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日與月
瑰麗、綠洲、最美,用這三個關鍵詞來表述若爾蓋草原是貼切的。有一種珍稀動物,名黑頸鶴。每年,黑頸鶴遷徙到這里,便有家的感覺,因為若爾蓋草原會用魚、蛙、昆蟲、水藻、砂粒、植物葉、植物根莖之類的美餐,盛情喂養(yǎng)它,讓它唇齒含香,天天開心。另外,這里有牛群、羊群,黑頸鶴會飛到牛、羊的身上,立著,悠閑地看著遠天。有時候,也會落在草地上,從牛、羊的糞便里啄食殘物。
這里適宜于黑頸鶴生長、談情與交配,而且,用不著警惕,因為草原上的牧民會用微笑跟它交流,遇到膽小的黑頸鶴,牧民還會悄悄地離開。3月底、4月初,是黑頸鶴繁殖的良辰。這時,冰雪開始消融,黑頸鶴開始分散行動、漫游,目光也在撒網(wǎng),如見到佳偶,雙方產(chǎn)生了火花,雄鶴、雌鶴就會把頸伸向前方,一路“嘎嘎”之聲,相和,相伴,行走,或飛往一個安靜的地方。黑頸鶴也羞澀。然后,雌鶴發(fā)出“哆哆”的叫愛聲,雄鳥便心領神會,立即應和,在雌鶴徐徐展開雙翅、微曲腿腳之際,雄鶴便一躍,騎到了雌鶴的背上。產(chǎn)卵之后,雙方會就近銜來草,建一個巢,再輪流孵化。雄鶴姿態(tài)高,或是愛妻子,孵化的事做得更多。雛鶴出生后,也是父親護理得多。
黑頸鶴溫馴,而草原狼卻強悍。
草原狼體量大,雌性體長一般約為1.25米、重約35公斤,雄性體長一般約為1.45米、重約50公斤。草原狼奔跑距離長,速度也快,時速達55公里,天性又狡詐、兇殘,許多動物便成了它的美食,比如,野兔、馬鹿、黃羊、旱獺、鵝喉羚。草原狼最自得的是,長了一只嗅覺靈敏的鼻子,正是用這一器官,它會嗅到獵物的氣味,并循著氣味來源,一直追蹤到底,直到捕獲獵物。
羊,味道不錯,也是草原狼攻擊的獵物。草原狼還有機警,多疑,機智的性格。有時候,它會尾隨羊群,體察羊群的糞便,一邊觀察,一邊調(diào)動嗅覺,以判斷羊群的健康與疾病。如羊群有疾病,尤其是傳染病,草原狼有健康意識,是不會追逐的。
鬼哭狼嚎,是一個成語,說的是如鬼哭泣,若狼哀嚎,聲音凄厲。若爾蓋草原上的狼嚎,深邃,悠遠,少了幾分的哀意,大多是傳播某種信息,比如,遷居,集合,遇到危險。草原狼大多群居,抱團活動,各狼群之間有版圖,劃地為疆。如逾越了邊境,便是侵略,會發(fā)生一場流血的戰(zhàn)爭。
高原狼大多是雌雄雙居,也有單身獨居的,但少有居于洞穴者,只有雌狼產(chǎn)崽之后,才搬入三四米深的洞穴,為的是喂養(yǎng)崽。而且,會在洞穴內(nèi)用獵物的皮作鋪,給崽睡。都說狠心狠毒,貪婪,也未必,至少,草原狼對狼崽是溫情的。雌狼產(chǎn)崽,少則3只,多則9只,甚至十二三只。在雌狼坐月子期間,雄狼會外出獵物,供雌狼發(fā)奶,即便不是狼崽的直系親屬,草原狼也會獵物,獻給產(chǎn)褥期的雌狼。
