘕疵,加之蔡邕早在1 800多年前就已去世,故后世對此亭的所處位置,一直存有多種說法:一是,應(yīng)在柯橋鎮(zhèn)上的原融光寺處;二是,應(yīng)在鑒湖畔的柯山山麓;三是,應(yīng)在柯橋鎮(zhèn)東官塘最西首的永豐壩(原柯橋中學(xué)舊址),瀕臨浙東運河處。因此,雖各持己見,但均因依據(jù)欠缺,而難以令人信服。
筆者經(jīng)多方考證,組成了新的“證據(jù)鏈”。明確提出:漢代柯亭的位置,應(yīng)位于古鑒湖畔的柯山山麓,而不在后世的柯橋鎮(zhèn)上的融光寺與永豐壩這兩地。同時,對漢代高遷亭圮廢的原委與時間、漢代高遷亭與柯橋寺、高遷亭與清代前期,在運河北岸重建的“古柯亭”等關(guān)系及存疑,并結(jié)合本人數(shù)十年前的見聞,做出了客觀的詮釋。
漢代驛站高遷亭(驛館,下同)設(shè)在鑒湖西湖畔,這完全由當(dāng)時的客觀條件所決定。從當(dāng)年交通的客觀狀況看,西晉以前,山陰西部去固陵的主要水、陸驛路僅為一條。即春秋時期的山陰故陸道與故水道。其中的水道,也就是后來東漢永和五年(140年),由會稽太守馬臻所筑的鑒湖(西湖)水道。古代的驛站必定設(shè)于驛道上,這不僅是慣例,也是一般常識。
早在越王句踐七年(前490年),越國大夫范螽就筑有山陰故陸道與故水道?!吧疥幑殴赎懙溃鰱|郭,隨直瀆陽春亭;山陰故水道,出東郭,從郡陽春亭,去縣五十里”[4]。此外,《越絕書》中還有一些零散的記述,顯示出大越城西部水道(東漢馬臻所建的鏡湖西湖),戰(zhàn)船是經(jīng)西小江,由固陵過浙江(錢塘江)與吳國決戰(zhàn)的史實[4]。
現(xiàn)代研究表明,早在在越王句踐時期,就已形成了一條東起東小江(即后世的曹娥江)邊,過煉塘,西至今紹興城東郭門,經(jīng)紹興城南,沿柯巖、湖塘一帶,過西小江至固陵,全程約100 km的古越人工水道。它貫通了山會平原東西地區(qū),并與東西兩小江相通,連接吳國及海上航道,又與平原南北向諸河連通,可謂我國最早的人工運河之一[5]。
“東漢永和五年(140年),太守馬公始筑大堤,潴三十六源之水,名曰鏡湖[6]”。會稽太守馬臻所筑鑒湖,東起東小江(曹娥江),西訖(西)小江,納山陰故水道入湖。周回(圍)三百五十八里,溉田九千余頃,至宋初八百年間,民受其利。
紹興古籍中,曾詳細記錄了這段工程:鑒湖“堤在會稽者,自五云門東至于曹娥江,凡七十二里;在山陰者,自常禧門(偏門)西至于西小江,凡四十五里”。[6]這沿湖的堤塘,后世被稱為南塘,這里便是漢代后,山陰至余暨(永興、蕭山)的古代的故水、陸干道。鑒湖水道與古越時期的山陰故水道,在相當(dāng)長的地段中,屬于一種重合狀態(tài)。
以上記載說明,盡管漢代時期,山陰境內(nèi)南北向的溪流,有“三十六源”之多,但東西向的水道,僅為一條。其走向,即是從曹娥江邊,經(jīng)鑒湖(東湖)的三橋閘,過郡城常禧門(偏門)一路西行,越過鑒湖(西湖)最末端的抱姑堰地段,過西小江,再經(jīng)余暨(永興、蕭山,下同)至固陵。
鑒湖邊的水陸通道,作為漢代進出會稽郡主要驛道,也是迎送朝廷命官的必經(jīng)之所。東漢建安二年(197年),孫策官拜會稽太守,他赴任時,就在高遷亭歇過腳。據(jù)方志載:余姚人董襲?!伴L八尺,武力過人。孫策入郡,襲迎于高遷亭。策見而偉之?!輨e部司馬,授兵數(shù)千。遷揚武都尉,從策攻睆”……。[7]
