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非
用畫畫講故事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小時候愛畫畫,但畫出來的東西并不盡如人意。幼兒園舉辦繪畫比賽,請家長去觀看,結(jié)果卻讓我媽媽無奈又啼笑皆非——別的小朋友涂的蝴蝶好看極了,生動活潑,仿佛會飛,而我卻用了極古怪的撞色,把蝴蝶弄得臟兮兮的,還強求媽媽夸獎。
當年那個固執(zhí)己見的孩子并沒有改變,只是隨著歲月的變遷,我所畫下的每一筆顏色都顯得越來越厚重和莊嚴。幼兒園開始學兒童畫,小學練素描和靜物,初中畫石膏頭像。若不是憑借多年來練就的嫻熟的筆法和積累的愛意,我難以靈巧地繪出那栩栩如生的動漫人物。反復練習而成的扎實的基本功,讓我在紙上大鋪大染線條色彩時游刃有余,也使我的心更專注更平靜,曾經(jīng)試圖放棄的念頭從此打消。鋪開一張畫紙,言語不必,只愿提筆繪年華。
我最初學畫的地方是一家琴行的畫室。也許這會讓你大跌眼鏡,但那時我所有的畫都是在古箏、吉他和鋼琴的“混音大合奏”中一筆一筆誕生的。我們畫完畫,小伙伴之間常會評頭論足,誰臉皮薄氣不過就拿起蘸顏料的筆,互相追著跑、逗著樂。在悠揚的琴聲中,我和畫畫的朋友們一起慢慢地成長。后來我也常?;貞浤切┤兆樱上q月不曾停止,那段讓我接觸并擁抱繪畫的美好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逝去。
出于我對漫畫的狂熱喜愛,父母特地帶我去嘉興拜師學藝。看著被翻出來的“黑歷史”——長短不一的腿,橡膠一樣的胳膊,我竟有點佩服楊老師了,他是怎么欣賞得來的呢?我也很感激楊老師,他對我的鼓勵和指導成了我執(zhí)著追夢的動力。得一良師,受益匪淺。
繪本的誕生,是一個意外。小學的時候,我把自己在《意林》繪本啟發(fā)下畫的一張手繪彩鉛拿給楊老師看。楊老師建議我繼續(xù)把這張“畫”講述下去,編成一個小故事。起初我對此并沒有太大的信心,講一個故事?就我這樣的“渣畫技”也可以畫故事嗎?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我為這個長著兩只兔耳朵、一頭金發(fā)的小女孩構(gòu)思了一個故事框架。從構(gòu)思到線稿再到上色,完成一張畫稿往往需要三五天,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時常不愿意把一個角色畫兩遍以上。放假的時候不能出去玩耍,天天坐在工作臺前畫畫,對我來說的確是一件很難熬的事情。在爸媽的鼓勵和陪伴下,那個暑假,我竟然把整個故事畫了下來。在今天看來,雖然畫技還稚嫩得很,篇幅也并不長,但對于還是小學生的我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那是我全部的心血和努力。
我的第一個繪本,講的是一個叫菲菲的小女孩去巨人國尋找成長的秘密,最終發(fā)現(xiàn)成長其實是一個過程的故事。故事不可能全憑虛構(gòu),很多時候,我抓住了生活中那些一閃而過的美好靈感。時光悠悠,梧桐樹下的光影,堆砌的小塊鵝卵石,下課鈴響起時女孩們?nèi)杠S的身影……我常常會感覺,菲菲就像我們自己,快樂地生活在真實的世界里,她也會抱怨作業(yè)太多,也會為真情而落淚。
當菲菲這個形象真正躍然紙上,以一本薄薄的《非凡之旅》繪本呈現(xiàn)出來的時候,我突然被很多人關(guān)注,被投以期許和肯定的目光。那時的我,常常忙碌于寫稿和受訪,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問我關(guān)于繪本的問題,然而,我卻并沒有一種出人頭地、揚眉吐氣的感覺,只是很懵,當然,可能有那么一點點小欣慰。說實話,我不太喜歡以我的繪本為資本,向大家一遍遍地炫耀。我向往的,是在安靜的午后,靜心鋪紙、勾線、抹色。
上了初中之后,我又畫了第二部《不能說的秘密》。它在我最有時間且有興趣畫畫的時光里被完成,也令人更滿意。但我并不滿足于菲菲這一個角色,也不滿足于畫童話。我希望像我的語文老師說的“我手寫我心”那樣,我想畫我現(xiàn)在的生活,畫那些我遇見的朋友;我要挑戰(zhàn)更豐富的畫風,紀念一切想要留住的人和事;我要考上美院,畢業(yè)后做一名插畫師和自由撰稿人,過著世界上最美好最詩意的人生——自己寫、自己畫的創(chuàng)作生活。
未來我還會繼續(xù)堅持畫下去嗎?
怎么能用“堅持”兩字?畫畫本身就是我的人生??!我一直堅信,那些被我繪下的段落和故事,都會在某天某地某刻,精彩上映。
愿,行筆走墨畫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