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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1-21 19:58:24秦兆基
        散文詩世界 2018年11期
        關(guān)鍵詞:男主人處理廠污水

        秦兆基

        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莊子·人間世》

        窗,通道,通向外部世界。

        攬進光,攬進空氣,攬進聲音,攬進氣味——愜意的,不那么愜意的,憎惡的,避之唯恐不及的……

        窗自何來?

        漫步半坡遺址,——房屋,借助想象復(fù)原的。

        圓的、方的,半地下的、地上的,酋長的、子民的,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窗”。

        “上帝為你關(guān)上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窗,難道也是造物主賜予的?

        《圣經(jīng)》上并非這樣,而是“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

        開窗者——最早在墻上打洞透光通風(fēng)的人,該有大智慧,可惜史書失記。

        窗,綿延著文化,從“窗”里,讀出鮮活的歷史。

        西窗,剪燭的掃眉才士,想著共話巴山夜雨的他日;北窗,致仕林下的彭澤令,拂被涼風(fēng),自道羲皇上人;南窗,臥聽梧桐葉上微雨的賀方回,憶起挑燈補衣的紅粉;東窗,想起那一番“消息”,《說岳全傳》中風(fēng)波亭的故事。

        看風(fēng)景的你,佇立橋上;看風(fēng)景的人,憑窗看你。成就無解的《斷章》,靜靜地躺在中學(xué)語文書里。

        維羅納——大家閨秀朱麗葉,踮起腳從又高又窄的窗欞——羅馬式的,望出去,盼著,羅密歐,我的太陽,留存在莎士比亞的戲份里。

        巴黎,——木匠兒子于連,順著著長梯穿窗入戶,演就慘烈故事,成就青春夢幻,留存在司湯達的小說里。

        不知誰替電腦屏幕,起了個名字:“窗口”。

        每天,我打開電腦,就打開窗,通向外部——我棲居的城市,我的祖國,我和地球人共有的空間,星云世界。

        我聽到亞馬遜河的水聲,我見到火星的風(fēng)暴,我嗅到大馬士革殘垣彌散的硝煙,我觸到撒哈拉沙漠晝的炙熱和夜的森冷。

        我進入無始無終的時間隧道,從歷史這頭走到那邊,疾步,逡巡,徜徉,信馬由韁。

        我叩問明天天氣:臺風(fēng),副熱帶高壓、強對流、寒流的行止,好打點出差的行李箱,好忖度要不要捎上雨傘。

        我在“窗口”,訂機票、車票,旅店,一如我站在售票窗口、服務(wù)臺前。

        我在“窗口”,下訂單 ,穿的、吃的、用的、讀的,一如我來到超級市場收銀臺前。

        我在“窗口”,與遠隔重洋的友人對話,一如我隔窗和鄰居閑扯,輕輕地揮一下衣袖。

        “虛室生白,吉祥止止。”我品味起先哲的話語,坐在窗邊。

        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

        ——白居易《春雨》

        窗外,大千世界;窗內(nèi),小千世界。

        東半壁店小流域內(nèi)已建有污水處理廠1處,位于東半壁店村,該污水處理廠近期污水處理規(guī)模為1.5萬m3/d,采用改良氧化溝污水處理工藝和機械濃縮脫水污泥處理工藝,處理后污水受納水體為官溝。污水處理廠設(shè)計出水水質(zhì)為Ⅱ級標(biāo)準(zhǔn)。

        正演繹著一段段故事,為人知和不為人知的,起伏跌宕和平靜如水的。

        臨河窗口,探出女人的頭:少女,目光熾烈,尋找天際歸舟;老婦,眼神惶惑,不知所措。泛舟的屠格涅夫,構(gòu)想出一段羅曼史,留在小說《阿西亞》里。

        無中生有,還是即景生情?

        相望,稱不上遙遙,隔著濛濛細雨,飄忽無定的迷霧;隔著偶爾光臨的雪花,如期而至的楊花柳絮。

        相望,稱不上遙遙,只隔著一條窄窄的水泥路,窄窄的綠化帶——早荒蕪了的。

        相望,稱不上遙遙,但也并非“比鄰”,二十來年只是相望,從沒招呼過。

        相望,只能是相望。誰會去叩陌生的門——現(xiàn)代都市人?

        不是屠格涅夫,不能構(gòu)想出艷情或者哀情的故事;沒有克里斯蒂、東野圭吾的才情,不能寫出中國式的懸疑、推理小說。

        只能憑著窗的變化,飄忽不定的身形,晾衣架上的衣物,用碎片拼湊起熟悉的陌生人的編年史。

        貼上喜慶窗花,大紅,粗獷。該是北方人吧?

        晾上嬰兒衣衫,尿布片,包被,生孩子了。男的,還是女的?

        冬日暖陽,陽臺上,老婦坐在藤椅上,抱著孩子,輕拍著。姥姥,還是外婆?

        拿著書,陽臺上,少年,走動,念念有詞,不時翻一下。在背誦什么?語文,還是英語?

        對窗,少婦,看著書,曛黃的陽光側(cè)照。準(zhǔn)備考試,還是用無厘頭的小說排遣時光?

        散了,意興闌珊,只留下男主人。

        假日里,偶爾來到陽臺窗前,晾一下被褥衣衫。老婦人,偶爾來整理房間。該是孩子姥姥,男主人的媽?

        寂寞的時光,并不永遠漫長。

        窗口的角色,重新聚合,重新派對。

        帥氣的,一如當(dāng)年的男主人;俏麗的,一如當(dāng)年的女主人。是天外飛仙,學(xué)成歸來,還是倦飛的鳥,重新投回棲居過的樹林?

        少了女主人?她走了,死了,還是暫留在異國他鄉(xiāng)了?我不知道,永遠不會知道。

        故事,還會延續(xù),下一代會貼上新的喜慶窗花,他們的孩子也會在暖陽下綻開笑吟吟的臉……

        故事,以后的,我不能見到,也許。但會想象到——

        生活,波瀾不驚地被復(fù)制,織成人類前行的歷史。

        窗,守護秘密。

        窗,傳遞信息:

        一地雞毛,供我編織“城市人”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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