山會平原西部水道的變化,出現(xiàn)在蔡邕到高遷亭(柯亭)150多年后的西晉時期,由賀循在會稽內(nèi)史(司徒)任內(nèi)開鑿了西興運河(即浙東運河西興至紹興迎恩門段)。所謂“開鑿”,就是將原先已存在,并不直接相通的自然河流之間,開掘后使其成為連通起來的水道。西興運河的走向為:會稽郡城迎恩(西郭)門至今錢塘江邊的西興?!斑\河,在府西一里,屬山陰縣。自會稽東流縣界五十余里,入蕭山縣。舊經(jīng)云,晉司徒賀循臨郡鑿此,以溉田”。這段運河經(jīng)府城內(nèi)運河,再連通鑒湖(東湖)至曹娥堰[2]。
賀循當(dāng)初開鑿西興運河的目的,主要是為彌補鑒湖的不足,用于鑒湖以北大片由海涂逐步開墾成糧田的灌溉。但是隨著交通的需要,演變成了后世的水上“國道”?!俺峭庵?,曰運河。自西興來,東入山陰,經(jīng)府城至小江橋,而東入會稽(府志)。宋紹興年間運漕之河也,去縣西一十里,西通蕭山,東通曹娥,橫亙二百余里。舊經(jīng)云,晉司徒賀循臨郡鑿此”。[8]也就是說,從西晉賀循興建西興運河開始,山陰縣的西部東西走向的主水道,才變成了兩條。即:除了從原先的鑒湖水道一直向西,經(jīng)抱姑堰,出西小江,連通余暨(永興、蕭山)這條水路外,又增加了一條由鑒湖東湖,轉(zhuǎn)府城內(nèi)運河,西出迎恩門(西郭門),經(jīng)錢清,通往西興運河。從而在會稽郡城迎恩門至山陰縣錢清鎮(zhèn)段,出現(xiàn)了兩條東西走向平行的運河水道。
西興運河的開通,促進了沿河交通,繁榮了經(jīng)濟,也聚集了更高的人氣,并逐漸形成了運河兩端的村落。但從現(xiàn)存的史志看,在在晉代時,后世的柯橋草市還遠未形成;同時,因東漢時,此地也不處于驛道上,故不存在設(shè)立驛亭(站)的可能。
漢代的鑒湖,以及與西晉后的西興運河相關(guān)地段,水上行舟,歷來必須翻越相關(guān)堰壩。
有人認為:如果漢代高遷亭,設(shè)在今柯山附近的鑒湖畔,行舟須要拖船過壩,豈不十分麻煩?故柯亭應(yīng)該設(shè)在西興運河畔的柯橋鎮(zhèn)上。持此觀點者,顯然離開了漢代時,西興運河尚未開鑿的基本史實;同時,也不符合古代越地水上交通的客觀情況。歷經(jīng)千年歲月變遷,現(xiàn)代紹興境內(nèi)的河流與水文狀況已發(fā)了巨大變化,昔日鑒湖與運河上,舟船需要翻越的堰堤,如今早已不見了蹤影。但后人無疑不能以今論古,僅僅按照現(xiàn)代運河水況,來簡單地做出判斷。這是因為:
(1)由于當(dāng)年一些堰壩內(nèi)外的水面,存在著明顯的落差。因此,無論是漢代進出鑒湖水道過抱姑堰地段,還是西晉后開通的西興運河,從錢塘江渡江到山陰縣,乃至浙東地區(qū),在相當(dāng)長的歷史時期內(nèi),凡舟船進出,均須拖拉過堰(壩)。即便是皇家御舟,亦毫無例外。
(2)據(jù)北宋時期的《國史職官志》記載,經(jīng)錢塘江去浙東運河的舟船,翻過西興堰堤后,在山陰、會稽兩縣境內(nèi),還設(shè)有錢清、曹娥等堰。每堰設(shè)監(jiān)官1人,具體負責(zé)船只拖堰過壩的日常事務(wù),與治安秩序的維護;宋熙寧五年(1071年),日本僧人成尋過錢塘江西興堰,經(jīng)西興運河去天臺山,所記錄的水路行程,則更加全面地反映了當(dāng)年紹興古運河上堰壩設(shè)置的現(xiàn)狀。除了錢清、曹娥等堰外,歷史上紹興府境內(nèi)的浙東運河間,還有都泗堰、梁湖堰、通明堰、驛亭壩、小越壩等,同樣必須借用牛力或人力拖船過壩。[9]
(3)宋代愛國詩人陸游《劍南詩稿》中的《宿北錢清》《夜漏欲盡行度浮橋至錢清驛待舟》等詩,亦佐證了從蕭山返回山陰,途經(jīng)錢清鎮(zhèn)時,船只需要等待過堰。如遇天黑,有時還需要在堰畔投宿?!安笗r捩柂離西興,錢清夜渡見月升。浮橋沽酒市嘈囋,江口過埭牛凌兢”。陸游這首作于淳熙二年(1175年)冬的《夜歸》詩,將他清早從錢塘江邊的西興渡拖舟過壩,到舟過錢清堰(牛埭)時已是月夜,這一路上舟行不易的情景,記錄得十分真切。[10]
