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青
莫言不僅是一個拿筆就能寫的文學(xué)家,也是一個開口就能說的演講家。他只要一上臺,首先就能以幽默風(fēng)趣“接地氣”的開場白,將聽眾緊緊吸引,讓人翹首以盼他的整場演講。
莫言在西北師范大學(xué)演講的開場白:“昨晚,蘭州下了一場雨,我立刻聯(lián)想到我的家鄉(xiāng)高密是否也下了?因為白露剛過,正是播種小麥的季節(jié),如果下一場及時雨,農(nóng)民就可以省下好多的錢。最近三年來,我的家鄉(xiāng)很旱,所有的水庫都干得底朝天,地下水位也大幅度下降,打二百米深的井根本抽不出水來。蘭州和我家鄉(xiāng)喝的都是黃河水,希望上游的人節(jié)約用水,給下游山東人民留點兒。我期盼我的故鄉(xiāng)高密下雨,明年的小麥、高粱才會豐收。否則,既沒有小麥也沒有高粱。我作為寫《紅高粱》的人,家鄉(xiāng)見不到高粱了會是一件很悲涼的事?!?/p>
一段開場白,樸實接地氣,引人入勝,不僅和蘭州人一下子拉近了距離,而且盡情地抒發(fā)了他對故鄉(xiāng)深深的眷戀與熱愛。
在南國書香節(jié)系列活動之“拙見年度盛典”上,莫言作題為“喧囂與真實”的演講。莫言的話就充滿了幽默和睿智:“我生來相貌丑陋,而且今天我是素顏亮相,本來主辦方通知我上臺之前給我化妝,后來我拒絕了,因為我想,化妝是可以把白的變成黑的,也可以把黑的變成白的,但是不可能把丑的變成美的,美不需要化妝,你依然很美,丑的無論如何涂脂抹粉都不會變美。所以我想還是以本來面貌見人為好,尤其在臺上演講的時候更要給大家以真實面貌,一個人只有保持自己的真實面貌,才可能說真話、辦真事、做好人?!比珗霰l(fā)出熱烈的掌聲。
莫言在紀(jì)念狄更斯誕辰二百周年“作家談狄更斯”時的演講:“狄更斯是英國一位百科全書式的作家。他在長篇《雙城記》開篇一段話頗有名:‘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蠢的時代;這是篤信的時代,也是疑慮的時代;這是光明的季節(jié),也是黑暗的季節(jié);這是希望的春天,也是絕望的冬天;我們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沒有;我們?nèi)紩咸焯?,也全都會下地獄。此言一出,二百年過去了,我們好像還是處在他所言說的境況。”
莫言旁征博引,引經(jīng)據(jù)典,他十分應(yīng)景地援引狄更斯的名篇名言,既表達(dá)了對狄更斯的一種尊崇之情,也恰到好處地借前人之言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表明了自己對時下境況的思想認(rèn)識和立場觀點。
莫言在汕頭大學(xué)2017年畢業(yè)典禮上演講的開場白:“我曾說過一句話,我們不可能變成馬云和比爾·蓋茨,當(dāng)然馬云和蓋茨也沒有什么了不起,他們也是一路走過來的。我的這個話,被一家媒體斷章取義,取了一個標(biāo)題‘諾獎獲得者,說馬云、蓋茨沒什么了不起。其實,最同意我這句話的,我想很可能是馬云、蓋茨他們自己。因為真正了不起的人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了不起。馬云和蓋茨他們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思維,堅持不懈的努力,使他們從一個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人最終成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們的了不起更在于他們實際上已經(jīng)了不起了,但他們還自認(rèn)為沒什么了不起?!?h3>自喻安慰
莫言獲得諾獎已經(jīng)五年了,人們對他的熱情依然有增無減。有一次,莫言出席一場論壇活動,被圍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走上臺后,他說:“現(xiàn)在出來一趟太緊張了,到處都在拍你,到處都在錄音。誰讓我下了一個‘大蛋呢?平時吃雞蛋的時候大家不會想蛋是什么樣的,但由于我下了一個‘大蛋,這個下‘大蛋的母雞是什么樣子,大家很好奇。一個漂亮的母雞,看看也無妨。但是如果雞蛋漂亮,母雞不漂亮,那可能會失望。我一直希望大家忘記我這個‘生蛋的母雞,只去品嘗我用筆‘下的一窩蛋?!?/p>
莫言走到哪都能引起眾人圍觀,媒體的追隨就更別提,其實這讓人很累,甚至崩潰。但莫言絲毫沒有抱怨,而是自喻“下大蛋的母雞”,不僅對人們的好奇圍觀給予充分理解,極大地拉近了與大家的距離,而且也是一種極好的自我安慰。
【選自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