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峰

寂 靜的夜里，老漢翻了個身，長出了一口 氣。鄰床的老太也醒了，她伸了個懶腰，雙臂露出被窩。

“老頭子，天亮后，你上街去買點菜吧?！?/p>

“嗯！”老漢答應一聲，睜開眼。

“今天兒子生日，多買點菜，完了把孫子和媳婦也接來。”

“買那么多干嗎？總共才三四個人，娟兒又有了新家，不知道來不來哩?！?/p>

老漢有些傷感，往年這個時候，兒子同學同事，一來一大屋子，只差擠爆屋子了，而今年……

老漢點根煙，抽了一口說：“聽說那姓劉的廠長被抓起來了?！?/p>

“早該抓了，要不是他那廠管理不善，咱兒子也不會……”

“這事也不能全怪他，這也不是他愿意的事兒?！崩蠞h和兒子一樣，遇事總喜歡替人著想。

“那么大的火，人家都往外逃，只有咱那傻兒子往里沖?！崩咸目跉饫锍錆M了埋怨。

“誰叫咱兒子是警察呢？”

屋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老漢的煙蒂在黑暗中閃爍。

鳥雀的嘰喳聲終于叫醒了沉睡的黎明，老太拿了些香，又拿了些鈔票和火紙，準備出去。老漢走過來說：“我和你一塊去吧，我已經(jīng)有一年沒看兒子了?！?/p>

不知什么時候，天空飄起了細雨，老兩口腳步蹣跚，像兩片風中的黃葉。

轉(zhuǎn)過山嘴，老漢抬眼望去，兒子的墓碑前，赫然矗立著一群高高的身影。孫子像一只燕子飛奔過來，拉著老漢的手，喜滋滋地說：“奶奶，他們說他們都是我爸，都是您的兒子，還說要到家里去看您去哩?！?/p>

老頭牽住老太的手，雙淚迸流：“老太婆，你看，這些都是咱的兒子，都來了，咱那兒子，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