(4)萬歷《紹興府志》明載:“山陰錢清鎮(zhèn),在府城西五十里,接蕭山界,舊有江、有壩”。[11]該方志還非常難得地記錄有明永樂初年(1403—1424年),駐錢清堰專司負責(zé)舟船過壩事務(wù)與治安秩序的壩官岑子原,“不卑其官,而清操獨立”的事跡。[11]這位明代錢清堰的壩官,也是載八宋、明、清歷代紹興府、縣方志中,絕無僅有的一位。圖1為清代(拖船過壩圖),由此可見,以“拖船過壩麻煩”為由,用以證明柯亭應(yīng)在后世運河邊柯橋鎮(zhèn)上的論點,與史實不符。
有人質(zhì)疑:既然漢代的高遷亭(柯亭)設(shè)在鑒湖水道畔,為何后世未見此亭遺存,亦未留有集市痕跡?其實,這個問題,只須全面查考史籍,便能作出合理解答。且早在宋代方志中,對此就有過多條相關(guān)連的記述,顯示漢代高遷亭的遺存,已毀于1 500多年前南朝劉宋時期的一次戰(zhàn)亂。只是人們未曾留意,而加以統(tǒng)盤考量而已。
圖1 清代拖船過壩圖
漢代設(shè)在鑒湖畔柯山山麓所設(shè)立的高遷亭(柯亭),已在南朝劉宋景平二年(424年)被毀。
(1)《嘉泰會稽志》載:“柯橋,在縣西北二十五里。文選《伏滔長笛賦序》云:蔡邕避難江南,宿柯亭之館,取屋椽為笛。注:柯亭在會稽郡。宋褚淡之為會稽太守,孫法亮等攻沒郡縣,淡之破之于柯亭,賊遂走永興,柯亭即此地也”。[2]這段記載,源于《嘉泰會稽志》“橋梁”篇。內(nèi)容:一是,指明柯橋這座宋代古橋的位置,在會稽郡山陰縣西北二十五里。即系從柯山旁流過的柯水河,與西興運河交匯處的那座古橋(并非附近那座跨越西興運河的“融光橋”);二是,簡述了蔡邕在柯亭驛館“椽竹為笛”的故事;三是,記載了劉宋時會稽太守褚淡之,在柯亭大破孫發(fā)亮的戰(zhàn)斗經(jīng)過;四是,指明了要確認柯亭位置“即此地”的前提,必須滿足以上四個必備條件。
這里特別需要說明的是,即便是方志中作為地名的柯橋,亦大多為泛指。如柯橋周邊的獨山、柯山、江頭、潘祊塢、福年(嚴)等村莊,傳統(tǒng)上都會籠統(tǒng)地稱之為柯橋,而并非僅局限于現(xiàn)代的柯橋鎮(zhèn)范圍內(nèi)。
(2)“褚淡之(381—425年),字仲原,為會稽太守。景平二年(424年),富陽縣孫氏聚合門宗謀逆,……,直攻山陰。淡之自假凌江將軍,以山陰令陸邵領(lǐng)司馬,王茂之為長史,孔欣、謝苓之并參軍事,賊遂摧鋒而前。淡之遣陸邵督帶戟公石綝、廣武將軍陸允,以水軍拒之。又別遣行參軍灟恭期,率步軍與邵合力,淡之率所領(lǐng)出次近郊。恭期等與賊戰(zhàn)于柯亭,大破之”。[2]
(3)“陸邵,景平初,為山陰令。富陽賊孫道慶等攻沒縣邑,直抵山陰。會稽太守褚淡之自假凌江將軍,以邵領(lǐng)司馬。邵與行軍將軍灟恭期合力,大破賊于山陰”。[2]從以上記載看,景平二年(424年),富陽農(nóng)民軍起義的孫法亮等部,在攻占永興后,直逼會稽郡(山陰縣)城。太守褚淡之統(tǒng)率步、騎、水軍分兵三路,合圍孫部筑于柯亭的營寨。那么,景平二年(424年)這場“柯亭大戰(zhàn)”,有無可能發(fā)生在后世的柯橋集市上呢?雖然賀循開鑿的西興運河,在西晉已經(jīng)存在,但從軍事地形學(xué)的角度,來具體分析兩處地形地貌異同,柯亭大戰(zhàn)發(fā)生在運河畔的柯橋,也并無可能。
