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
在科幻電影《巨齒鯊》中,一次前往海洋最深處—馬里亞納海溝—的探險,驚醒了在此隱居的巨齒鯊。它們?nèi)绱损囸I,又如此憤怒,不顧生命危險,一次又一次地向人類探險者發(fā)起進攻,甚至一口氣從馬里亞納海溝游到了千里之外的三亞灣,去“威脅”正在那里“下餃子”的數(shù)千游客……巨齒鯊的行為如此奇怪,以至于讓觀眾誤以為它們知道自己是海洋霸主,如今正面臨新一代霸主的挑戰(zhàn),不得不為捍衛(wèi)自己的霸主地位而浴血奮戰(zhàn)。當然了,這句話純屬調(diào)侃??措娪奥铮舸滩皇悄康?,從中學到知識才是最好的選擇!
海洋霸主是海洋頂級掠食者的通俗說法。一般情況下,這種動物捕食其他動物,沒有其他動物可以捕食它,我們就說這種動物是海洋霸主。不同時期,海洋霸主不同。從古至今,海洋霸主已經(jīng)換了數(shù)十種。其中,貢獻霸主數(shù)量最多的,無疑是已經(jīng)在海洋里生存了4億多年的鯊魚家族。
最早的鯊魚叫裂口鯊,出現(xiàn)在4億多年前的泥盆紀。其牙齒中間有一個高齒尖,兩側(cè)各有一個低齒尖,但邊緣非常光滑。這種牙齒適合咬住而不是撕開獵物,因此,裂口鯊應該是把獵物整個囫圇吞下。這在當時的海洋,已經(jīng)是一種很可怕的存在了。
裂口鯊是后世所有鯊魚的共同祖先。從誕生到現(xiàn)今,鯊魚家族度過了四次生物大滅絕和許多次較小規(guī)模的生物滅絕,生命力不可謂不強。4億多年來,鯊魚家族演化出許許多多極具特點的成員。
旋齒鯊生活在二疊紀到三疊紀的海洋中,最長有15米。它的牙齒從大到小,內(nèi)卷成環(huán)狀螺旋形齒,猶如銑刀般,極富切削感,看上去就令人不寒而栗。而問題也出于此,自1899年被發(fā)現(xiàn)起,關(guān)于旋齒到底位于這種鯊魚的哪個位置,有什么用等問題,一直爭論不休。直到發(fā)現(xiàn)和頜骨連在一起的標本,爭論才終于告一段落。
剪齒鯊生活在石炭紀。它的新牙不斷長出,而舊牙不會脫落,新牙擠著舊牙,以至于唇邊的牙齒向外翻轉(zhuǎn),并極力突出去,最終使它的上下頜看上去像一把布滿鋸齒的剪刀。這種構(gòu)造太奇怪了,除了可以肯定它是掠食者外,古生物學家根本想象不出它是以何種方式捕獲并吞噬獵物的。
刺甲鯊生活在白堊紀晚期,體長可達7.6米。它有一個昵稱,叫“金廚鯊”,這是形容它的滿嘴利齒,能像廚房刀具一樣,將獵物切成薄片或小塊。有證據(jù)表明,刺甲鯊能夠獵食同時期的滄龍和蛇頸龍。
耳基擬噬人鯊,別稱鼠白鯊,在始新世出現(xiàn),體長可達9~12米,牙齒尖利,性格兇猛,能夠吞食大型海洋生物,如長達16米的龍王鯨。它名氣不算大,然而它的一支后裔演化為《巨齒鯊》的主角,而另一支后裔至今還在海洋里稱王稱霸,沒錯,就是大白鯊!也就是說,巨齒鯊和大白鯊之間有著較近的親緣關(guān)系。
與其他動物不同,鯊魚全身的骨骼都是軟骨。軟骨,俗稱脆骨,是一種半透明、有彈性、易分解的結(jié)締組織,很難以化石的形態(tài)保存下來。幸而鯊魚的牙齒外部覆蓋著一層硬度比金剛石稍遜的琺瑯質(zhì),能夠穿過歲月的煙塵,以化石的形式保存下來。因此,我們對于史前鯊魚的了解,絕大多數(shù)來自它們的牙齒。前面介紹的幾種鯊魚,牙齒的特征如此明顯,令人印象深刻,而本文的主角—巨齒鯊—也是如此。
