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姑娘
[1]
又一次班級座位大調(diào)換后,周坐在了我前面,而我對她的情緒也成了波浪狀。
周是那種和別的同學(xué)有點兒不一樣,但又沒什么不同的女生。
嗯,就是幾乎每個班上都有的,因為身體原因沒法參加軍訓(xùn)和體育課的同學(xué)。
我其實一直很想和周做朋友,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把控,對于她,是熱情的貼心照顧比較好,還是裝模作樣假裝她和我們一模一樣,能讓她心里好受一點?
這種感覺很微妙,從周圍的同學(xué)那得不到感同身受的答案,可問他們……我寧愿給自己捅一刀。
但與此同時,我又能通過她偶爾的笑以及每次傳試卷時雙手交給我的樣子,感知到她是想要朋友的。
該不該主動呢?真糾結(jié),讓我意外的是,主動拉近我們之間距離的,是周本人。
[2]
周當(dāng)然是不用在每天上午的大課間,和困意連連、怨聲載道的我們一起下樓跑步的,于是那天我和好友偷跑上樓時,在我書桌上看見了一張明信片。
“誰這么貼心,給我送上來了?”我有一群筆友這件事在班上是出了名的,我舉起來,“咦?上面既沒郵戳,也沒署名,甚至連地址都沒有。”
只有清秀字跡寫下的一首詩,是釋慧開的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fēng)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
這是我前幾日剛讀到的十分喜歡的詩呀,我欣喜,再往下看,是短短一行字,“知道你喜歡這首詩?!?/p>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好友探頭:“什么東西?”
“不知道誰寫的?!?/p>
好友突然搶過去,遞到周面前:“你寫的吧?”周一下笑著雙手捂臉,跑到了一旁。
[3]
我不知道周是如何知道我喜歡詩的,但那之后,我們的關(guān)系依舊停滯不前。
我想了千奇百怪的理由,卻沒能主動一次,直到我要幫雜志做策劃時,終于唯一一次鼓足勇氣找她寫一段話。
她情緒特別激動,連說寫不好,卻又笑得特別燦爛。一節(jié)課后,她十分客氣地、仿佛是她找我?guī)兔σ粯?,遞給了我一張非常官方的紙條,字體如刀刻般工整,卻沒有一點修改痕跡。
爾后的時光我繼續(xù)糾結(jié)、忙碌,而她一如既往連班主任的課都不用背書,再借給歷史老師無數(shù)本雜志。
周很愛書,好像也會自己寫點兒東西,其實我們有很多相似點和共同語言,但我總想著時間還有很多,再醞釀幾天再找她。
[4]
沒想到,我和她的最后一丁點兒交集斷在了我媽那里。
我知道這件事時已經(jīng)過去一段時間了,是一次在飯桌上,我媽不經(jīng)意間問:“你們班是不是有個腿有點問題的女生?”
“怎么了?”我急忙問。
“你們班主任找我,說她媽媽問你在哪學(xué)的寫作?!?/p>
“然后呢?”我的腦海中已經(jīng)涌起一堆想與她分享的內(nèi)容了。
“我就說你是自己寫著玩的啊,趕緊吃飯?!蔽覌屨酒鹕砣チ藦N房。
[5]
我打定主意第二天就去問周,畢竟這也是個話題不是?可第二日先迎接我的,是換座位的大表,她坐在了另一個后排的角落。
又過了不久,她的座位空了。
一切都如流水般淡,連同再想起她時的心情,而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如愿以償在江南開一間書坊?
我只能確定,如若某天推開一扇店門,看見她捧著一本書笑,我定會毫不猶豫地走上前跟她打招呼,直言,“我要寫文給店做宣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