南朝劉宋時期的柯橋,草市尚未形成。即使到了集市形成的宋明時代,這里也四處臨水,一馬平川,無險可據(jù),明顯不是屯兵扎寨之地,這有史志為證。在明《萬歷府志》武備志中,就明確指出:“山陰柯橋,西去府城三十里。水汗漫,多支流,陂深堰曲,難以屯兵,利主不利客”。[11]
而與此相反,位于漢代古水陸驛道邊上的柯山附近,孫氏所部從余暨(即后世的永興、蕭山縣)攻入山陰縣境后,周圍有山險作依傍,四周為廣袤的田野,緊挨鑒湖。進可攻,退可守,步軍、騎兵、水師均可安營扎寨。因此,從軍事地形學(xué)考量,“柯亭大戰(zhàn)”只能發(fā)生在這里,這應(yīng)該是不言而喻的。
(4)宋代方志中“戰(zhàn)于柯亭,大破之”,這簡明的數(shù)字背后,明顯省略了褚淡之組織水陸大軍,彈壓農(nóng)民軍時鏊戰(zhàn)的刀光箭影,與血肉橫飛、玉石俱焚的慘烈現(xiàn)狀。經(jīng)過這場“柯亭大戰(zhàn)”,無辜民眾生靈涂炭,流離失所。漢代驛站柯亭遺存,以及周邊建筑均已毀于一旦。而這,恰恰正是后世鏡湖畔未見柯亭遺存,亦未留有集鎮(zhèn)痕跡的唯一原因。至于后來柯山附近鑒湖畔的相關(guān)村落,則是后世居民重新聚居所形成。
(1)清雍正《浙江通志》:“蔡邕經(jīng)會稽高遷亭,見椽竹可以為笛,取之有異聲。《伏滔長笛賦序》云:柯亭之觀(館)以竹為椽,邕取為笛,其聲獨絕??律降妹源恕盵12]。這一記述,表明了鑒湖旁的柯山之名,緣于漢代時在此所設(shè)的柯亭。
(2)乾隆《紹興府志》:“柯山,《一統(tǒng)志》在山陰縣西南三十五里?!度f歷志》在府城西南三十五里。山皆石,其下有水,曰柯水。上有攬勝亭,今廢。東有石佛,高十余丈。《漢書-蔡邕傳注》《張隲傳》》云:邕告人曰:昔經(jīng)會稽高遷亭,見屋椽竹東第十六可以為笛,取用之,有異聲?!斗祥L笛賦序》柯亭之觀,以竹為椽,邕取為笛,其聲獨絕,……”。[7]方志所載的亭與柯山取石后形成的石佛,均在鑒湖邊,今5A級景區(qū)柯巖風(fēng)景區(qū)范圍內(nèi)。
(3)“鑒湖:……柯亭在紹興縣西三十里,柯鎮(zhèn)之南,三面臨水,風(fēng)景幽蒨?!逗鬂h書》載:蔡邕避難會稽,宿于柯亭。其后柯山、柯水、柯巖、柯橋市,皆以柯名”[13]?!昂笕瞬徊?,……,又有忘卻柯山、柯水,均因柯亭得名”[12],……,便是當(dāng)?shù)剜l(xiāng)人共識。
漢代高遷亭位于鑒湖西湖,也得到了歷代文人騷客的認同。雖然此亭的遺存,在南朝劉宋景平二年(424年)徹底被毀,但歷朝文人墨客,到鑒湖邊的柯山山麓懷古探幽者,仍絡(luò)繹不絕。
(1)風(fēng)光旖旎的稽山鑒水、剡溪天姥,吸引了包括李白、杜甫等在內(nèi)的大批詩人在此留連吟詠。僅載入《全唐詩》的唐代詩人中,就有400余位曾來過越地,約占收入《全唐詩》中詩人的1/5。盡管在晉代時,西興運河早已開通,但唐代的諸多詩人,從錢塘江過江去剡中、天臺等處時,由于此地風(fēng)光獨特,鑒湖水道依然仍然是“浙東唐詩之路”的首選。
在“柯亭大戰(zhàn)”400多年后,以攬古今興廢陳跡聞名的唐代詩人胡曾(約生于唐文宗開成四年,即839年,卒年不詳),曾來此懷古。但乘興而來,傷感而歸。見到亭址早成廢墟,曾慨然吟詠《柯亭》詩云:“一宿柯亭月滿天,笛亡人沒事空傳。中郎在世無甄別,爭得名垂?fàn)栐S年”。此詩不僅記入了《全唐詩》,也載入了宋代另外一部紹興府志——寶慶《會稽續(xù)志》。[14]
(2)南宋愛國詩人陸游寓居山陰“三山別業(yè)”時,經(jīng)常泛舟鑒湖之上。他在慶元元年(1195)冬所作的《小舟游近村,舍舟步歸(之四)》詩:“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死后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郎”。便記錄了在蔡邕離世千年,與柯亭被毀700年后,這里的民間藝人,仍在鑒湖畔村莊里,廣為傳唱蔡中郎故事的客觀史實。[15]