早在文藝復興時期,歐洲人就發(fā)現(xiàn)了巨齒鯊的牙齒化石,但當時的人認為這些巨齒是龍的牙齒。20世紀,古生物學家根據(jù)化石對巨齒鯊進行還原。由于估算的方法不同,巨齒鯊的長度也就大相徑庭,保守估計是13米,夸張的估計是33米。比較普遍的觀點是,成年巨齒鯊的長度在24~25米之間。電影《巨齒鯊》中,出現(xiàn)了兩條巨齒鯊,第一條尚未成年,長約12米,第二條已經(jīng)成年,長度在20米以上。即便是這個長度,也已經(jīng)是大白鯊的三倍了,可以和旅游大巴相媲美。
巨齒鯊體重超過70噸,最重的可能超過100噸。只有后世的藍鯨能與之比較。
巨齒鯊有一張大嘴,張開時上下相距2.8米。當巨齒鯊閉上嘴時,上下頜撞擊所產(chǎn)生的咬合力是古往今來所有動物之最,可達18~20噸,最夸張的推測是36噸。對比一下:大白鯊的咬合力不到400千克,而霸王龍的咬合力也只有區(qū)區(qū)8噸。
巨齒鯊的牙齒普遍超過18厘米(比我們拇指到中指盡力張開的距離還要長),超過20厘米的牙齒并不罕見。巨齒鯊牙齒兩側(cè)有紋理清晰的鋸齒邊構(gòu)造,像雙刃牛排刀一樣鋒利。這樣的巨齒共6排,每排46顆,總計276顆,密集地分布在巨齒鯊的血盆大口里。它們的牙齒和其他鯊魚一樣,除最外一層牙齒外,其余幾排都是“仰臥”著為備用。當最外一層牙齒脫落時,里面一排的牙齒馬上就會向前移動,替代脫落的牙齒。這樣,在任何時候,巨齒鯊的牙齒都處于最鋒利的狀態(tài)。
超長、超重、超大的嘴和超鋒利的牙齒,使巨齒鯊成為當時的海洋霸主,一時風光無限。研究表明,巨齒鯊以吃大型海洋動物—抹香鯨、露脊鯨、大翅鯨等為生,它們可以一口把這些巨鯨咬成兩段,再逐段吞下。
牙齒化石表明,巨齒鯊最早出現(xiàn)在2300萬年前,大約在距今260萬年前滅絕。如今,在世界各地都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巨齒鯊牙齒化石,以至于收藏巨齒鯊化石成為一種時尚,而這也同時說明了歷史上這種龐然大物有著廣泛的分布。那這么厲害的海洋霸主怎么就滅絕了呢?
科學家推測,巨齒鯊本來生活在比較溫暖的淺海地區(qū)。260萬年前,全球氣溫普遍下降,大量海水凍結(jié)成冰,導致海平面迅速下降,淺海地區(qū)消失。這導致了各種大型鯨魚不得不遷往別處,因為它們是溫血動物,還算能適應變冷的環(huán)境,但對于冷血的巨齒鯊而言,事情就變得非常糟糕了。過低的環(huán)境溫度使它們的活動能力下降,而遷走的鯨魚又使它們常常處于饑餓狀態(tài)。就這樣,一代海洋霸主,慢慢地在饑寒交迫中迎來了整個族群的滅亡。
作為對比,稍后的大白鯊演化出一種特殊的本領(lǐng),使它可以保持住高于環(huán)境溫度的體溫,而這讓它在非常冷的海水里也能較為自如地生存。于是,當巨齒鯊滅絕時,大白鯊活下來了。由此可知,達爾文所說的“適者生存”是多么正確。適者,適合環(huán)境的—不是強者,也不是猛者—就能繼續(xù)生存下去。
大部分科學家都相信巨齒鯊已經(jīng)滅絕,但有人堅持認為巨齒鯊仍然存在,還在大海某個不為人知的深處活動。電影《巨齒鯊》就以此為創(chuàng)意,虛構(gòu)了馬里亞納海溝之下還有一個“海下之海”,巨齒鯊就藏身其中。然而,巨齒鯊和大白鯊一樣是在海洋表層(也就是海面之下幾十到幾百米)活動的海洋獵手,它們根本不可能游到1.1萬米深的海溝去。如果強行去高壓、寒冷、黑暗的海底,即便是巨齒鯊這樣的海洋霸主,也只有死路一條,畢竟,那不是適合它們生活的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