狼崽長大后,不一定享有生育權,唯有沉淀到了王、后的位置,才有交配的資格。草原狼講等級,有欲望,卻能自律。對于狼來說,若爾蓋草原是五星級飯店,誰也舍不得走,除非狼王、狼后驅(qū)逐。有生命的地方,就會有食物鏈,若爾蓋草原也有一根食物鏈。狼吞噬兔、羊之類,它的天敵虎、獅、藏獒也會血酬它。問題是,這里少有虎、獅、藏獒,于是,草原狼幾乎站在了這根食物鏈的頂端。
草原狼是群體作戰(zhàn),對馬群也會發(fā)動攻擊。自先秦、隋唐,至元明清,若爾蓋出現(xiàn)過許多的部落,地理上的險要又是兵家爭奪的理由,而馬群在與草原狼的戰(zhàn)爭中,變得英勇、善戰(zhàn),有戰(zhàn)斗力了。于是,成了戰(zhàn)馬,若爾蓋草原也成了疆場。不過,馬蹄之下,深藏著金、鈾、錳、銅、鐵、煤之類的礦產(chǎn),尤其泥炭資源豐富,儲量近40億立方米。而且,若爾蓋的草地下,還長眠著近萬的紅軍將士。
若爾蓋草原的本色是綠的,本質(zhì)卻是紅的。1935年8月,冒著國民黨軍隊的彈雨,長征中的紅軍走進了若爾蓋草原。當時,這里是澤國,茫茫無際,野草下暗藏著許多的泥潭。紅軍瀕臨絕境,也要往前走。遠在南京總統(tǒng)府的蔣介石,站在一張軍用地圖前,斷言紅軍走向了死亡,其浙江方言濃重,又不可一世。
形勢的確嚴峻。沼澤地淹沒了許多紅軍,而樹皮、草根、青稞、牦牛與農(nóng)作物,卻救了紅軍。于是,紅軍走向了小村班佑、鄧均寨。這里有一座班佑寺院,始建于清康熙年間,由山環(huán)繞,又緊依著巴西河,是藏傳佛教薩迦派信徒修行、膜拜的好地方。1935年9月間,張聞天、毛澤東、劉少奇等一批名滿天下的人走進了班佑寺院,召開了五次重要會議,用五湖四海的口音,討論了一系列決定,其聲響徹了這座平頂式建筑,這就是著名的巴西會議。自此,紅軍站在了一個新起點上,繼續(xù)北上!
若爾蓋驕傲了,若爾蓋有了一句口頭禪:紅軍長征經(jīng)過的地方。
若爾蓋南邊,緊鄰著紅原縣,這里也有一片大草原,名紅原大草原,也是紅軍長征經(jīng)過的地方。雪山、草地、沼澤地,是紅原大草原的地貎。在這里,紅軍悲壯的雙腿走過了草地,爬過了雪山,也陷入了大沼澤,及至淹沒時,紅軍也沒卷曲身體,而是垂成一個驚嘆號,寫著史詩。
紅原大草原氣象萬千,有村莊、帳篷,與人煙,也有山水、植物,與動物。人與山水、植物、動物都是朋友。日落牧歸,藏民在帳篷咂酒、喝奶茶、吃燒饃,唱民歌,小鳥會飛進來,小鹿、小馬駒、小羊羔也會走進來,悠閑,自如,看藏民喝酥油茶,聽藏民唱,它們禁不住品茶,跟著唱,也醉了心。
月亮灣美,柔似少女,美如彎月,也美如一個傳說。很久以前,鳳凰、白龍、大鵬好游,游遍了如畫的山川,結伴游至月亮灣,被旖旎的風光迷住了,便定居下來,并相約永不分離。于是,大鵬、鳳凰變?yōu)樯酱ǖ男螒B(tài),成了月亮灣的永久居民,而白龍變成了一條河流,名白河,“S”形,蜿蜒,獨成草原上的一段風景。于是,地上也有了一彎新月,與夜空中的彎月相映美,又與“S”形的黃河第一曲呼應美。
遠山黛岑,草原靜謐,斜陽下,河曲馬飲水,啃草,也緬懷著先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