(3)另據(jù)方志資料載:宋、元、明、清代的等諸多詩人,還先后專門去鑒湖柯山畔懷古探幽,并留下了膾炙人口的詩篇。如:明代山陰籍詩人張倬,在他的《柯山》詩中寫道:“維舟鑒湖曲,鑒水照屑巘?!糍t有遺事,亭子久蕪蘚”……;清代嘉興府秀水籍詩人朱彝尊在《柯山》詩里吟道:“柯山亭下路,修竹暮紛紛。眾壑千尋暗,雙崖一境分?!鼞浿欣傻眩攘炔豢陕劇盵8];清代詩人錢遵堯的《柯山》詩中寫道:“中郎去后已無亭,桑柘連村山色青。薄暮湖南菱唱起,數(shù)聲短笛出寒??;”另一位清代詩人宗圣垣,在《柯山夜泊》載明:“艤橈為訪古柯亭,十里層巒展畫屏”……。[12]他們的懷古地,均在柯山下的鑒湖畔。
持漢代高遷亭位于柯橋鎮(zhèn)運河畔說的一個“重要依據(jù)”,還因為后世的一些方志中,確實存在將漢代鑒湖畔的柯亭,與宋代建于蕭紹運河畔的柯橋驛,以及柯橋接待院這三者混為一談的瑕疵。因此,需要以客觀、嚴謹、理性的態(tài)度作出具體分析,以去粗存精,去偽存真,加以甄別。
(1)據(jù)考證,現(xiàn)存明清時期的方志中,最早將南朝時已毀的高遷亭(柯亭),附會到南宋時期的柯橋接待院(后改名靈秘院,即明代的柯橋融光寺,簡稱柯橋寺),并載入志書的,應(yīng)是離蔡邕過世1300多年后的明嘉靖《山陰縣志》。該志書稱:“融光教寺,在縣西北三十里。本名柯橋接待院,舊傳柯亭即其地云,……”。[16]但細析上述文字,表明該方志將柯橋寺與漢代的柯亭“掛鉤”的這段記載,其根據(jù)僅是舊時的一個傳說,且未注明這“舊傳”的任何出處。
(2)如果說,僅此一部方志,出現(xiàn)這樣不甚嚴謹?shù)膯栴},還無大礙。但問題是,在爾后的明、清紹興府、縣方志中,大多按此照錄不誤。有些方志中,甚至干脆省略了“舊傳”二字,變成了“今亭已廢為柯橋寺”,從而使這并不靠譜的民間“舊傳”,變成了一些方志中的“史實”,而誤傳了數(shù)百年。包括被方志界看好的萬歷《紹興府志》,亦不能免俗。一方面,該志書全部按《嘉泰會稽志》所載,照錄了有關(guān)柯橋接待院(靈秘院)的全部文字;另一方面,受歷史的局限,又在“柯亭”這條記載后面,載上了“今亭已廢為柯橋寺”等文字。[11]
(3)尤其是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的《紹興府志》,對此的記載更是矛盾突現(xiàn):一是,在地理志中記載:“柯山,《一統(tǒng)志》在山陰縣西南三十五里?!薄??!稘h書-蔡邕傳注》《張隲傳》云:邕告人曰:昔經(jīng)會稽高遷亭,見屋椽竹東第十六可以為笛,取用之,有異聲?!斗祥L笛賦序》柯亭之觀,以竹為椽,邕取為笛,其聲獨絕”……。眀確了漢代柯亭的位置[12];二是,在古跡志中,也肯定了這一古跡,已在劉宋時的“柯亭大戰(zhàn)”中被毀;三是,接下去卻稱:“今亭已廢為柯橋寺。乾隆十六年(1752年)翠華南巡,有御制《題柯亭》詩,恭紀(jì)卷首”[7]。明明乾隆皇帝早已在乾隆十六年(1752年),就到過清代前期在柯橋永豐壩上重建的“古柯亭”一游,并賦過詩一首。而且此亭到清朝滅亡后的民國前期,安然無恙。后來雖然在戰(zhàn)亂中,亭內(nèi)大部分建筑被毀,但中郎祠建筑與“古柯亭”遺址,直到1994年還一直在原處。而這部乾隆五十七年的《紹興府志》,卻仍在照搬明代志書的誤傳稱:“今亭已廢為柯橋寺”。這種低級失誤,實在令人深感困惑!
