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淼

(河南應用技術職業(yè)學院，河南 鄭州 450042)

張愛玲是我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著名的女作家，其小說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具有特殊的地位。她生長在貴族家庭，對于清末的沒落貴族家室有深刻的理解，她的離奇身世和曲折的人生經(jīng)歷以及動亂的社會背景，為其小說創(chuàng)作提供了素材。正是由于其獨特的成長環(huán)境，造就了一位偉大的女作家。她藝術地融合中西兩方面的文化素養(yǎng)，其小說創(chuàng)作的藝術特色創(chuàng)造出了新舊交織、雅俗共賞的獨特風格。她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講述了一個個引人入勝的故事，她的作品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受到了人們尤其是青少年的廣泛喜愛。其作品無論從選材、立意、內(nèi)容、敘事、塑造人物、語言等方面都有自己獨到之處，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彰顯個人特色。她注重借鑒融合西方現(xiàn)代文學的思想方法和藝術技巧，將古今中外優(yōu)秀傳統(tǒng)熔為一爐，將純文學與通俗文學匯于一身，將小說推入大雅大俗的境界，具有中西合璧風格，也具有獨特的悲劇美。小說主要特點是對人性的揭露和剖析，“蒼涼”意識是其小說創(chuàng)作的底色和感情基調(diào)，她以碎、細、密、膩的文字，把前人的特點與自身的情感結合起來，使兩者的思想產(chǎn)生融合，形成張愛玲的語言風格和藝術。

一、言情為主的創(chuàng)作題材

眾所周知，張愛玲與胡蘭成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人們眼中的形象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但是隨著胡蘭成的各種變心和出軌，張愛玲守著那卑微的愛情不斷發(fā)酵糜爛，但是就算在塵埃里開出了花朵，依然結不了果實。作為一個一直在貴族家族長大的孩子，張愛玲歷經(jīng)的事件促使她的創(chuàng)作題材主要為言情。她的每篇小說都是以言情為主，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除了戀愛沒有別的事情可干；男女主人公要么都是出身于貴族家庭，不愁吃穿，只是命運被別人掌握著。張愛玲對言情的掌控是如魚得水，里面的男女主角可以為愛瘋狂，也會為了愛而變得心理變態(tài)也變得畸形。《金鎖記》里面的女主角七巧苦戀季澤十年，在得到季澤的一點點反饋后變得喜悅和瘋狂，盡管他們的關系是曖昧的不明朗的。但是女性對于愛情的卑微和渴望被愛的情緒被抒發(fā)得淋漓盡致，以至于七巧的下半生為了愛做出一些可怕的事件。在她的筆下，全是這樣的癡男怨女，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為了愛情即使低到塵埃也在所不惜。這與張愛玲的愛情觀有一定的重疊，張愛玲的愛情故事也是一個悲劇的故事。

二、對象征意象的傳神運用

象征是張愛玲慣用的手法，在她的小說里象征之物隨處可見，成功地使用象征的例子在張愛玲的小說中俯拾皆是，可以說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很難找出其他任何作家，她這樣在小說中運用如此繁多的意象。意象在她的小說中作用很多，增強故事的生動性與畫面感，使讀者產(chǎn)生豐富的聯(lián)想，傳達人物特定的心理狀態(tài)等等。這些意象都是人們所習以為常的，符合日常的經(jīng)驗與規(guī)定情景，沒有奇情異趣和夸張變形，每一筆都是嚴格意義上的寫實，然而她別出心裁獲得了超越本體的象征意義，令讀者有一種不同的感受。正是這樣的象征和意象構筑了張愛玲的小說世界，小說里文本背后的內(nèi)涵超越了它的表層意義，她亦用這種獨特新鮮的語言來闡釋著她的愛與恨。她似乎是不平凡的，但筆下卻是人性的、有靈魂的小人物的家常生活，她的小說有血有肉，是冷靜的，充滿了智慧和逼人的冷艷。唯其如此，人性才有了永恒的韻味，有了一種家長里短的真實感，能使張愛玲的小說魅力永存，歷久常新。

三、現(xiàn)代派的審美和心理的手法

對審美有特殊理解的張愛玲擅于采用現(xiàn)代派的繪畫手法，將刺激性、帶有沖擊性的色彩放在一起來寫物寫人寫景，用突出審美的視覺效果來增強作品的畫面感。她所描寫的環(huán)境在狂放之中顯出神秘怪誕，在熱烈之中有一種不協(xié)調(diào)感。張愛玲也經(jīng)常在小說中使用電影中的蒙太奇手法，僅僅用畫面為敘述方式，在不同場景中的畫面地轉換，利用這種方式來表現(xiàn)電影中人物的內(nèi)心不可言說的、無法描述的內(nèi)心活動，在其代表作《金鎖記》中隨處可見。最典型的的一段是：“鏡子里反映著的翠竹簾子和一副金綠山水屏條依舊在風中來回蕩漾著。望久了便有一種暈船的感覺，定睛再看時翠竹簾子已經(jīng)褪了色。金綠山水換了一張她丈夫的遺像，鏡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弊髡邞{借“鏡子”意象，利用蒙太奇結構手法將十年光陰的流逝過程生動、委婉地表現(xiàn)出來。這是典型的“意識流”的寫作方法，也是現(xiàn)代小說的基本特征之一。

