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 片

你也別怕。

既然幫祖母曬過棉花

就有恩于雪。必會分到一些白

再不濟，你還有潔凈安寧的愛人

有懸掛風(fēng)口也獵獵作響的良知

她們都和白有關(guān)。

如果你贊同我說的

就從屋檐爬下來。呶，木梯就在腳邊

昨晚。雪剛剛催眠了瓦片，祖母

你不要在高處哭

不要驚動她們

罐 子

綠領(lǐng)子的女仆擦洗著茶器

頸上之白指向坊間大雪。

樹脂色的光觀照著她。她能看到每一只茶杯歷經(jīng)的宴會

賓客在她四周落座。

她感覺他們都是不同形狀的罐子

人間都是行走的罐子

他盛著偽蝮蛇。他盛著星光

哥哥說，家里的小羊死了

她便聽到清脆的罐子的破裂聲。

罐子們都推搡著去了閣樓高處

她倒很愿意在林中空地上

認(rèn)真空著。一兩只飛久了的罐子眠在她肩上

她感到，空的疊加

之 下

并排睡著。四周皆黑

我們像是睡在相鄰的兩口棺材里

這樣想著

便感到蠹蟲咀嚼，棺木疏松。

幾只透明的氣泡小鬼發(fā)出咩咩的笑聲

火成巖在閉門靜修紋理，發(fā)力醞釀著火焰

我每咳嗽一下，樟樹的根就停下漫展

頓一會兒

故去的親人游過來

輕叩棺門，向我問詢凡間煙火之事

夜深了。我們對飲了一杯又一杯地泉

打著哈欠。等待人間破曉

垂 落

描畫遠山遠水

不如臨庭手植白茶花，燕草

就近斬獲其神：以此通達你

也要身試足夠的危險

至少要保證，向你剝開故我時

鎮(zhèn)定平和。保證你聞到的都是蔗的甘味

也要緘口如你額下的兩座深淵

只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說：

愛。待它再也無法在舌尖站立

才允許垂落。

你知道，枝頭無法長久地留住果子