(1)對柯橋寺(前身先后為柯橋接待院與柯橋靈秘院)是否是在漢代的柯亭上所建一節(jié),宋代的紹興府志早已記載得十分明確?!都翁尽份d:“靈秘院,在縣西三十里,柯橋館之旁。紹興中,僧智性創(chuàng)柯橋接待院。初帷蘧蒢一廈,日益增葺。請于府,移江北安昌鄉(xiāng)靈秘廢院額。智性九十余精神不衰,猶能領(lǐng)院事。淳熙十六年九月,準(zhǔn)尚書禮部符,甲乙主持”[2]。
這段文字載明:一是,地理位置,宋代的靈秘院(明代正統(tǒng)十二年,即1447年后改名后的融光寺,下同),在縣西三十里,位于西興運河畔的柯橋驛(館)旁邊;二是,它與漢代的高遷亭(柯亭)與南宋時期的柯橋驛,均非是同一處建筑;三是,靈秘院的前身,為宋高宗紹興年間(1131—1162年),由僧智性所初創(chuàng)的柯橋接待院;四是,柯橋接待院改名為靈秘院,是報請紹興府衙同意后,將原先建于西小江北安昌鄉(xiāng),已毀的靈秘院廢額,移用到柯橋接待院址的;五是,雖然柯橋接待院改用靈秘院院額前,報備過紹興府,但根據(jù)宋代時寺院的管轄權(quán)限,直到淳熙十六年(1189年)九月,才由禮部批復(fù)正式改名為靈秘院,并決定了寺院的主持為僧甲乙。以上這段最初的原始記載,明確指明柯橋接待院,系由僧智性所初創(chuàng),而并非是在漢代古柯亭廢址上所建。
(2)作為柯橋接待院(靈秘院)初創(chuàng)時期的歷史見證人,愛國詩人陸游南來北往,數(shù)十年間,或因公赴任進出山陰,或因私接送子女,常歇腳于柯橋接待院旁的柯橋驛。作為柯橋接待院(靈秘院)的??停懹闻c寺院先后兩任主持亦多有交往。淳熙年間后期(約1188—1189年11月底前在任),陸游曾任禮部郎中,兼領(lǐng)祠部(祭祀與寺廟事務(wù)),直接參與禮部批復(fù)柯橋接待院改名靈秘院寺名一事,對此寺院的創(chuàng)辦歷史了如指掌。后來,他又曾先后應(yīng)寺院主持僧人之邀,撰寫過《海凈大師塔銘》與《靈秘院營造記》。兩次為同一寺院寫碑文,也是他一生中絕無僅有的特例?!鹅`秘院營造記》載明:“柯橋靈秘院。自紹興中,僧海凈大師智性筑屋設(shè)供,以待游僧,名接待院,久而成,始徙廢寺故額名之”。而《海凈大師塔銘》亦明載:“靈秘院本蘧篨袤丈地。智性以孤身力成之。今為名剎?!碧热艨聵蚪哟捍_是在漢代柯亭的延續(xù),博古通今的陸游,肯定會客觀記述。還會發(fā)思古之幽情,書寫出諸多的傳世詩文。但在他所遺詩與文中,無任何片言只語,提到宋代柯橋接待院與漢代高遷亭(柯亭)的“瓜葛”。這兩篇銘記,與《嘉泰會稽志》記載也完全一致。這并非修志與撰文者的疏漏,而是因為客觀上,這所宋代初創(chuàng)的佛家寺院,與漢代的柯亭間并無淵源,自然不能信口開河。以上各點,清楚地記述了宋代柯橋靈秘院及其前身——柯橋接待院來龍去脈。又何來明、清方志所稱的“今亭(即漢代高遷亭,即柯亭)已廢為柯橋寺”一說!