四、獨特的個人風格

張愛玲筆下的文字極富個性。她有著獨特的視角、獨特的心靈體驗，她筆下的文字帶有極鮮活的生命力，描寫景物、肖像、動作、行為雖寥寥數(shù)筆卻極其傳神。她準確地表達一般人能理解卻無法用文字表達的那種感受。這種獨特風格被后人稱為“張愛玲句式”。她善于運用出神入化的比喻，她的比喻繁多而不流于俗，往往出奇制勝而富有表現(xiàn)力。許多通常人們以為美的事物、善的事物，在她的筆下都和我們的日常經(jīng)驗發(fā)生了扭轉性的變化，有時讓人讀后瞠目結舌。但是這種看似“惡毒”的比喻，比溫和的話語更能一語中的，更能深刻地反映出事物的本質(zhì)。此外，讓比喻之間跳躍著幽默詼諧的音符，也是張愛玲語言的特點。在《花凋》里她也戲謔幽默：“鄭太太對孩子說：‘新鞋上糊了這些泥?還不到門口的棕墊子上塌掉它!’那孩子只顧把酒席上的杏仁抓來吃，不肯走開，只吹了一聲口哨，把家里養(yǎng)的大狗喚了來，將鞋在狗背上塌來塌去，刷去了泥污。鄭家這樣的大黃狗有兩三只，老而疏懶，身上生癬處皮毛脫落，攔門躺著，乍看就仿佛是一塊敝舊的棕毛毯?！蓖蝗幻俺隽艘恢豢梢圆列墓?，讓讀者不禁莞爾，也給書中陰沉的氣氛增加了一些亮色。

五、基調(diào)蒼涼的語言風格

一個作家的語言特色可以深刻地反映出這個人的性格和成長環(huán)境。張愛玲的語言風格有自己的特色，和她的心思一樣細膩，和她的生活一樣精致，和她的感情一樣敏感，和她作品的人物一樣悲涼?！吧n涼”是張愛玲小說創(chuàng)作的底色和情感基調(diào)，大量使用色彩話語，用玄妙絢麗的色彩鋪展人生畫面，凸現(xiàn)“蒼涼”基調(diào)?！督疰i記》中，彌漫在人物頭頂?shù)氖呛翢o生氣的“墨黑”的天，《傾城之戀》中白流蘇連聲音也被灰色吞噬了，變得“灰暗而輕飄，像斷斷續(xù)續(xù)的塵灰吊子?！本瓦B《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現(xiàn)代理想人物也難逃此劫。張愛玲小說“蒼涼”意識的體現(xiàn)：⑴用濃重陰郁的色彩寫盡人世的晦暗，在化不開的愁怨中表達對人生真相的叩問，《十八春》是張愛玲的代表作，也是一部比較有影響的作品。⑵抒寫亂世中自己及周遭人的生命狀態(tài)，用極端絕望的筆致呼喚下一代的反向探索?！秲A城之戀》是張愛玲的成名作，《金鎖記》是張愛玲又一部極具影響力的長篇小說，在這些作品中，張愛玲抒寫了自己及周遭人的生命狀態(tài)。⑶“蒼涼”意識濃縮著作者對人性的剖析，特別是對人世的洞悉，體現(xiàn)了作者對生命對人世的一種獨到而深刻的體悟。

六、對人性扭曲的揭露與剖析與獨特的悲劇美

張愛玲對人性的扭曲，心理變態(tài)刻畫的最成功的人物還是《金鎖記》里的曹七巧?！督疰i記》講述了一個母親的成長經(jīng)歷，用張愛玲的話來說，曹七巧是個“極端病態(tài)”、“徹底的人物”。夏志清說《金鎖記》“是中國從古以來最偉大的中篇小說”(《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這評價或許有些過高，但它的確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的一個杰作，特別是曹七巧的形象早已成為文學畫廊的一個典型，具有永久的生命力。張愛玲小說獨特的悲劇美體現(xiàn)在：首先，無意識的錯誤與未加思慮的愚蠢所導致的悲劇。張愛玲通過一些人物形象的塑造，表現(xiàn)了對現(xiàn)實的錯覺而導致的悲劇。其次，有意識的錯誤所導致的悲劇。也就是說悲劇主人公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肯定會導致悲劇的結局，但仍然堅持做下去。再次，人性欲望的擴張所導致的悲劇。對于張愛玲來說，認識人生就是認識人生的悲劇性，但是獲得這種認識，既不能給人帶來安慰，也無助于現(xiàn)實處境的改變。相反，它將人放置于空虛、幻滅的重壓之下。因此，張愛玲的小說成了“沒有多少亮色的無望的徹頭徹尾的悲劇”。

七、比喻與暗示的奇妙運用

張愛玲的小說有諸多令人叫絕的奇喻。感覺化的比喻：在張愛玲的作品里似乎萬事萬物皆可拿來做比喻，就連很多別人已經(jīng)寫過、寫濫的事和物在她的筆下，也突然就與其他事物發(fā)生了聯(lián)系，變成了絕妙的比喻，變成了她任意驅使表達愛憎的工具。在《沉香屑第一爐香》里她曾寫到;薇龍那天穿著一件磁青薄綢旗袍，給他那雙綠眼睛一看，她覺得她的手臂像熱騰騰的牛奶似的，從青色的壺里倒了出來管也管不住，整個的自己全潑出來了。暗示化的比喻是張愛玲小說的語言精華。在《金鎖記》里她寫道：她到了窗前，揭開了那邊上綴有小絨球的墨綠樣式窗簾，季澤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長衫搭在肩上，清甜的風像一群白鴿子鉆進他的紡綢褲縫里去了，哪兒都鉆到了，飄飄拍著翅子。這是人物處于陰沉壓抑的環(huán)境中，愛情終歸破滅的情境。沒有大段的鋪張描寫和渲染文字精練動人，卻將那種傷感表現(xiàn)的非常深入，這真是神來之筆，自然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