正因為如此,民國時期的《紹興地志述略》在“柯亭”條中,就未按明清舊志照抄。該志明載:“柯亭,在城西二十五里。漢時名高遷亭。漢蔡邕避難江南,宿柯亭之館。取屋椽為笛,有異聲。中經(jīng)廢圮,今已修復(fù)”。[17]“中經(jīng)廢圮,今已修復(fù)”這句話,不僅證明古柯亭在民國前的清代,業(yè)已重建與修復(fù),同時也是對明清方志“今亭已廢為柯橋寺”說的直接否定。應(yīng)當(dāng)說,這一結(jié)論反映了這一事物的客觀性與真實性。
(1)乾隆十六年(1752年)農(nóng)歷三月,南巡紹興途中,弘歷皇帝曾??课髋d運河畔的柯橋,游覽柯亭,并賦《題柯亭》詩。但這個柯亭,并非東漢蔡邕“椽竹為笛”的高遷亭。兩者在所處年代、地理位置及用途上存有眀顯區(qū)別:漢代柯亭,原名高遷亭,位于柯橋鎮(zhèn)南首鑒湖(西湖)畔,系漢朝在會稽郡水陸驛道上所設(shè)的驛館,早在南朝劉宋時期已毀于戰(zhàn)火;而位于柯橋鎮(zhèn)北首,浙東運河畔的柯橋永豐壩邊上的古柯亭,系清代前期,當(dāng)?shù)剜l(xiāng)人易地重建,并非驛亭(館),兩者的名稱與用途明顯不同。但應(yīng)當(dāng)肯定,后世重建的古柯亭,確實是山陰縣鄉(xiāng)人為祭祀先賢蔡邕,頌揚“椽竹為笛”的千年佳話,所建起的一處紀(jì)念性建筑,與一處膾炙人口的風(fēng)景名勝。
(2)柯橋畔永豐壩的“古柯亭”所建確切年代,未見方志明載。根據(jù)相關(guān)方志記載,推斷出此亭應(yīng)建于清朝前期。理由:據(jù)紹興府、縣方志載,玄燁帝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農(nóng)歷二月,南巡赴紹興祭禹途經(jīng)柯橋時,曾在柯橋永豐壩的放生池前親臨放生。當(dāng)年此處除了存在修塘禪院(寺)、永豐祠(俗稱土谷祠)等建筑,還有柯橋放生庵(祠),但當(dāng)年尚無古柯亭的記載。
(3)清代紹興府、縣方志中,對柯橋永豐壩東首百米范圍內(nèi)的建筑,記述非常清楚,連一個小庵都沒拉下。其中:一是康熙十年(1671年)所建的柯橋放生庵(祠);二是康熙十六年(1677年)建造,并由山陰籍兵部尚書吳興祚提寫寺額的修塘禪院(寺)[8];三是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前,早已存在的永豐祠:“永豐祠,……,在河(柯)橋永豐壩北。前為放生池,禁漁人網(wǎng)罟??滴醵四?1689年)二月十四日,御駕親臨放生。郡守李鐸等勒石恭紀(jì)”[7]。
(4)康熙帝在南巡紹興時,曾游歷府城臥龍山越望(望海)亭,留有《登臥龍山越望亭》詩[7]。假定此地早已重建起了紀(jì)念東漢名士蔡邕故事的古柯亭,且就近在離“御駕放生”處咫尺的永豐壩邊,按常理,崇文尚武的康熙帝,可以不去附近那些歷史不長的寺庵,但必定會去柯亭一轉(zhuǎn)。史志之所以所以未載,并非疏漏,而是在客觀上,當(dāng)年這處柯亭還沒有出現(xiàn)。
(5)現(xiàn)存紹興方志中,最早將柯橋永豐壩上的古柯亭記入方志的,是清乾隆五十七年(1799年)的《紹興府志》。該志書載:“乾隆翠華南巡,有御制題柯亭詩,恭紀(jì)卷首”[7]。該志書記載了乾隆十六年(1752年)春,南巡紹興途中,弘歷帝在從杭州出發(fā),赴大禹陵祭禹途中,御舟??靠聵颍斡[柯亭,并賦《題柯亭》詩的一段史實。
同時,明清時期紹興府縣方志中均記載“今亭(即漢代高遷亭)已廢為柯橋寺”一節(jié)。雖此說缺乏依據(jù),并已為以上論述所否定;但從中卻又可以用作反證,即:在明代至清代初期的柯橋集鎮(zhèn)上,并沒有柯亭這處建筑。永豐壩上的這處古柯亭,它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后。但在乾隆十六年(1752年),弘歷帝南巡前就早已經(jīng)存在,且已成了山陰縣紀(jì)念蔡邕的一處著名景點。
(6)永豐壩上的“古柯亭”,具體重建于何時?由于年代久遠,史料佚失;康熙年間由紹興知府李鐸銘文,記錄乾隆皇帝游歷經(jīng)過的石碑已毀;20世紀(jì)年代60年代尚在,原先嵌在柯橋中學(xué)食堂,即原蔡中郎祠右側(cè)墻內(nèi)的一批石碑,在1994年,因房地產(chǎn)開發(fā)拆毀后,又均已不知去向。因此,古柯亭具體為何年所建,已難以確定。但依照上述方志上的一些簡接證據(jù),推斷其建造年份,應(yīng)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后,至遲到雍正(1722—1735年)初年,由柯橋當(dāng)?shù)赜凶R之士與鄉(xiāng)紳集資共同建造。而古柯亭上的蔡中郎祠,則系由原永豐祠所改建。
根據(jù)查考民國前期的老照片等記錄,位于柯橋永豐垻瀕臨西興運河的半島形地塊的清代“古柯亭”,原有的建筑狀態(tài),有兩部分建筑組成。
(1)第一部分是利用原先的永豐祠改建的漢蔡中郎祠。其結(jié)構(gòu)系二進(中間有天井,俗稱道地)二側(cè)廂的平屋。山門頂端兩側(cè)為飛檐,中間有銅鏡。正殿位于第二進,用以供奉蔡邕神像。說蔡中郎祠由永豐祠改建而來的依據(jù)?是因為20世紀(jì)60年代時,筆者曾在己改作柯橋中學(xué)食堂,原嵌入蔡中郎祠右側(cè)墻上,其中一塊用石灰涂抹后脫落處的石碑上端,見過上面銘有正楷體的“永豐祠碑記”等陰文字樣。而緊挨蔡中郎祠的西首,便是清代方志有載的放生庵與修塘寺舊址(見圖2)。
(2)第二部分是易地重建的古柯亭。從現(xiàn)存20世紀(jì)初的一些老照片看,舊時的古柯亭,為白墻黛瓦的院落,內(nèi)設(shè)二層樓屋、飛檐斗拱的二層亭榭各一幢,四周還有房屋與圍墻。它與中郎祠之間,有石砌甬道相通;靠西興運河的邊上,建有??恐坶拇?,臨河處為古柯亭正門。乾隆十六年(1752年)農(nóng)歷三月,弘歷帝南巡紹興途中,御舟停靠于西興運河畔后,直接下船進入亭內(nèi)。通過石砌甬道,步入中郎祠內(nèi)懷古。
圖2 浙東運河柯橋段的“古柯亭”遺址
據(jù)史志載,由于南宋以后的元、明、清三朝,均未再在柯橋設(shè)立過驛館。因此,清代重建的這座古柯亭,并非驛館,而是是供清代過往文人墨客與鄉(xiāng)人,感懷祭祠漢代先賢蔡邕的場所。也是一處名勝。
歷經(jīng)歲月滄桑,古柯亭這處磚木結(jié)構(gòu)建筑業(yè)已圮廢。據(jù)當(dāng)?shù)匾恍┥性谑赖睦舷壬貞洠趴峦さ闹黧w建筑,在1949年5月,紹興解放時就已不存,地上僅剩部分房屋的圓形石礎(chǔ);20世紀(jì)60年代初,我中學(xué)時期的古柯亭遺址上,仍留有古柯亭石牌坊、石祭桌等物;中郎祠的主體結(jié)構(gòu)基本完整,并用作柯橋中學(xué)的師生食堂,作為校舍長達40年之久。截止20世紀(jì)90年代前期,柯橋中學(xué)搬遷新址時。推算出柯橋永豐壩畔的這處古柯亭建筑及遺存,其存世時間,至少應(yīng)該在250年以上。
(1)歷史上,在后世柯橋鎮(zhèn)的一南一北,曾先后建有兩處驛站(亭、館)。即:漢代在山陰縣鑒湖(西湖,即南塘)柯山山麓的驛路畔,所設(shè)的高遷亭,與宋代在山陰縣西興運河畔柯橋草市所設(shè)的柯橋驛(柯橋館);
(2)宋代在西興運河畔的柯橋驛,與附近的柯橋接待院(即靈秘院,明代正統(tǒng)年間改名融光寺,俗稱柯橋寺),是地理位置相鄰,但性質(zhì)與用途迥異的兩處建筑。它們與漢代的高遷亭,及清代在西興運河畔重建的“古柯亭”,均無傳承關(guān)系。
(3)依照史界通行的“行規(guī)”,即:在史料考證中,距離事件(物)發(fā)生時間近的資料,與距離事件遠的資料相矛盾時,應(yīng)以時間最近的為準(zhǔn)的一般原則。因此,在對漢代柯亭與柯橋接待院的關(guān)系認定上,應(yīng)以宋《嘉泰會稽志》對柯橋接待院的原始記載,及陸游撰寫的相關(guān)塔銘與碑記作為依據(jù)。明清方志中所謂“今亭(即漢代高遷亭)已廢為柯橋寺”的“舊傳”,明顯缺乏歷史依據(jù),不足為憑。
(4)建于清代前期,位于浙東運河柯橋東官塘下岸,原永豐壩畔的“古柯亭”,它不僅是乾隆皇帝到此游歷,并賦《題柯亭》詩的著名風(fēng)景名勝,又是山陰后人為祭祠東漢先賢蔡邕,傳頌“柯亭之竹”與笛揚佳話,所易地復(fù)建的紀(jì)念場所。雖然它與漢時的高遷亭,位置已有了較大變動,中間還相隔了千余年,但在精神與文化層面上,無疑具有歷史的傳承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